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套路之后-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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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下过一场小雪,庭院中寒,雪落在梅花上,还未融化尽,手轻轻地碰到树枝,枝桠抖动了几下,枝上的雪都从梅花上滑下来,落在她的发梢和手腕上,洁白纯净如碎玉。
带了一丝凉意,钻进心里。
灯笼上蒙上了一层纸,光亮因而变得柔和,如流水一般倾泻到她的面颊之上。
梅树下,她轻轻掸掉落在皓腕上的细雪。
她听到了脚步声,渐行渐近。
她站在梅树下,思绪万千,没有注意,甚至是连头都没有回。
直到那畔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夫人,有人来找您。”
韩昭昭方才回过头来。
一阵微风吹过,又一次吹落了枝桠上的细雪,连带着一朵生在枝头欲坠的梅花,随着风摇摇晃晃地落下,把她的衣襟当做归宿。
她瞧了一眼,发现这个人她并不认识,没有丝毫的印象,开口说话时,带了些许中山郡的口音。
她问他是何人。
那人望了她一眼,轻轻地笑,垂首答道:“小人是都水监,周辰。”
“周大人来这里寻我有何事?”
韩昭昭拂去落在衣襟上的梅花,面对此人,有些疑惑。
“陈大人让我来府邸里,拿一张河道的舆图。”
韩昭昭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他不过弱冠之年,一袭白衣,不沾染半点尘土,长身玉立,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与书卷气。
他的模样,一点儿也不似长期在外奔波,身份低微的都水监。
在卫国,都水监不算是一个大官,韩昭昭来到中山郡的时间并不长,来不及去了解如都水监这般官职的官员姓甚名谁,又是何种模样,出身为何。
她也是不确定,这人是否与父亲派过来的亲信有关,毕竟,兵符到她的手中没有几日,她见的,知道的,也是关系与她父亲亲近的人。
父亲回给她的信件内容里充满蹊跷,不知这回是不是派人过来,向她解释。
她的心里有几分忐忑,强做镇定,缓步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向青年男子道:“给我瞧瞧你的腰牌。”
按照约定,若他是父亲的亲信,给她腰牌的同时,还应该给她另一件小物什的。
周辰解下腰牌,手握着玉制腰牌的一边,而腰牌的另一边则落入她的掌心。
是冰凉的触感,如同方才落到她面颊上的雪一样,初碰到,一瞬间恍惚。
再一回神,见那人的手仍在空中停留,滞住了一般,没有半点儿收回去的意思。
莫非是那件物什太小,与她的手隔得远,怕一不小心丢到地上,脏污了,也怕被人瞧见。
于是,她的手挨了那人近些,再往前一点儿,便能真真切切碰到他的手。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父亲的回复缘何如此诡异,她等待着周辰把那件证明他与她的父亲同为一党的信物递给她,她也能朝他问询父亲的近况。
可惜,事情出乎她所料,她的手悬在离他的手极近的地方,而他,未给她任何的回应,她的手中除了这一块腰牌,再无他物。
她的目光盯着周辰,而周辰垂着眸,望着下首不知是何物。
她握着腰牌的手在微微地抖,不知不觉中,又靠那人的手近了些,在期盼他能给她信物,告诉她答案。
忽然,耳畔响起了声音:“夫人可是看完了腰牌?”
“看完了。”
对面的人轻轻地笑着,韩昭昭的心里却是有几分慌乱与难平,原来,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递个腰牌,帮陈子惠拿上一件东西罢了。
只有他那和缓的声音,能让她的心绪多上几分平静。
“我带你过去。”
“多谢夫人。”
他垂首,拜谢,一举一动按照礼节,丝毫不差,垂首时望地,抬首时刻意避开直视她的机会,非礼勿视。
韩昭昭想来,是方才她心太过于急了,有些逾矩之举,惹得他生了几分无所适从之感。
她本欲同他说上一句,不必如此拘礼,转念一想,不妥,这话语也是有些隐晦的意思在其中的。
说什么也不是,一时间,她有些尴尬,把腰牌递给周辰,以掩饰心中的尴尬。
她捏着腰牌的一端,递给他,那边是用双手捧过,到他的手中时,她觉得那力道似是重了一丝,捏得紧。
“你要拿的是哪一样东西?”
