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美食探案录-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注2:易牙之术:易牙是专管料理齐桓公饮食的厨师,据传非常擅长烹饪,也是历史记载中第一个开私人饭馆的,被厨师奉为祖师,后世常用易牙一词来代替烹饪。
第16章 臭椿
看着面前那堆散发着臭气的野菜,长公主和谢显的脸色隐隐发绿,强忍着才没叫人丢出去。
“这当真是世子让你们送回来的?”
长公主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皱巴着脸问。
方才她在别处赴宴,忽然家里来人,说是世子特意孝敬了好东西进来,长公主顾不得许多,即刻打道回府。
她贵为长公主之尊,自小锦衣玉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倒不是贪图那点东西,只是儿子的孝心让她受用非常。
结果……就是这筐臭草?!
来送“香椿芽”的侍卫立刻单膝跪地,“卑职怎敢欺瞒长公主,确实是世子吩咐的。”
长公主和谢显看看他手里拿的,再看看旁边那一筐,好像确实一模一样。
于是夫妻俩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儿子最近还好吗?
他脑子,不对,他嘴巴没事吧?竟然突然爱上了吃臭草?!
那侍卫又掏出来一截已经皱巴巴的东西,双手捧起奉上,“是开封府里新来的女大夫做的几样野菜,世子尝着不错,就让卑职几人照样去城外寻了来,特意献了给您和驸马爷尝新鲜。”
就是去摘的过程中曾偶遇几个农户,对方远远看他们的眼神十分古怪,似乎在嘀咕什么。
大约是因为忽然有外人来抢了他们的口粮吧。
“哦?”谢显轻笑,问了名字后扭头对长公主道,“便是之前我向你提过的小姑娘。”
长公主扬了扬眉毛,眼神逐渐微妙。
如此,或许儿子并不仅仅想送东西,而是要借着送东西隐晦地表达些什么。
长公主使个眼色,旁边的婢女就去接了过来,“咦,公主,这个不臭呢。”
谢显闻言拿过来一闻,“的确,味道虽有些古怪,但确实不臭呢。”
他自己确认之后,这才向妻子示意。
长公主显然对方才的味道心有余悸,姣好的面容上满是迟疑和抗拒,“许是它摘下来许久,都蔫儿了,所以味道淡些。”
谢显就笑着点头,“公主明鉴。”
长公主哼了声,“这样浅显的道理谁不晓得?”
哄孩子呢?
谢显笑得更好看了。
长公主瞟了他一眼,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道理自然是懂的,只是难得有个喜欢哄着自己的人。
“既然是世子的孝心,”长公主摆摆手,“着人拿下去做了。”
味道怪却美味的食材并不罕见,或许这野菜做出来就好吃了呢。
谢显又让人开窗通风,夫妻俩挨在软榻上说话。
“那孩子心思细,有什么事也不大同你我直说,这回巴巴儿叫人送了一筐野菜,许是有所暗示。”谢显用小银叉子插了一块蜜瓜。
长公主张口接了,沉吟片刻,深以为然。
他想说什么呢?
必然与那位马姑娘有关,是想表示对方善于烹饪,连那样臭不可闻的野菜也能变成佳肴,是极难得的过日子的好手?
还是说……未来的世子妃口味猎奇,让他们提前有点心理准备?
抑或是他听到什么风声,朝堂要有变动,风雨欲来,因不便明说,才以此暗喻?可他们时常出入宫廷,也没听到动静呀……
夫妻俩都是心有七窍的聪慧之人,自认从未遇到过什么难题。
可纵然如此,如今两人加起来十四个心窍,死活也没弄明白儿子那闷葫芦肚子里到底揣着什么主意。
约莫两刻钟后,方才臭烘烘的野菜被小心地盛放在白玉盘里托了上来,盘子四周还点缀了漂亮的小花,好似骤然变得高雅了。
夫妻俩举箸品尝,瞬间僵住,对视一眼后默契地将头转向另一边,“呕~”
就……还是臭啊!
两人折腾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长公主无力地摆摆手,“拿去倒了吧。对了,莫让世子知道。”
侍从领命而去,长公主又非常严肃地吩咐来送菜的侍卫,“回去告诉世子,野菜很好,以后不必再送了。”
侍卫隐隐松了口气。
太好了,以后他们不用再大清早上去摘臭菜了!
*********
殿试当日,整座开封城都热烈地躁动起来。
就是今天,大禄朝将诞生新的状元,哪怕此事与寻常百姓无关,也架不住他们跟着欢喜。
通过了会试的准进士们一早就从四面八方往皇城方向汇集,各个脸上洋溢着兴奋和紧张交织的神色。
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整座王朝的权力中心,怎能叫人不热血沸腾?
和其他学子一样,李青禾紧张地大半宿没睡,早早就醒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皇城,他一度忘了呼吸。
就是那里了!
整个大禄朝的心脏,聚集了所有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就是那些人掌握了整个国家的命脉。
而他相信,有生之年,他也必将成为其中一员!
“翠峰兄,”一个同乡忽然问,“你不是说去见过关伯明了么?他怎么还没来?”
