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厄-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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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潇注意到有人出了包厢门。
她不想关注的,但长着眼睛就很难忽略池蔚然的存在。
宁潇注意到,他要反手关门那一秒,才接起了不停作响的手机,神色看不分明。
宁潇支着脖颈看了几秒,错过了任清越的话。
“——抱歉,我没听清,我……有点急,上个洗手间。”
她用餐巾擦了擦手,略带歉意地扔下一句,很快也闪身消失了。
任清越坐在原位,沉默了会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又被人拍了拍。
是宁均言。
他笑着递过来一瓶啤酒:“喝点?别管我妹,她这人一阵一阵的。”
话是这么说,宁均言的笑容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焦虑。
完了。
玩儿完了。
两个人前后脚出去了。
等会儿吃完饭,他不会要去警局里捞两位吧。
……
宁均言只猜对了一半。
竹林掩映的灰瓦墙砖,在萧瑟的秋意中沉默。
宁潇去完洗手间,逛到迷路,被人堵个正着。
或者说,不是堵,是掠。
她手腕被人冷不丁地扣住,拉到无人会经过的墙角,他掌心虚撑在墙上,却形成一个牢固的三角形,宁潇试了两次都钻不出来。
“池蔚然!你干嘛?心眼这么小?”
宁潇有点急了:“想要我给你呗,现在就转账啊,你得先起开!”
池蔚然俯身,气息完全笼住了她。他的黑眸似笑非笑,语气也有点慢慢悠悠的。
“你给我的,也能给别人。”
宁潇警惕地盯着他,背脊已经彻底贴紧了墙,再贴就只能钻进墙里的程度。
她都能清晰感觉到砖的凉意粗糙。
面前的人却离得更近了几分,他们的鼻尖几乎要相触。
“宁潇,你这人不可信。”
池蔚然懒洋洋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令耳廓都发痒。
“我——”
宁潇刚想说一个字,立马就缩了回去。
这个距离,感觉动一下就会碰到。
在再次发生事故的边缘了,宁潇内心警铃大作,飞快侧过了头,避开了这危险来临的一秒。
池蔚然轻笑了一声:“给你的东西,我从来不给别人。”
他平时笑起来就有点懒散的性感,现在又含了些更多的意味。像把更卑劣、阴暗的东西从深处放开,放在了台面上,仿佛末路放手的疯意。
竹林在他身后微微摇曳。
池蔚然背着光,伸手用虎口松松卡住她下颌,徐徐垂眸,唇几乎要贴住她,却又留出了微妙的距离,轻声道:“那晚就是。”
“我从不听人的,但你说要怎样,我就怎样了,对吗?”
下一秒,池蔚然虎口用力,轻柔又不容拒绝地调整好位置,俯身吻了下去。
一个侵略性极强的,凶狠漫长的吻。
世界上知道宁潇秘密的,除了宁均言、宁均廷以外,还有第三个人。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池蔚然宁愿自己不知道。
他发现宁潇喜欢上任清越,大约是初冬左右的事。第一场雪没到,空气一天天冷了下来,宁潇的热情却与日俱增。
宁均言是高三的人,但没事的话,宁潇也很少去高三年级。她在高一人气很旺,尤其是运动会以后,包揽了五项单人冠军,她那人来疯的性格还挺受欢迎,在高一尚还忙不过来。但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宁潇会频繁地跑去高三,中午也会找宁均言或他吃饭。
她甚至开始热情地招呼他,一边说着话,视线却总心不在焉地越过他肩头。
池蔚然知道,宁潇的喜欢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任清越在她那儿,第一次撑过了一个月。
有次体育课撞到一节,池蔚然听见宁均言拉搬器材的宁潇聊天,宁均言开玩笑,说宁潇你现在喜欢取长补短了是吧,要找书卷气浓的小白脸。宁潇笑得前仰后合,但没有否认。
