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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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二三月份,年?末了,洛阳诸多大户人家?都少了东西?,大理寺要处理海量的失窃案,阮渊陵公?务繁冗,忙得近乎是脚不沾地,温廷安今次见着他?独自一人进来,有些纳罕,本是倚在坐榻上的姿势,当下忙正襟危坐。
“将策论给我?看罢。”阮渊陵在温廷安对面拂袖落座,嗓音低哑如琢石。
他?竟是亲自校验她的策论!
温廷安有些受宠若惊,这位寺卿大人公?务都快堆积成山了,竟能抽空来看她的文章。
将策论递与给他?的时候,静谧之中,在不经意之间?,温廷安嗅到了一阵极淡的酒香,她忍不住挑了挑眉心,阮渊陵是喝了酒么?为何?会喝酒?可是有甚么心事?或许是,公?务压力过大,要解救浇愁?
她想起前世,大城市诸多加班族,夜半落班都习惯小酌解压。
温廷安按捺住心间?的疑绪,端端正正地坐好。
不知是不是出于她的错觉,感觉阮渊陵虽然?拿着策论,那一双黯沉沉的目色,却是定格在她的身上,视线炽沸又温热,把温廷安注视得有些不大自然?,甚至是,后腰都反射性躬了起来。
“阮掌舍,你……”
话未出口,温廷安的手腕便是被?男人轻轻握了住,“这篇策论写得不错,殿试的时候,就保持这样?的水准就可以。”
可是,说完这番话的时候,阮渊陵仍旧没有松开?手掌,反而用更紧的力道,攥握住温廷安的腕子,她的皮肤本就薄嫩,没几下,便是被?捏出了一道鲜红的印子,在盈煌烛火的照彻之下,这番景致,格外得夺人神魄。
阮渊陵的吐息,不由沉了一沉。
温廷安觉得这样?的氛围委实?是太诡谲了,与以往任何?时刻都不太一样?,在她眼中,阮渊陵一直是她的师长,他?一直同她保持着师生情谊,但在今次傍午之中,阮渊陵好像是捅破了横亘在师生之间?的纸,做出了一些让她尤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知晓么,温廷安,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孩提时期、豆蔻年?华,我?都见过,本以为,我?能够、能够……”
一贯的称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畴昔的『本官』,变作了现今的『我?』。
温廷安觉得有些畏葸,但她的骨子里,到底过了少女的年?纪,也不会再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暗昧,而乱了阵脚,温廷舜的靠近让她心慌意乱,面对阮渊陵,她却能保持心淡如水。
这就是很玄妙的一桩事体。
温廷安不动声?色抽回手,徐缓地起身道,“阮掌舍,您应当是累了,我?去唤随扈过来……”
后半截没来得及说完,便听身后传了一阵低哑的话音:
“你父亲,本来是打算将你许配给我?,假令你落榜的话。”
温廷安行进的步履蓦然?一怔,迟来的真相让她心中起了一丝风澜,只听阮渊陵继续道,“温廷安,我?对你一直百感交集,见你天资聪颖,就忍不住想要督导你,但私心而言,我?又不希望你高中,这样?一来,我?便能娶你为妻,你的下半生,也有了依托和着落,但造化弄人,你被?太子相中,你也成为了今岁的登科状元郎。”
阮渊陵以手撑着颐面,黯然?神伤地笑了下,“我?还没恭贺你呢,新科状元郎,或者是,未来的太子妃。”
这番话有些刺着温廷安的心,她感觉阮渊陵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寺卿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怎的会变成现在这样?。
觉察到温廷安的沉默,阮渊陵如梦初醒一般,抬起眼,看到了对方略显苍白的容色,便道:“我?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只是有些情绪憋在心中许久,寻不到宣泄之处,所以我?才有些口不择言。”
“温廷安,对不起。”阮渊陵想去安抚温廷安,却见她疏离而客套地后退了一步,淡声?道:“请寺卿大人自重。”
阮渊陵猝然?一怔,唇畔处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连掌舍也不叫一声?了么?”
