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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路过巴纳德-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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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江聿梁便悉数奉还了。严格来说,都不算吻,但鉴于她比小狗啃的还认真,青一块紫一块的,综合下来,效果也差不离。
  总而言之,相当对称。
  也不知道打算拿什么遮。
  江聿梁刚走神了几秒,就见消息又弹了出来。
  '等我回来。'
  江聿梁盯了屏幕一会儿,指尖在屏幕上悬空几秒,最终还是移开了。
  她是有想问的。
  应该说……
  有很多。
  比如说,这次突然去出差,是不是因为宗家。
  而跟宗家会对上,是不是因为跟他养父的意外有关系。
  这次少说也要去一周,刚好过了九月初。
  而宋子路如果没记错的话,过四天就是陈叔叔的忌日了。
  他待在榕城这几天,江聿梁是想直接问他的。
  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有关这件事相关的一切,他都用巧妙的方式转开了话题,对真正会触及到核心的一切避而不谈。
  江聿梁能理解,他并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但有一点,陈牧洲也许没意识到。
  从一开始,她就没法把自己择出去了。
  江聿梁没再回他信息,抬眸望向远处的暮色。
  现在的榕城让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熟悉到骨血的一切,和陈牧洲竟然融合到了一起。
  记忆里拐个街角就能去的市场,现在也变成了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
  过去与未来在冥冥之中接壤。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不真实。
  可又忍不住地,渴求更多。
  比如说,互相汲取,依靠,坦诚。
  她转身靠着栏杆,极轻地吐出了口气,忽然有一阵细小的风流掀过。
  有高中生骑着山地车从眼前飞速而过,意气风发的笑容几乎要融化在风里。
  江聿梁没忍住,视线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
  从桥上下去这段下坡路,骑起来非常舒服,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心里空荡荡又清明的感觉。风扬起她发梢的感觉。
  回忆真是神奇。
  有时候很小的一个点,却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将一切都重新盘活。
  这座桥是,今天得到的新信息也是。
  之前她无法梳理整件事,是因为缺少非常关键的东西,她根本想不通,江茗是如何牵扯其中的,陈伯父又是如何被牵连的——矿上明明发生了透水事故,经济损失接近五千万,后来的新闻明明都发酵起来了,突然间偃旗息鼓,尤其是人员调动上面,当地追责看似严厉,但在真正核心人员的处理上,却不痛不痒。
  在背后博弈的力量中,提供设备相关的那方,的确有宗家的身影,但似乎也不是核心人员。
  那陈牧洲为什么要紧扣着他那边不放?
  今天因为宋子路提供的信息,结合梁铭回她的消息,她意识到了些极为关键的东西。
  可惜,串联起所有可能时,那一秒的感受最终还是无处分享。
  要验证所有想法,自然也要由她自己来了。
  他不想卷她进来,但现在她先行一步,也完全能理解陈牧洲的想法。
  ——她现在也不想把他卷进来了。
  江聿梁清楚地意识到,能自己把情况摸清楚是最好的。
  至少今天收获颇丰。看了陈伯父的照片后,江聿梁从记忆之河中打捞出一帧画面。
  有一次过年,他们全家去了寺庙祈福,那个冬日的午后,她随便找了个间闲置的屋子睡着了。
  醒来后推开门,走到院中时,看到了江茗正在跟人聊天的画面。
  对面那个中年人虽然黝黑,但五官周正,笑起来让人印象深刻。
  当时江聿梁跟他们之间还有些距离,她只能隐约听见一些‘新年快乐’‘矿上’‘粥’之类的词,那时候她以为,中午斋饭会提供什么甜粥,最后也没有。
  现在想来,那中年人如果是陈伯父,那粥……
  大概是陈牧洲。
  …
  “您要的资料。”
  林柏把文件递过去,看着头也不抬的男人,犹疑了半天,最后还是开了口:“那个,江小姐——”
  他话还没到一半,看见陈牧洲抬了抬上目线,眼神无声扫过来。
  多年特助修养还是在的,林柏意识到什么,光速改口:“夫人她已经回新城了,但她最近待在家的时间好像不多,经常出门,很可能会被拍到——”
  原先陈牧洲在海外出长差,虽然也经常日夜颠倒,但总归会空出一块休息时间。现在除了公事,还要留出国内白天的时间视频。
  林柏就是奇怪,如果真被人拍到,拿去大做文章,这消息就会曝光的十分被动。
  明明之前公关部已经做好准备了,可现在看来,两人都还想压着这事,暂时不公开。
  林柏:“所以我是想……”
  “她出门用车吗。”
  陈牧洲忽然语气清淡地打断他。
  “还是用了司机?”
