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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高山安可仰-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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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他一把抱住纪来来,不顾顾茵的吃惊,张口在纪来来肥硕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他撒娇一般问她:“我是不是真的表现很好?这不是做梦吧?”
  纪来来感染了他的快乐,笑说:“你没做梦,你成功了。”然后她又不甘不愿补充一句,“张峥云,是挺有两下子的。”
  丁零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他没答话,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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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竿钓鱼》在国内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口碑、票房,节节攀升。
  张峥云被宋襄平拖着四处奔波。他不无得意,但成功的喜悦中也有小小的不满。
  在成都宣传时,正逢暑假,安娜带着两个孩子来看他。
  他忙着接受采访、参加酒宴,竟在他们到后第三天,才得知他们来了。
  张峥云接到妻子电话时,正参加酒店的自助式酒宴。他马上下楼找他们。
  安娜满脸笑容开门迎接他。张亦石抓了把玩具冲锋枪在房里自己跟自己玩战争游戏。张峥云进门时,他肩上正中了敌人的一发子弹,摔倒在沙发上。他快速瞥了眼张峥云,叫了声“爸爸”,又满头大汗投入假想的战斗。
  “亦枫呢?”张峥云问。
  “她在房里看书。”安娜抿嘴说,“她心情不是很好,你去看看她吧。”
  张峥云已经看到了女儿。她毕端毕正坐在写字桌前看一本英版《安徒生童话》。挺直的背脊、微皱的眉头、抿紧的嘴唇,在在流露出与所读内容全然无关的神气。张峥云是指挥表演的大师,自然马上看出:女儿在生气。好像生的还是他的气。
  他走到女儿身后,搂住她,温柔地问:“我的小乖乖在看什么书?”
  “你不认字么?”
  脾气真不小。
  张峥云摇摇她:“你生什么气?”
  这次,他只得到一个白眼。
  安娜走进来,对女儿说:“你忘了我的话?你生气,就应该说出来,看有没有解决办法,而不是一言不发。你快念小学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呢?”
  张亦枫听了她的话,才勉强站起,对她爸爸说:“对不起。我因为总见不到你,大老远过来看你,你也不在,所以有些生气。妈妈说你工作很忙,我知道我生气是不对的,是自私的。”
  她说着低下头,却看不到释然。
  张亦石汗津津过来,在旁煽风点火,笑说:“看她这样子,明明还在生气。”
  张亦枫瞪他一眼,却别扭地不去看张峥云。
  张峥云忽然心情复杂。这是他的女儿。她像他一样任性。安娜教导有方,让她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像在不同抽屉里放不同季节的衣服一样,在不同场合表达出不同的感情。这是好的,有利于她自己,也有利于他这样工作时间不定的父亲。但看着他的宝贝委曲求全,他又心疼,犯贱的宁可她不懂事,和他大吵大闹,扇他耳光。
  他看着张亦枫,迅速做了个决定。
  他一把抱起她,问她:“第一次来成都,吃什么好吃的了?”
  张亦枫撇撇嘴:“都在酒店吃的,这里东西我不喜欢。”她到底是小孩子,忍不住抱怨母亲一句,“我要吃辣的,妈妈和胡果不要吃,也不准我吃,整天就是面包三明治。”
  安娜在旁啼笑皆非。
  张峥云笑说:“这怎么行?亦枫不是喜欢爬山么?这附近好多漂亮的大山。爸爸今天带你们上山,晚上我们在山上露营,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好不好?”
  张亦枫一听就扫除乌云,拍起掌来。张亦石也放下枪,呆呆听着。
  安娜问:“不影响你工作么?别勉强。”她是丈夫忠实的信徒,一心为他着想。
  张亦枫怨责地看她母亲一眼,忙拉拉父亲领子,转移他注意力,希望他没听到安娜的话。她说:“我可以吃辣的东西么?”
