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他跪了-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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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他,如松如竹,接触了后才知晓,非松非竹,是恶魔,吃人不眨眼。
总之,他们对谢云舟的唯一观感是,此人不能惹,惹了这辈子会被他缠死,轻者脱层皮,重者会没命。
这可不是道听途说,是真真发生的事,简直太太吓人了。
“不想我讨厌也可以。”江黎努努嘴,“那你现在离开。”
瞧,还是让他离开。
谢云舟虽心伤到底也听了她的话,“好,我离开。”
江黎一脸诧异的睨着他,只觉得今日的他甚好说话,眨眨眼,“当真?”
谢云舟道:“嗯,我马上走。”
不是因为江黎赶他,而是因为他有公务在身,这次是临时起义回来,要办的事还没办完,他需要快速折返郡县。
只是一来一回,歇息都未曾歇息,他这身子当真是有的熬了。
临走前,谢云舟再三叮咛,“我这月都回不来,你且好生养着,入口的吃食记得让人验明在吃,果子也不要随便吃。”
“更不要同不熟悉的人在一处,总归,就是多加小心。”
“阿黎,按我说的做,别让我担心,可好?”
之前他同她讲话皆是命令,语气声冷把事情交代下去便可,几时问她好不好?
眼前的谢云舟越发叫江黎看不懂了,无意识的,她说了声:“好。”
谢云舟唇角勾出一抹弧,手触上她的手,含笑道:“乖,回来时给你带好吃的。”
又用哄孩童的话语哄她,江黎轻抬下巴,抽出手,抿抿唇,“你到底还走不走?”
谢七已经在门口扒了好了几次了,谢云舟再不出去他怕是要敲门催了,谢云舟淡笑道:“走。”
转身,他朝外走去,行至门口时顿住,背脊挺直不知在思量什么,随后,转身折返,站定在床榻前,倾着身子,伸手揽上江黎的肩,把人按怀里。
脸埋进她颈肩用力吸了一口,唇轻触下她耳畔,柔声道:“等我回来,很快。”
言罢,松手,转身步出房间。
这幕发生的很快,似乎是眨眼间的事,等江黎反应过来时,谢云舟已经出了房门,窗棂缝隙里映出他的身影,步履稳健。
随后,那道身影再也看不见。
江黎不知在想什么盯着窗棂瞧了好久,直到金珠进来,轻讶一声:“小姐,你脖颈上戴的这是什么?”
江黎低头去看,认出是谢云舟随身戴的玉佩,听闻这玉佩是谢家祖传之物,谢老夫人为了保他平安,把玉佩给了他。
平日玉佩都是不离身的,今日为何在这里?
“平安玉。”江黎道。
金珠盯着玉佩瞧,“将军为何要把玉佩给小姐?”
江黎凝视着,心道:大抵是为了佑她平安吧。
她指尖微缩,似乎还感觉到了上面残留的暖意,这枚玉佩上有细碎的痕迹,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大抵是那年谢云舟同敌人厮杀,被敌人用箭射中,凑巧,箭矢戳中的是这枚玉佩。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云舟才得以平安,后来这事被人提起,谢老夫人跪地说道:“幸得祖宗庇护保我儿平安。”
那日,江黎也曾在心里感谢祖宗庇护。
她从脖颈上把玉佩取下,交于金珠,“你且收好了,等他回来后交还与他。”
金珠轻点头,转身放进了柜子上的抽屉里随后上了锁。
……
荀衍不知何故,总会落谢云舟半步,今日之事原本他在前,谢云舟在后,只是当他要去照看江黎时,阿川拦住了他,说丝绸库突然走水。
丝绸库里正好放着一批新赶制的衣衫,都是供给宫里的,不能有损。
他只得匆匆离去,这一走,忙碌到了天明,所幸没有太大的损失,那批衣衫也还安然无恙。
命人清点完后,荀衍赶来别苑,江黎已醒,正在垂眸凝视着什么,他听到金珠问她:“小姐是在挂牵将军吗?”
江黎道:“才没有。”
金珠最是了解她,见她面颊上染了一层浅浅的红晕,轻笑道:“好,没有。”
江黎确实没有,她是想起了旁的事,加之身上衣衫太厚,故此脸颊才泛起红润。
江黎的想法无人知晓,可她的神情落在荀衍眼中,竟生出同金珠一样的看法,江黎应该是在思念谁。
至于这个“谁”到底是何人,不用猜也知晓。
荀衍的心就这么坠了下来,掉进了无底山涧里,最后摔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便是拼凑也无法凑到一起。
他的心碎了。
这不是荀衍第一次心碎,三年前便是如此,今日又是如此,荀衍脸上的血色褪去,苍白似雪。
踉跄着他转身离去,拂在地上的影子隐约透着一抹孤寂感。
他很心伤。
银珠端着参汤走进来,诧异道:“小姐,你方才看到荀公子了吗?”
