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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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道理。”简凡连书包都没带,趴在桌沿,“姜姜,借我只笔。”
陈临戈按照考试时间给他们掐了两个小时的表,六人分坐在两张高桌边,之前一个月的补课还是有点用的,平时靠瞎蒙丢橡皮的单选题,现在也能勉强做到完前五题。
填空题第一小问也能尝试算着,偶尔运气好,碰到难度不高的卷子,第二小题也能跟着算一算。
包厢隔音效果不佳,但因为隔壁几个包房暂时还没有人,只能隐约听见走廊那头传来的鬼哭狼嚎。
陈临戈停笔的时候,他们几个也停了笔,倒也不是做完了,是会做得都做完了。
至于不会做的——
“空着吧,全写了林姐也不信。”陈临戈把试卷收起来,一旁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做题目这一个多小时,他的手机就没停过,按了静音也能看到屏幕一会闪一下一会闪一下。
简凡凑过去看了眼,“你这一会Q。Q一会微信,业务还挺忙的啊。”
陈临戈拿起手机往后靠着沙发,“不知道谁把我的Q。Q号和微信号散出去了,全都是好友申请。”
周兮辞倏地坐直了,看着他手指不停在屏幕点着,也看不出到底是通过还是拒绝。
应该是拒绝?
可那么多,万一心血来潮想通过一个。
她咬了咬唇角,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好了好了,快点让我们嗨起来!”邱琢玉够到门口的灯控开关,将包厢里的灯调暗了。
昏暗环境里,只有陈临戈那一块亮着光,他低垂着头,神情很淡,一直点着手机屏幕。
周兮辞被简凡挤到他身边,膝盖撞到他的膝盖,手跟着撑了上去,掌心下的骨头很硬。
周兮辞回头想和他说话,耳边倏地炸开一声鬼叫,邱琢玉像是被放出牢笼的猛兽,拿着麦就嚎了起来。
她捂着一边耳朵往后靠,另一边耳朵忽然碰到什么软软的,还带着温度的东西。
温热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颈侧。
周兮辞浑身像过了电一般,顿时僵住了,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也没敢回头看。
陈临戈也有些错愕,他只是想靠过来听她说话,没曾想亲到了她的耳朵。
两个人挨得很近,包厢里晃荡的灯光时而扫过彼此相贴的膝盖,他无意识滚了滚喉结,往后猛地一靠。
耳边的气息撤离,可周兮辞却好像还沉浸在那种被电了的错觉里,浑身发麻,甚至都有些坐立不安。
她又想出去吹吹冷风了。
还没等动作,身旁的人倒先一步站了起来,丢下一句不知道对谁说的,“我去买水。”
“他去哪儿?”简凡点完歌,回头看见陈临戈开门出去,凑到周兮辞身旁,疑惑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热。”周兮辞拿起桌上的空杯子往脸贴了一下,“空调温度好像打得太高了。”
“是吗?”简凡目光快速地扫了一遍她的脸,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挨着她坐了过去,“算了。”
周兮辞感觉自己都快把杯子烘热了,陈临戈才提着袋子从外面进来,坐下来时,周身的冷意过到了她这边。
她佯装镇定,问:“你去哪儿买的水?”
“对面便利店。”陈临戈从袋子里拿瓶水拧开了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店里没有你爱喝的酸奶。”
周兮辞扣着底下的皮垫,“我也没说要喝啊。”
他“嗯”了声,没再说什么,搁在桌上的手机又亮了一下,周兮辞离得近,看到是一条微信消息。
她拿起水,状似无意提醒了句:“你有消息。”
陈临戈拿起手机看了眼,还是条好友申请,也没看底下的备注消息,全都点了拒绝。
他快速处理完,将手机重新放回桌上,周兮辞在熄屏之前看到他没退出的页面,是一列被拒绝的好友申请。
“你都拒绝了吗?”
