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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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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施主同我来吧。”
  司洛水也听见了,看见了天色,望向了后院的方向。
  和尚带着姜婳和司洛水到了两间干净的寮房,姜婳有些困倦,送走了和尚和司洛水之后,小睡了起来。
  天色渐暗,姜婳抬起了眸。
  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辰,寺庙之中格外地寂静。即便司洛水就住在她旁边的房间,她也一丝响动都不曾听见。
  姜婳躺在小榻上,旁边是一扇窗。
  窗外是一片盎然的绿,只是每一颗树上,都缠着无数的红布条。她已经有些看不清那片绿和交缠的红了,短暂地清醒之后,又睡了过去。
  已是夏夜,本该日夜都有些燥热。但才入夏,又下了半日的雨,半夜还在淅沥不停,夜间就多了三分凉意。
  姜婳是在一阵瑟缩中醒来的,短暂地迷糊之后,她摸了摸自己的手。
  冰凉一片。
  从小榻上爬起来时,她有些晕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有些烫。也不难想,应该是入睡的时候未关好小窗,被夏日夜间的风吹寒了。
  她轻声咳嗽着,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已是深夜,她不想麻烦任何人,走到桌边后,便也烛火都未点。
  茶也是冷的,她饮了一口,泛苦的茶水微微润湿了她的唇。她正轻声咳嗽着,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砰——”
  深更半夜,谁会敲响寮房的门。姜婳不知道,却也不担心。上次寒蝉的事情,后来晨莲同她言了许多。
  那时晨莲问她:“要不要将寒蝉送走?”
  她在那个‘送走’上怔了一瞬,随后摇了摇头:“不用了。”
  便是走了寒蝉,按照那人的性格,她身边也会来旁的人。比起其他人,起码寒蝉还是她稍微熟悉一些的人。
  于是她点亮了一盏灯,烛火盈盈照亮少女柔美的脸庞,她向着门边走去,双手扶住了门,从里面拉开了门。
  未抬眸之际,她想了许多人,在这个深夜能来寻她的人。例如司洛水,例如晨莲,直到她对上谢欲晚那双好看的眼。
  他望着她,手中提着一坛酒。
  如雪竹一般的青年望向身前的少女,室内的烛光是两人余光之中唯一的光亮。可明明天是黑的,两人却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青年的身后,是一片昏暗。
  雨声淅沥,可两人对视的那一瞬,天地却都是安静的。
  姜婳怔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轻声道了一句:“夫子。”她扶住门的手缓缓放下,沉默着眸望向身前的人。
  如若是旁的男子,深夜如此来寻她,她定是会直接闭上门。
  可此时,她只是轻声道了句:“夫子深夜造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她语气恭敬而疏离,心中却疑惑不解。
  她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她今日已经将话说的直白至此,他不可能不懂。
  反而是她,实在不懂他为何深夜还是敲响了这扇门。
  她以为他会一如既往地沉默,可青年只是安静地将手中的酒递给了她,声音轻得如二月的雪:“姜婳,这是今日寻到的第一罐酒。”
  他唤她姜婳。
  “是梨酒。”
  是她喜欢的梨酒。
  可从前,他其实不太让她喝。
  她没有接,只是垂着眸道:“夫子一番好意,学生心领了。但是如此深夜,夫子若是没有要事,还是请回吧。”
  她已经准备关门,就听见青年道。
  “是要事。”在同她的对视下,他将门打开,轻声将酒放了门内:“这梨酒是从前的住持埋下的,他在梦中托我将这坛梨酒带给你。”
