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一路高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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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小方子出去了一趟,等回来后,就变了脸色,模样太明显,顾晗不可能装作不知,浅浅地抬眸:
“发生什么事了?”
小方子对上才人的视线,焦躁的情绪顿时缓解了些,放低了声:“回主子的话,奴才刚听说,适才翊安宫的人去了前朝。”
顾晗眸色几不可察地一变,指尖捏紧了木梳。
小方子一直看着她,在发现她的情绪变化后,心中反而松了口气。
当奴才的命不好,尤其是在这深宫中,遇到一个好主子,还有点盼头,若遇到那种愚昧无脑的主子,那什么时候被拖累死,都不知道。
幸好,自家主子瞧着,是个清醒的。
半晌,顾晗情绪晦涩地揉了揉额角,她长吁了一口气,轻垂下眼睑:
“等着吧。”
只盼着皇上别来长春轩,就是了。
顾晗和小方子对视一眼,都了然对方的想法。
无人不知翊安宫住的是哪位娘娘,淑妃娘娘得宠多年,哪怕皇后娘娘有时都避着她的锋芒,今日她去请了皇上,若皇上去了翊安宫,那尚好,淑妃娘娘和新妃们相安无事。
可若皇上没有去翊安宫,而是去看了哪位新入宫的妃嫔。
被折了面的淑妃娘娘可不会去怪皇上,那承担淑妃娘娘怒火的,也就只有那位新妃了。
荣粹殿掌灯的消息传来,顾晗立即去看小方子。
倒不是顾晗多信任小方子,而是,玖思和玖念刚陪她入宫,这宫中的消息恐怕还不如她知道得多,小方子本就聪慧,当即低声道:
“荣粹殿住的是渺美人。”
渺美人,是这次选秀中,唯一得了封号的妃嫔,越过了太后侄女和皇后嫡妹成为了这次选秀中位份最高的的妃嫔。
顾晗自然知晓她。
当今太傅的嫡孙女,太傅是皇上未登基前的老师,有这层情分在,她被封为美人,顾晗并不奇怪,至于这个封号,顾晗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殿选时,渺美人表演的才艺便是自弹自唱,顾晗不得不说,可堪称绕梁余音。
倒也怨不得皇上会记得她,还特意赐下封号了。
只不过,在这时去宣渺美人侍寝,只会让渺美人成为众矢之的罢了。
顾晗不动声色地轻蹙了下细眉,皇上的这番行为,着实让她有些看不懂,她猜不透皇上的用意,但若是皇上根本并无深意,就只能说明,咱们这位皇上是位随心所欲的人。
换句话说,他也并不在乎旁人的感受。
小方子仔细地观察了主子,见主子情绪并没有低落,松了口气:
“晚膳早就送来了,主子不如先用膳吧。”
皇上都不来了,自然就不用等了。
顾晗浅笑着应是,她朝楹窗外看了眼,不紧不慢地被扶着起身。
刚进后宫不到一日,就看得这么大的热闹,若皇上性子真如她所猜测那般,那日后这宫中生活,可就有意思了。
第5章
翌日未到辰时,顾晗就早早就被叫了起来。
新妃刚入宫,今日都要去中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是大事,片刻时间都耽误不得,长春轩上下忙得脚不沾地。
顾晗困倦地坐在铜镜前,她指尖轻轻按了按额角。
昨日是入宫的第一日,乍然到了一个新地方,饶是顾晗这般心静,都翻来覆去将近半夜才睡,这时早早被叫起,难免犯困了些。
小方子犯难,倒是玖念皱了皱眉,没用宫人端上来的热水,用锦帛沾了凉水,替顾晗净了净面,顾晗倒抽了一口气,脑海中顿时清醒过来。
顾晗嗔了玖念一眼,轻声埋怨:“你倒是半分不心疼我。”
玖念稍有控诉地看回去,但凡她有一分不心疼主子,哪会处处替她着想?
