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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薄荷情诗-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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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薄知聿基本都是对自己疯;哪儿有对别人下这么重手的时候。
  男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桃花眸微垂;神色自如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不说话;也不动,只是视线若有若无地往边上小姑娘那边看。
  白涂这上药的手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过去;他犹豫了下;“阿宁;要不你——”
  “我来吧。”苏瑶伸手去接。
  薄知聿淡淡道:“不用。”
  男人的手伤都还没止血,血珠在地上串成花。
  偏偏薄知聿冷静地像有手伤的不是自己,完全感觉不到疼,仿佛就在赌气;赌到迟宁愿意给他处理伤口为止。
  白涂简直一个如坐针毡的大动作;转头去拉着迟宁,“小姑奶奶;你行行好,帮帮他行吗?”
  迟宁眯着眸,没说话。
  白涂:“您就看在阿聿这要死不活的份上,大发慈悲一下。要不我求您——”
  周围的人全部盯着她看。
  迟宁习惯服软这套;忍了忍,拿起镊子准备给他挑玻璃,“我来伺候您,行吗?”
  薄知聿没说话;却也没拒绝她。
  周围的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便是愿意了。
  迟宁动作算不上温柔,“薄知聿,你知道疼吗?”
  薄知聿开口:“我感觉不到疼。”
  十六岁那年后,他确实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薄知聿垂着眸看她,小姑娘脸很小,鹅蛋脸圆圆的,还有未褪的婴儿肥,脸颊看起来就像小兔子似嘟嘟的,皮肤也很白,大概是刚才气到了,脸颊还晕着粉。
  很倔,什么都没说,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放轻了。
  傻姑娘。
  迟宁在给他挑碎玻璃片,他手上皮开肉绽,脸上却还在笑。
  她淡淡道:“我不问你为什么,我只问你是不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嗯?”薄知聿觉得有趣。
  “暴力能解决很多问题,但有的问题不用暴力就能解决的,且没有后遗症。”迟宁示意他往周围看,“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不怕死。”
  夜场灯光随着音乐节奏变换,亮起一个地方便暗下一张人脸,他们的神情全时慌乱与恐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人都是安全性动物,没有人会感知到危险后仍往上凑,薄知聿,你的棱角太锋利,他们便不敢往前拥抱你。他们只是害怕,不是厌恶你。”
  她的声音很好听,轻快又温柔。
  “所以,别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失去。”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他的心情都会慢慢好起来。
  像他舒缓情绪的药。
  薄知聿温声笑了,“我不想要朋友,哥哥有阿宁一个就够了。”
  迟宁给他处理完伤口,发现正常跟他沟通是说不明白的,“阿宁也不太喜欢你这么花里胡哨。”
  果然,下一刻男人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那……我尽量。”
  迟宁见他时,他大多都是花孔雀招摇过市,难得有吃瘪的时候,她好笑道:“有这么难吗,像对我一样对他们就行了。”
  “很难。”
  他们有很多,迟宁只会是她。
  独一无二的。
  /
  夜场的聚会再怎么着也要到十二点,众人被薄知聿吓了个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迟跟薄知聿说了什么,男人眉眼里的戾气骤然消散,他们提着的心脏总算是能缓缓。
  苏瑶轻声问白涂,“他们俩什么关系?”
  白涂:“能什么关系?阿聿把她当妹妹,你可以理解为迟宁是阿聿唯一放在眼里的家人。”
  苏瑶沉默,没再说话。
  白涂热场玩国王游戏,每个人手里抽一张牌,大王是国王角色,可指定对应号牌做动作指令,做不到便喝酒。
  “谁抽到了?大王在谁那?”
  苏瑶拿起手牌,“我想要……七注视八的同时背出《滕王阁序》,要深情款款的妩媚样子。”
  白涂惨烈地啊了声,“我上学的时候都没把《滕王阁序》背下来,七号是谁?”
