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寻-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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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公子你救过小女,记得吗?相州城外十三里铺,三个泼皮想拐我……”
那青年沉思了一会,方才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道:“你是那个小女孩?”
步采苓张了张嘴,泄气道:“我已经十六了,不是小孩了。”
“好吧。”那青年拱拱手,惭愧地笑了笑,举步便打算告辞。
步采苓连忙道:“那公子还记得一年前吗?安阳县的王主薄想抢我,又是你救的我,就在前面的长街上……”
那青年想了想,有些涩然地说道:“抱歉,我当时只是要捉他,没注意到那时候你也在场。”
步采苓微张着嘴,轻轻“啊”了一声。
“那三个月前,你在孟员外府中作客,我为你抚过琴,你还记得吗?你还赞过我一句‘琴心三叠道初成’呢,也不记得了?”步采苓几乎要哭出来,捏着手指,急道:“因这一句话,我一直把你引为知音。而且……而且那之后,孟员外再没为难过我……我还以为是你……”
青年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微微有些脸红起来:“是我的不对,让姑娘你误会了。”
步采苓下一句话却再也问不出来——“你时不时从我楼下走过,也不是为了见我?”
两年来,她心心念念,却原来只是一场荒谬的误会……
她羞不可挡,捂着脸飞快地转身就跑。只留下那青年愣在当场。
他低下头笑了笑,轻声道:“小丫头,还蛮有趣的。”
步采苓跑回房里,将头埋进被子里。
羞愧了良久之后,她才感觉到了深深的悲伤。
而她出阁的日子,也就被定在了五天之后。
步采苓便时不时摸着剪刀,低头思量着什么。
同时,一个个消息却也传到了相州。
洺州失守。
辽军直扑相州而来。
相州登时混乱起来,无数人慌慌张张拖家带口地往城外逃去。
就在步采苓梳拢的前一天,耶律烈雄兵临城下。
梳拢自然是梳不成了,步采苓抛了轻生的念头,又为自己的这种逃过一劫的庆幸感愧疚起来。
相州城却已乱成一锅粥。
有人开始指责颜恪派兵到别的府州支援之举。称若非如此,相州也不至于守城兵力不足。
紧接着,辽军攻城第一日,城外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动了所有人。
当颜恪以地火重挫辽军的消息传回相州,满城沸腾。颜恪再次成为相州的骄傲……
辽军虽只有两军人,却有五万俘虏供其驱使,攻城器械亦是完备,休整后便开始攻城,竟是极为凶猛。
守城第五日,辽人带来的压力再次让城中的流言诽语响起。开始有人指责颜恪没有提前安排百姓疏散。
相州团练使历伯阳派人组织百姓围住刺史府,要求颜恪交还兵权并自罪于民。
亦有百姓自发站出来维护颜恪,双方便在刺史府前僵持起来。
步采苓站在维护颜恪的百姓中,握着拳头嘶声力竭地喊着。
这一天,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名传天下的‘储相’。
事实上,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颜恪披着轻甲,手中的剑上还带着血,另一支手却提着团练使历伯阳的人头。
“历伯阳通辽叛国,今已援首,还敢教唆挑衅者,杀无赦!”
他一声令下,那叫嚣得最凶的几个人倾刻间被拉出来,血光一闪,一颗颗人头滚落于地。
步采苓震惊的却不是颜恪以铁血手腕平息乱局,而是,颜恪就是那个人。
两年前救过自己,半年前又救过自己的那个青年就是刺史大人?
那个看起来有些羞涩的男子,和眼前这个满脸杀气不怒自威的储相渐渐重合起来……
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她瞪大了眼,一颗心再次砰砰地跳起来。
震惊过后,却见已有兵士过来驱散人群。
因害怕这次颜恪还是没看到自己,步采苓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一个人,弯腰躲过兵士手中的长杆,便向颜恪跑去。
“你看到我了吗?这次,我是来声援你的……”
颜恪:“……”
守城第十日,相州兵力锐减,城中百姓开始站上城墙参与防守,步采苓换了男装,亦混在其中。
守城第十五日,梁军放弃外城,在内城墙与外城墙之间,一把大火烧死辽方上万人,其中却真正辽军却只有两千人,别的都是被驱来攻城的俘虏。
更让人绝望的是,耶律烈雄又从洺州押来两万降军。
敌军越打越多,己方的同袍却是每天都在减少。
相州终显惫态。
守城第二十日,相州城守军皆疲,伤亡惨重,城外却依旧不见一兵一卒的援兵。
守城第二十五日,绝望已笼罩着这卒城池。
而这一日,林启刚刚走出太行大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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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援军
城墙已被染成暗褐色,很快又有新的鲜红血液溅在上面。
相州的守兵已经无力嘶喊,他们无声地挥动着手中的兵器,与爬上城头的敌兵厮杀着。
这是攻城的第三十二日,相州城已千疮百孔。
耶律烈雄预计今日就要破城。
他望着战场,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忧虑。
在大辽北方,完颜阿骨打越来越势不可挡,军机处已下了两道命令让自己尽快带兵回朝。
当此情形,直扑大梁京畿之事已不可为。
但相州一定要打下来。如此,方可震慑梁国那些跳梁小丑,让他们不敢打大辽的主意。
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把颜恪在这一战里除去。
杨复已老,耶律烈雄绝不允许梁国再出现一个对能对大辽产生威胁的大将之材。
或者说,颜恪在这一战中表现出的谋略与决心,让耶律烈雄感到了一丝恐惧。
“金虎卫,上去攻城!”耶律烈雄喝道,眼中闪动着凶狠的光。
时机已到,破城就在此一举。
“是!”
