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亦锦绣-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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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元磊是秀才,小六爷林彤也来作陪,谈的很是投契。
元夫人却直接病倒在自己院子里,连面都没有露。
秋嬷嬷劝的苦口婆心,让她拉拢元家兄弟,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小六的笑声。
自己的儿子、女儿,都不懂她的苦楚,她为了他们的前程所做出种种牺牲和努力,他们也看不到,更别提帮忙。
林宪不必说,竟然被解时雨蛊惑,回来质问自己,而小六林彤,仿佛是几辈子没谈过学问,到了这辈子,张口闭口必须得引经据典,满脸正气,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学究,若是他知道真相,恐怕会直接倒戈相向。
而林芝兰,陆鸣蝉一走,她就让秋嬷嬷去送了信,回信却让她暂时忍耐,因为四皇子要以和为贵。
她能等,陆鸣蝉也能等?
忽然之间,这些儿女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想到这里,她打断秋嬷嬷:“老秋,你去给我送个信。”
秋嬷嬷正讲的口干舌燥,一听说送信,立刻住嘴,看着元夫人写好信,封好,交给自己。
“送去解家,给解臣。”
秋嬷嬷领命而去,元夫人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这封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算能起作用,也不知道她何时能看到效果。
可总不能坐以待毙。
信上倒也没说别的,只是把林芝兰列出来的那些产业又列了一遍而已,能让四皇子眼红的东西,太子必定也眼红。
现在既然四皇子不想要这些东西了,那就让太子去要吧。
太子连座铁矿也不肯放手,又怎么会放过解时雨手里的东西。
解臣才回京城没两天,拿到信,在家里想了半晌,并未将东西献上去。
他对解时雨还算有一点了解,知道她不好惹,所以不会贸然撺掇着太子去做这个出头鸟,更不愿意去给镇国公夫人当刀使。
而且他觉得镇国公夫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怂包。
没错,解时雨是不好惹。
可堂堂一个镇国公府,外加一个四皇子妃,权贵的不能再权贵,哪怕将那后宅阴私手段拿出来一星半点,也足够让解时雨求饶吧。
他想若是自己能拥有“镇国公”这个头衔,还用得着在这里想破头?
解臣拎着单子一阵接一阵的冷笑的时候,节姑忽然闯了进来。
他这书房的门,在节姑面前算是白装,他这个大哥的派头,自然也是白摆。
节姑一进门,就大哭大闹,这一次不是为了要钱,而是因为常沐听了她曾经私奔过的话,不仅毫不留情的斥责了她一顿,还说要休妻。
她一闹起来,解臣就觉得头疼。
他心想,这个没长进的蠢货,除了嗓门大和花销大,从眼界到心眼,全都是小成了芝麻粒,简直无可救药。
“住嘴!”
节姑哽咽一声,先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解臣,随后嚎哭的更大声了。
哭喊之中,她还能控诉解臣的无情无义,当初要不是他将自己给了常沐这个糟老头子做妾,她必定能嫁给如意郎君,和和睦睦,怎么会被常沐说要休弃。
要是解臣不帮她,那她就死在解臣这儿,让他一辈子都背个逼死亲妹的名声。
解臣看着动不动就以死来威胁他的节姑,心想这还是他的妹妹吗?
从前节姑也霸道、也爱玩乐、也经常让他干这干那,可那时候,她还保留着少女的娇憨和天真。
可现在,她却变得格外暴躁和自私。
这自私中,还夹杂着几分精明,只对着家里人撒泼胡闹。
他忍不住呵斥道:“这一切能怪谁!是你自己不知道检点,和人跑出去,镇国公府多好的婚事,都被你自己给作没了!”
“这算什么!”节姑厉声叫喊,“解大不也跟着姓陆的跑了吗!”
解臣呵了一声:“她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要负什么样的后果,你呢!回回都让我们给你擦屁股!”
节姑瞪圆了眼睛:“你帮解大说话!”
她的脑子只有那么大一点,完全没听进去解臣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刚才是在帮解大说话。
“解大害得我们这么惨,你竟然还帮她说话,你是不是疯了!”
解臣感觉跟她掰扯下去,自己也将陷进一团污泥里,抬脚就往外走:“无可救药。”
他想走,节姑却不让他走,左手拉扯住他的衣袖,右手上上下下,毫无章法的狠狠挠他。
“哎哟!”解臣被她一把挠在脖子上,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将节姑推倒在地。
书房里闹的不可开交,一片狼藉,下人没一个敢靠近,都暗暗惊奇。
没见过出嫁了的姑子回娘家,和娘家亲哥哥打成这样的。
好在解大夫人总算是赶了过来。
她一把将节姑从地上拉起来,又雷声大雨点小的斥责了解臣两句,转头又和节姑说了一车好话,自己也是心力交瘁。
这个家,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眼看着解臣要走,她连忙道:“这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去!”
解臣冷笑一声:“我去把常太傅打一顿去!”
解大夫人连忙道:“这都是夫妻间的事,你。。。。。。你不能冲动。”
节姑尖着嗓子道:“也不能不管!”