“衍哥哥?”江黎摇摇头,“不曾。”
“奴婢方才看见他从这里走出去,神色很不好,”银珠放下碗盏,“还为你们吵架了呢。”
江黎可以同任何人吵架,但不会同荀衍,荀衍对她关怀备至,怎么可能舍得同她吵。
“或许是有急事吧。”这时但凡江黎追出去便能寻到荀衍,可惜她没有,荀衍边走边回眸看,晶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
反而夹杂着重重的失落,他愤恨想,谢云舟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江昭同荀衍擦肩而过,见他神情萧索,问道:“怎么这般模样,出什么事了?”
荀衍淡声道:“无事。”
江昭见他不愿讲便没再问下去,“我去看阿黎,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还有事要做。”荀衍道,“晚点我再来看望阿黎。”
江昭点头:“倒也不急,你忙完了再看不迟。”
说着两人擦肩而过,江昭侍从跟在他身侧,说道:“大人,谢将军出城了。”
“走了?这么快?”
“听闻是有事没办完。”
江昭挑眉,“走了也好,这样便无人打扰阿黎了。”
“大人很厌烦谢将军?”
“为何不厌烦他?”
“他数次救二小姐的命,将军为何要厌烦他?”
“因为他——”
江昭一时间竟找不到话语反驳,侍从道:“在奴才看来,谢将军对小姐是极好的,你看他千里迢迢赶回来给二小姐取血,这可不是一般男子能做到的。”
“那他之前对阿黎不好要怎么讲?”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江昭竟然隐隐被侍从说服了,敲着额头道:“就你话最多。”
侍从轻笑:“奴才只是想为谢将军说几句话,听与不听都看大人自己。”
“没大没小。”江昭轻嗤后,说道,“不过你有一点说的也蛮对的,确实不是谁都可以为了阿黎做到如此地步。”
“将军觉得,若是小姐有危险,谢将军同荀公子,他二人谁会为了二小姐拼命?”
荀衍也正好听到这句,脚步倏然顿住,身子半转,侧耳去听。
江昭的声音悠然传来,“大抵……还是谢云舟吧,毕竟没人同他一般疯魔。”
荀衍眸底扯了没了光,连阿川唤他都未曾听到,脑海里翻来覆去便是江昭讲的那句,大抵还是谢云舟吧。
连江昭都如此认为,那江黎是不是也是?
荀衍不敢细想下去,脚步踉跄着转身离去,光影拂到他背脊上,勾勒出他萧索的身姿。
荀衍从未像今日这般难过,心口绞痛难忍。
阿川也听到了江昭主仆二人的对话,言语间甚是不满,“公子为二小姐倾尽所有,他们怎可如此讲。”
“若不是公子相助,二小姐的生意如何做的起来。”
“江大人也太过不讲理了。”
“阿川,”荀衍训斥道,“住嘴。”
阿川抿抿唇,闭紧嘴,只是眼神还透着些许不服气。
众人从来只能看到自己的苦楚看不到他人的,就拿荀衍今日的痛来讲,谢云舟也曾受过,且有过之无不及。
更甚的是,他的疼痛依旧还在。
…
赶了几日的路,谢七都要不行了,更何况是刚刚剜心取过血的谢云舟,这几日与谢云舟来讲,也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要不是有常太医救命药丸,怕是谢云舟非倒下不可。
谢七见谢云舟如此憔悴便有一肚子话要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讲了也是白讲,主子眼里都是二小姐,他若是说了她的不是,主子还会对他生气。
可是,可是不讲又真的很难受,谢七嘀咕道:“主子为了二小姐真是连命都不要了,可二小姐还在赶主子走,主子就不气吗?”
谢云舟倚着墙,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轻扯唇角淡声道:“不气。”
在谢七又要说什么时,他道:“舍不得生气。”
疼惜她都来不及,哪舍得同她生气。
谢七撇嘴,你看你看,都这样了还不气,他轻叹一声,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哎,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根本劝不住,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快点赶到郡县。
越急着赶路越会出岔子。
譬如走了一半,突然下起了雨,雨水冲垮了道路,马儿跨不过去,他们只得绕路,绕着绕着,又遇到了劫匪,举着刀子让他们交出身上值钱的物件,他们不给吧,那几个劫匪便向他们杀过来。
谢七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同人厮杀了,反正这一路过的都不太平。
辛苦了五六日后,本以为可以好生歇息了,又遇到了欺凌霸世的一幕,男子强行要把女子带回府里,女子不依哭哭啼啼。
谢云舟他们有急事在身不管最为妥当,但终归时过不了心里这关,走远后又折了回来,厮打几下救下了受困的女子。
这一耽搁,又是半日,等他们启程离开赶往下一个目的地时,天色已然有些晚了,傍晚的霞光映在脸上,像是镀了一层氤氲的黄光,人也显得朦朦胧胧的。
谢云舟突感身子不适,张嘴吐出一口血。
这可极坏了谢七,连夜带着他寻大夫,一家一家总算找到一处。
…
燕京城,江家别苑
江黎坐在书案前查看账簿,莫名的感觉到心慌了起来,她抬手抚上胸口,待不适感消失后才慢慢直起身。
金珠端着茶盏进来,见她脸色不好,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江黎摆摆手,“无妨。”
金珠瞧着她脸色实在不好,命人寻来常太医,常太医把完脉后,开了药,随后道:“小姐身子虚弱,切莫操劳过度。”
江黎含笑道:“好,有劳常太医了。”
说话间,常太医道:“小姐这几日可有谢将军的消息?”
