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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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从前在潜邸中时,倒去过几次,觉得颇有趣味,也学到了许多百姓们生活的智慧。如今是没什么机会了。”
他说他比康熙唯一强的一点就是体察民情,这不是随手就能获得的经验,都是这样在日常生活中慢慢积累出来的。
后人总说他令人画耕织图是沽名钓誉,可他登极之后,哪怕那几年身体极度不适,也从未错过耕耤礼。
他将农耕之事看得极重,因为他知道这是大清两千多万百姓,绝大部分人的立身之本。
不过,他也不会忘记游乐之事。
“此外,崇文门外还有花儿市,倒并不卖真花,而售卖女子头上戴的各种纸花。譬如你喜欢的通草花,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花儿市之外还有鸽市,种类颇多,什么雪花、紫酱、银尾子、喜鹊花、道士帽等等。朕从前养过一对黄鸽儿,羽毛尽皆金黄色,十分威武。”
“那卖鸽人说,养上个十来日便能认路,朕足足养了一个月将它们放出来,便再没回来,怕是认了那卖鸽人家的路。”
雍正说的好玩,婉襄也不觉向往起来。
她这时更为深刻地感觉到这一道城墙阻隔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无论是她,还是刘婉襄,根本都没有路可以选。
“婉襄,你不想去么?”
婉襄诚实地回答,“我知道这不属于我。若是同百姓们说起皇城之中的生活,他们定然也觉得很好。”
围墙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便让孩子们去吧。”
雍正揽了她的肩膀,“如今朕与你不过只有一个孩子,如何谈得上‘们’?”
婉襄明白他的意思,却只装作听不懂,“还有永琏他们。”
哪怕是惊鸿掠影,也不要害怕付出真心。
雍正没有再说什么,抬起头望向天边皎洁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绛雪
“嘉祥; 慢些……嘉祥……”
小孩子的成长变化总是会超脱于父母预料,到三月初,嘉祥刚刚满十个月时; 有一日获萤扶着她; 她忽而就会走了。
而后在燕禧堂中就再也闲不住,日日想着要往养心殿外跑。
幸而今年春日天气和暖; 御花园中的春花都开得很好,婉襄便日日都带着她在御花园中玩耍,有时雍正无事也会一同出门,便如今日。
婉襄收回目光; “这孩子是越来越野了。”
雍正不觉笑起来,“孩子当然是会越来越野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知事,你还指望她听话不成?便是你自己也时常不听朕的话。”
婉襄面上一红; 继续低头看着她手中的那本《小山词》。
三月时海棠正好; 此刻他们就坐在绛雪轩窗前; 一面看书,一面欣赏海棠。
雍正手中的则是一本《珠玉词》,“第七十六页; 第五列。”
婉襄便依言翻到了这一页,“恰是一阙《临江仙》,四哥且听来。”
“东野亡来无丽句; 于君去后少交亲。追思往事好沾巾。白头王建在; 犹见咏诗人。学道深山空自老,留名千载不干身。酒筵歌席莫辞频。争如南陌上; 占取一年春。”
“‘酒筵歌席莫辞频。’这一页恰在第五列; 这一筹当是四哥喝。”
婉襄这样说着; 在一旁的素纸上又添上一笔。
这其实是寻常的闺房游戏,二人各执一书,随意说位置与行列,若其中有“酒”,或者与酒有关的字眼,则罚一杯酒。
如今还是白日里,更有嘉祥在身旁,因此他们不过将彼此要喝的酒杯数记在纸上而已。
素纸之上,婉襄画了一只碗来表示自己。
而她更不敢写下雍正的名字,便只写下一个“真”字。
如今小碗之下不过两笔,而这个“真”字下面,却已经有五笔了。
“晏小山乃古之伤心人也,其词令多追忆往昔,以梦写情,或羁旅漂泊,怎能少得了美酒相伴。这首词写得不错,为此浮一大白,也算是不枉。”
婉襄笑得促狭,“晏同叔虽然曾经官至宰相,一生之中也并非没有艰难困苦之时,怎么,难道他就不饮酒,不在词中写酒?”