  迟宁看了眼,薄知聿是七。
  对着这张脸深情款款不难,妩媚着实是微妙了点。
  她脑海里冒出寸头大哥白涂对着薄知聿搔首弄姿的样子,没忍住轻笑出声。
  薄知聿嘶了声,纸牌轻轻敲了下迟宁的头,“小孩儿,你是不是过分了点儿?”
  迟宁捂着被敲的地方,“不管,愿赌服输,你老实过去深情对视。”
  男人把牌扔到桌面上,懒洋洋得像个大爷,蹦出俩字像说了千斤重量的话。
  “不来。”
  “……”
  热场的酒桌活动反倒变成加速冷场的,白涂也没敢说话。
  迟宁在桌底下扯他,微笑着说:“白涂哥哥,他说他来。”
  白涂在看薄知聿的脸色,犹犹豫豫:“来……吗?”
  “来。”迟宁压着声音跟薄知聿说话,“你不是尽量吗?知聿哥哥。”
  女孩儿的声音甜,在夜场距离又靠得近,“哥哥”喊得又软又乖的,连带着耳畔都像在发酥。
  白涂坐在他们对面,不知道迟宁又和薄知聿说了什么,原本冒着冷气的男人骤然弯了眉眼,心情大好。
  “嗯,来。”
  “……”
  是不是有点太好哄了。
  接下来的三分钟,白涂是哀哀戚戚且断断续续地在迟宁的提醒下读完了《滕王阁序》,结尾还不忘对着薄知聿来了个骚气的wink,弄得周围的人哄笑出声。
  “再来!我就不信我还这么倒霉。”
  迟宁运气太好,她就没中招过,现在还抽到了国王。
  “我好像没什么想让做的。”
  白涂:“那不行,阿宁哪怕随便问一个问题。”
  “那六是谁?”迟宁随口问,“之前有过几个男女朋友?”
  众人视线环绕一圈,薄知聿慢悠悠地把盖在桌面上的牌摊开,梅花6。
  白涂起哄:“小阿宁问得还挺尖锐的啊。”
  这个问题着实是迷,薄知聿明显就长了张男女不忌、最招蜂引蝶的脸,但他身边就没有过什么女人,之前圈内还有人盛传薄知聿喜欢男的。
  “这我就想起来了,之前不是说三爷喜欢阿涂吗?听到的时候差点没给我笑死了。”
  “……给爷滚蛋。”白涂偏头,“三爷,您自己仔细说说,几个男女朋友?”
  无视所有人好奇的目光,男人弯了弯唇角。
  “小朋友,你好奇?”
  迟宁其实不感兴趣,“你说呗。”
  “该不会是太多了数不过来吧?”有人打趣。
  男人话里含着笑意,尾音拉长,清晰可闻:“——没有。”
  “卧槽?”震惊四座。
  白涂讶异:“你居然没谈过?”
  薄知聿眉梢微挑,反问:“怎么,你觉得我该谈过多少?”
  他对人有种本能的厌恶心理,无论男人女人,他都不喜欢,相处为朋友已足够让人厌烦,更别提什么伴侣关系。
  他早就觉得,到七老八十他也会是坚定的不婚主义。
  静了会,苏瑶明显也是带上笑意,“回答了就行,洗牌。”
  迟宁觉得无聊没再玩,她在旁边刷手机信息。
  薄知聿懒洋洋地:“阿宁,哥哥可是连家底都告诉你了,是不是该对哥哥有点儿奖励啊。”
  迟宁不以为意:“就问了个感情史哪算什么家底?你不应该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才算家底吗?”
  “阿宁想知道?”说着,薄知聿还是在念密码的架势,“34——”
  “别。”迟宁立刻打断,有些无语,“你这人,怎么真话跟玩笑话都分不清。”
  要密码就给密码的。
  正常人能有这个举动吗。
  薄知聿低笑着,“阿宁说的,都是真话。”
  迟宁笑了笑:“不是,我说的都是假话。”
  他误会了,她从来都不会说真话。
  “会的。”薄知聿揉了揉她的发梢,“以后会的。”
  迟宁不想跟他争辩,只是笑了笑。
  薄知聿调侃道:“阿宁不想知道,为什么哥哥没有女朋友吗?”