解臣瞪着她:“那你想要我怎么办?我让爹再去争个户部尚书的二品大员,然后把常太傅和解大一起给你绑过来,站成一排随你打骂?”
他说完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外面已经是个花红柳绿的世界,寒冬过去,春风越来越和煦温暖,哪怕是夜里,也不太冷。
解臣随手拿了件披风穿着,也不带小厮不坐马车,自己在夜里慢吞吞的溜达。
不知不觉的,他就溜达到了巨门巷。
巨门巷很安静,陆宅大门对面不知是谁家的后院,长着几颗大树,亭亭如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正想离开,忽然一颗大树哗啦啦晃动了一下。
树上有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无言以对,因为树上不仅有人,还是个大熟人。
庄景。
他眼睛一眯,看了看庄景,再看了看陆宅,若有所思的一笑。
心里一个阴谋诡计有了雏形。
“庄大人,你站那么高干什么,这也太危险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方汇聚
庄景在树上抻着脖子远眺。
他看的方向就是陆宅里面。
自从被解时雨毫不留情的拒绝,一想到解时雨干脆利落的话语,他就从心底里往外冒火,恨不能立刻发作,将解时雨弄到手,再将她像弃妇一样抛弃。
可一想到解时雨的种种风情,他那一腔怒火就立刻熄灭,开始魂不守舍。
如此反反复复,他对解时雨的渴望几乎是病态了。
可解时雨不出门,也等闲不见人,不管他是喜爱还是怒火,全都无处施展。
思来想去,最后就把他给想到这棵树上来了。
站得高看得远,他先看到解时雨再说,至于看到以后要如何,他还没想。
爬树是他的童子功,承恩伯府上也种着这样的大树,他爬的轻而易举,只是这一次不能明目张胆,反而要遮遮掩掩,尽量别被人发现。
拨开树枝,他从日落看到天黑,看的肚子咕噜直响,也看到了书房和花厅依次点起明亮的灯火。
整个巨门巷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这一处点起的灯火,仿佛是巨兽睁开了一只眼睛,灼灼的看向四周。
在这只火光灼灼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解时雨。
看的不真切,灯火之下,他感觉解时雨穿的是一身暗紫色,站在书房外面的水池边看鱼。
夜风一动,她的裙摆也跟着动,面孔在灯火下只能看到被笼罩了一层光晕。
庄景在心里补全了看不到的部分,她的嘴角应该是带着笑的,黑沉沉的眼睛很亮,浓密的睫毛上盛着光,裙摆还在飘。
正在这里胡思乱想,没想到树下忽然有人叫他,他这么一惊,差点从树上跌下去。
“解大人?”
庄景又朝院子里看了两眼,见解时雨已经不见,便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十分灵巧的从树上爬了下来。
解臣看着他,笑道:“你这是赏月?”
庄景恢复了笑眯眯的面孔:“那倒不是,你来看解姑娘?”
解臣摇头:“路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要不一起坐一坐?”
盯着庄景,原本他心里只有一个雏形的阴谋,也渐渐成了形。
两人原本并不太相熟,却因为中间夹着一个共同的目标,一起去喝了一杯晚来的茶水。
遇仙楼上,两人临窗而坐,庄景扭头望向外面,忽然想起在这里也曾见过一次解时雨。
他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看街上一个老头,拄着根拐杖慢吞吞的往前走。
这老头上了年纪,一步一摇,走的很是艰难,看衣着打扮,并不是京城人。
倒像是外地来寻亲的。
然而在他对面,一个小孩追着一个球从街角蹿出,横冲直撞,在跑到老头身边时,忽然一个踉跄,连老头带自己全都扑到在地。
老头猝不及防,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拐棍飞出去十来步,一身老骨头当场就要散架。
庄景正想说这老头恐怕不大好,巷子里又冲出来一个男子,先拎着小孩狠狠拍了两巴掌,将小孩拍的鬼哭狼嚎,随后背起老人就往家跑。
他看着冲出来的人有些眼熟,不由问解臣:“刚刚那个是不是京府衙门的治中李旭?”
解臣对李旭并不敢兴趣,因此心不在焉的点头:“是他,他舅舅如今在刑部,也不知道怎么把他给弄到陈府尹手底下去了。”
庄景惊讶的一指小胡同:“他这么穷?”