总之,那段回忆过了那么久,重新浮现出来这一刻,仍然糟心得很。
在任清越推门,宁潇看到他愣住时,池蔚然只觉得,回忆的片段像一簇腾起的焰,将理智烧之殆尽。
宁潇这人,从来吃软不吃硬。
这个吻离爱欲颇远,更接近原始的争夺。混乱的、升温的一切,在怒意边缘游走的释放。
宁潇本质上是何其敏感一个人,她在错愕之后,也做出了她最原始的反应,像被挑衅的小兽般。
——她逮住了空挡,挣脱开了池蔚然,将他推出一些距离,稍微侧了侧身,空出足够挥拳的距离后,很快送了池蔚然一记直拳,蹬地的瞬间发力链条已经完美成形。
那一拳砸在他嘴角。
池蔚然没有防备,后退了几步,站直后,感觉到了唇齿间明显的血腥味。
宁潇闭了闭眼,很快睁开,声音有些发哑:“池蔚然,你别随便发疯了。我最近情绪不稳定,也很想发疯,我们俩弄成这样很好看是吧。”
池蔚然抬了抬眼,看着她,没说什么。
“我先回去了。”宁潇抛下一句,转身就走。
走出了几步,她听见池蔚然问:“你的解决办法,就是逃避吗?”
他的音色静然到让人火大。
宁潇倏然转身,很深地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除了避开,这个事还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吗?我承认,是我的错,我全责,我不该神智不清醒干出这种……”
话没说完,一阵细小的风流从她身边经过。
池蔚然直接走人了。
宁潇:……
第25章 得罪甲方大佬
宁潇在原地吹风吹了快十分钟,最后蹲下来把头埋在双臂间,可惜大脑还是混乱地搅成一团浆糊。
怎么看,这最难解决的事都是池蔚然。
而造成这个后果,她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责任,这就更难办了。
混乱间,宁潇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把揉乱的头发归位,顺着声源走了过去。
是任清越。
他刚走到竹林入口处,看到宁潇便淡声道:“上汤盅了,宁均言让我来找你,说你可能迷路了。”
宁潇无声地深呼吸,调整出一个合宜的笑容:“好,谢谢,我……我是迷路了,走吧。”
任清越站在原地,没动。
在她经过他的时候,忽然s听见任清越道:“你平时也这样吗?”
宁潇有点茫然,回头看了任清越一眼:“什么?”
任清越:“不想笑的时候就别笑了。”
他的视线从宁潇面上轻淡地滑过,落到唇角时不着痕迹地停留了两秒,很快收回,迈开步子进了西图澜娅餐厅。
宁潇的脑子和心一大半都还在跟池蔚然撕咬的事中,任清越说的她听见了,每个字也都听清了,但却没法开启理解中文的模式,沉默了片刻,感觉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便干脆地抛之脑后,跟着进了包厢。
一落座,宁潇就觉得数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再抬头环视一圈,又好像是错觉。
宁潇夹菜的动作都有点迟疑了。
“怎么了?”她拽过宁均言,把声音压到最低问。
宁均言声音比她还低:“你跟池蔚然打架了?”
宁潇飞速地扫了眼对面,男人唇角的痕迹还真是挺明显的,他倒完全不介意的样子,仍然慢悠悠地喝汤,周围有人凑上去问情况,池蔚然也只是弯起眼睛笑一笑,却没有多余的解释。
但在场有人想起来宁潇了,拉了个小群,悄悄贡献了情报,说宁均言这妹妹,不是以前老跟池蔚然闹矛盾那位吗?两位有次同时缺席了课间跑步,在高二年级楼梯上吵架,吵到后来女生掉楼梯下骨折了好像,后来打着石膏来上课的。
就这样,人们才注意到了她。
宁潇听宁均言快速科普完,很快收回视线:“嗯……不。也不算。”
她拿了颗话梅扔嘴里,压下舌尖上淡淡的血腥味,垂着头没精打采道。
“是我单方面动手了。”
理智回笼,宁潇看着池蔚然顶伤仍然谈笑风生的社交,神思恍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好像是她甲方啊。
池蔚然这人这么记仇又小气,她真是不动脑子啊——!
