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每天都想弄死我-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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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每次都拼尽全力,不曾后悔过。
夜藏覆眼的白绫被染红,顺着脸颊淌下的已经不再是混杂着血色的泪水,而是两行鲜血。
她已无泪可哭,唯余满身力气,想冲破这牢笼。
她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想起从前她将要走火入魔时,是他帮她,教她调息之法,她也一直用他的心法保持着清明。
可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教她心法的他却走火入魔了?
他向来那般厉害,为什么这些年会过得那么潦潦草草?
就为了等她赴约?
可她二十几年没去,任谁都会觉得她的心意早已改变,他凭何仍旧还相信她一定会去?
他走火入魔了,那她为什么还要这么清醒!
第385章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夜藏嘶喊一声,道:“凌霄,待我找到你,定要杀了你。”
所有的情绪都夹杂在这声嘶喊里,痛苦、寥落,还有满满的念想相思,她握着长枪的手满是鲜血,手腕因过度用力,尖锥磨着皮肉,伤口鲜血淋漓。
但她不知痛。
脑海里翻涌的全是他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年复一年,依然鲜活如昨。
夜藏一头白发长扬,她今日若不毁掉这楼里的机括,她还同往日一般,任她拼尽全力都出不去。
锋刃利箭擦身而过,她犹如踩着刀刃箭锋跳舞的蝴蝶,又冷又快,衣袍翻飞,美得惊心动魄。
所至之处,尘嚣遍是,偶有血雾漫开。
她硬是靠近那机关洞眼,卯足了力,将手里长枪狠狠插去。
那纯铁打制的长枪又坚硬又锋利,带着一股惊人的气势几乎没进一大半将墙体贯穿。
陆杳听见那机括卡顿的声音,紧接着夜藏低吼一声,手里长枪狠狠下划,硬是将这藏宝楼的墙体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仿佛随时都要被撕裂开来!
陆杳头一次看得这般心惊肉跳,喝道:“前辈小心身后!”
她身上已有不少伤痕,可那些机关布满楼上楼下,几乎全无死角,她能破坏的也只有其中一部分。
陆杳终于明白,为什么苏槐说带不走她了。
那些机关全是为她而设。
无数明器暗器不是长了眼睛瞅着她射来,而是因为她双手腕上与皮肉长在一起的磁玄铁尖锥。
所有机关全都是纯铁打造。
对于这些纯铁兵器而言,她身上的磁玄铁磁力惊人。
因而她所至之处,机关就会因磁玄铁吸附而开启,所有机关都是连环机关,一旦有一处被诱发,相继所有的机关都会开启。
因而所有利器都会被她吸引过来。
陆杳曾尝过这楼里的机关的厉害,可是当初她所面对的那些和眼下夜藏面对的相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陆杳帮不上忙,却也着急,道:“苏槐,你不去帮帮你师父吗?”
话音儿一落,苏槐道:“在这里。”
陆杳闻言,立马拔腿就朝他跑去,他正站在一处角落里。
那架子上陈列着一只长长的盒子,陆杳定睛一看,上面标注的确确是灵犀。
她耗了这么久,眼下终于找到了。
等拿到灵犀,他们就能下去帮夜藏,他们三人一起出这藏宝楼。
盒上落了一把锁,陆杳不由分说抽出簪子就开锁。
形势越急,她越沉稳不乱,手法速度快得很,听得咔嚓一声,她拈着锁扣就揭开了盒盖。
然而,入目之景,陆杳却神色一变。
不光是她,苏槐也顿了顿。
只见那盒子里,竟是空空如也!
陆杳回头看向苏槐,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清楚,苏槐即便知道她要进来寻东西,可此前并不知她具体你要找什么,直到今天晚上她才告诉他的。
那这盒子里的灵犀理应不是他拿走的。
那会是谁拿走了?
苏槐道:“我带你冒险入此处,只是为了跟你开个玩笑?”
