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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镜像拼图-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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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
  两人搭档数年,喻樰深知他的性格,不会打无把握的仗。他说有七成把握,那成功的概率肯定有九成,这么言之凿凿,那绝对是百分之百不会有任何差错。
  喻樰舒一口气:“有你的保证我就放心多了,文件我会递上去,想批下来没那么容易,再让盛叔施压的话,我恐怕要成两局领导的眼中钉了。”
  “怕会耽误前程?”
  “我会怕这个?我如果真的想飞黄腾达,就会把你赶出警队,或者调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喻樰语气诙谐,“有你这么个搭档在,害我背了多少锅,影响我升官发财。否则按我的处事能力和人际关系,怎么着也该进省厅了。”
  “嗯,是我把你拖下水了,很荣幸。”易时淡淡道。
  喻樰笑而不语,他和易时本来就是同类人,想法相似,只不过他想利用队长的身份,更好地护着易时罢了。
  他提醒道:“如果真的决定这么做的话,肯定得把你安插在幼儿园里,你懂的吧?”
  易时点点头:“我想去。”
  “那就好,司机或者保安你觉得哪个更合适?”
  “老师。”
  易时提出一个选项之外的答案,喻樰双腿交叠,摸着下巴:“哦……老师也行,不过幼儿园里男老师比较少见,而且你这张脸辨识度也很高,得想办法模糊一下视线才行。”
  “嗯,让我穿女装。”
  “……女装?”喻樰愣住,似乎不敢相信这会是易时主动提出的要求。这家伙吃错药了吗?还是背地里就是深藏不露的女装大佬?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易时回想起当时对喻樰的腹诽,在心里默默道歉:喻队,是我冤枉你了,其实你也是受害者才对。
  喻樰的确是不太能理解,如果是他强迫(?)的话,那一切都好说,易时主动要求,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他单手撑着额,微笑:“你知道我的规矩,得说服我才行。我想听最直接的,你能说,一切都好办。”
  易时想了想:“整个案件我全部经历过,这是必要的一部分,并且女装以后对我也会有帮助,我需要这么一个能混淆视线的身份。”
  听到“全部经历过”这几个字,喻樰不再犹豫,一口答应。回到过去这么酷炫的事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偏偏发生在易时身上,嗐,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希望真的能帮到你。”
  易时站起来,估摸着丁驹该回来了,再不走碰上的话更麻烦。喻樰搭着门把手,低声问:“还能再见面吗?”
  “可能吧。”易时沉思几秒,抬起头,“绑架案那天我会失踪,你不用太紧张,林壑予后续会来找你,到时候还是得麻烦你帮忙了。”
  “帮你和他不是一样的吗?你们夫夫俩在我眼中差不多。”
  “嗯,谢谢。”
  易时的表情太过坦然,喻樰嗅到一丝八卦的味道:“看样子感情进展得比案子顺利啊,在一起了?”
  “……没。”
  “骗别人还行,骗不了我。在一起是好事,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易时耳根粉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喻樰拍拍他的肩,送他出门。门刚关上,喻樰还没来得及整理先前的对话,丁驹来了,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喻队……你的烟。”
  烟?肯定是易时为了把狼犬支开随便找的借口。喻樰弯着眉眼,把烟揣兜里:“谢谢哈,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嗯好,”丁驹顺一口气,“你和易时也早点结束啊。”
  喻樰的语气意味深长:“他已经回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的会面藏在前面一个很小很小的点里面,记不得的小天使可以回到64章再看一下
  其实本文的特点就是,细节爆炸,到处都是伏笔,可能不经意的某一点后文就出现呼应了


第127章 
  林壑予和易时一同回到南宜; 离开之前两人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回来却愁云惨淡心情低落。陈书伍的事没那么容易释怀,他们只能尽量转移注意力; 努力不去触碰在黄麻镇发生的痛苦回忆。
  这两日正常时间线的易时去外地抓犯人,小出租屋恰好空出来; 林壑予和易时坐在床上; 两人手里都有一份按照日期来制作的表格,是刚刚两人信息汇总修改后的数据。易时探头看了下,问:“还习惯吗?”