她把她手中的《小山词》递给他,要换他的《珠玉词》,但他并不上当。
“不过感慨一句词人平生,你倒说得好像是朕输不起。速速说来吧,朕便不信你的运气次次都这样好,朕有信心,今夜定然是你先喝醉。”
婉襄低头笑了笑,随意道:“第五十八页,第三行。”
雍正开始翻书,一时惊叹道:“是一首《浣溪沙》,只是怎么这样巧,倒是同一句。”
婉襄不知他的意思,催促他,“四哥快快念来。”
于是雍正便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是共一句“酒筵歌席莫辞频。”
其实古人写诗词,也多有用前人已写出的词句的。
词中感慨光阴,感慨离乡,感慨落花风雨,词中悲凉之意并不适合今日,婉襄低下头,在小碗下面也添了一笔,愿赌服输。
“旁的也就罢了,惟有‘不如怜取眼前人’是世间正理。”
若喝玉泉酒的话,婉襄也不过是三杯之量,雍正见好就收,合了彼此的书页,重新走到了院中。
春日的绛雪轩中只能使人看见海棠,东风数至,海棠花瓣片片纷飞,真如琼英一般。
“今年京师少雨少雪,百姓的日子怕又是难过。”
婉襄看见的是风花雪月,而他看见的,则始终都是人民。
婉襄正自羞愧之间,雍正已经弯下腰,朝着嘉祥拍了拍手,“朕的小公主,快过来。”
嘉祥此时正踩着地上那些海棠花瓣高兴,若起了风,又要去追逐,骤然听见雍正的声音,下意识地回过头来,见他朝着她伸出手,还以为是他要将她带走,连忙拽着获萤的手朝着反方向跑去。
婉襄不觉抚掌大笑,“若阻碍了她的玩路,不要说什么阿玛额娘,都是敌人罢了。万岁爷昨日还笑嫔妾,今日自己岂不也就为嘉祥讨厌了。”
昨日他们一起在御花园中赏桃花,雍正还要摘桃花为嘉祥酿酒。
婉襄递给嘉祥一朵桃花,给她拿着玩,这小傻子直接就往嘴里塞。
这如今都成了个问题了,就怕嘉祥身边有小东西为她所误吞,弄得婉襄和获萤都有些神经兮兮的了。
雍正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十个月便会走路,看来嘉祥的身体的确不错。或者将来所喜欢的东西也不是什么诗词歌赋,而会喜欢骑射弓马,像草原上的姑娘一样。”
“嘉祥若是当真喜欢,朕到时令十六弟允禄教她火器,二十一弟允禧教她弓矢。
乾隆的火器和弓矢就是这两位王爷教的。
虽说是有些远了,不过婉襄觉得雍正的教育思路是对的。
女子不是一定要备困在内宅之中,不是只能喜欢那些文雅的东西,天性不应当被压抑。
嘉祥并不肯到他们身边来,太监们搬了两张躺椅到海棠花树下,请他们各自坐下。
抬头便是海棠花,连青天都几乎不见,婉襄不觉感慨起来,“若是在这里睡一觉,醒来时身边恐怕满身花影……当真能如此就好了。”
雍正的态度总是宽容和鼓励的,“既想这样做,便这样做吧。”
春日里日色暖融,令婉襄的确犯起了困,“四哥待会儿就要回养心殿去处理政事了,哪里能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和嘉祥呢?”