李青禾一怔,四下找了一圈,“还真是,莫要误了时辰才好!”
另一位同乡慕笙就笑,“左右咱们耽误不了就行。”
虽说入了官场同乡扶持,但现在不是还没入嘛,所有人就都还是竞争对手。那关伯明才学不差,若他不来,大家也轻松些。
“哎,话不好这样讲,”李青禾忙扯了说话那人一把,“叫人听见了笑话,以为我们台州府出来的人还没得志呢,便先做小人之状内讧起来。”
慕笙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皇城根儿下,也唬了一跳,忙讪讪闭了嘴,不敢再言。
李青禾又找了一圈,还不见关清人影,只好道:“伯明住的偏些,许是要晚些才到,我们先走吧,莫要误了时辰。”
殿试辰时正式开始,但他们要先在皇城正南方的朱雀门层层盘查验明身份,卯时由宫人带去更换统一的服装,此举一为防止有人夹带小抄和某些不敬之物,二来也能暂时遮盖贫富之差,看着顺眼些。
如此种种流程下来,不提前两个时辰过来根本不够用。
为防止意外发生,沿途都有禁军站岗护卫,各个铠甲鲜明,十分威武。
慕笙难免得意起来,忍不住对李青禾等人道:“听闻素日禁军只给达官显贵护驾,如今也轮到咱们了。”
此言一出,众人侧目,就连附近几个禁军也看傻子似的望过来。
李青禾等人一颗心突突直跳,忙向他们陪笑道:“对不住,对不住……”
慕笙直觉自己可能又说错话了,但他可是新科进士,也算新贵了吧?不过几个丘八而已,至于么?
“你可住嘴吧!”李青禾忍无可忍道,“你当他们是下头州府那些任人欺负的厢军吗?这可是皇上的禁军!里头不知多少送来镀金的世家子,谁背后没个参天大树,岂是你我能招惹的?!”
进士如何,纵是状元又如何,他们自己稀罕,可上头的贵人当真也这样稀罕么?
左不过三年一科罢了,少了你,朝廷转不动怎的?
慕笙此人素来有些轻狂,往往兴致一来就口无遮拦,大家也都习惯了。
但万万没想到,到了皇城,他竟还是这般作态,不由有些担心起来:该不会以后他还要出幺蛾子吧?
尤其几个与慕笙相互作保的,更是忧心忡忡。
他出事不要紧,可千万不要连累我等……
“怎么回事?”
谢钰正带人巡视,就见远远的似乎起了骚乱。
有人去问了一回,“大人不必担心,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呆子胡说八道呢。”
呸,什么玩意儿。
谢钰嗯了声,“你先在这边看着,我去吏部一趟。”
之前谢钰去捉拿徐茂才时,下面曾报上来一件怪事:梁州一位告老还乡的官员被人挖了坟,尸首吊在树上,还在身上挂了【背信弃义,猪狗不如】的血幡。
朝中一时哗然,陛下曾命令彻查。可毕竟人走茶凉,又无人有性命之忧,现下有各种大事堆积,调查进度就慢下来。
前段时间他的家人又来催,众官员都知道这事儿有些棘手,且查出来也无甚实惠,便在朝上踢皮球:
大理寺说看屁,我们是负责结案的,你们还没审呢!
吏部说那人毕竟已经告老还乡,就不再是官员,他们吏部管不着;
刑部说,虽然被人挖坟吊尸确实骇人听闻,但到底算不得命案,他们刑部自己从各地汇总的悬案奇案尚且堆积如山,也着实顾不上这个……
一干国之栋梁在朝会上舌战三天,最后还是皇上拍板:
开封府衙是各地衙门之首,难得最近也没有大案子,便交给你们办吧。
涂爻私底下骂了一宿,上折子抗议无效后,也懒得再去见六部那些幸灾乐祸的同僚,就让谢钰今天顺便去吏部领取死者生前的迁任卷宗。
既然是“背信弃义”,必然生前曾做过,或者是被误会做过什么坏事,自然要从生平查起。
谢钰又吩咐一回,见那边学子们都开始验身了,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便要往吏部去。
可还没走出几步,朱雀门那边骚乱顿起:
“好大的胆子,竟敢夹带!来人,将他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昵称“昼渝”的朋友提供的名字“慕笙”入选!撒花鼓掌!征集名字,征集名字,能用的名字不够啦!
小剧场一:
侍卫:唉,抢了你们的口粮,真是不好意思。
农户疯狂摇头;不不不,是你们的口粮!【快来看大傻子啊!】
小剧场二:
长公主和谢显:是这样没错的,儿子,你的意思我们都懂!
谢钰:……【几日不见,父母有点怪怪的,还是给他们多送点野菜补补好了。】
第17章 疑云重重
看着从慕笙靴筒内倒出来的细细纸卷,众人一片哗然,而其他台州的学子们更是唬得脸都白了。
需知科举下场前须得五名学子相互作保,但凡有一人舞弊,其他人都要受到牵连。
除此之外,同籍贯的学子也要接受彻查,甚至会影响日后的仕途,由不得他们不怕。
而在场众人中,就有两人是慕笙的保人,其中便有李青禾。
李青禾就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刹那间天旋地转,仿佛什么功名利禄全都成了虚幻泡影。
完了,完了!