随着这一声令下,一万铁骑下马,向相州冲去。
这些是耶律烈雄最精锐的部队,围城以来一直拱卫在中军大帐养精蓄锐。
如今相州不过苟延残喘,城外也不会再有援兵,这一万精兵加入战局,誓要一举破城。
……
颜恪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也没有下过城楼。
此时他盔甲破败,浑血浴血,若不是那双坚定的眼睛,旁人甚至没办法认出他来。
而他三年来的心血俱已在战火中付之一炬。
内城的城门已被堵死,城中能拆的梁木已被拆光,过马背高的男人都已上了城墙。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却没想到还是不能守住相州。
但颜恪还是一脸平静,他平生行事,竭尽全力便问心无愧,结果如何,便随它吧。
“死国可乎?可也。”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低声念道。
然后抬起剑,劈开面前的敌人。
下一刻,金虎卫已爬上城头。
他们一身黑甲,个个精壮凶猛,他们既是生力军,打仗又奋勇无畏,气势汹汹地跳上来,守军登时伤亡惨重。
转瞬之前西侧的城墙便要失守。
颜恪带人堵上去,与辽方精锐在窄小的城楼上拼死博杀起来。
冰冷铁器划过身体,近千人的守军方才支撑了片刻,便已只剩不到二百人。
颜恪身先士卒,提剑死死守着那一丈城墙。
一柄长刀猛然惯进他的肩胛骨,吃痛之下,他一剑刺死面前那个黑甲辽兵,下一刻已有一柄大刀向他狠狠劈来。
颜恪正是力竭之时,无力再避,只好看着那刀,准备受死。
这一世过往猛然划过脑海。儿时苦学,少年赶考,此后十年官海沉浮,似乎也并没有为自己好好活过。
但也没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只遗憾,不能守住这满城父老。
突然,一块大石飞来,砸在那黑甲辽兵的头上,溅出一地红白。
借这片刻功夫,颜恪抽回长剑,挡住紧接而来的攻击。
“保护大人。”
亲卫们大喝一声,愤起余勇向辽兵扑上去。
颜恪转头一看,见步采苓一身粗布男装,混在一群守城的劳力中,样子颇为狠狈。却是她刚才抛出石头救了自己。
马上便有辽兵提刀向那群劳力扑去。
劳力四散躲开,步采苓吓了一跳,脚下一扭摔在地上。
那辽兵提刀便砍。
颜恪迅速掷出手中长剑,将那辽兵钉在地上。
突然,远远的呼声传来。
“北城失守了!”守军大喊着。
绝望笼罩下来。
颜恪手中没有兵器,眼前却有好几个持刀的辽兵向他扑来。
突然。
“是援军!”
一声激动的呼喊响起。
颜恪猛然举目望去,却见远处烟尘滚滚。
倾刻间马蹄如雷响起,一股骑兵向这边飞奔而来。
一面青底金字的“梁”字大旗迎风招展。
那些辽兵回头看去,满是惊愕,一瞬间竟忘了将手中刀劈下。
“真的是援军!”
守军士气一振,再次奋起余勇。
“坚持住!朝庭没有忘了我们!”
“杀敌!”
颜恪飞快稳定心神,探手如闪电般从一个辽兵手中夺过刀,一刀劈下,大喝道:“随我击退敌军,夺回北城!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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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烈雄猛然转头,眼神中迸出震惊之色。
“是什么人?居然敢来援相州……”
散出去的斥候居然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此时耶律烈雄中军所余人马不过三千。
副将韩沧急道:“大帅,我们要不要把金虎卫调回来?”
耶律烈雄摇摇头,下令道:“接着攻城,不得懈怠!”
接着,他跨上战马,抽出长刀,一声大吼:“勇士们,随我杀敌!”
“虎!”
骏马急奔,腾起一阵阵烟尘。一边是五千银甲轻骑,另一边是三千黑甲重骑。
风越来越烈。沙石击打在脸上,让人生疼。
眼中,敌人的身影一点点放大……
徐峰领头冲在前面,两侧是张板、马仓、蝎子哥、程光秀、巴刀、石叔云。
他们身后的五千骑是从保安队、山贼、马帮、严虎军中选调出来的骑术高超的精锐。
再后面,还有一千骑兵拖着树枝,在地上卷起滚滚烟尘,以壮声势。
但若问这些临时成军的汉子怕不怕辽人?