  张峥云在她脸上大大亲了一口:“可以,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张峥云让安娜做下准备,自己去跟宋襄平打声招呼。门在身后合上,还听到两个孩子雀跃不已的叫声和安娜温柔的训导声。张峥云心中一阵温暖。
  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他这一生,是圆满了。他不该再贪心。
  酒宴上,宋襄平和《金竿钓鱼》的执行制作人正拖着一个翻译向几个日本人滔滔不绝讲着什么。日本人看起来有几分像记者,也有几分像要买片的人。他们对着说话人不断点头。张峥云不由想:“不知有没有调查显示,日本人的颈椎磨损程度世界第一?”
  宋襄平说到“我们配合默契,我负责制定菜单,他负责做菜”,张峥云打断他。
  日本人认识张峥云,一起惊叹地瞻仰着他,然后对着他微微点头。
  张峥云向他们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将宋襄平拖到一旁,告诉他接下来活动替他取消,他要带家人去四姑娘山玩几天。
  宋襄平因为片子卖得不错,显得通情达理,一口答应。
  张峥云拍拍他肩膀,说声“辛苦”,就心情靓丽地再次退出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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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零近来心情大好。《金竿钓鱼》的热映,让他重新回到炙手可热的位置。因为他漂亮,粉丝成群,商家闻风而动。因为他会演戏,专家点头,优秀导演也纷纷投来目光。
  马纹的戏虽然赶,但拍得也是特别愉快。
  马纹虽说已到花甲之年,但人还像小孩子。拍起戏来,更加胡闹。丁零跟着他,没有太大压力。马纹给他很大空间,任他自由发挥。他和张峥云是南北两极。张峥云是连点头的弧度,也要自己控制的。
  唯一一点小麻烦,是《金竿钓鱼》上映后,太多人从各地来到横店看他拍戏。丁零觉得压力略大。以前这种围观的情况也有,但那时丁零对自己要求尚不像现在这样高,也就不像现在这样紧张。
  这天的戏也是如此,丁零在众多目光的逼视下,忽然演不下去了。马纹命人清场,将闲杂人等一律赶走,他才恢复正常水准。
  马纹事后摇头:“人家看你就让人家看嘛,你紧张什么东西啦。”
  丁零对他没上没下,学他说话抱怨他:“他们太兴奋,脑电波干扰到我了嘛,我一下子又意识到我是丁零啦。紧张是自然反应啦。”
  马纹建议:“你该去演话剧,多被人看看就好了啦。”
  丁零心里一动。他正有意拍完《神龙抄》去演一个月话剧,磨炼下演技。看来,是该把此项活动提上议程了。
  他广大的人脉中,话剧这块是欠缺的。
  他想了想,就问纪来来要来手机,打电话给张峥云。
  那天首映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也没以任何方式联络过。双方有默契地切断了彼此间所有连接。丁零拨通张峥云电话时,那一天新大陆浮现般的心情又如一层雾纱,飘然降落到他身上。他想:“我就向他打听下话剧界的情况,我以前也向他打听过各种事,这又没什么。”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双手打颤,额头处不断往外冒汗,口干舌燥,呼吸都快感觉不到了。
  手机铃声一直响了十几下,突然跳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告诉他:该用户暂时无法接听。
  丁零挂了电话,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很失望。
  他今天还有一场戏,他不想再打了。打电话给张峥云,委实是桩体力活。
  他把手机给纪来来保管,叮嘱她:“张峥云要是回电,告诉他我在拍戏,晚上再打给他。”
  说完这句,他就去拍戏了。
  这天戏不是很顺,他几句简简单单的台词,一错再错。马纹脾气上来了,操着满口“哩嘛啦啊”,把大伙儿齐齐训斥了翻。丁零提出为人物加几个小动作,也被他一口否决:“你的人物已经够复杂了啦,你先把我要求的演好,别再想新花样了啦。”
  拍到晚上十点多,丁零的戏结束了。
  马纹像钢筋水泥打成的人,马上又进入另一组戏的拍摄。
  丁零不知为什么,心中很不痛快,又糅合了某种不安定,像晚上醒来置身于陌生巢穴、看不明白周围环境的鹌鹑。
  他卸了妆,问了纪来来两遍:“张峥云来过电话么?”纪来来都摇头作答。
  他想:“他到底在忙什么,连电话也不回?该不会是被人灌醉了吧?”张峥云酒量不凡,又颇为狡猾,应该不会轻易中招醉酒。
  丁零急急忙忙回了贵宾楼房间,再次打电话过去找人。心里涌起股倔劲,非马上找到张峥云不可。
  纪来来第二天要回公司,叮嘱顾茵和另外几个工作人员一些事情,比丁零晚了十几分钟到他房间。
  她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丁零一身运动装,背了双肩包冲出来。两人差点迎面撞上。
  纪来来“哎唷”了一声,奇怪地问:“你去哪儿?”
