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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太子暗恋太子妃-第46章

小说: 太子暗恋太子妃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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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一关,满室寂静,只有汩汩的流水声在响。
  后堂里燃着几盏灯,雾气在室内漂浮缭绕,火光与水汽交相缠绕。
  浴室的地面上铺着青石砖,正中央放了一个大浴桶,两边摆着几个取暖用的炭盆。
  浴桶的水面上浮着一件雪白亵衣,供人在沐浴时穿着。旁边还摆了一个衣桁,上面挂着干燥温暖的新袍子。
  姜葵静立了片刻,褪去衣袍,解开长发,赤足踩过烘得发热的地板,一点一点把自己藏身进温暖的热水里,憋着气在幽蓝的水底下闭上眼睛。
  良久,她破水而出,露出一颗脑袋在水面上,垂眸望着月亮的影子。
  粼粼的光一闪一闪,映着她的眼瞳。
  “……江小满?”有人在门外轻敲窗棂。
  “嗯。”她说。
  “你好点了么?”他低声问。
  “嗯。”她又说,嗓音被水雾的声音晕染得朦胧。
  “你……没在哭吧?”过了一会儿,他又问。
  “我早就不哭了。”她摇摇头,“等到时辰了,我就回东宫。”
  “你别回去了。”他忽然说。
  她愣了一下。
  “我说,”他的声音温沉,“你留下来吧。”
  作者有话说:
  小满:(对祝子安)谢无恙大约还在睡觉。
  小谢:(面不改色)他好能睡啊。


第61章 我们
  ◎一起!◎
  白茫茫的雾气里; 窗边那个人的剪影修长沉静。
  “……留下来?”她的声音茫然。
  “嗯。”他说,“别去东宫来回折腾了。劫法场是大事,这些天会很忙的。”
  停了一下; 他笑着补充道:“反正谢康在睡觉嘛。”
  “可我在东宫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她迟疑着。
  “有可靠之人能代为处理吗?”他问。
  “有一位顾詹事……”
  “那就都扔给他好了。”他漫不经心地说; “至于你不在东宫的这几天; 让他自己想办法吧。他大可寻个借口对外宣称你病了,反正你以前在将军府也经常称病。”
  “可谢无恙还在……”
  “他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他严肃道。
  屋里的少女安静了一会儿,似是在思忖着他的话。
  片刻之后,屋里传来“哗啦啦”一阵水响;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袍声; 最后“吱呀”一声; 漆木门打开了。
  屋里的少女站在门口,低垂着头,抱着半湿的白巾,一身宽松的软袍。她的乌浓长发沿着肩膀垂落; 发梢在足踝轻轻打了个旋; 嵌着一粒粒晶莹的水珠。
  “祝子安。”她低声说。
  “嗯?”
  “我们真的要去劫法场吗?”
  “真的。”他点头; “不是为了哄你。”
  “我起初以为你是怕我跑去将军府犯傻; 才拿劫法场这种话来哄我。”她轻声说,“原来你比我还傻啊……”
  “我不傻。”他笑了一声,“你听我说。”
  他推着她踩过方木楼梯; 推门进了茶香袅袅的雅室里。檀木矮案几前; 他摁着她坐好,然后坐在她身后,一面帮她擦头发; 一面朝她解释。
  “我仔细想过了。”他的语气认真; “朝堂上既已无可转圜; 江湖人士出手最为合适。策划劫法场一事,绝不会涉及宫廷中人……因此也不会牵连到谢康。”
  他继续道:“江小满,你想象一下,行刑之日当天,我们忽然出现,忽然劫人……是不是有点像话本子里写的一样?”
  “你想制造成……”她低着头想了想,“一群江湖义士劫法场那样的奇闻?”