长春轩距离坤宁宫不远不近,一刻钟的路程,需要穿过御花园,这群新入宫的妃嫔在选秀期间都打过招呼,顾晗一路行来,遇到不少眼熟的人。
新妃和旧邸跟上来的妃嫔还是很明显不同的,离得远远的,哪怕没有看见脸,也可以分辨出哪些是新入宫的妃嫔。
只瞧那人行走间稍有些拘谨,基本就无差了。
快到坤宁宫时,忽地身后有人快步跟上来,顾晗的手腕被碰了碰,她稍有一惊,回头瞧见人,才倏然松了口气:“你作甚吓我?”
容玲也意识到举动有些不妥,露出些许歉意,才低声说:“顾姐姐,我昨日听说了一件事。”
她脸上情绪有些不对劲,有些纠结,又因见了熟人而忍不住说话的欲望,顾晗心中叹了声她这般性子,哪怕顾晗刚入宫,她也知晓,在这后宫谨言慎行才是生存之道。
顾晗觑了眼离得不远的坤宁宫,终于放慢了些脚步,轻声问:
“莫要急,擦擦额头的汗,待会要见娘娘,可不得失礼。”
她没有问容玲是什么事,因为那半个月的朝夕共处,她很清楚,容玲不用她问,就忍不住自己会说出来。
顾晗说着话,从玖念手中递了手帕过去,刘若仟一事终究给她长了教训,贴身的物件,她再也不可能随意交予别人手。
容玲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被顾晗提醒,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能满头大汗地进坤宁宫,忙接过手帕擦了擦汗,冲顾晗感激一笑,才低声说:
“我听说,在选秀结束后,刘秀女失踪了!”
话音甫落,顾晗眼皮子狠狠一跳,但她只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分讶然和震惊,半晌才说:“哪位刘秀女?”
刘是大姓,这次秀女中,就有三位,所以,顾晗这句问话,并无不妥。
“户部侍郎的嫡女,就是在储秀宫时,住我们隔壁的那位,刘若仟。”
容玲怕顾晗想不起来,将能提醒的线索都提醒了,顾晗立即蹙起细眉:“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
容玲刚要说什么,就瞥见坤宁宫近在眼前,她忙忙噤声,只道了一句:
“听说皇上让娘娘彻查此事,我只怕娘娘会疑心我们这些同时进宫的妃嫔。”
毕竟,论接触,她们这些同期秀女,和刘若仟才是接触最多的人。
顾晗心跳如雷,几乎振聋发聩,她快要将袖子中的手帕捏出褶皱来,但明面上,她只简短的蹙了蹙眉,坦荡得没有一丝心虚道:
“与我们无关,何必自乱阵脚。”
容玲朝她看了一眼,很羡慕她这般稳重的心境,而自己却如何都做不到。
可容玲不知,在踏入坤宁宫的前一刻,顾晗都是止不住地心悸,坤宁宫中放了冰,一阵凉意传来,让顾晗脑子顿时清明不少。
先不说在储秀宫时,她和刘若仟交集很少,便是在后宫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岂是她们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
她若是皇后,哪怕疑心这批秀女,也不觉得她们会有这般大的胆子和能耐。
顾晗眉眼舒展开,宫人领着她坐到位置上,容玲这次位封宝林,就坐在顾晗下首,现在的坤宁宫并无几人,多是新入宫的妃嫔,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在空位都坐得差不多时,终于从内室传来一阵动静,顾晗立即站起,和所有妃嫔一同行礼,这期间,她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皇后一眼。
殿选时,她就见过皇后,但那时她不敢多看,皇后高高坐在上位,她也看得不真切。
若说美,这后宫皆是美人,皇后娘娘在这其中当真称不上拔尖,可皇后娘娘绝对可称一句雍容华贵,那是多年上位者给她镀的一层威严,自骨子中的尊贵。
令人不敢直视。
顾晗堪堪垂了垂眼睑。
玖念扶着她坐回位置上,顾晗觑了眼坤宁宫中唯一的空位,不止她,很多人都看见了,皇后娘娘在看见那空位时,也明显顿了下,脸上的笑意都寡淡了些许。
能在请安时,都来晚的人,这满后宫也就只有一位了。
坤宁宫有一瞬的安静,就有人开口,语气说不出是轻讽还是捏酸:“这昨日也并非淑妃姐姐侍寝,怎得今日还是起晚了?”
