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夺皇位后,他死遁了-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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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喜!”
“奴才在!”尚喜连忙进来,有些惊喜道,“陛下; 您醒了?”
慕襄没让尚喜搀扶,自己坐起身靠在榻上:“国师呢?”
尚喜连忙跪下; 额头伏地:“请陛下恕罪!”
慕襄下意识以为师禾已经走了; 心口猛得一跳; 有种力不从心的愤怒。
不是说七日后吗,怎么会这么快……
“陛下大前夜一直昏迷不醒,就连申御医也束手无策,奴才不得已之下去未央宫请来了国师大人为您看诊……”
慕襄一怔,突然反应过来,晚上师禾来养心殿的事情根本没人发现; 所以于别人眼中师禾仍在未央宫。
“起来罢。”慕襄语气微松; “国师现在所处何地?”
“回陛下,国师大人已回未央宫。”没有被怪罪; 尚喜松了口气。
慕襄刚准备下榻; 却倏地反应过来:“你方才说,国师是大前夜来的?”
“回陛下,您已昏睡三日。”
慕襄久久没能回神; 他试着握了握拳头,身体并未有什么不适,反倒觉得精力充沛。
他对蛊不算了解,那日从一见体内传到他身上的蛊能让他昏睡三日?
慕襄不信。
或许是因为师禾说要离开,致使他现在对师禾的信任无限降低。
“陪孤去趟未央宫。”
“喏。”
一路上,慕襄问了很多关于朝堂的事,尚喜一一回答。
慕襄昏睡的这三日并没什么动荡,慕钰依旧关在牢中,常青被带去了另一座牢房,每天只缩在角落里,不说话不动弹,吃东西也只是一两口就放下了。
“既然他这么想死,那就如他所愿。”慕襄冷笑道,“别送饭了。”
“喏。”尚喜应声。
“丞相大人这些天一直闭门不出,江大人曾去拜访过,但被拒之门外了。”尚喜又道。
“他还是不死心。”慕襄嗤笑一声。
不过也属正常,江城被迫在家养病三月,就连马上进行的群龙大会都无法出面,他这个尚书之位迟早要被人取而代之,此时想找援兵也是正常,可惜丞相不买他的账。
“温家小姐被温大人关在房中不给出门,陈大人告了病假,似乎是因为被温大人打了一顿……”
尚喜将这三天的事情一一道来,都是些细碎的小事,还有那个暂替江城尚书之位的秀才,还未进宫面圣,这几日都住在京城最贵的客栈,只在客栈内晃悠,但却不出门。
慕襄下了轿:“他倒是聪明。”
作为风波中心的人物,这位秀才没有任何派系,怕是他还没到京城就有无数人找过他了,他要是想,完全可以去谁的府上做客,没去则意味着表明立场——不站队。
而住在最招摇的客栈则能保全安危,若是有人想要下黑手总要顾虑几分。
“传他进宫罢。”
“喏。”尚喜笑着应声。
看守着未央宫的侍卫见陛下前来,行礼后连忙打开宫门。
“你在这候着。”
“喏。”
慕襄独自走了进来,加快步伐走到了主殿内。
出乎意料的,师禾没有像是他想象中一样,在阅书或是写字,而是坐在书案前,微靠椅子闭着双眼。
慕襄不清楚他睡着了没有,但还是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走到了书案前拿起了一本摊开了大半的书。
他一眼认出这就是前些日子他来这时师禾所阅之物——竟是一话本。
话本中记录了一些有趣的民间事物还有神话传说,真假参半。
还没来得及放下话本,慕襄就对上了师禾清淡的双瞳:“你……”
刚有那么一瞬间,慕襄觉得师禾是不是神仙日子过了太多年,才会向往话本中的人间烟火,所以才想要离开?
如果是这样,他可以放下这皇位,陪他览尽山河。
慕襄被心中所想惊着了,和师禾对视着久久无言。
到底还是师禾先开了口:“殿下是为陈公子前来?”
慕襄一顿,才想起陈刻身上还有那么多药针没有拔除,算算时间,今日已是第四天了。
慕襄有些出神地望着师禾薄红的唇,这么一想,离师禾说的七日后离开,也只约莫剩下三日了。
“殿下?”
慕襄回过神,嗯了声:“陈刻的针该拔了。”
于是来这的最初目的瞬间被慕襄抛之脑后,带着金辰兔和师禾一起前往了东宫。
—
陈刻依旧昏迷不醒,面色苍白了很多,不过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渗人了,诡异的潮红也已退散。
慕襄注意到,这次师禾没有叫他不要靠近。
金辰兔从慕襄怀里跳了下去,有些兴奋地围着陈刻叫。
直到师禾回了头,慕襄回过神来:“还是细针?”
