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寻-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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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峡谷到相州,两战皆有可取之处。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杨复沉吟道。
他看着沙场,想了想,又轻笑起来。
“武定军是吧?枢密院的行文下来了,武定军也将调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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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峡谷。
进谷的峭壁间,一个巨大的关隘已经落成。
哨岗之后道路缓缓铺开,沿途车马往来,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辆马车驶过。
“车马靠右!”一个军士喝道。
那车夫吓了一跳,抬眼看去,见那军士一身黑红相接的鲜丽甲胄,显得英气勃勃。
只看这身衣服,车夫就知道眼前这是武定军的人,不由有些羡慕。
“车马靠右!”那军士又大喝了一声。
那车夫低头一看,见平整宽阔的路面正中间画了一条黄线,便扯着缰绳将马车拉到右边。
马车才奔了几步,却又被那军士拦下。
“军爷,怎么了?”车夫颤声问道。
“红灯停,绿灯行,黄灯亮了等一等。”
呃……
“军爷您说啥?”
“你看那!”
那车夫抬头看去,顺着他的手指只看到路边的高台上另一个军士手里正举着一块大红牌子。
这不会是要收钱吧?
那车夫心中疑惑,向那军士轻声道:“俺车里载的是……”
“我不管你载的是谁,都要遵守交通规则。”
车夫还待说话,却见那高台上的军士将手中的红片换成黄牌,接着又换成绿牌。
“走吧。”那拦路的军士挥了挥手。
什么跟什么嘛。
那车夫心中抱怨着,驱动马车向前行去。
远远的,一大片军营落在王相岩后方,武定军的旗帜迎风展开。
而王相岩下,一个偌大的城池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着……
颜怀正踏步而行,看着两旁的情景皱了皱眉。
“一定要严格按照规划来。另外,人还是不够,再去弄些。”
张成愣了愣,忙道:“附近的流民都聚过来了,如今谷里已有五万人,再多就要出乱子了……”
“无妨,人多力量大嘛。如今还是太慢了。”颜怀摆摆手,笃定道。
张成道:“但我们的银钱所余不多了……”
颜怀轻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又要拿这事来说,钱不够你找万渊,那老头多得是钱。再不够你找于三啊……对了,于三来了没有?我都等了他多少天了!”
张成看了颜怀一眼,心中颇为无奈地报怨道:我怎么知道于三的事?一天天就知道使唤老子。
“军师,有人找你。”却有一个军士小跑过来禀报道。
“哦?”颜怀挑眉笑道:“可是无咎有消息回来了?”
那军士摇摇头:“对方自称名叫‘于看山’。”
“于看山?”颜怀皱起眉,奇道:“这是个谁?起这么个破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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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江南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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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争论
待看清来人是谁,颜怀不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于看山?你叫于看山?什么时候起得这名字?”
于三笑嘻嘻地凑到颜怀身前,讨好道:“军师觉得这名字怎么样?我花了两吊钱寻西街算命的瞎子起的。”
颜怀打量了他两眼,道:“倒也不算差,无咎有一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你这名字也有些这意境,却与你这个人不相合,很不相合。”
于三搓着手笑道:“这不是如今应酬的事多了嘛,原先那名字上不了台面了。”
颜怀侧目揶揄道:“也是。你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嘛,这山西一地,谁不知你三爷的名号?”
于三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些隐隐的心惊。他知道颜怀最近处置了很多人,这些人大多是借着寒盟如今的声势收了银子或仗势欺人。
而于三自己本是文水县土生土长的,以前混得惨兮兮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亲戚,如今发达了,投靠过来的亲朋故旧却不胜枚举,每日里门庭若市。
这些人是什么德性他心中也大抵明白,此时越想越不安起来。
偏偏他越不安,颜怀越把话头往这上面引。
“这些天,我处理了一批人。比如一个武定军里吃兵饷的军官,他是石叔云的老部下了,从太行山到相州,历经战阵,颇有些勇猛……可惜啊。”
“再比如前天,我们寒盟有个管事,欺压流民,把人家逃难的小姑娘哄到自己家里去。这管事你应该也认得,他表侄就是保安队牺牲的包杰。这个包管事,我也只好把他拿了。”
“唔,还有昨天……”
颜怀嘴里絮絮叨叨不停,领着于三穿过一排一排整齐的房屋,良久才到一处大院前。
终于,颜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于三,脸色颇有些郑重。
“你有个远房族兄名叫于剩?你去打听打听他做了些什么事。”
于剩?
这是我族兄?
