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春腰-第6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何落妹瞅着她说:“阿眉,你这么好,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你也会遇上你喜欢的人。”
那时她浑不在意——喜欢的人,那是什么东西?还不如多挖几根竹笋来得实际。
之后,她听何落妹唠嗑时,也听何落妹说过很多很多少女芳心萌动的故事——诸如她又看中了哪家哪家的小伙子,什么村头刚来教书的那个夫子长得特别斯文,白白净净……
但她都只听听,一笑而过。
那时她听何落妹描述心动的美好,一点都感觉不到,但是现在……
她好像感觉到了。
她好像有一点心动了。对沈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也不知道,可能是从沈昼那天晚上第一次给她取暖抱着她入睡、也可能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帮她说话,让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她也可以是有人撑腰的。
原来有人站在自己这边的感觉……
这样好。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想和他待在一起,时时刻刻见面,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树上枝头落了一只鸟,想和他分享,走在田埂里看见路旁开了一朵奇形怪状的花,也想和他说一声,有什么心事都想和他说,有什么事情都想和他一起完成。
完了,她好像喜欢上沈昼了。
秦双翎的呼吸也被带得不稳起来,身上激起一层战栗,白皙雪腻的肌肤泛着薄红。
“好冷。”她的衣裳呢?
沈昼察觉到了她的寒冷,再次覆盖上来,低声在她耳畔道:“现在还冷吗?”
秦双翎的脸却腾的红了,说出的话都磕磕绊绊,语不成句,“哪有……哪有这样……给人取暖的……”
他为什么脱她衣裳,还脱自己衣裳?臭不要脸。
沈昼只道:“那还冷吗?”
她小声乖乖地道:“不冷了。”
“那,可以吗?”
她有些茫然地问:“什么可以不可以?”
沈昼深邃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没有回答,但他的动作已然替代了言语。
秦双翎脑中轰的一声,感觉自己被放在炭火上炙烤,想也没想,带着怯意急切道:“这是夫妻才能做的事情。”
沈昼道:“我娶你,我们就是夫妻。”
秦双翎垂下眼睫,唇角小小的翘了一点弧度,却立刻收起来了,“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沈昼的动作僵硬在原地,似是没料到她清明些之后竟然改了主意。
方才她不是答应了吗?
他们都这样了。
箭在弦上,她却要喊停?
沈昼呼吸一次比一次沉重,额角的汗水顺着眉骨流下,自鼻梁滴落。此刻,他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急躁起来,带着急迫沉声逼问道:“那你要嫁给谁?”
秦双翎认真地想了想,弯眸道,“我觉得明石大……啊!”
她痛得缩起肩膀,“你是狗吗……沈昼!”
沈昼从她脖颈间抬起头,冷冷看着她。
秦双翎对上他的视线,心中忽然有些害怕,也不再逗他,唇角的弧度再次翘了起来,一边思索一边道:“沈昼,如果我嫁给你,你却变心了……那怎么办?”
“没有这种如果。”他回答得笃定,眉宇间的沉冷不是作假。
秦双翎想了想,鼓起勇气道:“沈昼,如果以后我嫁给你,你却变心喜欢上了别人,我马上就走,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我……”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这才直视他的眼睛,“我秦双翎说到做到。”
沈昼嗯了一声,“除了你,我不会再娶。”
当真吗?他看起来家世甚好,有权势有地位,甚至还有能够使唤的随从和护卫……他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至少和她这种贫家女完全不一样。
他真的只娶她一个人吗?她自己都没有这个自信。
“真的吗?”秦双翎望着他,不确定地道。
沈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忐忑,沉声道:“若你没有违背我们的誓言,而我违背了,我愿意负罪自戕。”
负罪自戕……竟是这样沉重的承诺!
秦双翎立刻睁大眼睛,“你……”
沈昼依旧注视着她,方才这些时间,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她脸上移开。
秦双翎到口边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心脏,不由自主再次砰砰跳了起来。她慌忙别过头去,嘴硬道:“说得好听,到时候若是你反悔了,我也动不了你。”
“南疆有同心蛊,母蛊宿主可以控制子蛊宿主的生死,只要你对我下蛊,我的命就握在你手里。”
秦双翎看着他一字一顿说出承诺,神情不禁微微怔然,看着他。
一时间,她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
沈昼只盯着她,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秦双翎,你不应我,你心虚了吗?”
秦双翎狼狈地躲避开了他的注视,低声道:“我、我没有。你这人好狠……”
沈昼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句,“所以,你不能背叛我。”
……怎么说着说着就被带偏了,怎么话题就绕到她背叛他这里了……明明一开始是她逼问他的!他这人真是心思深沉。
秦双翎正想反驳他,可随之而来的,是脖颈上的浅浅啜吻。
她被刺激得身体颤抖,害怕地动手想推开他。
动作却被沈昼压了回去。
这种感觉让秦双翎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小舟,飘飘荡荡,没有依靠,随时都能被浪花带着,扬帆而起,下一刻也可能翻倒,被海面之下的暗流卷进深海。
这种溺毙的感觉让她的心飞快跳动起来,忍不住叫他的名字,“沈昼……”
他应了一声。
“你在做什么?”她小声地又问了一遍。
他不答,却放缓了语速,在她耳畔低声道:“你听听,外面的雨停了吗?”