这时,陆杳和苏槐猝不及防,感觉脚下的楼体墙面竟是剧烈一晃。
两人移步到栏杆边往外一瞧,夜藏竟将第二面墙上的机关毁坏殆尽。
她一手拿住墙体里的机括,狠狠往外一拽,像拽出一条狐狸尾巴一般,拽出数丈来长的黑色机体。
墙体受到重创,所以晃了一晃。
正因为她一心毁坏这些机关,她背后空虚,利箭倏地从后方射来,穿透她右边胸膛。
陆杳道:“苏槐,快救她。”
陆杳有心无力,唯有苏槐可以助她。
苏槐是她弟子,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因而几乎陆杳刚一开口,身边的人便如风一般迅疾地从栏杆掠了下去。
他动作快,而说出的话却还萦绕耳边,道:“看着来,楼里机关不稳。”
第386章 孤注一掷的狠绝
之前陆杳和苏槐上楼时,就一楼二楼的机关十分激烈,再往上走,便没有很强杀伤力的机关了。
可如今她看得清清楚楚,不是没有,而是上楼的时候没有但下楼的时候有。
上楼和下楼是两套机关体系。
一旦机关被开启,那威力可比一楼的机关强得多。
设计这样的机关,就是为了阻止楼里的人或者珍兽往下走。
而诱发机关的关键,就是那磁玄铁。
现在夜藏疯魔一般毁坏机关,使得整座楼的机括体系都遭到重创,当然不稳定。
陆杳不禁仰头往楼顶上看,如果往下不行,那往上呢?
结果她这一看,看见支撑着楼顶的粗壮木柱,以及墙面上,也甚是建造巧妙,定是有玄机没差了。
要是往楼顶闯,没有任何可遮挡防御的,那势必会更加凶险。
苏槐往下飞掠而去时,顺手抽出扎在木梯上的一杆铁枪,转瞬即至夜藏身边,替她挡下身后的机关攻击。
夜藏回过身来,一挥手拂袖,就将苏槐拂开老远。
夜藏厉声道:“退开!无需你插手!”
陆杳回头看了一眼这层楼,这里存放有再多的兽角,却独独没有她找的那一样。筹谋了这么久,原以为今日能得偿所愿,结果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倘若世上最后一根灵犀角都没有了,她还能去何处再寻呢?
不过,陆杳只扫了一眼,便毫不留恋地转身往楼下去。
她一边谨慎避开机关,一边关注了夜藏和苏槐那边的情况。
东西没了以后再从长计议,眼下可没闲工夫颓然沮丧,还是先保住性命,一起离开这里要紧。
夜藏深知,这些机关利器盯准了她,皆是因为她手腕上的这对磁玄铁。
她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任何人来帮她,都只会陷入危险之境。
她在这里与这些冰冷的东西搏斗了二十几年,她的心性与它们一般冰冷。
一年四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都可以如个死人一般安顺地待在这里,可唯独中秋这一天,她才感觉到自己像是活着。
她有未了的心愿,有未见的人,有未赴的约。
她不求重获自由,与人相守白头,就只求这一天能够从这里出去。
她痴武半生,对于任何一个习武之人而言,断了手筋、功力尽失,成为一个废人那是比丧命还要痛苦的事情。
所以那对磁玄铁与她皮肉长在一起也就长在一起了,她从未想过要把它们取出来。
而今日,夜藏一手握住满是鲜血的手腕上的磁玄铁尖锥,她脸上是孤注一掷的狠绝,缓缓将尖锥往外拔。
陆杳站在栏杆旁,看得脸色发白,失声叫道:“前辈万万不可!”
不能够,那尖锥长年累月已经和她的手腕长在一起了,她若是硬拔,伤了筋骨,不光光是功力尽失,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用手了!
即便是今日从这里走出去,她这副残破之躯,又能走多远?
这对于江湖人来说,自毁功力、自残己身,生不如死。
陆杳再顾不上,纵身就往栏杆外翻去,直直朝她奔去,再道:“前辈不能这么做!”