  “你是指文字?”林壑予笑了笑,“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方块字好处多多,不论是打乱顺序还是镜像倒置; 对阅读都没有太大障碍。”
  “那就好。”易时圈起数字“29”,林壑予瞄了一眼,略做沉思:“要不要去雀头山看看?”
  “防空洞吗?我去过; 在你的世界里。”易时拉起林壑予; “走吧; 顺便熟悉一下它的整体构造。”
  当晚; 两人乘车去雀头山,拿着小手电进入防空洞。他们装备齐全,鞋套手套都有佩戴,林壑予走在前面; 把手电调到弱光模式; 一点点探路。
  最近南宜一直处于秋高气爽的天气,空气湿度降低; 防空洞里的气味要比冬天清爽一些。相较于成安山的山洞,这里的空气循环极差; 那股霉味儿始终散不去,易时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拉长呼吸的频率,尽量不让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影响状态。
  沿着拱形隧道一路走去,他们并未发现新鲜的脚印和生活痕迹,木凳表面铺着厚厚一层灰,铁门开合处结出一片宽大的蛛网,从仅有的那些器具状态和环境状况分析,的确长久无人涉足。
  “喂!”
  林壑予的呼声形成回音,在隧道里扩散得很远很远。易时蹲下来,地面干燥起皮,在环境因素的影响下,任何痕迹都容易覆灭。
  “看来的确没人,他们还没过来。”林壑予低头,“有发现吗?”
  “那次我在这里找到小孩子的鞋印,人质就在右边最尽头的房间。”易时抬起手,光线刺破黑暗照亮前方,“当时我打算救人质,结果不仅没救成腹部还被划伤,那是我从警生涯第一次被平民误伤。”
  “后来?”
  “后来就去救栀子花,和她一起掉江里了。”
  林壑予想起黑漆漆的江畔,从水里出来的易时脸色惨白,他只知道他受伤了,却没料到竟是人质造成的。林壑予搂住他的肩:“是为了避免让你救走人质才会发生这种事故吧?你知道的,很多巧合的出现都是不可抗力,不必放在心上。”
  易时点点头,和林壑予挽着手把整个防空洞走遍,确认无人使用,从山顶的另一个出口离开。终于接触到新鲜空气,易时摘掉口罩深深呼吸,头顶便是繁星点缀的墨蓝星空,盈盈闪烁,一轮残月挂在空中,白透皎洁。
  雀头山并不高,但它身处市郊光污染较少,在这里看到的星星比平时多了一倍。易时回头:“成安山上能看的星星更多吧?”
  “嗯,仅仅是南成安的峰顶视野就已经非常开阔了,夏天还能看见银河。”林壑予伸手在空中比划,“一条朦胧的灰色长带,知芝说像是玻璃上的雾气没有擦干净。第二年我攒钱买了一台入门的天文望远镜,知芝第一次看见那团雾气里藏着什么,兴奋地几天睡不着觉。后来又看到环形山、土星环,那一整个夏天几乎每晚都会扛着望远镜拖我去山上。”
  通过林壑予的日记,易时知道他们一家过得并不好。林母身体一直不好,无法外出工作,又做过一场大手术,丈夫的死亡赔偿金所剩无几,林壑予平时做零活的那点钱全部用在林知芝身上,以他们当时的条件,攒下一个天文望远镜相当不易。
  因此,易时很庆幸能把栀子花交给林壑予,不止他,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江畔的开枪者也是这么想的吧。
  那一枪是谁开的,至今还是一个谜团。有众多的前车之鉴,易时甚至无法排除他和林壑予的嫌疑。从时间线看来,他们在前,未来发生的事件在后,命运会创造出种种离奇和巧合,令他们对自己下手也不是没可能。
  易时靠在林壑予的肩头,和他十指相扣:“还是那句话,我很感谢你,让知芝过得很幸福。”
  “我负责的是前二十年,后二十年里真正照顾她的是盛国宁。”一想到29号的碰面,林壑予不禁苦笑,“他对你、对知芝都很好,我不希望这一切和他有牵连。”
  “我也不想,盛叔是我们的家人。”
  正是这一点才令人苦恼,林壑予捏着眉心:“我不想怀疑他,但他的疑点太多。拿最简单的来说,你身为小石头发生过的事都是既定事实,说明盛国宁肯定和我接触过,也提前预知机械厂的爆炸案,在后续的案件侦办中他却闭口不谈,这正常吗?”