师禾嗯了一声,他俯身将陈刻身上的针一一替换:“殿下今日似乎时常走神。”
慕襄语气冷淡:“可能是昏睡太久了。”
师禾微微一顿,又道:“殿下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好与不好,又与国师何干?”慕襄往后退了些,丝毫不在意君不坐臣位之说,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阴郁冷漠地等待着师禾忙完。
师禾没再说什么,一炷香后,总算是替换完全。
香香似乎都等累了,还主动跳进了慕襄怀里,闭着眼睛趴下。
这一来二去,便是一上午过去了,回去途中,慕襄总算主动说了句话:“国师这几日未休息好?”
虽然师禾步伐一如既往的平稳,但慕襄总觉得他面色要比几日前差了很多,有一种随时可能随风飘走的感觉,抓不了,留不住。
师禾还未说话,尚喜就笑呵呵道:“陛下昏迷这几日,国师大人一直养心殿贴身照顾着。”
慕襄古怪地看了眼师禾:“贴身照顾?”
尚喜低声道:“陛下这几日常有咳血,夜间也是,国师大人不放心离开。”
慕襄:“……”
咳血算是较为严重的病情了,那日中蛊后,慕襄只是觉着自己浑身发冷,浑然无力,但却没觉得体内泛痛,也不曾想咳血。
后劲这么大?
慕襄刚想开口质疑,却没想到师禾顺着尚喜的杆子来了一句:“殿下无事就好。”
“……”慕襄瞪了眼尚喜,尚喜摸摸鼻子不知所措,他所言句句属实。
走着走着就到了未央宫,慕襄看着师禾的背影:“国师大人不妨老实些,只要别想着离开这皇城,什么都可以给你。”
师禾没应声,而是问道:“陛下可在未央宫用午膳?”
慕襄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有气没处发。
他冷着脸跟在师禾身后,把金辰兔从尚喜怀里拎出来:“孤来看看一见如何了。”
师禾配合道:“嗯,顺便用膳。”
一见住在未央宫偏殿,看着气色不错,见到慕襄连忙行礼:“见过陛下,见过国师大人。”
“起来罢。”慕襄上下打量了番一见,“可还有不适?”
“还有些晕眩,不过不碍事。”一见如实道,“陛下有何吩咐?”
慕襄顿了半晌,道了句好好歇息就行又问:“什么时候醒的?”
一见微愣,而后道:“那日陛下吩咐属下来找国师大人,当晚便因蛊虫晕了过去,不过国师大人医术高超,属下第二日便醒了。”
慕襄:“……”
他看向师禾正在收拾针包的背影,更觉得自己昏迷的这三日大有问题,可又抓住具体缘由。
他和一见中的是一样的蛊虫,一见虽为女儿身,但身体骨定然比他好上不少,可一见今天还觉得晕眩,他却毫无感觉甚至觉得精力充沛。
况且是同样的蛊虫,一见第二日便醒了。
但师禾显然不会解答他的疑虑,两人没有一句交流地用完了午膳。
倒是宫女收走食碟后,师禾说了句:“本座还有些事,殿下请自便,累了可去榻上歇息一会儿。”
慕襄也没走,就看着师禾拿出了几个瓷瓶,坐在书案前调制着什么。
书案前花瓶里的栀子花已换上了新枝,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许是看久了,慕襄还真小睡了会儿,只是睡得不太/安稳。
—
胸口像是漏了风,慕襄低头看去,发觉自己心脏处已是空荡荡一片,周围血淋淋的,墨青色袍子也被浸湿了。
他愣愣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身上之人的脸,这次他无比清晰地看见了师禾的脸。
向来爱洁的师禾双手沾满了鲜血,一手拿着一只带血的青簪,一手捧着一个热腾腾、还依稀跳动着的的心脏。
为什么……
他想问,就这么容不下我吗……可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心中满满的悲怮说不出口,硬是把慕襄憋醒了。
他有些愣神地望着窗边扔在忙活,但脸色看起来比午间还要差些的师禾,突兀地问:“国师过去这些个日日夜夜,可曾对孤动过杀心?”