他们确实是怕的。
此来,有的是为了钱,有的为是了前程,有的是为了热血,有的只是不想让别人瞧不起自己……
但不论为何,此时已无路可退。
耶律烈雄的瞳孔渐渐放大,对方只有一面大旗,上书一个梁字。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人马。
但这不重要,不论是谁,他都要冲散他们,击溃他们。
没有人能阻止今日辽军攻下相州。
两波人轰然撞在一起。
战马长嘶。
“杀!”
从城墙上望去,只见银与黑的方阵缝隙间瞬间有一道红色蔓延开来。
混乱中,程光秀盯住了耶律烈雄,拍马就向他冲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一个出身微末的人,有朝一日能带着兵,在这壮丽的山川之下为国守土,迎战名震天下的耶律烈雄。
一刀劈下,程光秀心中隐隐激动起来。
只要这一刀不空回,则可以……
猛然,一柄更快更猛的长刀当空斩下!
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复而落下。耶律烈雄一刀斩下,面前的将领连人带马生生被劈成两段。
“光秀!”
隔着攒动的人马,徐峰见此一幕,目眦尽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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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混战
数月来程光秀勤练不缀,武艺并不弱,又经历了数场战斗,绝非是没有战阵经验之辈,没想到却被耶律烈雄一刀劈死。
至此,所有人方知为何耶律烈雄能成为名震天下的战将。
一刀之威,如劈天裂地,气势磅礴。
血花洒落,他昂然立于马上,长刀横提,如天神般威风凛凛。
程光秀身后数十骑见此情形,心中一颤,不敢上前。
“威武!”辽骑大喝一声,士气大涨,策马冲上,长刀翻飞,登时又是一片血花。
蝎子哥心中暗道,怪不得官兵每每大败于辽人之手,这些辽兵形像凶恶又悍不畏死,以三千人冲五千人竟还有必胜的决心,如有十万人的气势。
他这一分神,一个黑甲辽骑己一刀向他避来。
蝎子哥急忙仰身一避,刀锋划过他的脸,从额刀到下巴深深砍出一道血痕。
满脸的血糊了眼,蝎子哥目不能视,心中大惊。
耳边是近万人的嘶喊,他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刀,手上传来的力道让他知道自己劈到了敌军。
突然,一只手拍在他肩上,然后刀风阵阵,面前似乎一空。
蝎子哥一抹眼,满目红光中,只见徐峰策着马,一刀杀一人,横穿过战场,向耶律烈雄而去。
程光秀的尸体已被湮灭在马蹄之下。
徐峰咬着牙,盯着耶律烈雄,有些艰难地移动着。
四周都是拼命厮杀的战士,长刀与长枪如织,每一步,都要耗费他极大的体力。
相州城外的战场上四野空旷,唯有两方铁骑奋力厮杀,徐峰急疾而来支援相州,不占天时,亦没有地利可依。
面对辽军铁军,更是不能退。
但己边的军心已经开始动摇,所有人心中已有怯意。
那么,他要用一己之勇,来向他们证明,耶律烈雄不可怕,辽人不可怕。
耶律烈雄则在向张板杀去。
他手中的长刀翻飞,不停砍杀着,带着亲卫如一支长枪般嵌入梁军的阵线。
突然,长刀相交。
叮的一声巨响回荡开,附近所有人耳朵里一阵轰鸣。
徐峰终于拦在耶律烈雄面前。
张板立刻命令人将耶律烈雄的亲卫拦住,自己策马想赶到徐峰身边支援。
下一刻,罡风阵阵,那两个身旁数丈之地尘土飞扬,让人近不得身。
又是“叮”的一声巨响,徐峰跨下的战马一声悲鸣,前蹄一软,轰然摔在地上。
刀风破开徐峰的头盔,头发散开,头上的鲜血缓缓流下。
耶律烈雄又是一刀横扫。
这一刀却扫了个空。
突然,他眼前一花,再抬头,只见徐峰跃在半空,手中刀直直劈下。
人如大雁回还,刀如长河落日。
刀意如日光洒下,让人避无可避。
天下能接徐峰这一刀的人不多,耶律烈雄却巍然不惧,冷哼一声,横刀去格。
他跨下的战马却已被刀风所震,“唏律”一声,撤开蹄子向后退了两步。
“铛”耶律烈雄虎口一疼,大喝一声,向后退去。
这一退落在张板眼里,他心中一喜,大喊道:“耶律烈雄败了!”
“威武!”
“杀!”
耶律烈雄虎目间泛起凶光,扬起长刀,再向徐峰杀去。
徐峰站在地上,正在一刀之后的调息之时,瞬间便落了下风。
突然,一阵惊天的欢呼从相州城墙上传来。
耶律烈雄猛然转头。
“唏律律”
他身后本应空置的营帐中,突然冲出八千匹战马。
骑着战马的八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