  “嗯。”他点头,“只要把人救出来了,往后总有再起之日。将军府背后还有远在白陵的姜氏本家,那些老人也在竭力相救,不过还需要时间运作。”
  “从没人敢在长安劫法场。”她轻声道,“那可是违抗天子的大罪。”
  他笑了下:“对啊。就是因为没人敢去做,所以没人想得到。你想想看,圣旨已下,所有人都认为事成定局,绝不会料到有人会去劫法场。”
  他低头打理着她的头发,语气轻松,“没人想得到,所以能成功。”
  “一定能。”他再次承诺,换了郑重的语气。
  她转身回头看他:“好。”
  毕剥的炭火声里,两人抬手击掌,掌心相对,发出清脆的一响。
  “祝子安,你这个人的胆子真大,”片刻后,她看着他说,“思路又跳脱。你怎么会想到这种大不逆的事啊?”
  他答道:“我在话本子里看的。”
  她愣住:“话本子?”
  “你知不知道话本子里经常引用一句话,叫做,”他顿了下,“‘侠以武犯禁’。”
  他歪着头笑起来:“我很喜欢这句话。”
  “市井闾巷之间,有布衣游侠之人,千里取义不顾死,赴士之厄困。”
  他轻声说,一字一句,“纵然史书排摈不载,侠客之义,又曷可少哉?”
  烛光里,她凝神望着他。炭盆里噼啪打出一个火星,光芒投落在他的面庞上,那双剔透的眼瞳里仿佛有火光跃动。
  “其实你不用陪我的。”她低声说,“太危险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江小满,我们是好朋友啊。”他笑着说,“而且我是娘家人嘛。”
  “你才不是娘家人。”她低哼了一声。
  祝子安替她擦干了头发,随意抖了下手里的白巾,打着呵欠直起身子,“好了。早些睡吧。明日清晨,我们去一趟子城,探一探行刑之地,再详细定计划。”
  他从楼下取了一床被子上来,熟练地为她铺成一个床铺,接着又推了几个炭盆过去。雅室里的气温逐渐上升,暖烘烘的直教人犯困。
  忙完了这一阵,他倦倦地打了个呵欠,抱臂倚靠在门口歪头看她。
  不一会儿,他的唇角忽然上扬,眸光里含着一分坏笑,似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你干嘛?”她疑惑道。
  “我在想,”他笑道,“你不会又要我陪着睡吧?”
  “你滚!”她恼火地摁住他的双肩,用力把他往楼梯上推,“你下楼睡去!”
  炭盆里又噼啪打出一个火星,火光摇摇晃晃地投在楼道间。他一边被她推着往下走,一边拼命地忍着笑,压在胸腔里的笑声低沉好听。
  走到楼道中央,她忽地一下立住,把他转过来面向自己。
  “祝子安。”她喊他。
  “江小满。”他回她。
  她仰起脸看他。一盏珐琅灯的光从头顶投落,照得他的眉眼清晰,眸光明朗,连每一根发丝都看得分明。
  然后她踮起脚来,很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小声说:“多谢你了。”
  他愣了一下,望着她转身上楼的背影,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
  翌日清晨,天光微朦。
  姜葵早已醒了,换了一身箭衣,站在窗前眺望。
  仲冬的寒风拂过她的发丝,携着一丝凌冽的气息。
  一个低低的叩门声在书坊二楼响起。
  姜葵朝着门口喊了句:“你进来吧。”
  雕花木门被推开了,祝子安打着呵欠,端了一个木托盘走进来。
  他穿了一件墨色圆领袍,外襟上露出一截素白曲领,严实地覆盖颈间。他的肩上披一件玄色大氅,半掩着腰间蹀躞带上的一柄剑,是他偶尔会佩、却从来不用的那一柄。
  他在矮案几前坐下,慢悠悠拢起袖子,开始沏茶。淡淡的茶香自他的指缝间起、在木色四壁之间溢散开去。
  “你又没睡好吗?”姜葵侧过脸望着他。
  他打着呵欠说:“倒也不是。你知不知道有一句民间俗语,叫做‘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九’?快要到冬至了,犯困是人之常情。”
  “近来真是忙得没完没了。”他的声音困乏,“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睡个长觉?”
