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薄情( 双重生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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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都是火燎烧的灼痕,尤其是手心处,有血泡。
曦珠低头看着。
“是不是去救火时弄伤的?”
卫陵无所?谓道:“没事。”
曦珠渐渐咬住唇,问:“为什么不说?”
此刻,在这个寂静时,她才注意到。
卫陵弯眼?笑,“一点?小伤,有什么好说的。”他翻过手掌,不让她看了。
曦珠觉得有些难受。
她拿出帕子,倒了些车内残剩的冷茶弄湿了,凑近些,执意捉过他的手,给他擦着掌心处的灰土。
他见她垂眼?,小心翼翼的认真模样,忽而说:“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曦珠一顿,却没有回答他。
卫陵又玩笑了,道:“方?才我是真不想让你担心来着,你今晚已经够烦累了,可现在看到你这样心疼我,我又有点?高兴,这样你才能记得我的好。”
他虽不觉得疼,但皮肉还是在她轻柔的力道下,微微颤动?了下。
他不由想,若是前世的自己,这手也不会有这样的伤,让她瞧见累她的心了。
曦珠没有说话。
风雪声里,逼仄的车内,将他的手搭在膝上,头低着。那盏壁灯火焰摇曳,她细细地,一点?一点?将那些被燃烧成灰的香烬擦掉。
她第一次将他的手全貌看全。
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凸起,一直延伸纵横往袖里的手臂去,突出的腕骨内侧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指腹已经覆上些新茧,尚且单薄。
现下掌心都是血泡,一个挤着一个,渐凝成紫红的血块。
曦珠只?觉鼻腔一股轻微的酸楚涌出来。
又听他说:“曦珠,今晚的事我会帮你,好歹在京城混了好些年,算是认识人?,做起事方?便?,一定会查出今晚纵火的人?,也定让他赔上损失,和曹伍的性命。”
停顿下,他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让爹娘知道我们的事。”
曦珠不知再能说些什么。
一直过公?府偏门,同行一路,即将在那棵杏树的岔口?分别时,她才开口?,转头唤住他,然后轻声叮嘱:“你回去后要记得上药。”
卫陵点?头笑应:“知道。”
最后,他道:“别多想,好好休息,还有我呢。”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匿于黑魆魆的树丛后,才收敛了笑,折身往破空苑去。
*
今晚三爷不要人?跟着,阿墨清楚三爷这是要借着节日,与表姑娘多亲近,出门前还特意穿了新做的衣裳。
他也没去哪处,就在府上躲懒与人?抹牌,连赢好几把,正上瘾,有人?要接他的位置,催道:“还不快回去,三爷回来了!”
忙不迭赶回来,就见挂在木施上的新衣裳脏地不成样,三爷现下穿的身灰鸦色常衫,正坐在榻边,就着灯光,拿着木片在上药。过去一瞧,阿墨吓地惊呼一声:“这是怎么了?”
又要抢过帮忙上药,卫陵却闪开,“用不到你。”
问他:“你今晚上哪里自在去了?”
阿墨搓把头发笑,“就和胡九他们打牌。”
“赢了多少?”
“三十多两银子呢。”
“真是厉害。”卫陵又挑些药抹伤,道:“我看我要是不回来,你能玩到天亮,那些人?不得恨死你。”
阿墨呵呵笑:“恨就恨呗,我还跟银子过不去不是。”
跟着三爷在赌场混久了,自然也懂得门道,倏地反应过来,被打岔了,赶紧问:“三爷不是和表姑娘出去玩嘛,怎么会弄成这样?是被火烧的?”
卫陵语调平平:“告诉了你也没用。”
身边只?一个阿墨,平日他做事受到颇多掣肘,现今简直是无人?可用的境地,得先将这年过去再说。
他上完药,问:“你方?才说胡九也一道打牌,我大哥回来了?”
阿墨道:“大爷今晚没出去,胡九不用护卫,自然得空过来一道玩了。”
想了想,说道:“说是二夫人?请大爷和大夫人?到正院去,道有事要说,大爷和大夫人?正要出门去玩,就这样耽搁了。”
卫陵眉头微紧。
陡然地,他想起卫度的不对劲,一下子起身,往外面去了。
一路上,他思?索着,当赶到正院时,有父亲的亲卫在门外守着,也是此时,卫陵听到一声爆喝:“混账东西!你给老子滚出去!”
随即一记重物落地的痛声。
走进去,就看到上首是父亲和母亲,左侧是大哥和大嫂,右侧则是孔采芙。
而卫度跪在地上,被一脚踹地翻滚在地。
卫陵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一瞬,又转目看向神情冷淡的孔采芙,扯了扯唇角。
第52章 冷情人
自正月初九那晚回府; 听到妻子信手?而弹的那首曲子,卫度昼夜难眠,惧怕后知后觉地从脊骨攀爬上来。
临近年关的那段日子; 户部?太忙了,他甚少回府,遑论多想西四胡同还有一个外室。
后头父兄回京; 一堆事压下来?,他更是不敢多动。
等?听到花黛失踪; 已距事发不知过去多久。
他不停催促随从; 赶紧去寻人; 大街小巷,城内京郊,每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隔一个?时辰就要与他报听消息。
他还令人去查这些日妻子的动向?; 连同她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 全都要彻查清楚。
花黛是?否真的被她得知,且也是?被她藏起的。
但他又疑惑; 为?何她得知后,不与他直接对峙?