  丁零当着她面戴上帽子和太阳镜,迅速遮住他泛红的双眼,但他嗓音很不稳,快哭出来的样子:“峥云哥哥出事了,我去趟成都。”
  纪来来叫起来:“现在?”
  丁零往外走,她只好紧跟上去:“他出什么事了?你明天下午四点有戏,要跟马纹请假么?”
  丁零边走边说:“我心里很乱,还不知道。他出车祸了,我打他手机,宋襄平接的。我得过去,到那里看他情况再说。”
  “那要请假么?”
  “不,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丁零忽然站住了。他们已经出了酒店,丁零倚在墙角,一手掩面,双肩不断颤抖,似乎下一刻就要崩溃了。
  纪来来暗暗心惊,她从没见过丁零这样。
  她上前紧紧抱住他,拍打他背心。
  丁零哽咽:“来来姐,他要是……要是……”
  纪来来毅然决然地打断他:“不会的。走,我陪你一起去。”
  丁零没有反对,他心思不在这些事情上面了。
  纪来来见有路人经过,好奇地看着他俩。她拉着丁零回到酒店内。丁零匆匆出来,车也没叫,飞机票也没订。纪来来全部安排妥当,拉他上车。
  她在车上给马纹和顾茵打电话,简单交待下经过,说丁零可能需要请两、三天假。
  在说“张峥云”时,她犹豫了下,想要不要改说丁零父亲或亲戚出事,但转念,觉得纸包不住火,与其事后让人怀疑说谎缘由,不如事前就坦然承认。张峥云是丁零名义上的兄长,又曾是他导演,一个出事,另一个担心,也没什么。马纹也是导演,他会谅解的。
  马纹谅没谅解她不清楚,至少他平静听完她的解释,没有跳脚,也没有骂人。
  “真是想不到。”马纹说,含了点世事难料的感叹,“你们安心去哩。峥云如果没事,替我也问候一声啦。我把后面的戏提上来拍好啦。”
  纪来来谢过他,挂了电话。
  她侧头看丁零,他缩在车的一角,双手夹在双腿中间,对她刚才的话,似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勾住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她隔着几层衣服,还可以清楚感到他的颤栗。
  丁零的恐惧沿着她的皮肤、神经,也传递到她的脑中。
  “难道真是乐极生悲吗?”她想,“幸好被我看到他离开,不然他一个人,可怎么得了。唉。”
  ××××××××××××××××××××
  丁零和纪来来到达成都时,已是凌晨。
  出了机场,好几个黑车司机鬼影子般飘来,问他们要不要车。宋襄平事先接到纪来来电话,调查了航班到达时间,赶过来接他们。他一眼看到硕大的纪来来和她身边瘦小的丁零,他忙下车挥手招呼:“这儿。”
  纪来来拉着丁零,挤开黑车司机们,和宋襄平汇合。
  他们一上车,宋襄平就让司机开车。
  丁零紧盯着他,一言不发。纪来来握住他一手,代他问:“张峥云怎么样了?”