  迟宁没犹豫:“因为她们看不上你?”
  “是哥哥太好看了,”薄知聿勾唇笑了笑,拖着懒腔,漫不经心道,“哥哥看不上她们。”
  迟宁也没见过比薄知聿还要自恋的人了,“你长这么大,有觉得比你好看的人吗?”
  “有。”
  Club迷幻的光影覆盖在两人之间,薄知聿朝她靠近,缓缓、慢慢,直到他的眼瞳里只能承载下她一个人。
  “看到了吗,在我眼里——”
  薄荷里混着淡淡的烟草味,迟宁被他的气息裹挟着,就这么撞进他的眼底。
  她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
  男人桃花眸倒映出她的模样,他唇角带起弧度,声色缱绻。
  “阿宁比谁都好。”
  /
  临近散场,迟宁在门口等薄知聿。
  苏瑶也在旁边,穿着旗袍的女人在点烟,细长款的女士香烟缭绕出青白雾气,动作轻缓带着优雅劲,让人挪不开眼。
  迟宁也挺喜欢看美女的。
  特别是苏瑶这类少见的风情万种和知性优雅并行的。
  苏瑶对上她的视线,温笑着:“小朋友,抽烟吗?”
  迟宁摇头。
  她爸妈就抽烟,她妈妈怀她十月的时候都没能断掉烟,每次到木沁身边,她总会被一屋子二手烟呛到。
  木沁总是笑她:“那妈妈以后老了,阿宁会不会因为妈妈抽烟不养妈妈了?”
  不等她回答,木沁又总会自顾自接上。
  “开玩笑的,妈妈不需要你养。阿宁自己照顾自己就行。”
  是啊。
  她总是自己再照顾自己,没人照顾从小学吸二手烟的她,也没人要她去照顾。
  她以前也偷偷尝试过抽烟是什么滋味,很呛,后来适应了,却总会在点烟的时候想起木沁。
  太烦了,她便不玩了。
  苏瑶笑:“还好不会,不然得是我带坏你。”
  薄知聿从里面出来,“在聊什么?”
  迟宁捕捉到苏瑶眼眸里的情绪,像有束光,亮起来又迅速暗淡下。
  “没。”苏瑶说,“在聊小阿宁需不需要我给她介绍我的表妹,你不是再给她找补习老师吗,我表妹今年也是高三,同龄人交流起来也容易些。对了,阿宁听过吗,我表妹也在七中读书,拿过很多竞赛奖项。”
  迟宁:“叫什么?”
  “林妤真。”
  “……”
  那可太认识了。
  苏瑶:“她人挺好的,肯定能教你。”
  迟宁真诚道:“她教不了我。”
  薄知聿安慰道:“阿宁,相信哥哥,就算你学习上有再多的问题,哥哥也是能帮你解决的。”
  苏瑶:“嗯,她竞赛也拿了高校的预录取名额,肯定可以的。”
  “能预录取啊?”薄知聿垂眸看她,仿佛又找到条出路,“阿宁,你参加竞赛吗?”
  迟宁:“不参加。”
  薄知聿问:“为什么?”
  迟宁实话实说,“以我的经历,我只能去给他们当老师。”
  “……”
  薄知聿和苏瑶的脸上就差写着“你这破玩意儿的学习成绩可不只敢去给他们当反面教材的老师吗”。
  “阿宁……”苏瑶犹豫着开口,“学习不好也没关系的,我们不参加竞赛也——”
  迟宁沉默三秒,她的视线来回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悠,她好像终于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你们觉得我学习不好?”
  所以这些天,薄知聿给她准备了一堆七七八八的基础教辅,督促她写试卷、读书,感情不是不满意她的成绩啊?