  林柏回想了两秒:“……”
  都没有。
  不仅没有,他没记错的话,人家还自己办了打车平台的会员。
  出去一半靠打车一半靠地铁。
  也不知道该说人独立好,还是界限划得太清好。
  林柏很识趣的关门离开,在关门的前一秒,还看见男人眉目笼雾、神色沉沉地抬手松了领带。
  ……让人一下想起四天前的机场。
  陈牧洲发疯向来是不分场合的。
  在高清镜头下,男人虽然西装衬衫一件不落,但扣子毕竟没有扣死,锁骨上方一些隐约的痕迹,遮都遮不住。
  落地以后第一场会议,陈牧洲脱了西装外套,坐下去的瞬间,几个负责人眼神都不敢乱瞟了,从头到尾目光都十分正直。
  那时候其实已经淡了一点,但那痕迹从修长颈项沿路往下,瑰丽多彩,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有人还偷偷提醒了林柏,林柏只能礼貌笑一下就算了。
  陈牧洲怎么可能意识不到。
  只是单纯享受被标记的感觉罢了。
  门关上的瞬间,陈牧洲阖上眸,无声轻叹一口气。
  陈牧洲抬手摁住眼窝,沉默了很久。
  无论做什么事,他都有自己的步调和节奏。
  他很清楚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对方已然快被逼进了角落。宗家最近在海外开拓的这条线如果失败,资金链末端的问题就会暴露出来,宗家也好,背后那条大鱼也好,都会露出破绽,就像牢不可破的幕墙裂开一道口子。
  唯独有关她的事,完全不在可控范围。
  跟江聿梁在榕城的几天,是这十五年来,他唯一一次觉得,作为人活着还不错。
  每一秒他都记得无比清楚。
  她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的时候,像只懒洋洋的猫;看她喜欢的漫画时,会从沙发上笑到地毯上,过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爬上来。
  作为旁观者,凝视她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幸福像清晨的雾一样弥漫,一点一滴渗入骨缝。
  陈牧洲也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避开话题时,他能看见江聿梁微蹙的眉心。但陈牧洲只想把所有一切解决完,没有后顾之忧时,再跟她一一解释。
  不想把她卷进来。尤其是……宗家背后的势力明显也盯上了她。
  可江聿梁有多聪明,行动力有多强,没人比他更清楚。
  她不用家里的车,不用配的司机,每天去了哪里,在视频的时候也不会细说,只会笑眯眯地转移开话题。
  陈牧洲不用想都知道,江聿梁从来不是会乖乖待着的人。
  江茗的事她也绝对不可能放弃。
  而只有背后的大鱼露面,江茗的事才有可能解决。
  陈牧洲从没体会过这样的心境。
  第一次,希望整件事的进度能够加快。
  那帮人能早日死在眼前。
  一切尘埃落定后,在榕城时,那些欲言又止的隔阂才能彻底消除。
  陈牧洲能预料到,在事情彻底结束前,她不会轻易放弃。
  他确实没猜错。
  江聿梁回了新城以后,一天也没闲着。她虽然没继承来江茗的管理能力,但刨根问底、顺藤摸瓜的天赋点,算是点满了。