为确认,她又问询了一遍。
得到的回答是要为陈子惠拿一张河道的舆图。
到了中山郡后的一应物什,她都是整理过的,这东西摆放的大致位置,她是知道的。
方才慌乱之中,她瞟过一眼周辰给她的腰牌,确实是卫国官员腰牌的样式与质地,可值此多事之秋,她并不放心这个人。
一来这人她并不识得,对于这名字她毫无半点印象,二来是这个人周身的气度,不似一个治理河道的小官,更似一个怀抱书卷的读书人。
“周大人先在外面等些时候,我一会便把那张舆图拿出来。”
“劳烦夫人了。”
又是一次行礼,极为周到,手握腰牌,随着他行礼的动作,腰间悬挂的玉石相碰,叮当作响,如泠泠泉水,甚是悦耳。
韩昭昭向前的脚步停了片刻,回头望去,他仍然低着头,一袭白衣,衣摆被风卷起,飘飘若仙。
直到她走上台阶,周辰才抬起头来,她的衣摆绕过梁柱,擦过门沿。
一抹红色掠过他的眼帘,飘忽即逝,再望一眼,只见伫立在院中的红梅,和悬挂在树的枝桠上,造成莲花一样形状的灯笼。
明明是在寒冬凌冽的北方,未到上元节,未到立春之日,此情此景,却让他想起了想起了江南遍地传唱的歌谣,想起如画的江南,柳丝沾了烟雨在微风中摆动,有女子撑着油纸伞走过弯在河道上的小桥,风吹过她的襟袍,走过石板路,消失在巷道的转弯处。
可是,这不是江南,是有凌冽寒风、有慷慨唱悲歌的士人的北方,再往北,还有作为劲敌的匈奴。
恍然之间想到的一切,宛如一梦过。
天地间一片寂静,唯有系在他腰间的玉佩轻轻碰撞,挂在树枝上的灯笼亮着,摇着。?
第119章 满怀心事
◎怕被他瞧出端倪◎
周辰的目光在院落当中停驻了些时候; 不多时,韩昭昭拿着一卷卷轴走出来。
一抹明艳的红色又涌入他的眼帘,逐渐逼近; 占据了他的视线,亮色的飘带在风中曼舞。
“可是这件?”
遥遥地; 韩昭昭的问话便飘入他的耳畔。
“就是这件,多谢夫人。”
双手捧过大卷的纸张; 韩昭昭的手在一侧,他的手在另一侧; 纸上绘的是从运河大致的走向; 从江南游走到塞北。
他的手落在运河的南端,而她的手抚过河道的北端,隔了几千里,从楚地到燕赵之地; 那处春暖花开、烟雨朦胧,这处却是天寒地冻。
周辰抬起头朝前面望去的时候,她的手才离了这张舆图,衣袖翻飞,腕处的玉镯若隐若现。
“我夫君何时能归?”
