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每天都想弄死我-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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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的人说那是六姑娘的随身常佩之物,理应是六姑娘所喜爱的。
“只可惜六姑娘已不在宫中,今日才有机会到姑娘这里来说这事,奴才就是请问姑娘,可要将那根簪子带回去么?”
第351章 林中相遇
陆杳道:“发簪?是什么样的发簪?”
太监道:“金色的,刻有荷花纹样。”
陆杳跟阿汝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阿汝的首饰她基本见过,是有那么一根发簪。阿汝也确实天天用它簪发。
陆杳便问:“现在那根发簪在何处?”
太监道:“还在暖阁里呢。姑娘如若要的话,就去取走吧。”
说着太监便要退下,陆杳叫住他道:“你替我去取。”
太监有些为难,“这……奴才还有别的差事在身,只是碰巧在这里遇到姑娘才来说这事的。”
陆杳道:“那你就叫个人去给我取,总有没差事在身的人吧。”
太监便只好应道:“那……那好吧。”
而后太监转头就离开了。
只是陆杳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
那太监怕是根本没把她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或者说他只是来提醒的,要与不要都在她。
她若回去拿便拿,她不回去拿,自然就落到其他人手上了。
横竖这殿上,自打敬王离开以后,那群女眷们没得看了,闲得发慌,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这来,明嘲暗讽,起劲得很。
随后陆杳还是从宴殿出来,反正没事,就先去一趟暖阁取簪子。
从湖边吹来的晚风,将周遭林子拂得摇曳婆娑,风声作响。
这条路她熟悉得很。
只是还没等到暖阁,半路上她正走着,怎想突然从路边的一棵树干背后伸出一只手来,直抓她脚踝。
陆杳反应极快,在那手碰到之前,倏地一抬脚,转而裙角一荡,她一脚就朝那只手踩了下去,并在地上碾了碾。
树干后传来一道闷哼。
下一刻,林子里窜出两道黑影,一把剑当即不客气地横在陆杳的脖子前,冷声道:“松脚!”
树干后传来哑声,命令道:“别伤害她。”
虽说声音嘶哑吧,但陆杳听起来还是有点耳熟。下一刻,他又道:“陆姑娘,是我。”
陆杳眉头一动,松了松脚,转到树干背后一瞧,看见树后倚坐的人的隐隐轮廓时,不由诧异:“敬王?”
这路边无灯,林子昏暗,仅有了一丝光线还是远近别处传来的灯火微光。
敬王道:“姑娘真是好眼力。”顿了顿,又道,“脚力也不差。”
陆杳看他一眼,一眼就知他此刻不对劲,又看了看他的手,被自己碾红了……要是让姑娘们知道,这弹琴的举世无双的手被她给狠狠踩一脚,还不知要痛煞多少芳心。
陆杳道:“是敬王先出手抓我脚啊,我这是本能防卫。”
敬王道:“是,我并没有怪陆姑娘的意思。”
陆杳见他眸子通红,身上衣衫也汗湿了,显然克制得厉害,还能保持清醒,若无其事地跟她聊天说话,实属难得。
陆杳道:“那敬王抓我何意?”
敬王道:“想与姑娘开个玩笑,姑娘信吗?”
陆杳道:“不信。”她朝林子外看了看,眼下还无人来,便又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不曾见过敬王,敬王也不曾见过我。告辞。”
她真是说走就走,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的样子。
只是敬王这回抓住了她的裙子,陆杳裙角顿了顿,不由回头睨向他,恰恰对上他微仰头望来的眼神。
原本温良如玉的人,眼神里多了几分旖旎,长得又美,这要是换做旁人,谁能把持得住。
但陆老油条表示,这种眼神她见得太多了,而且还比眼前的更能勾人魂儿,所以对她来说,完全是心无波澜、稳如泰山。
敬王道:“可陆姑娘不是见到了我么。”
陆杳压着声音道:“你没见过我我没见过你,这对你我都好,不然要是有人来撞见,谁能说得清。”
敬王道:“可我若不想你走,你就走不了。”
身后两名黑影暗卫堵了陆杳的去路。
陆杳深吸一口气,真是撞了他的邪,道:“好吧,你想如何?”
敬王朝她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空处:“坐。”
第352章 你就是六姑娘,对么?
陆杳睨着他一时没动,敬王道:“且安心,我不会对陆姑娘做什么。一会儿若是人来,我定提前放你离开。”
陆杳看他形容,都这样了还能气定神闲,确如剑铮所说,这人估计是个狠角色。
僵持了一会儿,陆杳道:“你先松手。”
敬王笑着松了手。
她便在离他两尺的空处坐了下来。
陆杳先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敬王道:“本是去偏殿,奈何偏殿有女眷,引路的太监便说带我去别处,我觉得有些不对,半路藏匿于此。”
他又问她:“陆姑娘怎会在此处?”