他很快得到师禾的回应:“不曾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的评论都有在看,是有很多错别字,还有部分用词不当,都会尽快修饰的,第一次写古代背景,感谢大家指出问题呀,mua
(评论区随机三十三个迟到红包,二更应该在凌晨了,可以等早上起床再看,明晚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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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师禾将最后的粉末收回白瓷瓶中; 再放下衣袖转过身来:“殿下脸色看着很差。”
慕襄抿了下唇,依稀还记得梦中那种痛苦酸涩的感觉。
见慕襄没回话; 师禾便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但还没来得及把脉,就被慕襄猛得甩开:“别碰我。”
师禾微怔,手在半空顿了半晌:“是我冒犯。”
慕襄说完就后悔了,他不该把梦中痛苦的源头强加到师禾头上:“我……”
“殿下若有不适,记得叫太医。”师禾已经恢复了平日模样,语气淡淡。
慕襄张了张口,想要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 可却无从说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师禾今日穿着半高领长袍; 刚好遮住了脖子上被慕襄咬出伤口的位置。
而他前些日子被慕襄甩了下砸到桌角的手还未痊愈; 依稀能看见手背上还在结痂; 格外刺眼。
慕襄沉默良久朝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后背对着师禾说:“孤晚上在这用膳。”
师禾:“好。”
慕襄回到御书房,却无心批改奏折,只觉奏折上每行字都透着师禾的影子。
他叫来尚喜:“去给国师大人送些上好的金疮药去。”
怎么还在结痂,太慢了,随后他又补充道:“你亲自去。”
“喏。”尚喜不是没看见国师手上的伤; 却没想到是他家陛下弄的。
一下午慕襄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直到在奏折上看见了熟悉的笔迹——是师禾上告于书闵妄议圣上的折子。
慕襄没由来的心头一酸。
于书闵是于家最小的儿子,也是最顽皮的一位。
在幼年时期; 慕襄大多数次得到的不公待遇都是来源于这位于家小公子; 他名义上的表哥。
于书闵带头孤立他,在冬天用冷水浇他的被褥,将他的衣裳减得破破碎碎; 撒尿在他的饭菜里问他吃不吃。
这些日子慕襄都过来了,他也有了报复回去的能力,但却迟迟没有,除了暂时没找到合适的由头外,也是因为如今的于家,如今的于书闵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罢了,不值多费心思。
师禾给了他一个立刻动于家的由头,可反过来一想,他当初之所以会被送到于家去,也是因为师禾。
“陛下——”
“陛下?”
“……”慕襄回过神来,望着回来的尚喜,“送去了?”
“回陛下,送到了。”尚喜将一碗药膳端上来,再用银针试过,“是国师大人让奴才端来的,说是殿下若有不适尽快服用。”
慕襄看着这碗药膳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将其一饮而尽。
他没什么不适,只是因为那个梦搅和得心神不荡而已。
他直觉这么久以来做过不止不次和师禾有关的梦,可还是第一次记住全部的内容,与其说是梦,倒更像是刻苦铭心的过往。
“晚膳多备些。”
慕襄报了一些菜名,尚喜一一记下。
恰好这时那位暂替尚书之职的秀才前来觐见,慕襄宣召后,没一会儿就见到了一个面貌俊逸之人,年纪看着不大,二十有六七的样子。
他上前跪伏在地:“臣朱纯荣参见陛下!”
慕襄垂眸看着他:“你可知道自己这次进京是为哪般?”
“臣略知一二,还请陛下指点。”
“工部三朝都是江姓,孤想换换新血液。”慕襄上来就是一记重锤,“你可有把握?”
朱纯荣也没惊讶,对答圆滑:“臣定当尽力而为,绝不负陛下重托!”
“起来罢。”
工部现在就像是人生多了一大块腐肉,去掉腐肉人多少会大病一场或是断手断脚,可不去掉这块腐肉,长久下来,迟早酿成大祸。
朱纯荣对大襄当下的朝政显然极为熟悉,不论慕襄说什么他都能对答上来,最重要的是他对民情极为了解,在京外任职这三年也是功绩颇丰,民心极盛。
而慕襄早就找人查过他,出生寒门,无师无派,这样的人用起来会更顺手。
两人一直聊到了夜色将深,末了朱纯荣大胆来了一句:“陛下和臣进京途中所闻略有不同。”
慕襄瞥了他一眼:“有何不同?”
朱纯荣巧妙地避开了百姓怎么评价慕襄的这件事,而是说出了自己见到慕襄后的说法:“不怕陛下笑话,臣对风水术法略知一二。”
“说说。”
“臣一见陛下,便见陛下身缠大功德。”朱纯荣恭谨道,眉眼中还带着几分惊叹。
“功德?”慕襄将这两个字眼嚼碎了去,对朱纯荣的欣赏顿时散了些,当时也是那类好奉承之人。
功德这二字放在师禾身上还有的说,放在他身上可谓是无稽之谈。
于是本想着封朱纯荣为工部右侍郎,现在是直接降了一级,先用一月再看看。
朱纯荣踏出门槛时还没想明白,怎么就平白无故变了职位,是他哪句话说错了?
看来传闻虽然不可尽信,但有些倒也不假。即便大功德在身,也还是君心难测的帝王。
—
慕襄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知道不能再拖了,才开始启程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