琢磨了片刻,韩昭昭问道。
过了年关后; 陈子惠忙于治理河道的事情,少有回府的时候,也就是在除夕那日; 在午时回来了; 陪她守了岁; 第二日一大早便匆匆启程离开。
本来; 谋划着与父亲的事情; 她是不愿意让他回来的,可为了做形式,她还是要问上一下。
周辰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望她,缓缓开口,道:“近来事务繁忙,不过上元节的时候,陈大人应该是会回来的,夫人莫要忧心。”
韩昭昭点头,心里盘算着,目送他到了府门口。
出了府门,再转过一条街道,他便入了一条小巷,巷子中没有灯火,有的只有死寂,没有人的嬉语,没有涨满了眼帘的灯火。
这里的房子已经破旧,遮挡不住风雨,因而也没有人再到这里居住,越往巷子走,路越狭窄,房屋逐渐逼近,周辰也逐渐放缓脚步。
到了两间房子中间,有一处空隙,他走到这处,取下腰牌,腰间的玉佩随之轻摇碰撞,一阵细密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来人的年纪亦是不大,体型与他相似,只是身量略矮于他,没了他那一身长身玉立的书生气。
那人唤了他一声“公子”。
他应下,同时把舆图递给这人,把腰牌归还。
此人才是真正的周辰,而方才假借了周辰的名号见了韩昭昭的人却是楚王周俊的义子周翰,两人的相似之处,也只有这姓氏一处。
周辰为都水监,陈子惠欲要用图纸,便派了他过来,他的职位虽然不高,但倾向于楚王一派,与楚王之子周翰识得,后遇到周翰,由周翰乔装打扮做他的模样,拿上他的腰牌,代替他入了陈子惠的府邸。
他去陈子惠的府邸本来是要查探一番他先前在府邸中的布置,他往府内安插了人,以陈子惠的警惕性,必然是会驱赶出一些的,他也没有指望着这些人会全被留下,倒也如他所料,这其中还有被陈子惠落下的人。
“一会儿,你去把这张图纸交给陈子惠,若是他问你为何这般晚,便告诉他在街上耽搁了些时候。”
元宵节前的一夜,人们忙着在街上结挂彩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阻碍了来往的行人,也实属正常。
周辰识得,接过舆图,拜别离去,他明白,此处是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看着周辰走出这条幽深黑暗的小巷,身影消失不见,周翰才披着夜色,从这条巷子走出来。
正月十四的夜晚,街上热闹非凡,他避开了往来不绝的人群,寻了一条小道,走了些时候,便到了城外的河边。
河边没有什么人,这里该是到正月十五当天,才会热闹起来的,那时候,来到河畔放花灯、许愿的人才会络绎不绝起来,而今夜,这里一片寂静,被黑暗笼罩。
落寞当中,周翰对着这一条平缓东流的河流。
天上一轮圆月,地上一人白衣,风吹过,撩起衣襟,撩起水波。
走到河畔,河水清如练。
圆月的光辉毫不吝惜地洒向水面,月光被缓缓扬起的波涛揉皱。
他想起了一个人的眼睛,这一番景象倒映入了她的眼中,她站在梅树下,树枝上悬挂着的是灯笼,明亮璀璨,一派岁月静好之色。
可是,这一处河道注定不会太平,周翰闭上眼睛,凝神细思。
水面上的冰已经化了大半,过不了多久,运河便要动工,往北修完了这一段,就彻底勾通了到边境的漕运,这一次,匈奴再难以成为巨大的威胁。
可是,这么一来,他与父亲便难以借上匈奴的势力夺回皇位,若这条运河晚些时候修成,等待匈奴人与当今皇帝的势力拼杀完之后,他领兵驱赶匈奴,好去坐收渔翁之利。
无论如何,现在他都要阻挠这河道的修筑。
这一处地势正好,是他选好的地方,就等上元节一过,立春之日。
风吹过,他的面色沉重,却不见笑意,白袍翻滚。
这一切韩昭昭却是不知,从未想到今日见的便是楚王之子,周翰其人,她之前是未见过的。
楚王常在京城,而他的儿子则在楚地亦或是楚王势力的中心——中山郡处理一应事宜,少有回京城的时候,更何况见到她这日,他的脸上蒙了一个以假乱真的面具,更是辨别不出他的模样来。
因此,她并未太在意,只当他是寻常一个来到这里,帮陈子惠来寻落下的东西的官吏,如今,她更关心的是父亲的情况。
夜已深,院中挂满了灯笼,是一片辉煌,韩昭昭却无心赏这景。
父亲那边没有消息,她心里焦急得很,可在别人面前,还要若无其事,做完了这一应事宜,回了屋后,她终于可以暂时卸下伪装。
更漏声声,想来此时已晚,陈子惠要回来,应当也是明日了,韩昭昭心里放心不下,又唤来了为父亲和她传递消息的人,这个人,亦是父亲的亲信。
“你是亲眼见到我父亲的?”