这些日,她依旧与从前?一样,晨起后弹琴看书,教导两个?孩子; 午时休憩; 见客回礼; 并无半分异样。
随从也为?难说:“国公和世子归府后; 府上人员来?往甚多,又是?访亲拜友的正月; 便连二?夫人处,亦有好些人来?访,属下已经在尽力找寻,但怕……缺漏某处。”
卫度狠狠揉捏疲钝不堪的眉骨,回想这桩事的起始。
去年二?月初,他领了朝廷派下的差事,前?往淮安办案。淮安知府俞礼贪污受贿,暗中又是?温甫正的人。
这些年,太子党和六皇子党都在互揪错处,打压对方派系的人。
他前?往淮安,便是?要除去俞礼此人,而后再由同僚举荐己方官员。
淮安地处江南鱼米之乡,富庶繁荣,每年上缴入京的税银占据国库一角,知府职位自当是?一份美差。
为?收集证据,他住进了俞府。但谁知俞礼一早得到消息,胆小得很,为?了保命,令其?最貌美的庶出女儿花黛前?来?侍奉他。
花黛温柔貌美,擅长琴诗。
这便是?专攻他的喜爱之处。席上,他能听出她琴艺的高超,也明白她来?侍酒时,莞尔一笑背后的深意。
他并不吃这套,那时他还想着京城里的妻子,以及两个?孩子。
一日日过去,到了四月,他已将?俞礼犯法的罪证掌握大半。
那晚,兴许是?俞礼知晓结局不可逆转,将?气?都撒到了花黛身?上。
他听到书房内,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和诸如“没用的东西!连勾引人都不会!”之类的辱言。
随即门被打开,她捂脸跑了出来?,眼里盈满泪水,撞见他,撇过一眼,就匆匆跑进朦胧的春雨里。
那时,兴许是?江南的烟雨太过柔软了,待了两月的他,心里竟莫名泛起一些怜惜来?。
等?证据全齐,判定俞礼罪行那日,俞家被抄,府上的女眷都将?被充入教坊司。
而他也在收拾行李,准备返回京城。
他不该再去那个?园子,自然也不会听到她的抚琴声。
她应当得知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琴声悲凉至极,隐约有啜泣声。
便是?那一刻,他想保下她。
想要在名册上销去一个?只是?庶出身?份的女子人名,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自此,花黛跟随他身?边,来?到京城。
花黛对他说,她自幼就被兄姐欺负,母亲也被父亲的原配夫人磋磨至死?,自己一人躲在角落里长大,自学琴棋书画,长大后是?因一副容貌才被父亲重?视,要将?她送人谋利。
她跪地朝他磕头,说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以后会一心一意地侍候他,只望他不抛弃她。
一连多日,缠绕卫度脑子的,除去他私养外室被发现后,恐会引发的轩然大波而担怕,还有花黛的这句话,越发明晰。
然而妻子,始终平静。
她一定是?知道了。他愈加笃定。
焦灼惧意,似同那场绵绵的春雨,要将?他淋的骨消魂散。
“为?何不质问我!你?究竟要做什么!”卫度几乎想朝孔采芙吼道。
但他还在忍,他不能先说出口。
日夜紧绷的神经,都因她一个?动作,一句话而更?加拉紧,将?近极处。只要再多一丝的外力,都要拉断。
直到上元的到来?,她要带两个?孩子回娘家孔府过节,他陪同一起。
他与岳丈说话时,时刻注意着她,然后看见她与岳母一道去了后院。
母女两个?自然有私话要说。
她会不会将?此事说出?
他坐立难安,恍惚错乱。岳丈问他怎么回事,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地说:“爹爹这几日都这样,昨日还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童言无忌,他只能搪塞过去。
回公府的马车上,他们一路无言。
而也是?这晚,随从来?说有花黛的消息了,压低声音,战战兢兢地告诉他:“二?爷,人在二?夫人的别院里,还好好的。”
天地恍若一霎崩塌在眼前?。
卫度终于将?那句话说出口:“花黛在你?那里,是?不是??”
与预想不同的是?,他也很平静。
既然被发现,就要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二?爷找了这几日,是?不是?觉得很害怕,我知道依你?的能力,迟早会找到我这里。”妻子闻言,还在看书,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知道为?何我要这样做吗?”