顾晗不由得朝说话的人看去,敢在这时冒头,甚至直接将矛头对准淑妃娘娘,总该有几分底气,待看清了人,女子一身华服,头顶金簪,端得明艳张扬,过于明显的情绪让她有一分失态。
这般性子,让顾晗心中对女子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女子话音甫落,对面就有人轻笑了声,接话:“昨日淑妃娘娘身有不适,今日起晚些,当也可以体谅,袁嫔妹妹这般关心淑妃娘娘,若娘娘知晓,必然心中宽慰。”
袁嫔脸色顿时一变。
她刚对淑妃放肆,可不就仗着淑妃娘娘不在此。
袁嫔快速地皱了皱眉,才心虚地移开视线:“林贵嫔只知淑妃身子不适,但怎不记得这请安时辰都过了一刻,请安来晚,可是对皇后娘娘的不敬。”
袁嫔不敢对上淑妃娘娘,但她近日得宠,这林贵嫔早就无甚恩宠,也敢在这时出来讽她,袁嫔近来哪受得了这口气,不由得呛了回去。
不过倒还记得,扯了皇后这张虎皮做遮掩。
皇后觑了眼林贵嫔,林贵嫔捏了捏手指,刚要说什么,忽然有宫人进来,贴在皇后耳边说了什么,皇后轻拧了下细眉,才温和道:
“让他进来吧。”
很快,坤宁宫帘子被打开,进来一位公公,他跪在地上行礼,不卑不亢道:
“娘娘昨日身子不适,太医说要多加休息,今日一早,娘娘要起身来给皇后请安时,险些栽倒,娘娘无法,只得让奴才赶紧来告假,还请皇后娘娘体谅。”
这公公的一句“体谅”,听得顾晗都没忍住轻挑了挑眉梢,妃嫔身子不适,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岂能不体谅?
若不体谅,可不就落下个不大度的名声?
而且这位妃嫔还甚得圣上恩宠。
这翊安宫的一个奴才,对待皇后娘娘的态度,都这般显得些许怠慢,足可以看出平日中主子的行事作风。
顾晗觑了眼皇后,想知晓皇后要怎么做。
今日是新妃第一日请安,淑妃久久不来,甚至直接告假,摆明了要和皇后打擂台,若皇后娘娘什么都不做,难免在新妃眼中落了下乘。
皇后脸上情绪都没有变一下,语气仍是温和,只夹杂了些许担忧:
“淑妃身子不适,的确要好生休养,让敬事房的人将淑妃的牌子取下,待淑妃身子好透彻了,再挂回去。”
那公公当即变了脸色:“皇后娘娘,太医说娘娘只需多休息片刻,并不必取下绿头牌。”
皇后抬眸,脸色稍冷:
“皇上龙体贵重,若因你家娘娘染了病,你可担待得起?”
第6章
皇后掌管后宫,淑妃再受宠,林海也只是个奴才,一顶大帽子压下来,林海立即噤声。
林海看了眼皇后,不再反驳,躬身退出了坤宁宫。
这番神情落在顾晗眼中,让顾晗若有所思。
上位中,德妃看了场好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水,才笑着道:“淑妃的身子骨常年如此,有太医在,娘娘不必太过担心,倒是昨日新进宫的妹妹们,一个赛一个的水灵,这宫中好久未见新人,臣妾瞧着都觉欢喜。”
一句话,将坤宁宫上下的注意力又引回新妃身上。
只看座位,顾晗就猜得出说话人的身份,能和淑妃相对而坐,这后宫也就只有德妃了。
和淑妃的荣宠不同,德妃有子,地位稳固,她是最早伺候皇上的那一批人,恩宠早就单薄,可这满后宫的人无一不敬着她些。
皇上吝啬,早年登基时,只封了一后一妃,就是皇后和德妃,淑妃那般得宠,也未曾得此殊荣。
能在这后宫中安然产子,且让皇上记住她,可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德妃话一出,皇后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她抬眸朝下位看去,落在了一个人身上,顾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见渺美人。
她端坐在位置上,一袭黛蓝色宫装裹身,修长的脖颈稍弯,脊背却挺得笔直,眉眼间似有些乏累,但却掩不住那一分风情,见皇后看过来,她起身恭敬地行了礼。
皇后阻止她:“快些起身吧,你昨日刚侍寝,适才皇上还派人来说,让你好生休息,怎得还是来请安了?”