  话语间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姜婳莫名觉得这样的话语有些熟悉,当时他同她‘做交易’,便是如此的说辞。她心陡然变得有些乱,什么东西因为他的反常开始失控。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沉默之间,她望着那坛酒,轻声道:“无功不受禄,夫子辛苦寻的酒,学生不能要。”
  她脑袋有些晕沉,也实在不想再如此拉扯了。她推开门,烛火映亮少女半边脸,她望着雨前一身雪袍的青年:“夫子,只是梦。”
  没有什么光,她看不见青年眼中的情绪。
  突然一道寒光从身后传来,姜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谢欲晚推开。一瞬间,一道箭狠狠地插|入地板之中。
  “砰——”
  那坛梨酒碎了一地,晶莹的酒液四散。
  姜婳摔倒在门边,烛光映亮青年的半边脸,在她茫然的注视下,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上了门。
  “砰——”
  一瞬间,姜婳面前的门突然被闭上。
  青年背后昏暗漆黑的一片,同青年一起,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梨酒顺着木板滑到了她身边,昏暗的烛火之中染湿了她的衣裙。
  姜婳本来因为风寒有些晕沉,经此,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望着面前闭上的门,门边是四散的酒坛的瓦片。
  门外传来寒蝉冷淡的声音:“小姐,灭了蜡烛,去屏风后。”
  姜婳一怔,也没有自不量力地想要出去。外面的声响已经消失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吹灭蜡烛,到了屏风后。
  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人突然从窗边翻了进来。
  那人似乎没看见她,只是躲在了暗影处,身上的血顺着木板流到了她身边。姜婳手一凝,持住了衣袖中的匕首。
  他未发现她,她便没轻举妄动,只是握紧匕首看着他。
  突然,她握着匕首的手轻了轻。
  她不远处,此时正坐在窗边,伤口不止淌血的人。。。。。。她似乎认识。
  是徐宴时。
  “砰——”他似乎受了重伤,翻窗已经废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虚弱着一张脸,伤口不住淌着血,再也熬不住,身子向一旁砸了下去。
  寒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小姐,小心些,莫要摔倒。”
  姜婳怔了一瞬,轻声:“好。”
  她抬起手,指尖满是血。
  茫然之中,她想起了适才青年为她关上门的那扇手。很久之前,在一柄散着寒光的箭下,他也是那般将她护在怀中。
  她看了一眼徐宴时,走到了门边,轻声道:“寒蝉,我屋里有个人。”


第五十九章 
  几乎是一瞬间; 门从外面打开。
  寒蝉进了门,一张死人脸上难得有了些情绪:“人,在何处。”
  姜婳让开身子; 露出后面已经昏死过去的徐宴时。她没有透露自己曾同徐宴时相识; 甚至没有多言一句; 只是透过半开的缝隙,望着外面昏沉的一片。
  门外空无一人,早已没了谢欲晚的身影。
  淅沥的雨声又传入她的耳中,寒蝉转身关上了门。他点亮了桌上的烛火; 手中持着短刃,向着徐宴时走去。
  姜婳看着闭上的门; 眸颤了颤。
  因为风寒; 她适才本就是强撑,寒蝉进来之后; 她几乎一瞬间就瘫软了身子。她晕晕沉沉地望向远处; 寒蝉正用指尖放在徐宴时脖颈处,试探着徐宴时的呼吸。
  那把匕首泛着寒光; 抵在徐宴时脖颈间。
  姜婳犹豫了一瞬; 还是轻声说道:“不明白是何人,一入窗就昏倒过去了。应当,应当也不是什么坏人。”
  寒蝉一张死人脸望过来:“是。”
  看着地上泛滥开的血,寒蝉从怀中拿出一瓶止血药; 全数洒在了徐宴时的伤口上。一整瓶药粉,就这样直接倒下去; 徐宴时昏死之际; 都被刺激得动了动身子。
  姜婳在桌子旁坐下,看着寒蝉将徐宴时平放到一旁的小榻上。待到寒蝉转过身; 望着她时,她手指扣紧茶杯,轻声道:“他呢?”