  “……”易时猛然记起某次回家,盛国宁问他在海靖是否遇见原队,还提起他和原队是老交情。当时他便察觉到微妙的违和感,盛国宁想问的并不是原康,如果真是老交情的话,他想问的是原茂秋才对。
  可诡异的是,不论是林知芝、戚闻渔还是沈芮芮,他们记忆里的原茂秋都自动替换成原康,这种无缝替代让他们提起原康时神情和语气都相当自然,没有违和感。唯独盛国宁,提起海靖的队长欲言又止,极力遮掩的眼神瞒不过易时,他现在可以断定盛国宁肯定记得原茂秋,甚至对二十年前的案件记得更多更多。
  若真是如此,盛国宁那天轻松地接受林壑予的归来就能解释得通,甚至不需要反复求证;若这些只是表象,他的求证是在出门的那段时间里,结果爆炸案还是照常发生了,那么如流星般一闪而过的林壑予……大概率会有危险。
  易时的额头冒出冷汗,这一切细思极恐,关于到林壑予的安危,他无法冷静,下意识攥紧对方的手:“还是我陪你吧,我们一起去。”
  “小石头的记忆里没有出现过易时,强行过去的话恐怕也会遇到各种阻挠。”
  “那、就在楼下,我在楼下等你们出来,有危险的话也好随时帮忙。”易时轻声嘟囔,“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
  最后在成安山的那段记忆是他的阴影魔障,在午夜梦回盘桓不去,他现在正握着林壑予的手,唯一想做的也就是尽力护他周全罢了。
  ———
  '10/29,18:05,时光荏苒(萍聚广场店)'
  林壑予独自去时光荏苒,下班高峰期人挤人,正在穿过斑马线,时光荏苒的玻璃门拉开,一道娇小人影冲出来,在路边兴奋地挥手:“林壑予!”
  林壑予这段时间一直在和易时相处,很久没见过他幼年期的模样,小石头再次出现,他的心倏尔软下来,看见他不管不顾冲过来,便弯腰张开双臂,把小孩儿接个满怀。
  “不解释一下?”
  “我……其实……我不是自己跑出来的……”小石头吞吞吐吐,林壑予揉揉他的黑发:“嗯,你自己跑出来的话,也没办法来到这里。”
  在陌生的世界里,小石头紧紧揪着林壑予的衣摆,周身张开防备的利刺,既紧张又害怕。林壑予为了安抚他,轻拍线条柔软的脊背,一句“有我在”,小石头瞬间心安,靠在温暖的怀抱里放松身体。
  他还没发现眼前的林壑予和之前一直相处的人有所不同,被带着一起去找盛国宁,看到盛叔叔长出白发,照片里的林阿姨也微微显露出福态,还多了两个儿子,朦胧间隐约触碰到一点关于时间的秘密。
  林壑予从进入这个家开始,就在暗中观察盛国宁。起初的气氛并不融洽,直到盛国宁那句“大舅哥”冒出来,两人开怀一笑,那点不自在顿时烟消云散。
  “见到我们意外吗?”林壑予漆黑的眼眸盯着盛国宁,盛国宁感叹:“可不是,心脏不好的话得打120了。真是弄不懂,二十年了,你竟然一点都没变。”
  “你相信时空穿越吗?”
