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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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云河毫不犹豫:
“去。”
莫说靖国王宫只是被卫王据为己有,就算那里成了刀山火海,他也坚定不移。
这下千岁也没有好脸色了:“站在宫外远远凭吊一番不行么?”
曲云河不吱声,以沉默表达了否定。
千岁无可奈何:“那走吧。”最后还得让这家伙满愿而归,否则木铃铛的任务就完不成。
她怎么就不能这样任性呢,真是的!
这时两人一猫爬上了半坡,燕三郎指着前头的隘口:“翻过山再往前,就要进入卫国地界了。”顿了顿,“由此往南十里,据说就是两军交战的前线。”
前方就是娑罗城,原为攸国领土,前不久才被卫国打下来。到了这里,就离两国交战的前线不远了。
燕三郎行万里路,走到这里也下意识轻吸一口气。世间最可怕的人祸,离他们不足十里。
曲云河即道:“想来卫国的边境不是那么好进的,我们还得用些手段。”
“手段?”
“这里离前线太近,想来边境查得很严。”曲云河有行军打仗的经验,这时就给他解说,“就算我们能跨过边界,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必定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查细作。我们若是就这样两手空空进去,恐怕……”
恐怕混不了多久就会被当作细作围堵。燕三郎懂了:“要弄个凭证?”的确,在两军交战的前线、后方,都混有无数细作刺探军情,不得不查也不得不防。
千岁不当一回事儿:“那有何难?这是进城的必经之路,看谁不顺眼,打晕了抢过来凭证就是。”
“不止打晕。”曲云河点头,“必须灭口,以免后患。”
第372章 又胖了
这两个是臭味相投啊,燕三郎嘴角一扯。这时白猫忽然动了动鼻子:“风里有血味儿……是人血,附近出事了。”她喜孜孜道,“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啊。”
从谷底吹上来的风中,夹带着一丝异味,瞒不过她灵敏的嗅觉。
曲云河立刻道:“最好这底下就有卫人。”
白猫跳出书箱,小步快跑,去前方打探了。她在书箱里睡了一觉,正是精神抖擞的时候,下去走几步消消食儿。
燕三郎不急不徐,牵马转向。
过不多时,草叶簌响,白猫蹿了出来,还顺便晃了晃尾巴,欢欢喜喜道:“大型人仰马翻现场,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不需要我们动手。”
燕三郎嗯了一声,加快了行进速度,曲云河却忍不住多看白猫两眼。这真是他印象里那个高冷的千岁大人?
正如千岁所说,谷底一片狼藉,人、马、车,横七竖八,都是无声无息。
死者有男有女,溅在草木上的血珠兀自滴落。
燕三郎随意翻看了几具尸首上的伤口:“凶手下刀精准利落,都斩在要害上,不浪费气力,显见得是好手,并且人数不少。”造成创伤的武器都不同,有斧、刀、剑,显然截杀队伍很强力。
曲云河在一人身上搜了几下,搜出一个竹牌看了两眼,大喜:“是卫人。”
燕三郎凑过去一看,这是个三指宽的牌子,上面写着姓名、性别、年龄、籍贯。最重要的是,还有从娑罗城往缅口县的备注,底下盖一个朱红印。
“这印章还有个名头,唤作‘一言为定’,如果上面字迹有削改,这印章就会变色。”曲云河笑道,“这伎俩有些年头了,当年靖国也是这样用在路引上。”
也就是说,印章的作用是保证路引,即是这牌上的字迹不被篡改。燕三郎接过来看了两眼:“这牌子可以伪造么?”
“但凡是凭证,没有不可伪造的,只看难度有多大。”千岁正在到处查看,“呃,好像有个麻烦。”
“怎么了?”