  身边的少女已经飞快地用完了早膳,拉着他起身往门外走,“去子城!”
  两人钻进了静候在书坊下的马车,赶车的少年挥起长鞭。踢踏的马蹄声响在仲冬的风里,青幔的马车自东角楼街巷一路向北而去。
  车厢里,炭火毕剥作响,祝子安坐在姜葵对面,打了几个呵欠,决定小睡一阵。
  他支着下巴望了她一会儿,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忽地抓起大氅盖在头顶上,把自己严严实实地罩了起来。
  她茫然看他:“你干什么?”
  “想点事情。”他随口说。
  “不是睡觉。”他补充道。
  “不许看我。”他又说。
  然后他蒙着脑袋靠在车厢壁上睡着了。
  如潮的晨鼓声中,车轱辘碾过遍地落叶的青砖路面,沿着次第打开的坊市一路向前,穿行在袅袅而升的晨雾里,于天光泻出云层的那一刻抵达了皇城脚下。
  祝子安被姜葵拍醒了。
  他拉开了盖在身上的大氅,侧过脸望向窗外。
  “接下来步行。”他说,“马车太过显眼。”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站在晨风里仰望,不远处是高大的皇城墙。
  皇城北当宫城之承天门,南当外郭城之明德门,长安人称之为“子城”。
  这座内城是南衙官署所在之地,内有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及一台九寺五监,一般不允许平民百姓进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宽阔的长街,穿越熙熙攘攘的人流,步入一条狭窄的小巷。
  喧嚷的人声远去了,小巷里一片幽静。天光如水自褪色的瓦当上滴落,打在石缝间的青苔上,微尘在光柱间起落。
  祝子安停步转身,笑道:“上去看看?”
  他忽地伸手,轻轻提了一下姜葵的后衣领,领着她往上一跃。
  姜葵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被他像拎一只小猫那样拎着,跃上了屋顶。
  两道影子在连绵的楼阁之间起落,踩过屋顶上层叠的瓦片,停在翘起的飞檐之上,足边是一列装饰在屋脊上的小小脊兽。
  俯瞰下去是车水马龙,绫罗遍地,来往的人声喧嚣,缥缈地传到耳边。
  祝子安笑着说:“江小满,你以往翻墙出宫就是这样子吧?”
  姜葵不满地拍开他的手,问了句:“你明明会轻功,为什么每日坐马车啊?”
  “嗯。”他想了想,“因为我这个人比较懒。”
  两人漫步在绵延的屋宇之上,一面观察着下方的地形布局,一面往皇城的方向走,最后藏身进了一个无人墙洞,借着树木的掩映望向皇城内。
  祝子安抬手指了一下,示意姜葵往下看。
  “江小满,你看那棵柳树。”他低声道,“那下面就是行刑之地。”
  行刑之地位于皇城东南隅,刑场前生长着一棵古老的枯柳,树枝虬结交错,沉默伫立在流动的人影里。
  因为这棵柳树,此地被称为“独柳树”。犯有谋逆之罪的重臣将于柳树下处斩。
  行刑仪式隆重繁复,罪臣会先被送入郊庙祭祀,再被推到东西市示众,最后在独柳树下被腰斩。
  姜葵望着那棵柳树,恍然如见血光溅落。她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祝子安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去想。”他低声说,“不会的。”
  他停了一会儿,等她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放开了手。
  两人回到了马车里。祝子安拉上车窗帘,转头望向姜葵,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看?”
  “最合适劫人的地方在西市。”姜葵低声答,“三百金吾卫从大理寺狱提人去往郊庙,经过东西市再回到独柳树……”
  “路上会经过鼓楼酒肆。”祝子安接过话。
  “那里的地势极为合适,地形也是极为熟悉的。”姜葵低头想了想,微微蹙眉,“但是我只有一个人……”
  祝子安笑了声:“谁说只有你一个人的?”