  她甚至没能唤出他的名字。
  只是望着窗外那茫茫一片黑,心中也茫茫。
  那箭如若适才刺入了谢欲晚的胸膛,她当如何。。。。。。姜婳不敢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垂下眸,就错过了寒蝉眸中一瞬的冷肃。
  “无事,公子去调查刚才的事情了。”
  。。。。。。
  其实不是。
  适才小姐只看见了一支箭,可其实有两支。
  一支射碎了那坛梨酒,另一支。。。。。。擦着公子的脖颈而过。
  姜婳心中松了一口气,捏紧茶杯的手松了一分,她本就有些晕沉,不由将手撑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她因为风寒有些发烧,不算严重,脑中昏昏沉沉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自然也没注意到远处寒蝉的眸光。
  *
  半个时辰前。
  泛着寒光的箭从远处射过来,谢欲晚侧着身子,将姜婳推了进去。他望着少女茫然带着慌乱的眸,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扣上了那扇门。
  那一瞬间,青年的脖颈盈出血。
  门被闭上的一瞬间,向来清冷淡漠的青年眸中第一次多了些冷肃。随后,唇边溢出淡淡的血珠。
  他扶着门,寒蝉从十米外赶来。
  “公子。”
  谢欲晚望了一眼闭上的房门,有些无力地垂下眸,轻声道:“守着,别让她出去。”
  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莫怀沉默地将人带了下去,眸在寒蝉身上停了一瞬,眼神死寂。但即便要训斥寒蝉,也不是此时。
  看着莫怀带着公子消失,寒蝉垂下了眸。
  *
  隔日。
  姜婳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
  只是窗外的雨还是淅沥地下着,听着声响,一时半会也不会停。姜婳捏紧被褥,望向了不远处。
  徐宴时安静地躺在小榻之上。
  姜婳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了徐宴时身前。寒蝉未处理徐宴时,便是暗中应允她将人留下来。应当。。。。。。也是知晓徐宴时的身份的。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徐宴时睁开了眼。
  “神,神女?”榻上的人茫然地望着面前纤细窈窕的背影,轻声呢喃“神女,是神女救了我。。。。。。”
  挣扎起身之间,他身上的伤口撕裂,斑驳的药粉从染满血的锦衣上掉落。
  听见一声‘神女’,昨夜发生了那般的事情,她也没了再同他胡编的兴致。她转身回望他,轻声道:“为何会这番模样?”
  徐宴时身上很疼,染着药的伤口更疼。
  但听见神女一声关心,他突然就从那些悲伤中脱离了出来。他对着神女轻笑了一声:“也没什么,我顽劣,兄长看不过去,便。。。。。便寻了些人来教训我。只是那些人下手,好像不小心重了一些。”
  姜婳蹙眉,望着他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样貌的锦袍。
  “教训?”
  徐宴时点头:“嗯,只是教训。”想到了什么,他忙抬起手臂摆手:“神女、神女不用替我教训兄长,兄长只是。。。。。。恨我顽劣。”
  他似乎真的是那么想的,甚至笑了出来。
  姜婳不明白,也无心掺和,转身推开了门,望向了外面的寒蝉:“司洛水昨日一直在隔壁的寮房中吗?”