“嗯。”陈临戈脱了外套放在一旁,“都不认识。”
“那如果认识的你就会同意了?”周兮辞看着他,眸光倏地顿了顿。
他羽绒服里只穿了件低圆领的T恤,领口随着丢衣服的动作歪了歪,露出了锁骨的线条,很漂亮。
“不会。”陈临戈坐正了说。
“嗯?”周兮辞猛然回过神,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挪开视线“哦”了声,安静地坐在那儿听着他们完全找不到调的嘶吼。
陈临戈忽然碰了碰她肩膀:“你不唱吗?”
“不。”周兮辞坚决拒绝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活动,“你怎么不唱?”
“要不要做个交易?”陈临戈看着她,眼眸很亮,“我唱一首歌,换你一个问题。”
“凭什么?”周兮辞:“我可以拒绝吗?”
“那算了。”
周兮辞挣扎了一会:“什么问题?太隐私的我拒绝回答。”
陈临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你这两天为什么不高兴?”
周兮辞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手指无意识揪着矿泉水瓶上塑封。
搁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这次是电话,来电显示小舞。
陈临舞很少给陈临戈打电话,他犹豫几秒,直接在包厢里接通了,周兮辞听不见那头陈临舞说了什么,只听到陈临戈嗯了几声,又说:“没事,等放假哥哥回来看你,你早点睡觉。”
陈临戈的声音很温柔,哄着陈临舞去睡觉,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才放下手机,“我爸跟我妈这几天在家吵架,小舞担心他们会离婚。”
“哦,陈叔叔他们……”
“不是什么大事。”陈临戈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又问:“林姐前天找你说了什么?”
“卫洋之前说杨毅教练看到了我比赛的视频,前天他来我们学校了,也去找林姐问了我的情况。”周兮辞说出自己的猜想,“杨教练可能想让我走单招去他们学校。”
“嗯。”
“我没想好,也很矛盾。”周兮辞垂下眼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怕看重自己的前辈和老师失望,也怕自己走出这一步后,迎来的是没有办法承受的结果。
她可以劝说陶姜不要怕,要往前走,也可以告诉陈临戈不必为她的人生停下脚步,但自己却像困兽一般,找不到正确的出路。
周兮辞深吸了口气,“如果我没有走出这一步,你会对我失望吗?”
“不会。”陈临戈捏了捏她的手指,“你的人生是自由的,我不干涉,但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有什么样的结果,都有我在这儿替你兜着。我说过的,我的未来里,一直都有你。”
周兮辞心尖重重一跳,抬眼对上陈临戈的目光,恰好灯光流转,一抹亮光落进他眼睛。
她心跳忽然变得很快,指尖不小心碰到掉在两人之间的手机,屏幕跟着亮了一瞬,系统栏又有很多微信和Q。Q消息弹出来。
全都是好友申请。
他那么好,值得被这么多人喜欢,可周兮辞心尖还是像被人轻轻掐了一下,泛起了不明显的酸疼。
她一点也不想陈临戈被人发现。
直到这一刻,周兮辞才不得不承认。
她对陈临戈不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她喜欢他。
就像所有青春故事里写过的那种喜欢。
既有橘子汽水一样的甜渍。
也有初夏青柠一般的酸涩。
作者有话说:
迟到了。
66个红包,庆祝小辞开窍。
第48章
他们终将伟大
包厢内喧嚣躁动; 唯有这一处长久的沉默着,安静而炙热的对视间,周兮辞仿佛听见蠢蠢欲动的心跳。
灯光闪烁; 她在陈临戈眼中看见一个模糊的倒影,张了张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紧张到喉咙干涩,浑身发热。
陈临戈抿了一下唇,指尖碰到她的指尖,像是跃跃欲试着要牵手,才刚触碰到; 站在桌前的邱琢玉忽地回头:“你俩不唱——”
咫尺之离的两人像被人从梦中惊醒,默契地往两边一撇,灼热的对视,暧昧的触碰通通中断。
周兮辞欲盖弥彰似的抱起胳膊,和陈临戈之间生生隔出一个人的距离; 心跳可以隐藏; 情绪可以假装; 可脸上、耳朵和脖颈间不受控制泛起的红意却无法遮掩。
一向镇定自若的陈临戈也偏开头轻咳了声。
邱琢玉大张着嘴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歌吗?”