*
雨到第二日清晨都没有停,足足下了一夜。
秦双翎一开始很困,显出一副马上就睡着了的模样——实际上她确实很困,下雨的冬日夜晚本就好睡,再加上有沈昼这个人形暖炉在旁边取暖,她一点都不冷,暖和之下,便想睡觉。
但她这种表现让沈昼直接黑了脸,感到无比耻辱。
她就这样要睡着了?即便他只做了个开头,还没有……可她未免也太放肆!
是他做得不好吗?
“躺着困?”沈昼冷笑一声,把困得软绵绵的她拉起,凑近她耳边,恶劣道,“那就坐着。”
……
早上,秦双翎顶着黑眼圈,难受醒了。
这种感觉就像她昨晚彻夜不休犁完了家里的十六亩田地,还耙了田,插了秧苗,顺便还给休息的牛洗了个澡。
不,兴许还要比这种更痛苦。
犁地好歹累了还能休息,但她昨晚没有休息。
秦双翎艰难地翻身坐起来,扭过头,恨恨地看着旁边的人。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沈昼睁开眼睛。
他醒了,也没动弹,手放在后脑枕着,含笑看她,“还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儿。”
秦双翎想把他脸上的笑容撕了——于是她也这么做了,扑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
她也不说话,咬着唇,发狠似的想在他脸上报复回来。
“疼不疼,疼不疼?”秦双翎恼怒地道,“快点求饶。”
沈昼却一动不动,唇边噙着微微的笑,就这样注视着她,眉宇间隐约一抹餍足的笑。
秦双翎看他这般更生气了,“快点求饶!”
她似乎总喜欢找个公平。
当初他问她的名字,她回答之后,觉得不公平,下一刻也跑回来问他叫什么名字。
今日也是——昨夜二更时她哭唧唧地求饶,他没说话,今日早上她想起来了,很是愤恨,便也想让他求饶。
但招人恨的是,沈昼什么反应都没有,依旧含笑看着她,就好像她像是小娃娃捉弄人。
秦双翎扯他脸他没反应,只好换个方法,手向下掐住他的脖颈,“我掐死你!”
脖颈上停留的手,柔软又小巧,少女的一头青丝没有绑束,自然垂落下来,发尾丝丝缕缕落在他胸膛,轻柔地晃动,那柔软的、奇特的触感,竟让他无法遏制地再次悸动起来。
他又想起昨夜入骨的滋味。
稍微手上用力,便将她带到身下。
望进秦双翎震惊的眼睛里,他思索道,“原本想让你休息,看来你还很有力气,那我们继续?”
第63章
天亮时; 秦双翎坐起身,看着柴房外的日光。
今日的清晨,好像和从前无数个过往一模一样; 可是,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回想起昨夜的事情,她用手背贴了贴脸,只觉得滚烫; 忿忿看向旁边的人,视线似要在他身上刺出无数刀子。
沈昼察觉到了她的怒视; 徐徐睁开眼睛。
他不说话,就这样回视着她,已叫她心跳忍不住加快。秦双翎忽然又记起他们昨晚做了什么糊涂事。
她记得中途,他还压到了她肩膀上的伤,她痛得直掉眼泪,他嘴上说她娇气; 却转而吻上她的肩膀。
她肩膀的伤已经愈合,但……疤痕恐怕是再难消除了。
那时; 他摩挲着她的伤口; 淡淡问她——女子都爱美,她却因他留下这伤痕,往后会不会恨他?
她那时迷钝; 想了想,小声说:“没关系。”
因为她内心深处也不知道该不该怪他,她这伤是因他而得; 可如果没有他; 她兴许连命都不剩下,如此诸多思量; 她觉得,还是只能说老天造化。
她这句没关系柔软又轻旎,说出口后,她的眼睛就被他蒙上了,因此她也并未看清,他眼里的晦暗和深沉。
她也并不知道,其实他有能力除去她肩膀的疤痕。
但是,他没有。
他就是要她一辈子都留着这痕迹。
只要这疤痕一日未去除,她就一日忘不了他,忘不了他曾经为她做的事情和他们一同经历的……他的身份特殊,往后的日子一定遍布刀光剑影,他不确定日后会发生什么,但他既然认定了她,就必定要在她的生活里留下他的痕迹——永远抹灭不了的痕迹。
他要让她永远记住他,忘不了他。
秦双翎见男人这样看着自己,不由更加羞赧,凑过去捂住他的眼睛,“看什么,看什么,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她毕竟还年纪轻,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只局限于从前和卢明石说说笑笑,一同上山下山,结伴回家,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
可如今,却和这个人做了如此大胆荒谬的事情。
她一面后悔自己的冲动,一面却又有淡淡的、难以言明的欢喜。
欢喜是因为……从今往后,她不再是独自一个人了。
沈昼被她捂住眼,也没说什么。他沉默了很久,拉开她的手,把遗落在旁边的那方帕子捡回来,放进她的掌心,合上她的手。
“拿好了。”他道,“以后,不要再丢了。”
帕子被遗落在地上一个晚上,已经干了,依旧柔软轻薄,和着他手中的温度,放进她的手里。
轻柔的,郑重的。
秦双翎垂眼,看着手心,帕子已然不再崭新,出现了一些裂痕,但无伤大雅,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把帕子放进衣裳里,别扭地应了一声。
视线又回到沈昼的身上,她壮着胆子凑过去,趴到他的胸口,小声问:“你还要走吗?”