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温廷安没有任何?准备,她实?在不知道该同阮渊陵说什么,毕竟在她的心目中,阮渊陵一直是师长的身份,她从未想过别的,有朝一日,她所敬重的师长,竟是对她抱持着其他?的念头,这是她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阮渊陵从案榻之上徐缓地起了身,温廷安下意识握紧了腰间?蹀躞带的软剑。
阮渊陵觉察到了她的防备,唇畔漾曳起了一丝苦涩的笑。
不但是她对他?生出警惕,还有她腰间?的那一柄软剑,应当是温廷舜赠与她的罢。
阮渊陵垂下了眼睑,行出院舍之外,思及了什么,回首对温廷安道:“好好准备明昼的殿试。”
第125章
卷絮风头寒欲尽; 坠雪飘香,白日?红成阵,翌日?晨早; 温廷安、温廷舜一众贡生便进了大内宫中; 温廷安前世参观过故宫几趟; 今番到了大内,这?皇城与她印象之中的所差无几,甃砖嵌红,重楼叠阙; 长桥卧波,造相恢弘且气派,在入宫的路上; 碰到了几位老熟人。
诸如沈云升; 吕祖迁他们,好久未见?; 本欲叙一些话谊,但转眼有礼部带着他们去学殿试的诸般规矩了; 饶是有些旧谊要叙,也仅能暂先搁置。
教授他们规矩的是两位公公,亦即皇廷内侍,温廷安见?到了之前在贡院里见到的那位公公; 这?位公公姓鱼; 雪面须颐,穿一袭圆领白泽补子,首束蚕丝文弁; 她原以为这?位公公,会形同在贡院时那般温和好说?话; 哪曾想,目下于宫廷之中,鱼公公不苟言笑,端的是峻肃得很,一板一眼地?教授这?些贡生,面圣时要注意的诸般事项。
只待行至温廷安近前,鱼公公的肃容稍霁,看她的眼神,俨似在看未来的主子,肃穆的气质朝内收敛了些,隐微换上和蔼慈然的面目,手指捻动搁在臂弯处的一尾拂尘,用气声道,“温老爷不必拘谨,今儿有太子在,您好生答题便是,其余的不必多想。”
皆是混迹宦海之中的人物,这?机心,又?哪里简单纯粹的了,温廷安面容并无太大风澜,垂眸拱袖,并不言语。
温廷舜与沈云升就立在她身后,毕竟这?站位便是依照名次排序,状元、榜眼、探花,教礼仪的另一位公公瞻仰了三?位的仪姿,对鱼公公慨叹道:“今岁中鼐甲的三?位贡士老爷,仪表生得委实毓秀,这?般养目,若是策论写?得妙,面圣时那乌纱帽也?就稳了。
鱼公公一副胸有成竹的仪容,“这?可不是,尤其是那位状元,可了不得。”未来还可能是太子妃呢。
光是学宫中礼仪便是学了两个时辰,学完礼仪,就是到了殿试的环节,中途也?没有可供休息的余地?,一众贡士的精神几乎绷得格外?紧,一行一止多少有些拘谨,唯恐一个不慎犯了错处,惹得主考官不悦。
因是恩祐帝龙体不虞,这?主考官,可是未来即将得登大宝的东宫太子,即将见?到未来的帝君,谁不心情激动。
温廷安有些忧心温廷舜,他已经与太子结下过梁子,虽然这?回顺利高中,但她忧心赵珩之会刻意在殿试之上寻茬,是以在进宫的时候,温廷安刻意压低声音,在跟前,低声对温廷舜嘱咐了几句。
温廷舜低垂下眸子,望定温廷安,薄唇轻抿出?一丝弧度,“是在关心我么?”