意识到错误的宁潇决定努力补救。
在局快结束的时候,她已经提前叫好了车,准备等会儿帮人拉车门,结果刚到西图澜娅餐厅门口,池蔚然就跟宁均言说,他有点事,要跟他们分开走,来B市感谢他照顾了云云。
从头到尾,池蔚然都没有看一眼她。
宁潇兜里的创可贴也没能递出去,只能看着池蔚然修长的背影离开。
“潇崽,你好像真把人得罪了。”宁均言啧了两声,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你不是说你们还有合作吗,这以后见面,你……”
宁潇缓缓看向他,声音飘忽:“你有办法?”
宁均言神情严肃:“你自求多福。”
宁潇无声尖叫,痛苦地扯着头发蹲下来,在凉意十足的秋风中欲哭无泪。
“我发誓。我以后对池蔚然绝对不会这么冲动了,我要再冲动我这辈子发不了财——”
“不是我说,”宁均言叹息着摇头:“你这种就属于狗对茅坑发誓再也不来,屁用没有。就这誓,我跟宁均廷合起来听了能有一千遍了,下次换一句。”
宁潇的眼里失去了光,陷入了长久的反思。
只能寄希望于池蔚然(成年版)比较理智了。
回公司后,宁潇收拾好了心思,整整一周都积极投身工作,半夜在客厅关着灯修PPT,苍白的屏幕照出幽幽的人影,把起夜的姜知瑶吓了一大跳。
再次听到池蔚然的名字,是因为一个突发事件。
严队给宁潇打了个电话,说有事需要她协助调查,想让她来警局一趟。
宁潇并不意外,陆煜明显还没落网,要补笔录也正常。
在挂电话之前,她听见严又杰突然有些疑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跟那姓池的小子,挺熟的吧?”
“……就那样吧。怎么了。”宁潇心间一跳,心脏几乎漏了半拍。
严又杰:“怪不得,我们这边也需要他协助嘛,他特地问了你,申请了错开来局里的时间。我之前还以为你们熟呢,可能我记错了。”
宁潇心神不宁地开了两句玩笑,很快挂了电话。
她在工位上发呆发到暮色四合。
盯着窗外的夕阳,宁潇手里把玩着手机,最后忽然飞快解锁屏幕,换了副卡号码,点开信息。
——其他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但她记得他手机号。
宁潇神情肃然,手机仿佛要在屏幕上敲出火花了,最后发了几条信息出去。
六点十五,是池蔚然今天召集高层开会的时间。
他开会次数少,也一向没有废话,就倚坐在桌沿,身形懒散。
今天这会很临时,他投影了自己手机设备,把文件调出来放大,讲到一半,屏幕上突然跳出新消息。
还是两条。
本来在讨论文件技术细节的高层们仿佛被摁下暂停键,神情都呆滞了。
一条是。
【我承认我确实有错,主要责任在我,是我太冲动了,不该逼迫你做这种事,也没有提出好的方案解决。】
一条是。
【但是你也要反思一下。首先你也没阻止我。第二你以后能不能常备套啊,你又不缺钱,durex买不起吗!连这都没有,很危险的……】
最后,第三条信息又跳了进来。
三个感叹号。
【!!!】
第26章 欲擒故纵
宁潇跟池蔚然斗最狠那段时间,差不多是高中,谁都不怕丢人,看起对方笑话有种不死不休的动力。
有一年宁均廷军校放假,偶尔回家,就能听见宁均言在耳边滴滴叭滴滴叭,被烦得不行了,宁均廷才甩了个蛋糕堵住他嘴,冷然道:你看不出来吗,他们闹到死都闹不散的,你用脑子做题就行,别思考。
宁均廷知道他妹是什么样的人。
宁潇看着大大咧咧,但她划出来的熟人圈极小,要她付出信任,是极其困难的事。她的底线也很清晰,跟人相处上,绝没有弹性底线一说。
但她跟池蔚然之间,却像天然掌握了对方的禁区一般,谁惹多谁后退,确保对方不会彻底完全地离开。