“死者里面,没有跟你年龄相仿的,就连个十五六岁的都没有。”咚地一下,白猫跳到一辆翻倾的马车上,“他们的路引,你用不了。”
咦,听声音,这具猫身又重了,看来最近没少胖啊。上回燕三郎斩钉截铁告诉她,猫儿至少有七斤重了。
七斤!真是烦恼啊。
年纪不符,过关时恐怕会遇上麻烦。曲云河好办,偏偏燕三郎怎么看也不像个成年人。
恰在这时,她脚下传来微弱的呼声:“救、救我!”
咦,还有活口?白猫一下跳到燕三郎身边。
救不救呢?燕三郎伸手按在车辕上,微一沉吟,才将它翻了过来。
车底下躺着一个中年汉子,襟口血渍斑斑,有气无力地咳了几声,声气中带着血雾,好像连肺也要咳破。
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拼尽全力道:“救我、路引……重谢。”
路引?曲云河立刻问他:“你能替我们办好路引子?”
这人进气少出气多,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得微微点了一下头。
燕三郎二话不说:“救人。”
说起来这人运气不错,马车翻倾时刚好把他压在下头,满地货物滚落下来,将他盖得严严实实。敌人未见他的踪影,也就没想着过来补刀,否则以他们出手的凶悍,不会留他活口。
不过燕三郎也检查出他肚上被贯穿一个大洞,脾脏破裂,最严重的伤是两根肋骨折断,有一截倒扎入心脉造成休克,声息全无,和死人也相差无几。
这大概是他方才可以瞒过凶手和千岁耳目的缘故。
后来猫儿跳到马车上,以自身体重将他惊醒了,否则他大概就直接昏迷至死,也不须别人来补刀。
当下燕三郎喂他吃了一颗怨木剑出产的血珠,以旺其命灶,然后有伤治伤,连胸骨也给接好了固定住,这才问他:“你答应我们的事呢?”
这人已经缓过气来,脸色虽然白得不像活人,但短时间内至少是不会挂了。等再吞下曲云河递来的丹药,他气息都均匀不少。
这片山谷离娑罗城还有一段距离,对方要是将他扔在这里不闻不问,或许在下一批救援到达之前他就先进了狼腹。因此他也没有耽误,很干脆道:“几位不是卫人吧?”
他先前就听见只言片语了,燕三郎摇头:“不是,我们要进卫国办事。”
“我也不是卫人。”这人说着,艰难取出一面竹牌递来,“卫国现在不许外国人进出。如是偷潜进去,发现一个就下狱一个。”
燕三郎接过,见到上面写的名字是“吕咸”,籍贯是“拄坡”:“这地方不在卫国么?”
吕咸咽了下口水:“拄坡是卫地,距此往西二十七里。但我这块路引,是假的。”
燕三郎目光微凝。白猫舐了下爪子:“这人挺聪明的,怕我们事后灭口,赶紧把自己的秘密先抖出来。”
燕三郎如果知道吕咸也不是卫国人,杀掉他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伪造的?”曲云河笑了,“这手艺当真不赖。说来听听。”
“我原是青勒国人,卫国灭青勒之后,我就往南逃,没想到过不了两年,这里也沦陷了。”吕咸苦笑一声,“我不想留在卫地,就找人伪造了路引,随众出城往北,没想到攸国游骑穷追不舍,把人都杀光了。”
说到这里,他喘了口气:“方才我听几位想借别人的路引一用。这个,恐怕是行不通。”
“为何?”
“现在战事吃紧,卫国不让平民外逃,每开出一份路引都要写清出发地、目的地。持路引的人如果偏离路线,立刻被抓。”他伸手向四下里一指,“就算拿到这些人的路引,你们也只能在娑罗城活动,不能去卫国其他地方。”
路引上的字迹,在盖了印之后是不能修改的。
“尤其在将军遇害之后,卫人在方圆百里之内追缉凶手,到处都会严加管制。”
第373章 撒谎
这可是条大消息。燕三郎和猫儿互视一眼:“谁遇害来着?”
“原在最前线领军作战的钱定大将军,好好儿地突然就暴毙了,官方说他积劳成疾,但民间都在传言,他是被攸人杀掉,凶手至今未被抓到哩。”
“后来呢?”