陆杳道:“太监说六姑娘的发簪落在暖阁里了,我过去取。”
两人三两句一交流完,又都不是傻子,只怕是有人存心安排两人在暖阁中碰面,而敬王又成了这副样子,到时候要是被人撞见,他俩就是没奸情也得被坐实了。
各自思量着,彼此沉默了片刻,敬王道:“苏相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能牺牲掉。看来是我连累了陆姑娘。”
陆杳道:“快别说了,我是真没听出你有一丝愧疚的意思。你要是怕连累我,你还不让我走?”
敬王仰头靠着树干,汗水顺着他脖颈往衣襟底下淌,那喉结分明,时不时滑动,似是难耐。
敬王叹道:“说要放你走,我便会放你走。”
陆杳道:“你怎么断定是苏相搞的你?怎么断定是你连累的我而不是我连累的你?”
敬王道:“怕是只有他想将我置于此地。”
陆杳道:“宫里也有人恨不得想我翻不了身。”
敬王侧头看她,她道:“看来也可能是我连累了敬王。”
敬王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在他的视线下,陆杳又道:“这么看我作甚,你要是对我做个什么,那就是最不明智的行为了。”
敬王低笑,道:“你怕?”
陆杳倒不是怕,她也有办法让这敬王的药效最快地挥散掉,但就是她不想也不宜在他面前暴露那么多。
陆杳道:“我怕敬王一失足成千古恨。”
敬王道:“我也怕,所以我才多看看你这张脸,能稍稍使我平静些。”
陆杳:“……”
后来她听见他气息愈加凌乱,此地不宜久留,道:“我若是你,就先跳湖里冷静冷静。”
她指着某个方向,又道:“我不妨再好心一下,那边有个假山洞,你若不会水,就叫你两个狗腿子一起下湖,把你架到那里去。”
说罢,她便起身欲离去。
只是将要起身,冷不防手腕传来一记力道拽着她。
隔着衣料,那手心里的温度也是滚烫的。
她听敬王低低问道:“你就是六姑娘,对么?”
陆杳道:“我是你爹。”
随从低喝道:“你放肆!”
陆杳道:“我放肆怎么了,一会儿等人来,全把你们一网打尽。”
敬王不怒反笑。
话音儿一落,陆杳就听见远处有动静传来。
脚步声和佩剑盔甲的摩擦声格外与众不同。
陆杳挣了挣手腕,没想到这厮力道还大,她道:“有人来了,你不想身陷囹圄的话,就赶紧松手。”
敬王道:“或者说,那晚屏风后与我合奏一曲的人不是六姑娘,而是你,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一个问题,我便立刻放你走。”
他有些执着地,低低又问:“是不是你?”
陆杳道:“不是我。”
敬王道:“我不信。”
陆杳差点破口大骂,道:“你都不信了,你还问我个锤子。”
敬王笑望着她,道:“那你应我,下次相见,赠我一曲。你应我我便放你走。”
听着动静越来越近,陆杳道:“成,我应你,只要你能消受得起,弹一曲便弹一曲。”
话语一出,敬王果真手一松。
第353章 可疑女子
这时候陆杳若是走出林子回到路上定然被发现,她只好飞快地转身就往林子深处去。
敬王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她动作快,顷刻被深处的夜色所吞没。
他挥了挥手,两名暗卫也随之隐匿了身形。
后来火光将这路上映照得十分亮堂。
有侍卫擒着火把走进林中来,看见敬王,道:“原来敬王爷在这里,方才有太监来禀报,说敬王半路失踪了,我等这才立刻来搜寻。”
敬王道:“诸位有心了,我只是醉意上来,懒得再走,索性找棵树靠着歇一歇便是。”
侍卫头领用火把照了照四周,询问道:“方才可还有其他人到这里来?”
敬王道:“并无。”
可他们收到消息,分明确定那苏相的未婚妻也往这条路上来了,并且有眼线见着她进林子里了。
但一直不曾见她从林子里出来,人能到哪里去?
于是乎头领看向林子深处,突然一声令下,道:“有可疑人迹,给我追!”
陆杳一边骂一边跑,那个劳什子敬王,真是怕事情还不够麻烦,要是早些放她离去,也不至于被群狗紧追不舍。
看来这群狗今晚上是盯死了她,非得要把她追堵上才罢休。
宫人都聚集到热闹的前宫去了,这附近少有人穿过,如果她不跑,那群狗很快就会围上来把她堵死。
如若他们咬死了说看见一名女子进了那林荫里与敬王厮混,即便他们没有证据证明那女子就是她,但附近只有她一人的话,她也是最可疑的对象。
就算没有坐实她和敬王的奸情,那也是免不了流言蜚语到处飞。
要是让狗男人知道了,疯起来还不跟她闹得把天都掀了。
陆杳一想象那场景,不行,不能让人拿住话柄。
只要这群狗追不上她,就无话可说。
这厢,苏槐刚从御书房出来,就有禁卫军上前来跟他禀明情况。
敬王被发现在树林里,与可疑女子私会。眼下那女子正在躲逃中。
苏槐神色如常,大步往前走着,吩咐小乐子,道:“去宫门告诉剑铮,让他驾车去侧门等我。”
小乐子连忙就跑着去了。
随后苏槐又命禁卫军去暂扣着敬王,禁卫军来报:“敬王情况似乎不太对,好似被下了药。”
苏槐一眼看着禁卫军,道:“确定吗?”