她冷若冰霜的脸上不见丝毫愤怒,道:“我想让你?知道,当我得知你?有一个?外室时,是?何等?惶然的心情。”
从娶她时,卫度就知道,这是?一个?与世俗所标,截然不同的女人。
“还记得你?当初要娶我时,说过的话吗?”她问。
接着冰冷地复述当初他的一字一言。
“阿芙,我发誓,此生此世只衷情你?一人,也只对你?一人好。”
那时少年情钟,轻许诺言,经年倥偬而过,到底是?什么消磨彼此的感情。
他低下了头,唤她:“阿芙。”
多久没这样叫她了。
她没有应。
“阿芙,我会将?俞花黛送走,我们重?新开始。我们还有阿锦和阿若,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他说,在求她了。
她用叶签放置看至的页间,合上了诗册,终于看向?了他。
“我还以为?你?忘了阿锦和阿若,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有两个?孩子。”
她清淡的语气?,在嘲讽他一般。
“想要我原谅你?,可以。”
她端坐榻边,瓷白肌肤泛着冰凉的光泽,缓缓道:“你?现在就去与爹娘说出实情,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一丝不漏地告诉他们,以防你?下次再犯错,我就原谅你?,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否则,我亲自去与爹娘说明,然后与你?和离。”
她垂下眼,俯望他的神情。
卫度沉下心,他知道她说到做到。
他想,即便爹娘得知,会打骂他,但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父亲更?不会容许太子一党与次辅孔家生出龃龉,从而断掉关系。
采芙会原谅他这一次。
花黛还能活着。
他已经没有后路可退。
卫度听从了妻子的话,又眼睁睁地见她叫丫鬟去请大哥和大嫂,一同往正院去。
她如此说:“这样的事,难道不该大哥和大嫂也知道吗?”
她要将?他的脸面按在地上狠搓。
而他无能以对。
他撑着一口气?,犹入地府,与她一起往正院去。
但很快,卫度就知道,孔采芙是?要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她说谎了。
自相识起,成婚多年,她第一次说谎。
*
连着大半月的繁忙,自今晚十五一过,好歹能歇下来?。
杨毓给丈夫身?上的陈年旧伤上好药,收好药盒,就听元嬷嬷说二?子和二?媳妇过来?了,道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还将?长子和大媳妇也叫来?了。
她讶然,不是?刚从孔家那边过来?吗,难不成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卫旷拧眉,背后伤痛翻滚,也不等?药干,径直起身?拢好衣襟,大步迈出去,道:“走,去看看。”
杨毓紧随丈夫身?后。
到了厅中,却见卫度跪在地上。
没等?诧异询问,就听到那一番罪己的话。
卫旷脸色骤然一沉,一只眼惊怒地紧盯二?子,只觉得身?上的伤更?为?胀痛,心火窜动,胸膛起伏不断,听完后半晌没动,缓了好一会,终究抬脚,一下踹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给老子滚出去!”
卫远本要与妻子和孩子出门玩了,却被叫来?正院,也是?不解。
这会被二?弟的话震在当场,再见父亲气?地大动肝火,赶紧上前?拦住。
他知祖父那辈,卫家就因一个?妾闹地家道中落,父亲呕心沥血,才有今日卫家的荣光。
卫远作为?家中嫡长子,又是?世子,自幼跟随父亲身?边,他再清楚不过一旦触及父亲的逆鳞,便没有丝毫容忍的余地。
而卫家的将?来?,是?父亲最在意的。
因此,卫家的子孙不管再如何肆意言行,狂妄作为?,也要牢记一点,绝不能丢卫家的脸面。
倘或此事外传,后果不可料想。
卫旷气?急攻心直骂:“我卫家的家训你?还记得吗?我看你?读这么多年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还没死?,你?就做出这种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卫远强拉住父亲的手?臂,心下叹息,二?弟表面冷然,却是?家里最易心软的人了。
杨毓也被二?子气?地两眼发黑,被同样吃惊的元嬷嬷扶住,再听到二?媳妇说:“他既做下这样的事,我必要和离。明日一早,我会让爹娘过来?商讨此事。”更?是?险些跌倒。
卫度的心口被父亲一脚重?力踹地飞出去好远,痛地将?要吐血,又听到孔采芙这句话,睁大了眼。
就是?再蠢钝的人,也该明白过来?。
她是?要他先认下自己做的事,再谈和离。
她不会原谅他。
反而要治他的罪。
也是?在这一刻,卫度第一回 认清了孔采芙。她是?真正没心的人,不会顾忌两个?孩子,更?不会管卫家和孔家之间的关盟。
他蓦地意识到,从他得知花黛失踪的那天,她就在骗他了。
卫度撑跪在地,压住胸口的疼痛,眼睁睁望着她走出厅堂,清风朗月般地往外去了。
身?后是?父亲沉静下来?的吩咐。
“去把?那个?女人带回来?,所有的痕迹清理干净。”
大燕最炙手?可热的王公权贵,清君侧扶势弱皇子登基、喋血疆场的三军统帅、一家之主,如果只知发火泄愤,也爬不到如今的位置。
“是?,父亲。”
卫度转过头,见大哥领命去了。
卫远看二?弟一眼,又是?一声叹息。父亲的意思明了,无论如何,那女子是?要没命了。
*
孔采芙走出正院厅堂,要回院子。她要等?到天亮,孔家来?人,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繁琐的事。
不想在小径的拐弯处,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二?嫂留步。”
她抬眼看过去,就见卫陵站在一块太湖石旁,似乎在这里等?了一会。
“何事?”她问,语调清冷。
卫陵唇角牵扯一丝笑,略微歪头望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