“钱将军死了,攸人趁机把战线往西推回四十里,现在娑罗城都快变成前线了。”要不他怎么出逃?
那么,燕三郎等人的问题只有一个了:“上哪里能做出路引?”
“娑罗城。”吕咸歇了一会儿,才能接着道,“求你们送我回娑罗城,我带你们去找门路!”
“成交。”燕三郎也很痛快。
曲云河看向他:“我在这里拣个路引就能进娑罗城,你怎么办?”燕三郎年纪小,这里的死者没有年龄与他相当的,他用什么法子能混进城里?
“不必担心,我有这个。”燕三郎早有腹案,自怀里掏出遁地符,在他面前一晃:“城里汇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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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罗城门守卫森严,比平时更要增派三组城卫。
吕咸负伤,被曲云河搀扶回去,首先向城卫报备了路上的截杀案。后者命令他在最近的驿馆入住,并请大夫前来验治伤口。
又过两、三个时辰,娑罗城派出的人手勘验了截杀现场回来,核实吕咸所言无误,遂不再看管二人。不过这时天色已黑,娑罗城执行宵禁,平民入夜后都不得外出走动,因此他和曲云河两人并没有离开驿馆,而是倒头睡大觉。
曲云河花钱要了一间上房,只有两张客床。
待到夜深人静,吕咸熟睡方酣,紧闭的木窗上突然传来轻微的剥啄之声。
曲云河睁眼翻身,悄悄打开窗户。
燕三郎带着一身寒气翻了进来,身后背着箱子,身边跟着红衣女郎。
这家驿馆,就是双方约定的见面地点。
见吕咸熟睡,千岁指尖飘出一缕红烟,从他七窍钻了进去。这人动了动鼻子,从侧躺改成了平睡,酣声减小。
另外两人知道,她在施展摄魂之术了。
果然千岁和声问这人:“你给那两人指的地方,真能做出路引?”
这是施用摄魂术的一个诀窍。她不说“我们”,而改用“他们”,吕咸潜意识就不觉得自己在与目标对话,警惕性会进一步降低。
吕咸迷迷糊糊:“能。”
“你真对他们放心,愿意帮助他们?”
半梦半醒间,吕咸卸下了心房:“不,不是。分不清是敌是友,不放心。但我若没有价值,他们会扔我在山里等死,不会救我。”
听见这话,燕三郎和曲云河互视一眼。果然,路边随便救回来的未必是好人。
“那你准备怎么办?”
“引荐,但是信物上动手脚。”吕咸吧嗒两下嘴,“信物上的暗号不对,鸢大人一定会发觉,然后拿下这两人审问。”
曲云河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千岁。
她只看一眼,就拿过来塞进吕咸手里,声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如果你是真心引荐,会怎么做?”
“这样、再这样……”
吕咸睁眼,但是双目无神,很听话地示范给她看。
千岁笑了,原来还有这种门道。多亏他们留了个心眼儿,也多亏小三儿留意到这家伙重伤求救时还是条理分明,又知重点主次。一般平民遇袭遇伤,都是惊惶失措,哪能像他那么冷静?
那么,只剩几个小问题:“你不是青勒人吧?”
“不是。”吕咸把下午说出去的话又推翻了,“我是攸国人。”
攸国正与卫国交战。
“谁伏击了你们?”
“攸国游骑。”吕咸小声道,“队里藏着个卫国的官儿,被他们找出来杀了。但他们也不慎露脸,只能把其他人也灭口。我还没来得及表露身份就被马车撞晕过去。”
原来是大水冲倒龙王庙。
千岁笑了:“原来我们还得找攸国奸细做路引,这下子好玩了。”
燕三郎看不出好玩的地方在哪,身为过路客,他一点儿也不想掉进两国交战的漩涡。
千岁瞧见他的脸色,不由得轻哼:“你到底是十二岁,还是六十二岁了,怎么半点也不好奇,半点也不爱冒险?”