李旭的家财,在京城诸多官员中,很是微薄,就连西街解正,同样的五品官,也比他有底气。
他自己倒不是很在意。
厚积薄发,读书如此,为官自然也是如此。
此时将被撞翻的老人挪进家中,他连忙吩咐夫人去请大夫,又将来做客的小外甥斥责一番。
一边安排,他一边希望没有将这位老人撞出什么毛病,不然他这一年的俸禄,估计都填不满这个窟窿。
好在没等大夫来,老头就哎哟两声,睁开了眼睛。
李旭心头稍微松快了一些,连忙端了一碗热水过来:“实在对不住,我家中小外甥调皮,冲撞了你老人家,大夫马上就到。”
老头伸出右手,手指干枯黝黑,像是烧焦的树枝,颤颤巍巍那么一动,就要分崩离析。
他一边接过热水,一边用凹陷进去的眼睛快速打量了一遍屋子里。
这眼神是憨厚中透露出的一抹精明,既令人不快,又让人无从发作。
李旭假装没看到,这样的眼神他见得多。
乡下人大多是这样,很憨厚,然而这憨厚中又带点天生的精明,随时准备着要占一点小便宜。
这点小便宜往往也就是一块豆腐一升豆子之类的小事,偏偏能叫人如鲠在喉。
老头也没辜负他的慧眼,将热水喝了半碗,就继续喊痛,嚷嚷着走不了了,今天晚上恐怕得歇在这里。
李旭收了碗,心想还好只是住一晚,要是讹上自己一根人参,他可能就得想办法去找根干萝卜了。
“老人家,家里虽然不富裕,住一晚还是不碍事的,你只管住。”
他说完一扭头,就看到大夫拎着药箱进来了。
老头见了大夫,不仅头上开始痛,还新添了个咳嗽的毛病,没完没了。
他一边吭吭的咳嗽,一边不好意思的问大夫:“大夫,你看我这咳嗽能不能一起给治治?也不用单独开药,就在那个治脑袋的方子里加上那么一味药?”
说完,他还用觑了一眼李旭,做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神情,哎哎的叹了口气。
大夫没理会他这占小便宜的心思,道:“那可不行,你这脑袋上是外伤,咳嗽是肺腑受了损害,两者互不相干,只能开两张方子,你吃完了活血化瘀的药,再吃养肺腑的。”
老头再觑李旭一眼:“那多开一张方子要不要加银子。。。。。。”
开了方子,以后自己再抓药也不错。
李旭知道这类的老头,绝不能让他蹬鼻子上脸,否则他就会迅速抓住你的烂好心,一步步提出各种无礼要求。
说来也奇怪,他们无需学习,生来就精通如何得寸进尺,并且将其掩盖在自己老实贫穷的外表下,轻易不让人察觉。
“老人家,这多开一张方子就算了,你这伤也无大碍,活血化瘀的药我给你多抓两副就是。”
老头立刻尴尬的笑了笑。
等李旭送走大夫回来,他也不咳嗽了,开始和李旭搭话。
“我姓周,特意进京来找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聪明人
能在京城做官,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李旭脑子很清楚,在听了老头说自己是来找女儿,并且这个女儿叫周萍之后,他立刻想起普陀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我是镇国公府第九子,我娘叫周萍,十三年前六月十三午时生的我,有人要害我。”
这是当时陆鸣蝉在所有人面前嚷出来的,一些人没当回事,但是他却记在了心中。
但凡是与权势沾边的,没有一句话是随口说的,也没有一件事是随意做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切蛛丝马迹都藏在这些不同寻常之中。
在他的留心之下,他甚至知道镇国公府收留了元氏两兄弟,如今大兄元磊已经去了书院读书。
刚来两兄弟投奔镇国公夫人,紧接着又来一个老头投奔一个已经死了的周萍,不得不让他留心。
他斟酌着问老头:“你怎么知道周萍情况的?”
老头憨憨一笑:“是我一个同乡在京城看见的,说我们丫头发了大财,满身都是金玉,我就来了。”
李旭心想周萍死了这么多年,这看见的人又看见的是谁?
不过一个死了的陆鸣蝉都有可能死而复生,那周萍还活着也不是没可能。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深深看老头一眼,忽然觉得这老头像是有人故意送到他身边来的。
像是存了心要让他卷入一场是非中去。
就算他外甥不扑倒老头,这老头搞不好也会晕倒在他家门口。
真是防不胜防。
“老人家,你一个人来的?”
老头连忙摇头:“不是,我这年纪的人了,一个人来走到半截就得入土,我儿子儿媳也一起来了,因为银钱不够,他们在城外住,我先进城来打问一下消息。”
这一问,就问到李旭头上了。
李旭闷坐在凳子上,不停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个周萍一无所知。
至于老头去外面怎么问,他只当不知道。
京城这么多的人,本来就该有些好事之徒出场,往后再多出几场热闹来,那也是别人的茶余饭后谈资,不应该和他扯上关系。
他心里又想,这陆鸣蝉真是不得了。
小小一个人,原来在京城恐怕是个连乞丐都懒得多看一眼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子,忽然一鸣惊人,惊的是镇国公府,还能不死,还能继续兴风作浪,甚至这漩涡越卷越大,要将他都算计进去。
了不起。
了不起的陆鸣蝉此时正在屋子里挨手板。
打他的人是尤铜,罚他的人是解时雨,看热闹的是南彪和吴影,没有一个他招惹的起,只能干嚎。
南彪边看热闹边问解时雨:“姑娘,咱们把人送到李旭那里去干什么?”
解时雨搁下笔:“他是京府衙门的人,舅舅又是主管刑狱的姜庆,真相由他来揭开最好,我们也能摆脱的更干净。”
陆鸣蝉在干嚎的空隙,还有功夫问话:“我为母报仇不是理由更好?嗷!”
解时雨示意尤铜打重点:“若是旁人叫你算了呢?若是国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