  昨日的事情,她尚不知究竟是什么情况,她不希望将司洛水牵涉进来。
  寒蝉沉默着一张死人脸,淡声道:“昨日司小姐住的那间寮房有一只老鼠,司小姐不愿意住,便换到了后院的寮房。小姐若是担心司小姐,寒蝉陪小姐去寻。”
  姜婳一怔,觉得寒蝉有些怪异。
  一阵沉默之后,她轻声摇了摇头:“不用了,司洛水身边有保护的人。我贸然去寻她,反而会给她带来危险。”
  她望着寒蝉,欲言又止。
  雨顺着屋檐落下,远处一方红布条悠悠地被吹到地上,随后被撑着伞的游客一步步踏过,溅入了泥潭之中。
  污水遮掩住了上面少年划破指尖,以指为笔,用血一笔一划写下的姓名——橘糖。
  那一方泥污,露出半边残缺的红布条。
  寒蝉想起昨日公子唇边的血珠,彻底垂下了眸。远处晨莲正走来,她路过他时,眸中盈了些笑,却又泛着冷意。
  她用唯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笑着道。
  “当年是为了橘糖,如今还是为了橘糖。寒蝉,擅离职守是死罪呀。你求求我,求我的话,看在橘糖和小姐的面子上,我去同莫怀和公子求情。”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语气之中的戏谑、取笑和真心,便是连自己都分不出来。
  寒蝉不言。
  晨莲便笑着从他身边走过去了,望向远处那个面色苍白了不止一分的小姐,她眸中的笑意淡了些,上前轻声道:“小姐,是晨莲来迟了。”
  姜婳忙摇头:“是我让你去寻酒的。”
  晨莲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小姐,有些发烧。下着雨,下不了山,也无事,小姐再去休息一会吧。”
  正说着,晨莲想起什么,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沾了血,那房间不吉利,小姐换一间吧。”
  姜婳未多想,只以为晨莲说的徐宴时。
  她坐到了桌边,晨莲又推门出去了,等到再进来时,手上端了一壶热茶。很快,一杯热茶就被递到了她身前。
  “厨房已经在熬药了,是僧人平日感染了风寒用的药,听说比山下常用的药效果好些,就是有一些苦。”
  “但是没关系。”晨莲从怀中拿出了一颗雪白的月牙糖:“喝了药,便让小姐吃一颗糖。”
  姜婳一怔,轻声道:“晨莲连夜下山拿了一颗糖吗?”
  晨莲眸中笑意浓郁:“没有,我凭空变出来的。”
  姜婳望着晨莲,知晓她在逗她开心,但她扯了扯嘴角,想起昨日的事情,想起那一方寒箭,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晨莲弯了眸:“奴就知道小姐很担心,今日我去寻莫怀打听清楚了,只是一场意外。本来这些人,也不是冲公子和小姐来的。小姐也不要担心了,昨日夜间,公子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
  说着,门响了起来。
  晨莲便止住了话头,开了门。
  门外是送风寒药的僧人,晨莲轻声道了一声谢,随后小心将药端了进来:“小姐,先把药喝了,听说寺中的素面很好吃,再过一两个时辰,我们去吃素面。”
  姜婳安静地喝完了一碗药。
  随后,一颗糖被放在了她的手心。她其实也没有觉得药很苦,但是晨莲一番好意,她不会拒绝。
  她拨开糖纸的时候,发现糖纸上面有淡淡的一层红,不知道是什么。
  但月牙糖依旧雪白。
  她将糖块放入口中,晨莲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糖纸,随手捏成一团,放在了一旁的篓子中。
  糖纸轻飘地如二月的雪,静悄悄地落在地上。
  晨莲眼眸在一团废纸中的糖纸上停留一瞬,眸中含了些笑。她杀了一夜的人,哪里有本事去再下山去为小姐寻一颗糖。
  是公子给她的。
  *
  后山一处寮房中。
  莫怀看着又脸色苍白又昏睡过去的公子,眸色很冷。
  昨日擦过公子脖颈的那一支箭上,倒是没有剧烈的毒药,只是大剂量的蒙汗药和一些并不难解的毒。
  只是。。。。。。若是那箭再正一分,公子推开了小姐之后,便如何都避不开了。
  即便只是蒙汗药,箭也会没入身体。
  “咳——”谢欲晚淡淡地抬起了眸,即便面色孱弱,但他眸中神色同平常也无太大的不同。
  莫怀忙将一旁的水递上去,蹙眉道:“公子。”
  谢欲晚摇了摇头,眉眼之间满是淡漠,全然褪去了平日还伪装三分的温和。
  他语调平静:“如何了。”
  莫怀垂头应答:“都按照公子吩咐处理了。”都杀了。
  一扇窗悠悠地吹进来些风,谢欲晚抬眸,望向窗外不住泛起涟漪的雨。有那么一刻,他眸中的情愫很复杂。
  就像那方碎了的玉。
  就像那坛碎了的酒。
  他苍白着唇,淡漠着眸,同那碎掉的玉和酒并没有什么不同。
  窗外也有一颗姻缘树。
  上面的红布条随着风雨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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