日?光照彻在她雪白的后颈处,皮肤泛散出?皓白的光泽,俄延,温廷安的皮肤之上便是泅染出?一丝薄透若缠丝的晕色,淡淡剔他一觑:“谁关心你。”
还说?不是。
口是心非的人。
温廷舜浅笑不语,但心中到底还是落了一份计较,比及温廷安转回身去,他容色上敛灭了所有情绪,神情淡到几乎是毫无起伏,整一张面容罩在了半暝半暗的阴影之中,情绪莫测,朝着快行至近前的乾清宫掠去一眼。
从东内阁门鱼贯入内,陆续抵达乾清宫,此处便是殿试之地?,恩祐帝正端坐于龙座之上,至于圣颜具体如何,无人敢去抬首探看,毕竟鱼公公等人悉心教授过来礼仪,在殿试前会见?到帝王与太子,但他们的视线必须得学规矩了,若直视圣颜那便是大逆不道,因于此,这?一众贡士都垂首行礼,伏地?不语。
龙座之上传了恩祐帝数声难掩的咳嗽声,他挥手,鱼公公遂长喝道:“平身免礼——”
过后就直接开始今日?的主题,殿上开考。
温廷安寻着自己的座位,双膝并拢跪下,隆冬的地?面上,平铺着一张薄薄的毡毯,却是熏过一重热香,温廷安听?着此起彼伏的倒吸寒气声,乍然恍回神来,只有她所坐的这?一张毡毯,是特地?嘱咐了人去熏热过吗?
温廷安蓦然觉察到,有一道微微泛烫的视线,从不远处的金鸾地?上蔓延而来,不轻不重地?投落在她身上。
一股清郁的龙涎香,徐缓地?由远及近,一阵槖槖靴声在她身后响起,温廷安正在给策论起提纲草稿,眼前,一道男子修长伟岸的身影,在朗日?的照彻之下,投落在她的书案之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得严严实实。
太子正立在身后看着她写?策论。
这?殿试出?的策论,之前阮渊陵和黄归衷出?了大量的考题,有治疫、地?动、外?敌犯禁等等各种关乎大邺的时事政论,二人还针对历年出?题,专门押了题。
当初,黄归衷说?恩祐帝很可能会考如何治疫,因为这?是历年的高频考题,科举十?五年,其中有九年,帝王都在考如何治疫,形成了固定的套路,只要背熟模板,再结合今岁治疫时事和政策,就能得高分,哪怕考生从来没历经过疫情,也?能写?得有模有样、一板一眼。
阮渊陵则不以为然,他认为前年春闱刚考过治疫,今岁便不可能再考,若要出?题,帝王定然会从『饥荒』、『地?动』、『御敌』三?个方面入手,因为这?三?个政论,前十?五年不曾考,虽属冷门的时事政事,但近年以来有这?样的趋势。
温廷安觉得阮渊陵占理?,治疫是国家大事,不论是治水疫、还是治火疫,但在科举的考卷上,出?现频率委实太高,而且去年刚考,帝王极可能不会再拿出?来考一回。
因于此,过去一个月她将重心放在『饥荒』、『地?动』、『御敌』三?个方面的策论训练之上。
事实证明,阮渊陵是有先见?之明的,帝王果真从他所讲述的那三?个方面出?了论题,温廷安一揭开卷面,便是看到了其中一个论题:『饥荒』。
没想到竟会考得这?般冷门。
自大邺建朝以来,不论是熙宁帝,还是恩祐帝,因是励精图治,朝内歌舞升平,这?地?动,便是就从未发生过,它对于很多贡士而言,究其不过就是听?说?过的程度,至于如何治理?地?动,这?种考法,就难住了特别多的人。
因为没经历过,更未进行对此针对训练,所以,面对这?样的论题,很多人大脑一片乱绪空茫,下笔之时,便显得捉襟见?肘。
温廷安专门特训过,在前世也?积累了不少实战经验,去过震灾地?区当过志愿者,目睹过不少治理?的大工程,如何如何治救灾民?、如何安抚家属、如何重建家园、如何筹措米粮等等,这?些她都有详细的经验帖。
是以,拟列策论提纲的时候,几乎是下笔如有神,比及书写?正文内容时,她如倚马可待似的,落笔千字,写?至半途,写?至最关键处,赵珩之就这?样立在她的身后,无声地?注视她写?策论。
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
大抵是所有贡士,皆未料到矜贵之躯的太子,竟会从金銮殿下来,躬自看士子答题。偌大的廷殿之中,此起彼伏响起正襟危坐的声响,众人皆挺直脊梁。
蓦然有一种监考主任在身后,盯着她答卷的即视感。