宁均廷看出来,在他们之间,这类进退仿佛是不言自明的默契,互相拽着风筝的线,飞多高都可以,但不能真跑了。
他了解宁潇——毕竟朋友可以很多,但是想打败的人可能就这一个,还没胜利呢,就把人激到离开赛场了,多不划算。
可池蔚然为什么要遵守这种规则,宁均廷当时也不知道。
别说宁均廷,十来岁的池蔚然自己都不能完全理解。
他根本不在意身边朋友来来去去。社交这事上,只有别人主动找他的份儿。
池蔚然绝不服软,绝不低头,绝不哄人。
但宁潇跟他在楼梯间吵完架后冷战那段时间,池蔚然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失眠。
跟宁潇错身而过后,她也只把他当透明人。
池蔚然气性上来了,想着不理就不理,他还乐得清闲呢。
过了三天无宁潇的日子,池蔚然趁了个空,去了底下年级办公室找老师,正好经过了宁潇班级。
他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划过,本来准备扫一眼就走的。
但就那一秒,池蔚然在人潮拥挤的走廊上停住了脚步。
那一天接近盛夏的尾声,走廊的扩音器正播到午间时光,教室内窗帘拉了一半,没拉的那边一侧,树木枝杈的浓绿几乎要延伸到窗沿,光斑晃眼,宁潇就背靠浓绿单腿站着,倚在窗边跟人说笑,吹破了一颗泡泡糖,不知道说了什么,紧接着笑到扬起脖颈,洁白细腻的颈项比光更刺眼。
那一幕晃得池蔚然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多年后,在闷热的东南亚雨林里,他俯卧在雨后黏腻潮湿的地上,闻到身上的血腥味,那是营救同僚失败的证明。而头顶密林交织,一丝光也落不进来时,池蔚然终于切实地感受到命运的重量。
认识到这世上有不可跨越的深渊,那是远超绝望的时刻。在池蔚然想要屈服那铺天盖地的困意时,一抹绿色忽然跳进了他脑海。
不……
不止是脑海。
池蔚然有种错觉,他好像回到了那一秒的课堂,坐在了宁潇对面,窗外植物与微风的气味吹到他面上,宁潇就在咫尺之遥,笑意极盛地吹破了泡泡糖,晃了晃马尾辫,懒洋洋地沐浴在盛夏尾声的光与风里。
他又再度睁开眼,从膝上的口袋取出支针管,没管伤处,给自己推了最后一支肾上腺素,缓缓吐出一口气。
人总是这样。力竭之时,有想要的在眼前一晃,又觉得还可以再爬一阵。
……
在全场的镇静中,池蔚然晃神了几秒,从回忆中醒神后,唇角极轻地勾了勾。
他觉得庆幸。
还好又撑了撑。能看到这样新鲜的爆炸宁潇。
果然,新一天的人永远只会比以前更得劲。
跟底下高管们一个个‘放我走吧现在就出发’的一片死寂不同,池蔚然半点尴尬都没有,飞快摁掉开关,直接黑了投屏。
“小意外。刚才的数据大家应该记住了,各位有什么想法吗?”
……
池蔚然在公事上一向讲求极致,他全神贯注,剩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等会开完,所有人s迅速鱼贯而出。
只剩苏蘅在末尾座位上轻叹了口气:“池总,您的形象全面崩塌了。林总他们可都是成了家的,思想保守得很……人心散了,队伍可不好带啊。”
池蔚然坐在桌上,长腿轻松搭在一起,抱臂看着墙壁若有所思地出神。
他没回答,苏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老板一肚子坏水终于有地方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