燕三郎淡淡道:“爱冒险的,都死在黟城了。”
千岁低哼一声,重化为红烟钻进木铃铛里去了。
曲云河将铺位让给燕三郎,再把吕咸拎到地上去,自己占了他的位置。横竖这家伙中了千岁的神通,要昏迷个两三天才能醒来。就算大夫来看,也只会说他是重伤过后沉睡养神。
燕三郎合衣而卧,很快入睡。
这一晚,连梦都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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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东方泛白。
曲云河揉着惺忪睡眼出了门,先去集里一口气干掉三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再配上厚厚一摞瓤子饼。
店里刚烙好的一整炉饼,几乎都给了他。
饼的味道不太好,但曲云河依旧吃得半点不剩,这才慢吞吞站起来交钱走人。
这个城池原是攸国领地,前不久才被卫人打下来。他走在街道,还能看见墙根顽的黑渍。他一看就能看出,那是干涸的血迹。
许多商钱和住宅的大门上,还留着刀斧砍凿过的痕迹;一路走来有好几栋屋舍都坏了,仍在维修,并有两套宅子被烧得只剩几条大梁,荒弃路边,想来主人也一同没了。
显然,当初的娑罗城保卫战打得很激烈,甚至在城破以后还进入了巷战阶段,攸国军民并没有投降。
可惜,他们最终无力回天,娑罗城被卫国收入囊中。至于当初顽抗到底的人是什么下场,曲云河不须去想都知道。
他带兵打过仗,知道战争虽然残酷,可是战败者最悲惨不过。
娑罗城的治安果然如他料想的那般森严,每隔不到一刻钟都会遇见成队巡卫。而娑罗城的居民望向他们的眼神,不是麻木和畏惧,就是隐忍和憎恨。
毕竟,这此巡卫前不久还对他们挥起屠刀。
曲云河并不挑人少的地方走。
娑罗城离前线太近,这里实行严格管制,从物资到人员,都在卫国大军的眼皮底下。
日上三竿,他施施然走进一处名为“香水堂”的混堂。
第374章 没人做得了
所谓混堂,即是澡堂子。
官方能限制人们出城,但不能限制居民洗澡。
此时城里百业凋蔽,全城的澡堂也只剩下两家而已。他进去的这家,门楼进去就是男人们混洗的大池,热气蒸腾,连人脸都看不清楚,角落里还坐着搓澡工。
曲云河很快顺廊走去后面的围院。
后头就是单独的浴池,以屏风隔开,供客商们使用。
他迳直走去最里头的浴池,看到少年坐在热水里闭目养神,一脸惬意。燕三郎不能随意进出驿馆,不能跟随曲云河在大街上行走,所以直接遁地到了这儿。
大家都是光溜溜地,这种地方突然多出一个人或者少掉一个人,并没有谁会在意。
书箱子放在池沿,就搁在燕三郎的右手边,静悄悄地。
曲云河还未走近,燕三郎就睁开了眼。
这小家伙的耳力似乎越来越好了。当然曲云河没忘了可能有个耳力更好的在场,张口无声问道:“千岁大人呢?”
燕三郎看口型也看懂了,伸手向着书箱一指,又笑了笑。
千岁大人郁闷透了。燕三郎选这个地方钻地而出的确不引人注目,然而不穿衣服的大老爷们儿到处晃,她可不想长针眼,只得缩在书箱里闭眼,连神念都不敢外扩。
没有混堂是开放给女人的,真不公平!
所以她也没看到,燕小三这个笑容有多灿烂。
曲云河来了,燕三郎也跳出池子,擦干穿衣:“正午了,时间刚好。”
他们本就约好,此时此地会面。
再往里走,就是一处偏院。看着空旷,可他们一旦走近就有两个赤膊大汉站出来伸手阻拦:“闲人免进。”
曲云河低声道:“咸鱼举荐的,做路引子。”说着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