胸口硌着尖尖的下巴,沈昼垂眼看向秦双翎。她是标准的鹅蛋脸,眸如秋水,盈盈动人,但因为有些过瘦了,下巴很尖。她身姿窈窕,但轻飘飘的,身上没多少肉,昨晚他都怕把她捏碎了。
沈昼抚她的脸,“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
秦双翎点点头,“和槐米一起。”
沈昼道:“之后我带你们离开。”
秦双翎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但很快她的笑容就收了起来,板着脸问道:“为什么是之后?”
为什么?
沈昼的动作顿了顿,眼眸微眯,“我有事情在身,必须解决之后再带你离开,否则你会很危险。”
秦双翎皱起眉,“你不会是什么被追杀的江洋大盗吧!”
“……”
沈昼阴恻恻道:“我像吗?”
秦双翎忍不住笑起来,在他怀里翻滚,被他按住,皱着眉警告,“不许动。”
秦双翎听话地停下。
“好像……做梦一样。”她小声嘀咕,眼眸灿灿地看着他,像落了满天的星星。
太不真实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像这样一般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人给她撑腰,给她遮风避雨。她也能暂时歇一歇。
“做梦?”沈昼微挑了下眉,“你梦过别的男人这么对你?”
秦双翎一愣,脸颊又红了,这人又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她推开他,坐了起来,气呼呼地不搭理他。
沈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问道:“还走得动吗?”
秦双翎滚烫着脸颊,凶巴巴道:“走得动!”
少女的脸像火烧云一般美丽,一双眼睛明亮如汪湖水,恶狠狠瞪着他,竟有一瞬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沈昼嗯了声,只道:“换身衣裳,我带你去县里玩。”
去玩?秦双翎却踯躅起来,“可我活还没干呢。”
这几日她除了吃和睡,什么都没干,田里的活是一点没碰,家务也没干。
“不需要你干。”沈昼扫了她一眼,“细胳膊细腿,能干得了什么,昨晚稍微用点劲你就哭,先把自己吃胖一点再说吧。”
“……”
秦双翎脑中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看着他淡淡神色,像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她羞愤欲死,抄起东西就往他身上砸,“臭流氓,闭嘴!”
沈昼一个起身避开,若无其事地走了,扔下一句,“身上那件破了,随便穿一件,到了县里我再给你买新的。”
说着他便离开了。
秦双翎洗了个澡,绞干头发,认认真真打扮自己。
打开柴房的门,沈昼就站在外面等着,他身后还有衔青等一堆护卫。
秦双翎没见过这么多人,不禁紧张起来,低着头走到沈昼身边,小声问他,“这些人……”
“不用怕,都是我的人。”沈昼道。
秦双翎思索了下,问道:“你是不是什么财主老爷啊?”
衔青的嘴角抽搐了下,似乎想笑,但被他良好的表情管理压住了。
沈昼:“……”
“不是。”他淡淡说完,看向她,“你身上很香。”
秦双翎看向自己,不自在起来,“我、我抹了木樨花香,不好闻吗?那……那我再去洗掉。”
木樨花是山野间常见的花,那些乡绅豪族的小姐一般看不上,但她很喜欢,时常用。
“不用。”沈昼拉住她,“很好闻。”
秦双翎咬着唇,抬眼觑了他一眼,“你不是哄我吧。”
沈昼看她,“我没哄过人,也从不哄人。”
秦双翎低下头,唇边的笑容才要展开,却又一僵,抬起头瞪着他,“那你的意思是,你也不会哄我了?”这可不对啊,人家小情侣都甜甜蜜蜜的,姑娘生气了,都是要哄着的。
“……”不远处,衔青的嘴角又诡异地动了几下。
沈昼无奈,“那我学学,可以了吧。”
秦双翎这才满意起来,小声笑道:“那我们走吧。”
话音落下,她却又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往另一间屋子跑,“我先去看看槐米。”
秦双翎来到秦槐米的屋子,见女护卫在给槐米喂药。
小姑娘被梳了两个冲天辫,看见她,跳下床想朝她奔过来,但扭了下脚,又扑通摔倒了,“姐姐……”
秦双翎忙过去抱起她,把她放在面前细看,“这几天姐姐没来看你,有没有乖乖吃饭吃药?”
秦槐米把拨浪鼓伸到她面前,摇了两下,“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