草。
他不会被杀人口吧……
陈临戈转头看了过来; 他吓得没忍住哆嗦了下; “我其实,什么也没——”
“他唱他唱他唱。”周兮辞及时截断他的话,生怕他下一秒说出什么脸红耳热的话; “陈临戈唱。”
“哦哦哦唱唱唱。”邱琢玉像甩掉一个烫手山芋似的; 忙把手上的麦递过去; “你唱什么; 我给你点。”
“随便。”陈临戈拿起麦,盯着屏幕上的人影,“就下一首吧,不用点了。”
“切歌!快快!”邱琢玉几乎是连蹦带跳到点歌台前,“我看看下一首千万别是什么大姑娘上花轿啊……诶!切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包厢里的光线变淡,显得有些迷离暧昧,熟悉的前调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是孙燕姿的《遇见》。
陈临戈坐在沙发上,微弓着身,脊背的线条清晰流畅,包厢若有若无的灯光落下来,衬得他低声哼唱的模样格外深情。
整首歌他都没怎么换过姿势,懒散的坐姿,膝盖时不时撞到她的膝盖,偶然间回头,光影落下来,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周兮辞在他专注的目光里,忍不住心跳加速,抱着的胳膊慢慢垂下来,被他不动声色捉住指尖。
他脸上有淡淡的笑意,看着她唱出了最后两句。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总有一天,我的谜底会揭开。”
……
尾音的余韵长久地回荡在包厢里,周兮辞的心跳完全失控,愣愣坐在那儿,盯着他的侧脸出神。
“我、靠。”简凡倚着一旁的墙壁,惊叹道:“学霸这是又点亮了一个新的技能点吗?”
陈临戈笑了笑,将麦放在桌上,在他们挤过来之前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周兮辞的指尖才把手收回去。
手上的力道一瞬松了下来。
周兮辞蜷起手,被挤过来的简凡推到陈临戈身边,胳膊隔着薄薄一层衣料蹭在一起。
她心跳像在坐过山车,起伏不平,耳旁是他们难得找着调的歌声。
……
“那一年天空很高风很清澈。”
“从头到脚趾都快乐。”
“我和你都约好了。”
“要再唱这首笑忘歌。”
“这一生志愿只要平凡快乐。”
……
寒风凛冽的冬日,他们并肩坐在一起,闪烁的灯光拂过每个人青涩而朝气的脸庞。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他们大笑与欢呼,热烈地齐声唱着。
“这一生志愿只要平凡快乐。”
“谁说这样不伟大呢。”
“谁说这样不伟大呢。”
青春无畏,岁月漫长。
他们终将伟大。
…
溪城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凌晨五点多,老旧的街道覆着一层白皑皑的雪,橙红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
雾蒙蒙的天,仿佛还能窥见月色。
九中门口的保卫室里闹钟刚响了一声便被人按掉了,没多会,值班的老大爷推开门往外泼了一盆水。
水声哗啦,溅到了站在一旁的人影,只听得一声低呼。
老大爷吓了一跳,忙探出头看了眼,只见一位妇人站在那儿,待到定睛一看,背上还睡着一个孩子。
他迟疑道:“您是?”