温廷安说?不紧张是假的,后颈处已悄然渗出?一层极薄的冷汗,殷切期盼着太子看个三?两秒,就能离开,不曾想,停在她身后不再走动了。
温廷安只能佯作若无其事,继续搦墨往下写?。
好在那些要写?的内容,深深扎根在了温廷安的脑海之中,纵然是紧张无比,她明面上依旧能顺遂下笔,通畅无阻。
终于,比及她写?到倒数第二段时,赵珩之这?尊大佛终于走了。
他一离开,她周遭的氛围,从原本的凝冻僵滞,重新变得流畅起来。
剩下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温廷安担心赵珩之会为难温廷舜,但她所担心的事情,最终并没有发生,这?乾清宫之中,一片风平浪静,温廷舜就坐在她的不远处,略用余光去看他,在将坠未坠的日?色之中,淡金的光投射于少年修直峻挺的身影之间,落笔即成文,似是觉察到她的视线,温廷舜淡寂的面容微微动容,寥然侧眸,隔着一片朦胧的光影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虚空之中相会了。
似乎被彼此的视线烫着了,氛围岑寂,呼吸静落可闻,俨似时涨时伏的潮汐。
尔后,两人又?默契地?各自挪开眼,不再看彼此,各自继续书写?尚未写?完的策论。
温廷舜在策论处停顿了一会儿,方才赵珩之在看着温廷安的时候,他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虞的涟漪,那一种感觉,是捧在心尖上的珍宝,受人觊觎的感觉,温廷舜悄然握紧了掌心间的墨笔,面容笼罩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之中,那一抹日?光笼罩不到的地?方,神情逐渐变得沉郁。
他要变得更加强大,不然的话,就没有办法将她从太子那处争夺过来。
这?一份心念在他的心底野蛮滋长,日?益坚定起来。
很快,这?一场殿试就结束了,刚想去寻温廷安,却见?金銮殿上,有道人员行了过来,
第126章
大内宫道马迟迟; 高柳乱蝉嘶,当?温廷舜行将步向温廷安时,却发现; 赵珩之亦在同时朝着?她行过去; 温廷舜半垂着?眸; 蓦地顿步,鸦黑纤长的眸子,轻轻敛起?,覆落一抹黝黑的翳影。
温廷安不?曾想; 太子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她负手行过来,此下虽是傍午的光景; 泰半贡士写完策论都走光了; 但还有剩下一小撮贡士在乾清宫之中,太子的存在感在此处是如此明晰; 使得他们都不?得不?注意到,更何况; 任谁不欲瞻仰一番太子的仪容呢?
方才只顾着?书?写策论了,现在都可?以略略抬起?眸,领教一番未来帝君的君仪了。
于是乎,乾清宫内所有人; 不?论是贡生; 还是近侍,都见着?了赵珩之走向今岁的登科状元,原以为下访民情; 孰料,赵珩之仍旧寡言淡语; 既未攀谈,也未寒暄,仅是替她收拢笔洗与笔山,拢入考篮之中,因是沉默,整一座大殿之中,仅是回?荡笔墨纸砚碰磨在竹篮之中的窸窣声响。
四处太多复杂的视线,如疾射而来的草箭,扎得温廷安后?颈处一片生疼。
太子殿下,咱们可?以装不?熟么?
毕竟本来也不?是很熟。
但毕竟是对方是尊贵的监考官,她也不?能?贸然唐突,只得揣着?一颗强大的心脏,佯作若无其事地对太子叩首言谢,尔后?,在一片复杂的视线之中离开了乾清宫。
赵珩之沉寂地注视温廷安纤细背影,薄唇轻轻抿出一丝弧度。
她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
也是在这一刻,他偏眸看?过去,视线与温廷舜的视线在虚空之中短兵相接,淡金日色普照在宫殿的玉阶,本是蒸腾出一片柔暖的气氛,但在此刻,尚在乾清宫里的贡士,却深觉无端发寒,恍若置身于数九寒天之中。
赵珩之希望能?从?温廷舜的容色看?到不?甘、嫉妒、不?服的神?色,只遗憾,温廷舜竟是教他失望了。
少年面容沉寂如一潭静水,瞅不?出丝毫的情绪波澜,甚或是说,他脸上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