“是了,我到京城那日,韩大人派人把信纸递给我的。”
“你见他可还安好?”
“我没有见到韩大人的面,我是在窗沿外听到他说话,让下人把信纸给我的。您怎么了?”
韩昭昭喘。出一口气来,道:“无事,只是近几日每每想起父亲来,心思难安。”
从那一日分别,父亲的话语中字字透露出不复相见之意,走时的身影格外寂寥,及至今日,这种感觉更甚,尤其是在收到了那份意味不明的书信之后。
这般疑虑,却不敢为外人道。
“韩大人无事的,那声音确实是他的,您要是不放心,不如再去一封信。”
“也好。”
韩昭昭点了灯,研好了墨,思索片刻,提起了笔,写下了几行字,写完了封好,移步往送信的人跟前去。
屋里安静得很,她的脚步声回荡在房间里,合着更漏声,隐隐约约地,她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从远处而来,细碎的,渐近的。
似乎又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韩昭昭疾步走到那人的跟前,把那张信纸飞快地递过去。
她的脚步声停下,从窗外传来的脚步声却是愈来愈大,这么晚了,来她这里的人只有晓玉,可是晓玉的脚步声轻,这脚步声却笃定有力,似乎是一个男子的。
“你拿上这张纸先走,快些,从门口走。”
她所住的这间房屋的构造让人实在难为,窗户对着的是院门的方向,是进入这院子的唯一道路,那人的脚步声也是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而屋子的门对的却是一面墙壁,墙壁的另一侧是另一人家,住着人。
他要走,不被来人撞见,也只能赶快,出去之后见机行事。
韩昭昭不知这人是谁,不过,府中一般的侍卫都来到这里,不可能不与她通报的,贸然闯入。
这么信步走来的人,极有可能是陈子惠本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更为慌乱,他本就是极为忌讳提起她的父亲的,对她也是处处设防,若是被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而现在,她在这里的势力,难以与陈子惠抗衡。
那人接了信纸,门闪开一条缝,他穿了一身黑衣,飞速地出去,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在他出门的时候,韩昭昭随手捡起一件被她扔在门口的披风披上,又拿了一盏纸灯笼,跟在那人的背后出了门。
韩昭昭站在屋檐下,往那人藏身的方向望了一眼,接着又往与之相反的方向,来人的必经之路望去。
她看到了一道人影,身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正是陈子惠,他走得很快,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他或许是看到了。
他怎么在这么晚的时候赶回来了。
手裹了一下衣服,又把手中的灯笼握得跟紧了一些,迎着陈子惠的步伐走过去,临到了他跟前,更是加快了脚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灯火的光辉洒在他的衣襟上、面前的一片土地上。
“过子时了吗?”
“没。”
其实她烦忧父亲的事情,深夜不眠,根本不在乎这是几时。
见他的目光在往正前方往,那里正是她的人藏身的地方,怕他追问,再彻查下去,连忙挡在他的面前。
她也未敢提灯去照前路,她不知那人藏身在何处,灯光贸然洒过去,怕是会暴露他的行踪。
一只手提灯,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肩头。
笑问道:“你问现在是什么时辰,是要做什么?”
眼里落下的灯火流转,笑起来的时候,显出一对酒窝来。
“想赶在今日回来。这么晚了,还未歇下?”
“没有,刚去挂完了院子里的灯笼,回来之后,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
回答这话时,她的心里有几分忐忑,陈子惠明知,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