渺美人稍稍垂眸:
“皇上和娘娘体恤,嫔妾却不可没有规矩。”
她情绪淡淡的,没有奉承温和的笑,她仍站在位置前,一举一动皆有韵味,她出身张府,祖父膝下门生无数,哪怕圣上也可称是她祖父的学生,世家底蕴让她哪怕不说,骨子中也藏了份冷清。
德妃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她倒没有想到渺美人是这般的性子,她捧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借此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皇后也只是多看了渺美人一眼,就如常地让她坐下,按惯例赏赐了一番后,没有任何刁难。
有人不由得些许失望。
今日忙忙一大早赶过来,竟只看一场虎头蛇尾的戏码。
皇后又对新妃说了一番教诲,才温和着笑:
“这宫中很久不进新人,你们都要好好服侍圣上,早些替皇室开枝散叶。”
直到散了早朝,皇后都没有提及刘若仟一事,顾晗轻垂着眼睑,和其余妃嫔一般退出坤宁宫。
出了坤宁宫又是一阵好戏。
顾晗早就听说,德妃很少掺和后宫争斗,所以,在看见德妃直接坐上仪仗离开,顾晗也不意外,位高的妃嫔一个接一个离开。
主位皆散后,其余人终于敢有动作。
顾晗亲眼看见,林贵嫔刚要离开,袁嫔就从后方越过去,直接撞上林贵嫔的肩膀,林贵嫔疼得脸蛋都扭曲了一下,她倏然冷下脸色:
“袁嫔,你什么意思?”
顾晗觑了眼身后的坤宁宫,这还没有离开坤宁宫的地界,这二位不会就在这里争吵起来吧?
容玲就站在她旁边,震惊地捏帕掩住唇角。
顾晗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给容玲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和容玲一起朝旁边挪,但即使如此,她们仍是听见袁嫔的回话。
袁嫔待林贵嫔根本不敬重,甚至可说是轻慢,她只睨了眼林贵嫔,才做作地虚假道:
“嫔妾着急回宫,不小心碰到了林贵嫔,林贵嫔不会怪罪嫔妾吧?”
林贵嫔眸色冷凉。
但袁嫔根本不怵她,嘲讽地看过去,林贵嫔早就失宠,若非仗着淑妃,这后宫岂有她得意的份?
袁嫔恼的是,新妃刚入宫,林贵嫔竟然在坤宁宫就直接拆她的台。
两人的争吵声,让一众准备离开的妃嫔都停下了脚步,只有几个不想惹事的,脚步匆匆地离开,顾晗同样如此,她听得额角直跳。
林贵嫔比袁嫔位高一品,饶是如此,袁嫔都仗着比林贵嫔多得几分恩宠,就丝毫不将林贵嫔放在眼中。
由此可见,在这后宫,圣上恩宠究竟有多重要。
等将二人争吵声都甩到身后,顾晗才渐渐放慢了脚步,容玲步步紧跟她,但有些可惜:
“顾姐姐为何要离开得那么快?”
她想看戏,但她觉得顾晗比她聪明,所以,顾晗一离开,她想都不想,就立刻跟上了。
顾晗看了眼容玲,她和容玲的关系称不上有多亲密。
只是在储秀宫时的一段交情而已,但是容玲对她不设防,在储秀宫时,就不知和她说了多少消息,许也就因此,进宫后,容玲仍对她有一丝信赖。
顾晗敛下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轻声道:
“旁人的是非,我们没必要掺和,万一传入皇上和娘娘耳中,落了个坏印象那可才得不偿失。”
辰时还未过去,御花园中景色甚美,百花齐放,芍药开得尤其明艳,玖念在一旁给替顾晗摇着圆扇,二人倒一时也不急着回宫,就慢逛闲聊起来。
顾晗问:“你住在哪个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