  宋襄平叹了口气,说:“他断了肋骨……没事。”
  听到“没事”,丁零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他像在深海憋闷了几个小时的糟糕潜水员,终于浮出海面,贪婪地吸了十几口新鲜空气。想到适才濒死的恐惧,止不住后怕,嘴一咧,就大哭起来。
  他知道很多种哭法,伤痛欲绝的,喜极而泣的,如怨如诉的……然而这时候他只是张大了嘴,难看地哭。那声音惊住了他自己,他嚎啕了两声,到第三声,声音小下去。纪来来搂着他摇晃,哄小孩一样哄着。他闷声闷气又哭了会儿,胸中终于顺畅了,也有余暇向宋襄平打听事情来龙去脉了。
  宋襄平接到纪来来电话,说丁零要连夜赶来成都时,张峥云正在手术室。他表面客气,心里却怪丁零多事,想:“人出了这么大事,死活还未明朗,他就赶来巴结了。至于吗?”
  但看到丁零反应,他也为他难过起来,又想:“没听峥云怎么提过丁零,他俩私下关系很亲密么?这要是演出来的,这小子可真是影帝。”
  他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
  张峥云租了辆吉普,带他妻子和两个孩子去四姑娘山扎营游玩。他们连夜出发,进山后,却不幸碰到巨石从山上滚落。张峥云及时在山道上掉头,避开了石头,却撞上后面一辆大巴。
  张峥云断了左边一根肋骨。张亦枫坐在副驾驶座上,当场丧命。安娜撞车时扑在张亦石身上,她自己受了重伤,脑袋在车窗上撞了好几下。只有张亦石,除了膝盖擦伤,一切完好,就是吓坏了。
  宋襄平出来接人时,张亦枫已正式宣告死亡,安娜仍在抢救中。
  丁零颤巍巍问:“那峥云……张峥云呢?”
  “他刚动完手术,还没醒。”宋襄平深深叹了口气,抹了抹忽然涌出的眼泪,“他要醒过来,知道女儿没了,还不疯了?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女儿。唉,唉,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我要不放他走就好了。”
  纪来来冷淡地安慰了他几句。
  丁零透过车窗,看着灯火寥落的街头,只感到茫然。他刚才太害怕,太无措,太悲伤,听到张峥云没死,不过断了肋骨,剧烈的波涛过去了,只留下一片荒芜的沙滩,什么感觉也激不起来。他甚至想:“死就死了吧,只要峥云哥哥没事就好。”
  自己觉得自己卑劣,然而,他现在连谴责与反省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们到医院时,张峥云已经从麻醉中醒过来。
  医院知道他是名人,单独给他腾出一间病房。
  宋襄平的朋友,也是《金竿钓鱼》的执行制片人看到他回来,双眼发亮,当即冲了过来:“谢天谢地,你快去看看吧。张导醒过来,知道老婆和女儿都没了,正发疯呢。医生要给他打镇静剂也……”
  宋襄平惊说:“安娜也没了?”
  “没了。你快去看看吧,他这样闹,牵动肋骨,影响呼吸道就糟了……”
  她话没说完,丁零已风一般掠过她和宋襄平,冲向吵嚷声最大的病房。
  一进门就听到一阵乒呤乓啷声,一架护士的推车倒了。吊水瓶、针筒、针头、病历本等,洒了一地。病房中,几个人正按住身穿条纹状病服的张峥云,一面防止他向床上紧闭双眼的女人冲过去,一面要替他打针。但张峥云力气特别大,他不肯安伏,医生就没法注射。挣扎中,张峥云的病服处渗出血迹。有人惊叫:“他的伤口开裂了!”
  “你快按住他!”
  “我用劲了,按不住。你怎么不用点劲?你还是男人。”
  ……
  丁零又是心疼又是恼火,他上前一把推开持针的男医生,将张峥云的头搂到自己怀里。
  事出意外,医生护士们停止了手上动作,张峥云也安静了片刻。
  丁零一手一边按住张峥云脸颊,让他抬头看着自己。他说:“峥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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