  在寺庙遇到陈伯父那一年,江茗跟梁铭想投的新项目,的确跟矿业有关,而且那年秋天新增组就要正式开始了。陈伯父是组长,当时已经签好了合同,但没能等到秋天,他在上一个矿井项目里,遇到了透水事故。
  隔年,陈牧洲才被现在的陈家认领回去。
  江聿梁甚至找到了那时的调查记者,当年,对方去了榕城大半个月,但最后报道出来了,记者也被调离了当时的岗位。
  她赶早班机去的,想办法见到了对方,一直到午夜才回的新城。
  飞机落地后,她盯着机场跑道闪烁的灯发了会儿呆。
  出了机场大厅,江聿梁没有马上离开,尽管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跟前。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今天去哪。
  包括陈牧洲。他们虽然每天都会通视频,但她也没跟他提起过。
  初秋的风已有凉意。
  她没往前走,靠在机场门口的柱子旁,拨了个视频电话出去。
  他们有时差,这时候刚好是他那边午后。
  他如果在工作,八成是不会接的。
  响了几声以后,江聿梁刚打算挂断,就见那边接了起来。
  刚开始两三秒是黑屏,但很快,他的眉眼在视频里渐渐清晰起来,带着极明显的笑意。
  最近江聿梁很少主动找他,更别说这种时候,已经是国内的深夜了。
  “刚下飞机吗?什么时候到家?”
  江聿梁刚开始没说话,视线从他身后的背景滑过。
  陈牧洲背后是深灰色的墙体,根本看不出来在哪,更看不出来白天黑夜。
  他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做事总能滴水不漏,接电话的短短时间,都能找到不会暴露地点的位置。
  江聿梁没说话,陈牧洲唇边的笑意也渐渐淡了,神色微沉,语气却更柔和。
  “怎么了?”
  他问。
  “陈牧洲,问你个事。”
  江聿梁忽然开口:“你回陈家那几年,也帮陈礼办过不少事,对吗?”
  陈礼是他生父,陈牧洲从来都不曾提起过的名字。
  从江聿梁口中听到,他其实并不意外。
  她话只说一半,但陈牧洲已然明了。
  短暂的沉寂后,他轻声道。
  “你是想问,当年海岛的事故,陈家有没有参与。”
  虽然周边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但在陈牧洲话音落下的瞬间,江聿梁的神色已经冷淡下来。
  那件事明显是宗家主导。更准确地说,宗家是某种势力的白手套,替人办事,换取资源和信息。
  榕城那次矿上的透水事故跟宗家也脱不了干系,但他们总是能轻易脱身,来年还能精准地踩中新的风向点。
  陈礼掌管陈氏的时候,新城的势力还没有大换血。陈礼又是精明的生意人,自然是愿意跟宗家合作的。
  彼此之间能够输送利益,自然也会互相帮忙打掩护。
  “陈牧洲,我可以接受很多事。”
  “你派人暗中跟着我,应该连我地铁坐几号车厢都知道的,对吧。不管我去哪里,航班你也知道的清清楚楚,接我的车是卡点来的,可能这样你能安心,好,可以。但你真的没觉得不对吗?”
  江聿梁说到一半,平复了下呼吸,把语调压低了些。
  “关于你,我又知道什么呢。我一无所知。你以前说,你要把罐子打开——因为我就像在里面来回打转的飞虫,压根找不到路。你要怎么开,什么时候开,全是你来掌控,我无权知道,是吗?”