做了什么事?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于三心头一惊,只觉魄丢了一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忽然觉得颜怀如今有些不同。
脸还是那张脸,未脱少年的稚气,眼神还是清澈干净,带着笑意。但举手投足间却仿佛有果敢杀伐之气。
下一刻,颜怀的手在于三肩头拍了拍。
“你是无咎挑出来的人,总不会差的。但现在这寒盟、这武定军都只是开始,以后我们还要做很多事。别志得意满,别因为一些小差池误了自己。”
于三心头一凛,连连点头道:“军师放心,我回去就处理了那于剩。以后小的也不叫于看山了,小的还叫于三……”
颜怀笑了笑,又回到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名字无所谓,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
他说着便往院中走去,却见里面彭畅正和妞妞并肩出来。
小胖子彭畅如今已有些小大人的样子,颜怀伸手要往他头上去摸,却被他笑嘻嘻地躲了过去。
“颜大哥别闹,万先生正等你。咦,于三哥也来了。”
颜怀纠正道:“他如今名叫于看山。”
“好名字,有气势。”
打过招呼,彭畅带着妞妞让到一边。
看着于三的背影,妞妞轻声道:“小胖子,要是三爷知道是你向军师告的状,你可就惨了。”
彭畅嘿嘿一笑:“惨什么,他谢我还来不及。如果不是我耳目灵通,说不定以后他就栽在这族兄身上。”
“那我去告诉他,让他好好谢你一番。”妞妞道。
彭畅耸耸肩,摆手道:“还是别了,接下来一道去江宁,万一他在路上要整治我呢……”
那边颜怀领着于三进了万渊的公房,却见万渊面色凝重,似有为难之事。
“万老头,何事愁眉苦脸的?莫不是临老了想找个伴,发现没人看得上你?”
万渊没好气地瞪了颜怀一眼,转头看向于三,道:“你来的正好,无咎传信回来,让你带人去趟江宁。”
“懂事长让我去江宁?”于三又惊又喜,下一刻,又深深的纠结起来。
去江宁显然与任远带来的那本题集有关,那正是懂事长一向最在意的大事。让自己去,显然是一种信任。
但自己一走,手上这一摊子事怎么办?自己这寒盟大管事的位置免不了有人窥觑……
万渊看了他一眼,显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将桌上那封厚厚的信递给他,说道:“到了江宁如何做,无咎已有布置,你照着做便是。”
于三双手接过,看着那信封,颇有些感慨。
这熟悉的感觉。果然是懂事长一贯的作风啊。每次都是留下一份计划书,然后就撒手不管,只由自己累死累活照着干。
于三将信收进怀里,却听万渊又道:“彭畅和你一起去,他年纪尚小,路上你要多加照拂他。还有,你手上的事老夫会替你处置。”
于三一听,不由喜上眉梢。
别人他不放心,万渊他绝对是信得过的。
“如此,那就辛苦万先生了。”
颜怀抢话道:“你别在这装得文绉绉的。速把事情交接了,我和万老头还有事要商议。”
等到于三出了门。颜怀便急着向万渊问道:“你还没说,何事愁眉苦脸?”
万渊沉吟片刻,又掏了一封信出来交给颜怀。
“你自己看吧。”
颜怀一把抢过,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突然拍案笑道:“好!这是好事啊!收复燕云,也将有我们一份大功。”
万渊嗤笑一声。
颜怀不由奇道:“怎么?”
“你别忘了老夫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颜怀一皱眉,片刻才恍然道:“唔,你是个反贼。”
万渊翻了个白眼,懒得应他。
颜怀却自顾自道:“但你我与徐兄也受了朝庭官职,你也算是被招安了。武定军如今是朝庭将士,旦有召唤,岂有不受之理?再说,这可是收复燕云的大功业,你就不想博一博?”
万渊冷笑道:“如今这时机如何,老夫不说,你颜子哉难道看不出来?我们武定军元气未复,若出太行峡谷,定会沦为炮灰弃子。”
“那徐兄怎么说?”颜怀问道。
万渊没好气道:“他?还不是说听我们俩的。”
“哦。”颜怀一摊手,道:“那我们就是争论不定了……不如去封信给无咎,让他定夺。当然,这信得由我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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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换个明主
杜闻言搁下笔,看着纸面上的字,神色颇有些踌躇起来。
透过窗子,能看到武定军的校场。那里,一列一列军士站得如木桩一样笔直整齐。
校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树枝带来一丝响动。
武定军成军两月以来,每日皆是卯时点卯,点卯之后负重晨跑,辰时用饭,接着开始列队整备,午时之后则是战阵演练……如此周而复始,终于让这些军士如钢铁般沉默起来。
而对于杜闻言来说,担任这支军队的监军实在是有些枯燥,但他依然试着做些什么,想为朝庭控制这支由苦力、反贼、山匪组成的队伍。
在这太行峡谷中,只有杜闻言与邱璟是正儿八经的朝庭官员。他们的处境说不上好。虽没有被很明显的排挤,但也很能找到什么认同感。
邱璟一开始还觉得无聊,万渊便随手安排了些美妓舞者到他身边,于是这位本来在兵部就不受待见的职方郎中便开始乐不思蜀起来。
至于监军之事。邱璟又不傻,犯不着拿自己性命去办这样的差事。每日里吃好喝好、歌舞升平,可不就是太平盛世?