  在俩人欲言又止的表情里,迟宁第一次生出自己在吹嘘自己荣誉的感觉。
  “真的,我学习成绩还可以。”
  薄知聿完全没信,哄小孩的语气。
  “当然,我们阿宁肯定行。”
  “……”
  迟宁忍无可忍:“打个赌,这次月考我去考必定是年级第一。”
  薄知聿那“我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的表情又开始了,玩味道:“如果阿宁能考到年级第一,哥哥肯定就去给你放三百响礼炮,普天同庆这一盛世大喜。”
  “……”


第23章 “薄荷情诗。”
  对于迟宁要参加月考的事情;薄知聿完全没有继续发激励的小纸条宣言,也没有任何压迫的题库,他好像是秉承着“她都已经开始参加考试;这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心态开始面对她这次的考试成绩。
  对此;迟宁表示深深的无语。
  她到底是哪儿的表现让薄知聿这么笃定她不会读书的;她这张脸就差写着“爷只会读书”了好吗。
  为了深刻让薄知聿体验人间真实;迟宁是真花了时间仔细研究正确的高考得分考点答题方式;当然;她也不负众望总结出一份普通人都能看得懂总汇发给七班的同学共享。
  就是她这举动差点让各大科目的老师以为她是对他们的教学有什么不满,一个个都拉她到办公室促膝长谈。
  迟宁试完卷子;玄关处传来动静;男人身上混着淡淡的酒味;视线对上,他弯了弯眸,“小阿宁好呀。”
  “你喝酒了?”迟宁给他倒了杯水。
  “嗯,应酬。”
  迟宁挺好奇的;像薄知聿这样的也有需要应酬的。
  薄知聿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玩味道:“小阿宁,哥哥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迟宁点头;“我只是意外。”
  薄知聿笑了笑:“这么晚还在学习?阿宁最近真努力。”
  “谢谢,但我以前也这么努力。”
  只不过她以前是在房间里写,现在这次他给她买的题卷太多又重,她用不到多少;懒得搬到楼上去,干脆在客厅做。
  他今晚大概是真喝多了,没心情调侃,躺在沙发上;手遮着眼睛,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倦意。
  “小朋友,早点睡。”
  桌上那杯水,他只是喝了一口。
  迟宁犹豫片刻,还是重新去厨房给他倒了杯解酒的蜂蜜水。
  “薄知聿?”
  他没应。
  “薄知聿——”迟宁轻轻碰了下他的手。
  男人还没睁眼,修长的手指微微牵住她的手,似乎比她的力道还要轻,都没怎么用力,像碰着什么宝贝,低喃道:
  “阿宁乖。”
  “……”
  迟宁莫名生出自己在哄小孩的错觉,“把喝了这个再睡,好不好?”
  安静几秒,男人才缓缓睁开眼,他大概有很重的起床气,被喊起来那瞬间眉头向下压,眼眸里的戾气绕着旋涡,恨不得连人带骨的吞进去。
  迟宁也被吓到,试探喊了句,“哥哥?”
  这声似乎才是叫醒他的按钮,男人眼底的眸色转向清明,哑声应了句。
  “怎么了?”
  “把这个喝了,醒酒。”迟宁说,“喝完去房间睡,在这儿会着凉。”
  薄知聿啊了声,从沙发上坐正身子,问话的时候连神智都是不清晰的,“阿宁还在学习?”
  “你刚才问过了。”迟宁好笑道,“我在为你的三百响礼炮努力,但南汀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我如果考到第一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蜂蜜水是甜的,是他的口味。
  薄知聿弯了弯眉眼,“想要看烟花?”
  迟宁顿了下,说:“是想要点实在的。”
  薄知聿轻笑着,“那阿宁我赢了的话,哥哥答应你一个要求;阿宁输了的话,哥哥答应你两个要求,什么都行。”
  迟宁眨了眨眼,“你是不是还没醒酒,为什么算来算去都是我赚?”
  “因为比起赢——”
  室内光线偏暗,皎洁的月色顺着窗户映衬着他的神色,似乎比满月还要温柔。
  男人温声笑着,含着未散的酒意,磁沉的音色缓缓落在她的耳畔。
  “哥哥更想实现阿宁的愿望。”
  /
  七中改试卷的效率一项奇高,周五考完试,周天晚上便能开家长会来公布成绩,主要还是为了心态波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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