  马车轱辘辘来到长乐坊,停在了炊烟袅袅的巷口。
  祝子安拉着姜葵下了马车,敲开一扇乌木小门,领着她一路走到后院里。
  小小一方院落里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人,挤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为首的小姑娘正踮起脚来敲树下小少年的头,她转过脸望见了姜葵,立即朝着人群大声地拍了一下手。
  “舵主!”
  高呼声如雷震耳。
  乌泱泱一大群人齐齐抱拳,倒成麦浪一样的人潮。
  “小满!”白荇破开人群跑去拉姜葵的手。
  “小白……这是什么?”姜葵眨眨眼睛。
  “大家伙儿都来了。”白荇得意地朝她扬起脸,“我们一起!”
  清爽的晨风吹起漫天的花,天光如瀑垂落在院落里。
  姜葵回过头,祝子安抱臂倚在门上,抬眸望着她笑。
  作者有话说:
  小谢:你别回去了。
  小满:可我在东宫有事要忙。
  小谢:扔给顾詹事,让他自己想办法。
  留在东宫的顾詹事:???
  注一:《史记·游侠列传》:“韩子曰: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 而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要以功见言信,侠客之义,又曷可少哉!”
  注二:《旧唐书·王涯传》:“先赴郊庙,徇两市,乃腰斩于子城西南隅独柳树下。”


第62章 对门
  ◎住你的对门。◎
  秋末冬初; 晨色明亮。
  天光倾泻在他的眉眼间,干净而清冽。
  “祝子安,”她低声问; “你连夜找了人?”
  “倒也没有。”他笑着答; “写了几封信; 见了几个人。”
  “可是,”她咬了下唇,“我不能把大家卷进此事……这并非江湖之事。”
  祝子安还没回答她,白荇敲了下她的头:“小满;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大家都是一起的。这么多年来你帮过我们的; 现在我们也要帮你。”
  “可是……”姜葵轻声说。
  “我们是朋友。”白荇打断她。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 ”她沉吟片刻,“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姜葵愣了下:“我知道。但有点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样子。”
  白荇爽朗地笑起来,“就是我们这个样子。”
  姜葵还想说什么,胡须花白的袁二爷大步走来; 朝她深深抱拳道:“舵主一声令下; 小老儿愿领北丐赴汤蹈火。”
  他身边的小姑娘仰头脆声应道:“因为坏姐姐救过我。”
  撞见祝子安的眼神; 她又小声改了口:“江少侠救过我。”
  侧靠在树下的铁公子连眼皮都懒得掀; 淡声说了句:“祝公子于我有恩。”
  一旁的阿蓉平静道:“我是为了银子。”
  “总之大家出于各自的理由,”祝子安看着姜葵笑,“为了同一件事聚到一起。”
  “好了; 你拒绝不掉的。”他打了个呵欠; 拍了下她的脑袋,转身往前院走,“我有事要忙。打架的事你最擅长; 你自己安排吧。”
  他转身进屋; 关上了门; 倒头就睡。
  …
  深秋时节,黄昏来得格外快。
  霞光自窗缝间溢出,流淌在屋中人的面庞上。
  他轻颤了一下眼睫,从睡梦中逐渐醒来,望见身边坐着一袭道袍的沈药师。
  “沈御医。”他低声说。
  “药在桌上。”沈药师淡淡道。
  谢无恙低咳了一阵,慢慢坐起身,伸手去取床边桌上的药碗。
  他的手指刚摸到碗壁,还未端起药碗,猛地被沈药师拦住了。
  他怔了一下,听见沈药师的声音含怒:“药是烫的。”
  沈药师厉声道: “殿下,你果然感觉不到冷暖了。出现了这种症状,洛十一怎么不和我说?”
  “是我不让他说的。”谢无恙低低地答,“我近日状况在转好。”
  “你自觉状况转好,反而不是好事。”沈药师冷哼一声,“殿下,我方才为你施过针……你现下的身体状况比我想的还要差。”
  “还剩多久?”谢无恙轻声问。
  “一年左右。”沈药师重重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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