于是相比之下,杜闻言在武定军中便显得有些碍眼。
他虽是万渊的学生,人却比较轴。受了朝庭的官,领着朝庭的俸禄,便一心效忠朝庭。对于他而言,这便是“节”。
此时他看着校场,自语自言地低声说了一句:“便是禁军,也没有如此军容鼎盛……”
想了想,邱璟还是将案上刚写好的信收了起来。
如今调令已至,拨武定军北上,万渊却有违命自保之意,不为国而战,却暗自发展势力。此举,视自己这监军为何物?
而此战武定军不出,往后自己在这营中更难发言,终沦为尸位素餐之辈。
但寄望于兵部终是不成的,万事总归靠自己。偏偏在这营中,自己势单力薄。
“万渊、颜怀……”
嘴里念叨着这两人的名字,杜闻言起身踱了两步。
忽然,他的眼神坚定起来。一个想法涌上脑海。
看着窗外校场上如被定格住的一列列军士,杜闻言轻声念叨了另一个名字。
“林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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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启……”
同一时间,在青州城中,温修也在念叨着这个名字,脸上带着些奇怪的恨意。
温四佑为他添了杯酒,低声问道:“老爷为何忽然提起此人?”
温修自嘲一笑,道:“我需要学着去恨他。”
温四佑不解。
温修揣着酒杯,自言自语道:“事实是这个人杀了我父亲和衍儿。无论如何,此仇不共戴天。”
温四佑愈发不解,轻声问道:“这事,还重要吗?”
温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笑道:“当然重要。于我们温家而言,这是当前最重要的事。老爷子再如何,也是我的身生父亲,衍儿又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说着说着,忽然又有些颓然起来。
温瞻是怎么死的,温修心中明白。
温瞻若不死,自己便成不了这温家的家主;而温衍,本就是自己送到林启刀下的。
但,此举与弑父杀侄何异?
不行。
温修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你知道吗?我派人劫了徐瑶,确实是想嫁祸大房。但林启他不该杀了衍儿的……不过就是劫了他一个人而已啊……还有父亲,他只要把温家和东面的生意交到我手里,把太子的书信交出来,也不会死的……何至于此啊……”
温修丢下酒杯,抱着头,有些苦恼地碎碎念着。
温四佑却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幕。
在他看来,这些事明明已经不重要了。如今一切事成,只要按照那些人的吩咐做下去,远大前程便在眼前。
谁能想到,天下这盘大棋,自己这不起眼的一枚棋子,可以有如此重要的作用。
死两个人算什么?
如此想着,温四佑忽然有些瞧不起温修。
“这个四爷,心还是不够硬。”
这个想法来得如此突然,让温四佑有些心慌起来。
接着,他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这让他觉得他已经能和这个让自己服侍了三十年的四爷站在同一个层面上了。
开平司的到来,终于在他心中点起了野心的火苗。
“林启……”
温修咬牙又念叨了一句:“此人不死,我心魔难消。”
……
下一刻,有人在门外问道:“四弟,可在?”
“大哥?”温修抬起头。
房门被推开,温攸踏步进来。
温攸本已官至吏部朗中,如今父死子丧,他一身孝服,却也还带着些威仪之态。
他闻到房中的酒味,不由皱了皱眉,叱道:“我们还在守孝,你竟敢酗酒?”
温修不置可否地悠悠道:“大哥很生气吧?你如今正是进阶之时,偏偏老头子死了,现在守孝三年,仕途无望了吧?”
一股怒气泛起,温攸大骂道:“混帐!你说什么!”
温修嘻嘻笑道:“你果然生气了?我们不是诗书礼仪之家吗?发什么火。呵呵……你回来到现在,人前装孝子、装慈父,人后就发火砸东西。其实你心里无所谓他们死不死吧?你在京城的小妾去年刚给你生了个儿子,衍儿死了就死了。老头子走了也好,没人再念叨你……可惜,你本来要升官的,现在黄了。”
“住嘴!”温攸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摔温修两巴掌。
“我们温家要完了,父亲一走,兄长们都回乡守孝。而且,三年后再起复,你也不过还是个吏部郎中……”
“你……孽畜!”温攸忍无可忍,再也顾不得在温四佑这个下人面前,上前一把拎住温修的领子。
“大哥,想不想起复升官?”温修却不反抗,盯着温攸的眼睛问道。
“你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