可她根本阻止不及,夜藏痛苦地闷哼一声,如同自抽一根骨头一般,硬是生生将一把尖锥给拔了出来,顿时手腕上一个窟窿,血肉模糊。
她扬臂就将那磁玄铁狠狠往墙上的机关口一掷。
顿时机关利器一部分全往那墙上射去。
一面墙又被毁坏,陆杳感觉脚下的楼层都跟着剧烈一晃,似乎摇摇欲坠。
她飞奔到夜藏身边,手里随便抓着一样东西,替她挡开攻击。
夜藏继而又抓住另一只尖锥,陆杳道:“前辈不可!”
只可惜她阻止不及,夜藏浑身绷紧,低吼一声,将另一只也用力拔了出来。
陆杳根本抓不住她,她拿起一杆铁枪,趁着自己功力还未丧尽之时,身形在楼间飞窜,速度依然快如闪电,气贯长虹,一口气将所有机关破坏殆尽。
那是一种绝境之中的惊人爆发力。
第387章 何为爱
陆杳终于明白,为什么八月十五,这里不留人。因为有人在这里作困兽之斗,任谁擅闯这里,都会是死路一条。
面对这样的夜藏,她没有能耐去阻止,更无法挽回。
先辈们有先辈的骄傲,也有抑郁多年的不甘,她能理解,但说感同身受着实虚伪了些。
可看着这一幕,她心底里真真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倘若她的师父亲眼见到,估计会彻底疯了的吧。
陆杳也突然了悟,从夜藏前辈决定拔出尖锥的那一刻,她就没再打算活着从这里出去。
她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与这个地方彻底做个了断。
最后,夜藏力竭,犹如一只断翅的蝴蝶,衣袂飘飘,从高处直直坠下。
陆杳伸手去接,苏槐比她更快一步,跃身向上,将夜藏稳稳接住,再双脚落地。
陆杳手忙脚乱地扯下衣裳的布料,给她绑住手腕,红了眼眶,嘴上却十分冷静道:“前辈撑一撑,我先给前辈止血,等回去以后再给前辈疗伤。”
夜藏覆眼的白绫松落了,露出一双阖着的眼睛,眼帘上又一道横贯的伤痕。
即便满头银丝,即便双眼睁不开,可也丝毫不损于她曾经的美丽。
夜藏手臂抽搐,她微微躲开了陆杳的手,不想包扎。
眼泪冷不防从陆杳眼中凝落出来,她从小到大,极少因为什么事而落泪。
尽管如此,她声音语气里依然十分平稳,道:“我师父还等着前辈。”
可她心里何尝不清楚,她再做任何补救都是徒劳。
她纵是神医弟子,也无能为力。
夜藏不仅双手筋脉尽断,血流如注,方才那最后强行提气爆发,也震碎了她的心脉。
等不了她详细施救,她很快就会油尽灯枯。
夜藏声音枯哑,对陆杳道:“你替我告诉他,让他无需再等。”
陆杳道:“我说哪能算数,前辈又不是不知道,我师父要是认准了一件事,谁劝都不顶用。我若是这么跟师父说,师父肯定会问我是不是见过前辈。”
夜藏道:“你便说你见过我。”
她动了动手指,在陆杳眼前摊开。
手心上全是血,躺着一只发簪。
方才从高处坠落之时,她便紧紧攥在手中了。
夜藏道:“你把这个还给他,就说,我早已与别人结伴,逍遥世间。他说的那些,世上好的东西,我全都见过了,不需他带我去见。”
她手指颤抖,冷冷清清地再道:“告诉他,多年前我不去见他,是因为不必相见纠缠。
“我为正道,他为魔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一个魔头。
“下次如若江湖再见,我定杀他不误。”
她这么恨他的话,他该是会放下执念了。
他曾戏言,她是不是偷偷摸摸爱着他,可她仍是有些茫然,这么些年也想不明白,何为爱。
倒是这些年,偷偷摸摸念着他。