  “原来一点都不信,现在没有一点不信。”盛国宁指指房间,“你失踪那么多年也就算了,我可是看着小石头长大的!现在又变成个小不点,可不就是穿越了嘛,我年轻时也看过几部科幻电影的。”
  “嗯,是这样。”
  林壑予端起茶杯,笑容渐渐隐去——太刻意了。
  一个人经过二十年的岁月洗礼,并且身居高位,待人处事的风格多少都会产生变化。来之前林壑予和易时交流过,他印象中的盛叔是个沉稳可敬、游刃有余的领导,怎么会说话还像年轻时那般跳脱?这只能证明盛国宁是故意的,刻意想和林壑予拉近距离,用几句话就将两人相处的氛围带回到从前,太过自然流畅,仿佛他们不见面的这段时间并不是二十年,只是休了个长假而已。
  往好的方面想,盛国宁的亲切是为他着想,以这种方式欢迎他的归来;往坏的方面想,盛国宁在以最快的方式卸下他的防备,以便于后续的不利举动。林壑予本人更倾向于第二种,但还没有十足的证据,无法做出精准判断。
  “……我在南成安公墓买了一块地,只刻了一个姓,用朱砂描的字,我和知芝这些年都没放弃寻找你,果真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竟然自己回来了!……大舅哥,你有在听吗?”
  林壑予回神,点点头:“嗯,一直在听。”
  “看你那眼神就像在开小差,”盛国宁端起茶水,“我说得口干舌燥的,你可真不给面子。”
  林壑予淡淡一笑,简单复述几句,证明自己的确听得很认真。试探的话到此为止,林壑予切入正题,告诉他南宜机械厂即将发生的爆炸案,请他一定要尽力阻止。
  “什么?又要发生爆炸案?!真的假的?”
  “真的。”林壑予故意引出易时,把两人的关系暴露出来,观察盛国宁的惊讶反应,看似捂着胸口心脏病要犯了,在林壑予再度提起案子时,状态迅速回切,已经拿出手机,正儿八经地去联系市局了。
  林壑予端起茶杯轻抿,偏头凝视那抹在阳台打电话的背影。对信息含量巨大的消息接受速度过快也是异常表现,并且他还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三言两语被搪塞过去似的,实际上真正的盛国宁也没这么粗心,否则他根本坐不到一把手的位置。
  林壑予拿起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张纸,在盛国宁回来时递给他。盛国宁已经约好晚上开会的时间,还要求林壑予同去,连挂名指导这种糊弄方式都用上了。
  “你瞧我这记性,小石头呢?咱俩出去了,他怎么办?”
  “留在这里。”
  “……你就不怕他乱跑啊?”
  “9点该睡了。”
  盛国宁摆摆手,一切都听大舅哥的,他拿起外套,要先去一趟省厅,等会儿回来接林壑予。临走之前去一趟厨房,出来时保温杯里泡枸杞,提醒:“卧室的衣橱里有小石头换洗的衣服,知芝一直没舍得扔;冰箱里有鲜奶,热一下给他喝了,能睡个好觉。”
  防盗门关上,客厅里只剩下林壑予一人,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眸渐渐变得低沉幽暗。
  液体药剂。刚刚盛国宁佯装从冰箱里拿枸杞,袖子里的针管漏了两滴掉进牛奶里。
  从小石头的反应看来,多半是三/唑/仑之类的镇静药物,为什么要让小石头昏睡那么久?是为了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机械厂里?
  他明知道机械厂会发生爆炸,却还是要把小石头送进去,后来又收养他,对他尽心尽力地教育培养,到底图什么?
  十分钟后,林壑予调整好情绪,推开房门,进去教小石头数学题。时间一晃而过,9点不到,林壑予安排小石头去洗澡,自己去卧室里找他的换洗衣服。
  衣橱最下方的抽屉里放的正是小石头的衣服,除此之外还有一本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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