  陈牧洲眼眸极轻地闪了闪,音色微哑:“不是。”
  江聿梁干脆地转了话题,眼圈微不可察地红了:“好,那我再问你一遍。陈家有没有——”
  “没有。”
  陈牧洲说。
  “但陈礼跟宗家有合作。”
  他语调渐低:“陈家明面上跟宗家没有往来。那时候,陈礼盯上了宗家手上的信息源,用了他现任妻子旁支的公司跟宗家合作。”
  当时陈牧洲还没拿到所有实权。
  陈礼本性冷酷自私,其实他不在乎任何一个孩子,他只想看他们为了继承人的位置,互相倾轧争斗,但他也没想到,接回来的这个,跟其他的陈家后代有壁,其他几个后来捆在一起合作,都能被陈牧洲玩在股掌之间。
  江聿梁听到答案,轻点了下头。
  “行。我知道了。”
  她刚要挂断,想起什么,又对着陈牧洲道:“别让人跟着我。我也不需要司机。”
  “那你需要我吗。”
  陈牧洲问得轻之又轻,问得她指尖僵悬在屏幕上。
  江聿梁沉默了好几秒,于他来说,捱过这几秒,漫长到像捱过了半生。
  “可能只是不适合结婚。”
  在一起不会索求很多,只要对方能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就觉得那一天没白过。
  但婚姻不同。
  它是人定的契约,是枷锁,放置了更多期望的枷锁。
  他不想跟她透露细节,是多正常的一件事。
  是她竟然忍不住,想要无所保留,甚至在收到‘梁铭’信息的第一时间后,想先告诉陈牧洲她的猜测。
  梁铭并没有离开国内,可能是被谁禁锢住了自由——
  这本身不是个好消息。但还是让江聿梁心底深处升出一分浅淡的庆幸。
  他也有他的难处。也许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糟糕的父亲。
  距离离开家两年多了,江聿梁出了那个温室,甚至开始隐隐有些理解他。
  面对无法对抗的力量,是飞蛾扑火,还是暂时回避,选择留得青山在,本身就是选择而已,没有对错好讲。
  但就是因为想跟他倾诉的冲动太强烈,江聿梁很快发现,陈牧洲有意将她划到这事的外圈,她也就丧失了表达的冲动。
  可这句话说出口,并不是因为冲动。
  即使江聿梁清楚看见陈牧洲神色骤变,凛然而阴沉,依然低声复述了一遍:“其实像以前一样,也挺好的。我们没有向彼此坦诚的义务。”
  说完,江聿梁也没等他再回复,径直收了线。
  她挂断以后,陈牧洲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林柏低声提醒,屋里锁着的人还在大闹,让陈牧洲把证据丢到他脸上。
  Noah虽是管家Besian的弟弟,两个人性格却截然不同。
  蠢是蠢了点,但拿来做突破口还是很好用的。
  他在这儿干的滥事,都有兄长给兜底,回到国内跟新城商人勾结,依然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辈子顺当过头了,知道就算现在被扣住,对方也迟早会放了他。
  Besian离开前,也早都提点过他,让他自己出行小心点,多配点暗中随行人员,别到时候被人钻了空子。
  这次虽然稍有不慎,但他一看,不过是个年轻的华人,说话声调低,还是生面孔。
  生面孔就意味着……在此地没有根系。
  Noah叫嚣到一半,看到门再度打开,一身纯黑的男人踱步进来,对方眼神微垂,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来。
  “哎,我劝你,要是聪明的话,直接找我哥就行了,你要的什么……什么资料,”Noah往后重重靠在椅子上,椅腿晃来晃去,轻蔑地哼笑一声:“有种回国跟Besian直接要,你杀了我我也没——”
  他没说完,椅子陡然被踹倒,他连人带椅直接砸在水泥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Noah刚痛叫一声,尾音还没发出来,就被人一把揪起领子,狠掼在一旁的墙上。
  男人的动作迅疾无声,利落狠辣。
  他刚想晕,就听见耳边这=一道温意十足的男声。
  “你可以晕,不过每三十秒,你会断一根手指,直到你再度醒来,能回答我的话为止。”
  “从现在开始计时——”
  陈牧洲的音色惑人,修罗杀意包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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