他浑身发抖,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慕笙,跌足道:“你,你何至于此啊!”
都到了殿试,何至于此啊!
慕笙好像现在才回过神来,赤着脚踩在地上,拼命摇头, “不是我,这不是我的!”
那负责检查的人冷笑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来啊,继续搜,尤其是这些台州来的,保不齐还有其他的!”
慕笙穿的夏靴名为青云履,白底青面,取青云直上、平步青云之意,颇受欢迎,十人中倒足有八人穿这样的鞋子。
为了透气,脚踝以上的靴筒做得略宽几分,配着时下盛行的窄裤穿着,腿脚便不存热气,潇洒风流,分外清爽。
春衫单薄,有时衣兜和荷包装太多东西难免凸起,不够美观,许多人便会在宽大的靴筒内侧缝制夹层小口袋,随手放些轻便细小的玩意儿。
而纸卷,就是从慕笙的靴袋中倒出来的。
纸卷长约三分,卷得比柳枝还要细,若不细看真的很容易漏掉。展开之后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你们是他的同乡?来认认,是不是他的字迹。”搜身的官员将纸举到李青禾等人眼前。
曾经市面上有卖专门的刻板小抄的,但瞧着这个,倒像是自己做的。
因此时名次未定,入宫前众学子们便按照籍贯分队排列,故而此时台州一派也都站在一处。
众人有许多与慕笙不熟,瞧不出什么,此时却也不敢不看。
“翠峰兄,你觉得呢?”关清小声问道。
就在约莫一刻钟前,他终于匆匆赶到,总算没误了时辰。
李青禾此时头晕目眩,本来还心存侥幸,可盯着那纸卷细细看了一回,直接眼前一黑,踉跄起来。
关清等人忙七手八脚将他接住,拍背顺气,“翠峰兄!”
李青禾眼神涣散,强撑着对那官员道:“确,确是他的字迹。”
就算现在不承认也没办法,他们这一路考来的卷子都还封存着呢,两边一核对便知。
“只是,”他咬牙道,“只是此事颇为蹊跷,还请大人明察!”
慕笙此人他是知道的,虚荣轻浮,嘴上不饶人,不大讨人喜欢,但还算有几分真本事。况且都到了殿试最后一步,何必冒这个风险?
关清隔着衣服掐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翠峰兄慎言!”
其他几人也纷纷出声,“是啊,莫要再讲了!”
此时虽难免被牵连,但只要他们真的不知情就不要紧,大不了下一科再考。
但如果强出头,慕笙是清白的还好,万一,万一他真的舞弊了呢?你可就要被视为同党了!
那官员嗤笑道:“好个蹊跷,偏是从他靴子里搜出他的字迹,当真蹊跷极了!”
“大人,还有!”
正说着,旁边的小吏眼睛一亮,又把另一只靴子递了过来。
原来那靴底上,竟然还黏着一片!
那官员用木棍挑起,“好手段,若非翻看,还真要叫你逃过一劫了,来啊,带走!”
为博好彩头,但凡有条件的考生都会在这天穿戴新行头,这纸片用饭粒黏在雪白的鞋底,因纸张本身与鞋底同色便很难察觉,走了几步之后黏得更紧,又沾染灰尘,就更难发现了。
慕笙几乎要疯了,“我……”
他还想再喊几句,谁知一时气血上涌,竟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立刻让人把这里围起来!”
谢钰一边走,一边吩咐霍平道。
霍平领命而去,果然带禁军将这一圈围了个严严实实,遮住了外面围观百姓的视线。
众百姓仍嫌不足,挨挨挤挤,拼命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看。
他们本是来看热闹蹭喜气的,哪里会想到竟出了这场大戏,不看个过瘾怎么够本?
谢钰皱眉,三步并两步走到宫门口,见那几个官吏有些手足无措,便立即分派起来,“你马上将此事上报,你继续带人组织考生入宫,莫要误了吉时。你们去找担架和大夫来,此时尘埃未定,就这样把人丢在宫门口成何体统!”
众人一看是他,顿觉找到了主心骨,忙依言操办起来。
其他的倒还好些,只是慕笙不够格用太医,而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馆也有两条街,外面挤得人山人海,一时间哪里寻得来?
被分派了任务的小吏头大如斗,只好先向人群中大声问起来,“可有大夫么?”
话音刚落,便有一条手臂从黑压压的人头中猛地刺出,“我是大夫!”
众人大喜,忙分开人群,一抬眼,竟是个穿绿纱衫的漂亮姑娘,瞧着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
这?
别是胡说八道吧。
“她是大夫,”那边谢钰的声音传来,“带她过来。”
马冰便从人堆儿里扎出来,一路小跑去看病患。
方才她就在这里,亲眼目睹发生的一切,倒不用问前因后果。就见慕笙双眼紧闭,呼吸声十分粗重,好似拉风箱一般,两只手都掐得死死的,喉咙中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马冰看了一回,又拿了脉,沉实有力,心下就有了主意。
“这是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