“若是没有四哥的话,燕禧堂中的床榻也是一样舒服。”
雍正也昏昏欲睡起来,尽管嘉祥的笑声仍然在绛雪轩中回荡。
“这样的日子,当真是神仙也不肯换。”
那笑声越来越近,嘉祥捏着一枝海棠朝着他们走过来,把花枝扔给了婉襄,便要爬雍正的躺椅。
小手拍在雍正身上,他很快便睁开眼睛,而后将她举得高高的,又放在自己身上。
“小坏蛋,刚才叫你过来你不过来。”
获萤笑着问:“小公主恐怕是想睡觉了,平日这样,她都是找刘贵人的。万岁爷和贵人是想要继续在绛雪轩中,还是回养心殿去。”
小孩子若是要睡觉,便是一刻也等不得的。
“就让她在这里吧,朕哄着她睡。”
实际上这时候的嘉祥也不需要怎样哄,趴在雍正胸口,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口水将雍正龙袍上的那条龙都洇湿了。
当然也不恼,在嘉祥这里,他从来都是最好的阿玛。
获萤取来了一条薄毯,披在了雍正身上,雍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嘉祥的背,直到她完全睡熟了,才偏过头望向婉襄。
婉襄也正望着他,他们四目相对着。
凝望过许久,他忽而开了口,“再给朕生个孩子吧。”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到了这里。
“朕虽然与同母的十四弟不亲密,但有十三弟这样的兄弟。嘉祥的兄弟姐妹都年长,有个弟、妹,两个人也好互相照应着。”
婉襄捏着嘉祥扔给她的海棠花,不再望着雍正了。
“前些年身体一直不好,不说这样的话。如今身体好了,反而要刺人的心。”
到雍正九年之后,他就不会再生大病了。正月时的这场感冒,当然也早就痊愈了。
雍正知道她不喜欢听,可有些条件是无法改变的。
“人世不过百年,你比朕年纪小,这不算是伤春悲秋,只是事实而已。再者,若是能有一个皇子的话,往后你也可以跟着儿子出宫别居……”
在婉襄不快的目光之中,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四哥是天子,怎能只忧虑百年之事?四哥可知,五百年后,这座殿宇会变成什么模样?”
是在她所属于的那个时代。
“大概已经不在了吧。”
嘉祥在他胸膛上不安地动了动,他连忙去安抚她,令她重新平静下来。
而雍正的态度更让婉襄觉得心酸,他如今居然是这样悲观的。
雍正八年中秋时,他们在平湖秋月相伴,也说起过这样类似的话题。
那时候他说,大清会千秋万代,他也会一直做皇帝。这是她所认识的,因为有足够的资本,所以也足够自负的雍正。
“也许还是这样。只是不再有主人,所有的百姓都是它们的主人。”
“若当真这样,其实也不错。从没有一个朝代是没有昏君的,不然自秦皇汉武开始,便不必再改朝换代了。”
“朕一生殚精竭虑,不过希望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若到了那时,百姓都是主人,他们的生活应该过得很不错。”
“也还是有人过得不好的。”
婉襄伸出手去,借助了一片被东风吹落的海棠花瓣。
“历朝历代,无论什么制度,总有人不幸运,过的是不好的。”
无非是掌权者尽心竭力,寻常百姓努力生活。
“朕有生之年,不会以己身为念,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第138章 盆景
“这兔子耳朵大亦蠢; 着退回去好好收拾。”
雍正说的是一只黑红玛瑙兔,是今日内务府郎中海望送过来的。
他虽然这样吩咐海望,嘉祥坐在万字房的如意床上; 却抓着那玛瑙兔子的耳朵不肯撒手。
“小公主当真可爱; 想来公主是喜欢这玩具的。”
婉襄不会教嘉祥忤逆雍正,即便是无知无觉的时候也不行。
于是她用一只釉里红倚山望月图鼻烟壶骗出了那只黑红玛瑙兔子; 将它递给了海望身边的小太监。
“我们嘉祥是属猪的,小猪小猪,对不对。”
婉襄哄着嘉祥玩,她也被婉襄的样子逗笑了; “咯咯咯”笑起来,中气十足; 声音回荡在万字房里。