短短数月光阴,竟叫她念了半生。
后来,夜藏便再没言语了。
陆杳伸手去探她呼吸,不由深吸一口气。
这藏宝楼坏得厉害,失去了承重,上方的墙壁横梁开始脱落,纷纷往下面的地上砸。
这楼要塌了。
要是再不走,就得被活埋在这里。
陆杳回过神来,想将夜藏带出去可眼下他们却自顾不暇;苏槐知她所想,拉着她就往楼下飞掠,道:“明日我来处理。”
最终陆杳只能手里紧握着那支发簪,在楼塌前,跟着苏槐左躲右闪,一路往大门处去。
上方落下的木梁墙石源源不断,掀起的尘气弥漫在空气里,将上方照射下来仅有的月光都给淹没了去。
陆杳眼下动作没有苏槐快,被他一手搂了腰肢,踩着掉下来的横梁石块,往一楼跃。
陆杳感觉腰间的手臂又紧又有力,快要勒断她似的,她虽行动不如他,但也十分敏觉机警,在视线受障的情况下,靠耳力分辨哪个方向有东西落下,便提醒苏槐小心。
大多数情况下无需陆杳提醒,他也能够避开。只偶尔凶险的时候她才出声,苏槐避也避得十分惊险。
眼看两人下得一楼,正要从大门出,怎料头顶突然落下一块横梁。
前是紧闭的大门,后是堵死了的脱落墙体,也就眨眼一瞬间的工夫,开门逃出去已经来不及,那横梁直直当当地就砸下来。
进退不得,让它砸到就是不死也得吐血。
照狗男人的属性,莫非又要拿她当人肉盾牌?
陆杳如是想着,手里也不含糊,一头扎进苏槐怀里将他抱得死紧。
除非他躺地上,否则无法拿她去挡。他个头比她高,先砸到的会是他。
但万一狗男人要是畜生起来非要往地上一躺,拿她垫上面,那她被砸死之前也得先把他掐死。
这样的想法也就往脑中闪过一瞬,苏槐任由她抱着,微微弯下身,手臂紧紧扣住她的腰,身躯不由分说霎时斜倾过来就将她狠狠抵在门上。
第388章 我欠你的?
陆杳后背撞在门上那一刻,胸腔里仿佛也跟着荡了荡,她惊抬眼帘时,恰恰望见苏槐一抹下颚的弧度和脖颈上的喉结,他几乎是将她完完全全地嵌在怀中。
几乎同时,横梁落在他肩背上,将他身躯压弯了些许。
他的头向她靠了靠。
陆杳动了动眼帘,一脸愕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肩头有些温热,她缓缓侧头看去,见一缕血色顺着他的下巴一滴滴淌在自己肩上。
她缓缓扬起头,顺着他的下巴一点点看清他的模样。
他低着头,尘嚣下依稀见得他神色如常,就是嘴角溢出的血色异常妖冶夺目。
那双眼在晦暗的光线里,深不见底,她也看不分明。
那足有一人环抱粗的横梁一头实实压在他肩背上。
竟没能将他压垮。
后来,陆杳愣愣道:“看来高个有高个的好处,天塌了高个的先顶。”
苏槐一张口,便倏而溢出一口鲜血,全洒落在她的颈窝里。
那温热感烫得她微微一颤。
苏槐道:“还知道往我这躲,我欠你的?”
他边说着边试着直起身,陆杳稍稍回了回神,也伸手去推那横梁。
不一会儿,横梁就哐当落在他身后的地上。
陆杳转身去开门,道:“我死了你也得死,不如你先受着,回头我再救你,这样我俩都不用死。”
这藏宝楼闹的动静着实太大,以往中秋这楼里如何激烈可能没人管,可今日楼都要塌了,宫里边不可能还坐视不理。
陆杳和苏槐才一出门,就看见重重火光正往遗珍园汇集过来。
苏槐当即带着陆杳往另个方向撤。
跑出许远的距离,陆杳再回头望去时,见那座高耸巍峨的楼宇正一段一段溃塌下去。
掀起的那股尘埃渐渐将周遭的光景吞噬。
江湖儿女,随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