那眼神让禁卫军心头一寒,不敢再乱说,道:“属下不确定。”
苏槐道:“敬王醉了,带他去太医院解解酒。”
醉了和被下药了,完全是两个性质的事情。
醉了在林荫里与女子私通,那完全是敬王的个人问题,可若是被下药了,那便是宫里的责任。
随后宫里的侍卫军还没能捉拿到可疑人迹的下落,禁卫军便各处赶了来。
动静最大的地方是从御膳房那边传来的。
苏槐去到御膳房时,侍卫头领正下令所有人继续搜。
见到苏槐来,侍卫头领立即上前抱拳见礼,道:“相爷。”
苏槐道:“人还没找到?”
侍卫头领道:“只见到她往这边跑了,暂时还没发现踪迹。”
苏槐道:“可有看清长什么模样?”
侍卫头领不敢贸然回答到底是看清了还是没看清。
倘若回答说没看清,恐怕今晚这事就不了了之,可倘若说看清了,口口声声说像是相爷未婚妻的话,这么无中生有的事万一瞒不过相爷……那最后可有的是苦头吃。
侍卫头领迟疑,苏槐也没再追问,只吩咐禁卫军道:“那就帮着一起搜。”
于是乎御膳房这边,禁卫军很快铺展开。
苏槐随着往偏院去,偏院有一口井,他移步站在那井边,正好可以看见一轮月亮倒映在那井水里,平静而又清亮。
第354章 给你惹事的可不是我
禁卫军将厨房、柴房以及各个堆放东西的杂物间都搜查了一遍,任何犄角旮旯都没放过,然后来禀道:“相爷,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影!”
侍卫头领道:“方才明明看见她往这边跑来了。”
苏槐问道:“这井深几许?”
对膳房这一块熟悉的禁军答道:“回相爷,深十丈许……”
侍卫头领道:“相爷的意思是,她有可能躲在了这井里?”
苏槐看着他道:“既然你提了,你便下去看看。”
下去看看,这口井水这么深,而且井壁定然是常年布满了湿滑的青苔,便是会水性的人下去了也不一定安全。
而且侍卫头领还穿着这么身正式而又厚重的盔甲。
这是要他下去了就上不来么?
侍卫头领默了默,应道:“相爷,此井水能映月,静而无波,恐怕可疑人不在这井里。”
苏槐垂眸看着井中月,道:“去搬块石头来,将井口挡一挡,以免有人误投其中。”
他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宫里的井晚上基本上都是遮盖住的,只不过今晚有宫宴,御膳房需得用水,才没有盖罢了。
于是乎,不一会儿就有两名禁军抬着块石头来,把井口挡得严严实实的。
苏槐又令道:“别处再搜。”
人迹脚步声稀稀落落地远去,陆杳无声地往水里冒出个头,十分平稳地换了口气。
她仰头往上一看,井口塞住了,只从边缘的缝隙里溢进一丝微光。
妈的狗逼玩意儿。
他绝对是故意的。
眼下那些人一走,她却是想出都出不去。
这井壁虽然湿滑,布满青苔,但也壁上也有一步一步朝里凹陷的小槽子,踩着小槽子可以稳住身形。
她水性和闭气都是绝佳的。
陆杳也试着踩着槽子往上,双手撑着石头想把石头顶开,只是石块又大又沉,她不好借力,试了两次没能成功。
没多久,她就又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有人去而复返了。
后,上面的石块被人缓缓移开,月光又重新泻了进来。
只不过这回,不是一轮完整的清月,而是月色被荡碎了,在水中粼粼生辉。
里头一张女人的脸,在月光下一头长发黑得有两分阴森,就衬得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但她那双眼睛却是极为清亮。
若要是旁人,定会被这水里的女人给吓个半死。
苏槐微微敛了敛衣角蹲下,与她四目相对。
陆杳也听出了是他才没有再躲进水里去。
宫里的井阴气最是重,因为每口井多多少少都沾了些人命,到了晚上,如若不是必须的话,基本上宫里人都会离井远远的。
今晚御膳房已经不需往这里取水了,那谁还往这偏院里来。
苏槐道:“我才走一会儿,你就给我惹事是吗?”
陆杳道:“给你惹事的可不是我。”
方才要不是他让人搬石头堵住井口,她早已经往别处去了。可他生怕她跑了一般,就是等着好回来捉她。
苏槐道:“你今晚和敬王在一起?”
陆杳道:“没有。”
苏槐道:“你去那边干什么?”
陆杳道:“你先让我上去再说。”
苏槐道:“你说了我再让你上来。”
陆杳望着他道:“我没力气了。”
苏槐道:“你一天不骗我会死吗?”
陆杳道:“真的没力气了,不骗你。”
苏槐站起身道:“既然不肯说实话,就在这待着,等明日别人来拿你吧。”
陆杳身子缓缓下沉,水面没过嘴角,她咕噜噜地说了什么不太清楚,等苏槐回头去看时,刚好看到井水没过了她的头顶。
她沉下去了。
井里涟漪漾开,碎开的月光渐渐拼凑起来,重新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