妇人脸色蜡黄,眼眶通红,神情有些呆滞,听到声好半天才开口:“我找人,找我女儿。”
“这么早学校还没开门呢,您女儿知道您来吗?要不您给她打个电话?”老大爷见她不说话,叹了声气:“要不您先到屋里来吧,这么冷的天别冻着孩子了。”
妇人犹豫了会,低了低头说:“谢谢。”
老大爷敞着门,走进去搬了张凳子出来,干脆在露天雪地里刷牙洗脸。
六点,学校起床铃响起,藏在校园深处的宿舍楼逐渐动静传出,门口的电子门也在大雾散尽前缓缓移开。
姜素梅坐在窗前,看骑着车疾驰而过、背著书包步履匆匆的陌生面孔,他们穿着朴素的校服,稚嫩而天真,不知人间疾苦。
六点一刻。
老大爷看到坐在保安室里的妇人站起身,视线紧紧看向某一处,他顺着看过去。
不远处,几道瘦高身影正往这里走来,有人哈欠连天,有人调皮打闹,嬉笑不停。
“还以为这雪会下很大,没想到就这么点。”邱琢玉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哆嗦了下,“不过真冷啊。”
“去食堂吃点东西暖暖吧。”简凡挽着陶姜,将自己的手伸进她的口袋里,“姜姜,你口袋好暖和啊,手也好暖和哦。”
陶姜笑了声:“那是因为你穿得太少了,吃完回去添——”
她忽然顿住声,脸上的笑意也在一瞬间僵住。
“嗯?”简凡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
陶姜像被定在原地,简凡搁在她口袋里的手被她紧握在手心里,指尖被握得发疼。
简凡不明所以,但也没说什么,扭头看向周兮辞,张着嘴巴没出声问:“怎么了?”
周兮辞见过姜素梅,一时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找到学校来,抿着唇摇了摇头。
三个男生也都沉默着站在一旁。
姜素梅穿过人来人往,缓慢地走到几人跟前,语气有些疲惫:“你上个学,连家都不要了吗?”
陶姜一直没松开手,脊背僵直地挺着:“你来做什么?”
“我是你妈妈,我不能来看我的女儿吗?”姜素梅刚说完,背上的孩子忽然醒了。
孩子的哭声仿佛惊醒了陶姜,她松开手,肩膀也在一瞬间塌了下去。
她走过去帮姜素梅解开包被,看着她将哭泣的陶奇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没什么语气地说:“走吧。”
简凡揉着手,低声嘀咕着:“姜姜妈妈怎么突然来找她了?难不成又要劝她去打工吗?”
周兮辞摇摇头:“先过去吧。”
他们跟着一起去了食堂,陶姜找了角落的位置和姜素梅面对面坐着,周兮辞和邱琢玉帮忙打了两份早餐送过去。
“阿姨,姜姜你们先吃,要是不够再跟我们说。”邱琢玉看了眼低头不语的陶姜,被周兮辞拉着走远了。
直到吃完早餐,周兮辞都没见陶姜和姜素梅动筷子,隔着几张桌子,也听不见她们说了什么。
“现在怎么办?”熊力说:“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吗?”
简凡也一直在观察母女俩的动态,提议道:“要不给林姐打个电话?有她在,就算姜姜妈妈要做什么,成年人总比我们小孩会说话。”
“也对。”周兮辞掏出手机给林松媛打了电话,她就住在学校的职工宿舍,来得很快。
“你们几个先回教室,夜不归宿的事情回头再跟你们算账。”林松媛看向坐在墙边的母女俩,“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姜姜妈妈带走姜姜的。”
“那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及时跟我们说。”周兮辞一步一回头,“林姐,你一定不要瞒着我们啊。”
林松媛摆摆手:“快走。”
回到教室,周兮辞也没了困意,一直不停在手机和门外来回看,简凡也是时不时回头。
邱琢玉和熊力干脆和邵宇平他们换了位置。
陈临戈放好书包,倚着墙,偶尔走廊外有人走过,也会侧头看一眼。
简凡忍不住了:“万一……”
“没有万一。”邱琢玉说:“林姐不是说了吗,她不会让姜姜被带走的,就算她真的没拦住,我们就去抢人。”
熊力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