江黎不知他为何如此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谢将军也未曾给小姐书信么?”常太医心道,谢云舟把这位二小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竟然也没派人给她送来信笺,看来,淮州郡县那边的情况确实不明朗。
“未曾。”江黎淡声道。
“那大抵是将军太忙了,”常太医没有多留,提着药箱离开了别苑。
这夜,何玉卿也留宿在了别苑里,她进门时正好听到了常太医的话,等人走了后,何玉卿道:“常太医寻谢云舟为何问你?”
江黎也不知,摇头道:“不清楚。”
何玉卿托腮道:“莫不是谢云舟同常太医说过什么?”
江黎顿住,眼睫轻颤,“譬如?”
何玉卿嘿笑道:“他心悦你。”
江黎:“……”
何玉卿近日总拿这样的话取笑她,江黎问道:“我还未曾问你,为何每次见了我兄长便躲?”
“谁?谁躲了?”说着何玉卿红了脸颊,眼睛连着眨了好几次,眼神闪烁道,“我才没躲。”
“是吗?”江黎睨着她,“口是心非。”
何玉卿扑过来挠她,“你才口是心非,说,你白日为何盯着玉佩看?”
“……”江黎轻咳道,“你看错了,我没有。”
“我才没看错,你就是有。”何玉卿已经问了金珠了,玉佩是谢云舟送江黎的,江黎悄悄拿出来看,那说明……
她嬉笑着撞了江黎一下,努努嘴,“你是不是惦念着谢云舟?”
“谁惦念他了。”江黎才没有,只是凑巧看到了玉佩拿出来瞧了几眼,根本不是何玉卿说的那般。
何玉卿显然是不信的,晚上躺在床榻上时,还侧着身子问江黎:“阿黎,你到底喜欢谢云舟还是荀衍?”
江黎谁都不想提,淡声道:“困了,睡觉。”
“欸,你先回答了我再睡。”何玉卿真的很好奇吗,“到底是谁?”
“谁都不是。”江黎眼睑半垂,敛去了眸底的簇簇星光,手指搅着被角似在沉思。
“真的?”何玉卿才不喜,她淡声道,“其实不管你喜欢谁,我都是支持的。”
之前何玉卿可不是这般讲的,她对谢云舟很不满,要江黎再也不要理会谢云舟。
“为何突然觉得谢云舟又行了?”江黎问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吗?”
何玉卿想起了这段日子来谢云舟为江黎做的事,哪次都是要命的事,可他连含糊都没有便冲了过来,属实让人惊叹。
就说这次吧,淮州郡县距离燕京城千里,他便这样不管不顾赶了回来,这要不是真心在意,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还有上次也是,自己的身子都快不行了,还执意取血,差点死掉,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何玉卿莫名动容。
反正她是对谢云舟改观了,他这人也不是无可救药。
“因为他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世间女子不就是求得一份这样的深情厚谊吗,谢云舟做到了。
“可你不是说,他之前那般不好,日后也不要理会吗。”
“之前是之前,现下是现下,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啊。”何玉卿道,“再者,人都是会变的,他向着好的方向变,咱们也要承认啊。”
“你不讨厌他了?”
“就…还有一丢丢吧。”
江黎调转身子,仰头看向屋顶,淡声道:“不管是谢云舟还是衍哥哥我都没有想过,眼下我最想的便是把生意做好,那才是咱们的未来。”
何玉卿发现此时的江黎更有魅力,附和道:“好,先搞生意,男人以后再说。”
但做生意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总会出些乱子,好在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粮行的生意也渐渐好起来,江黎每日过的都很忙碌,从早到晚,几乎都在店铺里。
荀衍若是要寻她,也只能去店铺,每每见到她那般辛苦,也不免跟着劝说一二。
“身子要紧,切莫累着。”
江黎向来听他的话,他说了,她必会照做,点头,“好,不累着。”
乖巧听话的样子属实可爱,荀衍看着看着便会沉醉其中,总想着,若是能同她在一起便好了。
近日的他眼神越发得名目张胆了,看江黎时不再刻意掩藏。
不过江黎并未多说什么,还是平时的样子,既不显过分亲昵也不显生疏。
荀衍每日都过的心悸难耐,整个人像是悬在半空中,随时有可能掉下去,心里暗暗发誓,寻到合适的机会一定要对江黎讲明。
然,他还未曾表明心迹,关于他相看的事便传到了江黎耳中,江黎含笑问道:“衍哥哥这次相看的是哪家小女娘?怎么样?喜欢吗?”
她问的直白,倒叫他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得淡声道:“没太注意。”
不是荀衍要相看的,是家里的意见,荀母用死逼迫他,荀衍也不是循规蹈矩的人,这次相看不全是为了荀母,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他想直接跟对方说明心意。
他不喜她。
虽做法过激,但一劳永逸。
还真的挺一劳永逸的,相看之后,那家的小女娘再也未曾同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