雍正不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而后向海望道:“着工匠做几只小猪来; 各种材质的都可以; 但不要做得太小; 防着公主误吞。”
又想了想,补上一句,“也不要陶瓷和玻璃的; 公主最近喜欢丢东西。”
快要满一岁了,嘉祥的手脚都十分有力,近来特别喜欢丢东西; 玩具玩不了一会儿便随意丢开; 侍奉她的宫女都被她砸过几次。
婉襄发觉她这个坏毛病之后便一直都在试图矫正,每一回她扔了东西; 她就会将她扔东西的小手展开; 而后打她的手; 凶她一顿。
嘉祥此此都装可怜,实际上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过。
这样倔强的脾气,也不知是像了谁。
总之不像她。
海望一一记下,而后又捧出一面玩具鼓。
“这自鸣鼓,七年正月时曾做过一件,而后因为工序繁杂便不曾再做。因想着公主出生,即将满周岁是大喜之事,因此特意又做了一件。”
婉想起了些兴趣,从海望手中要过来这只鼓。
这鼓外观上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上有夔龙,轻轻敲击之时,能听见风琴的声音。
“贵人没有听错,这鼓里就是安了风琴的,鼓动之间能演奏整首乐曲,是万岁爷的主意。”
便是婉襄亦觉得这鼓有趣,更何况是嘉祥。
那鼓一发出声音嘉祥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因为被婉襄教训地多,并不敢抢,只是爬到婉襄身旁,攀在婉襄手臂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婉襄想要引导她说话,“叫声额娘就给你。额……娘……”
小团子重新在如意床上坐好了,随手捡起一个玩具,低头玩起来,不再理会婉襄了。
雍正静静看着这一幕,将嘉祥捞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额娘还说我们嘉祥脾气倔,若当真脾气倔,不拿到这自鸣鼓定不罢休的,怎会就这样放弃了,对不对?”
婉襄哭笑不得,“她倔在就是不肯喊额娘呢,永琏这么大的时候阿玛额娘都喊得很清楚了。”
雍正顺手接过婉襄手中的自鸣鼓,递给了嘉祥。
“同永琏比什么,因朕取的这名字,他们都对他寄予厚望呢。每个孩子生长都有自己的节奏,不必着急。”
婉襄没好气,“只别叫嫔妾听见万岁爷私下教嘉祥喊‘阿玛’,想压嫔妾一头便好了。”
雍正笑了笑,没有反驳她什么。
一旁的海望也来凑趣,“公主不比阿哥们,将来是要立足于朝堂,为万岁爷,为百姓办事的。养公主就该娇宠些才好呢,似小公主这般,多招人喜欢。”
这话婉襄当然不同意,就好像女子活该做一只没用的金丝雀,靠可爱和美丽讨人喜欢一般,但是她没有必要同海望争辩什么。
雍正倒也不大同意,吩咐他别的事,“近来再着工匠做些千里眼来,朕要留着赏人。”
“嗻。”
海望应了一声,又向雍正道:“这几日年希尧年大人又进了几盆盆景,入夏了,您这里和娘娘福晋们房中都要换新装饰,您先指点一番,奴才也好着人去改。”
雍正略点了点头,他今日事情不多,只嘉祥一直敲着那只自鸣鼓有些烦人。
小太监们便渐次捧进了一些盆景来。
第一盆是碧玉盆玉石珊瑚菊花盆景,共有四色,红色为珊瑚,白色为白玉,黄色者是天然蜜蜡,粉色则为色泽通透的芙蓉石。
这菊花姿态舒展,每一朵花,每一片叶片都各不相同,就连盆中苔藓也是由翠玉铺就的,十分精致。
其实清宫之中有许多这样的菊花盆景,流传到后世的数量也不少。
这一盆中都是常见的颜色,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墨菊,是由天然的青金石制成的。
“这盆景不错,只可惜如今才只初夏,倒并不适合赏菊。”
海望便笑道:“贵人此言差矣,正是因如今不是菊花季节,所以才摆这花朵出来欣赏。等真正到来秋日里,您若喜欢,万岁爷便为您扎九花山子,哪里还用得着赏这些呢。”
“海望大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