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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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政看来,她并非外人所传的那般桀骜不驯,这才松懈神情,开始闲谈。初次见面,秦政并无意和她上来就交心,浅聊了些战事和民生,就吩咐下人开饭。席上顾韶见着了贺兰幼靖,曾经在东契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如今,说不上来的感觉,总是觉得与一朝公主的气势相差甚远,席间也无多话,只是顾韶好几回碰上她打量的目光。秦政见好不饮酒,好奇却不问,酒席过半才寻了话头突然说:“先生对于本王如今的处境有何看法?”
问完已挥手让贺兰幼靖出去,这位王妃也十分顺从,当即起身告辞。等她出去,顾韶沉思片刻才回:“算不得坏事。”
——“何解?”
——“容在下先问殿下几件事,其一,当初谁让殿下出征?”
——“本王自愿出征。”
——“可有人劝?”
——“府里谋臣多数相劝。”
——“其二,攻打梓州是何人为殿下出谋划策?”
——“本王亲自谋划。”
——“可有人劝?”
——“随行谋臣确有指出利弊。”
她几句话问得秦政红了耳根,看着她的目光含了怒气。她笑笑示意他别忙着发怒,接着说:“所以我说,如今殿下情势算不得坏事。你虽被褫夺太子之名,但接着也没人被封为太子,只能说当初太子府的谋臣一直在尽心尽力为你做事,在高恪一手遮天的情势下也力保了此事最好的结果。殿下有没有想过,如若你如今还是太子,在情势如此不利于你时,为保你太子之位,你养了这些年的羽翼,就真的要被对方趁机一把剪除。”
秦政只略想想就明白她说的是事实,压下怒气嗯了一声:“先生说的,本王也懂。只是翻遍史书,先生可能找出一例太子被废而又后立的?废太子不仅没有重立之例,被新帝残杀倒是殊途同归。先生,本王说得可对?”
席间瞬时静得无声,顾韶对视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良久低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再抬头神情依旧:“殿下若真想投子认输,又何必大费周章请我前来。殿下有绝地反击之心,此心神佛皆不可动摇,在下只要明白这点就行了。”
秦政从一开始笑得小声到最后哈哈大笑,终了一拍椅背:“你竟是个女子…竟是个女子…”
两人散到花园里赏花时,遇到了贺兰幼靖和高怀逸。顾韶猜今天秦政并未招高怀逸前来,所以这会才微皱了眉头,可他转眨又释然,一脸神往的看着她们那边:“有时候确实患难才能见真情,日后再与先生讲我与伏秀的事,先生只需谨记,你来此多不方便,她就是你我之间的桥梁,必要时,她可代我施令,你要遵从于她。若日后本王得了这江山,这个江山的女主人只会是她。”
临要走,秦政递了一块玉面令牌给顾韶:“你我虽是第一次相见,可已有过命交情,今日一见,可引为知己,本王以后对你有话直说。此次皇上对陈大人的恩情有目共睹,陈大人也确是为大琰江山奋战一生。以往本王不亲近他们是顾忌太子之名,如今他性命似是朝不保夕,
听闻朝廷招安之时是他率部突袭刘质,这才受了重伤,先生有空可代本王去瞧瞧他。”
这迫不及待的想收买人心,果然是虎狼之心,怜悯二字约是早被磨成渣撒进护城河。
作者有话要说:
(???)
第30章 第三十章
高怀逸与顾韶同出晋王府,见着万俟春,高怀逸轻声哼了一声,这小女儿的娇态顾韶听得清楚,莫名觉得好笑,动了动耳朵,对万俟春招手:“你且先回,我要去街市上看看,殿下命我去陈府看陈大人,总不好空手去。”万俟春当即就找着了理由回她:“先生今时不同往时,身边不能没人陪着,且这送礼之事,下人自会置办。”顾韶懒得跟她耗心神,冲高怀逸眨眼:看吧,不是我不与你说话,这耳目随行,多说一句也会有心人听去传给秦政听。没必要的麻烦,何必去惹。
高怀逸还是不依,又轻哼了一声,听着是愈加委屈。顾韶投降了,没脾气的点头:“那回吧。高府小姐与我同乘一车吧?我有事向你讨教。”
车上顾韶挨了一揪耳朵,唉呀一声:“你怎愈发野蛮了,我又怎惹着你了,你看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了,把自个卖给晋王的事都做了。真是前世冤孽,也不知怎就这么听你的话。”这话说得高怀逸心里一疼,其实她不想拉顾韶下水,可从顾韶应下她解玉壁之围开始,一切都由不得她了,以秦政的心思,顾韶若不投入他门下,那只有死路一条,他又岂会让这样的人落入他人之手。
想来真觉哀伤,握着顾韶的手无意识的轻轻抚蹭:“是我不好,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他今日同你说什么了?”顾韶被她手指撩拨得痒,抽出手来:“说他要当皇帝,然后娶你当皇后。”话音刚落耳朵又一疼,赶紧护着:“你再揪我我可下车了。”“谁让你胡说八道。”高怀逸也有气。
——“谁胡说八道了,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两人都添了气,一时都不再说话,半晌高怀逸冷清的笑了一声:“你会如他所愿吗?”这话问得顾韶摸不着头脑:“不是你一门心思在帮他?”高怀逸伸手捏住了她下巴:“我帮的是谁,你会不懂?”说着手指加力:“你在宅子里安安分分的,他在你身边安插的,可都是毒刺,别起不该起的心思。”
——“那伏秀教教我,什么心思是该起的什么心思是不该起的?”
顾韶不顾下巴疼,更加往她面前凑,越凑越近,近得高怀逸失神的看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拍打在脸颊上。马车突然停下,两人迅速坐得端正,万俟春说到了,顾韶看了高怀逸一眼,见她脸颊绯红,莫名也红了脸。
对于顾韶递拜帖上门,陈以年并未给出好脸色,顾韶不在意,该行的礼数行到,候在那等主家回话。陈以年见她丝毫不受影响,这才让人上了茶:“今日家父老友沈大人陆大人前来探望,必是没时候悉心招待晋王府来的贵客,晋王心意臣已收到,望贵客代谢一声。”这是在赶客了,顾韶依然好脾气的笑着,他明白陈以年心中的感受,怎会不明白呢,在外那么些年他未尽孝道,临了回京调入兵部还是陆英廉力争得来的结果。皇帝对他们陈家,从来没有恩重如山一说。那个太保衔,只为赌天下悠悠众口罢了。
仆人出来说请顾先生去后花园,陈以年一脸不信,跟在她身后走了好几步才停下。顾韶在后花园见着了陆大和和沈大人,陈大人则睡在躺椅上,吃力的对她招手,她赶紧小跑过去半跪在一旁:“陈大人,您身体不适,切莫乱动。”陈继隆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坐。几人相对无语,心中都戚戚然。
陈继隆看着这大好的天,对顾韶说:“难为你了孩子,既然做了选择就没有回头路,记住,往后的日子你要忍常人所不能忍。”顾韶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继隆又指指另外两人:“你也不是孤身一人,总还有这两个叔伯帮衬着你。当初仲犀计杀万芳,惹来高恪疑心追杀,如今你回来,他还是会疑你身份,这一手棋,你不要跟他周旋,让他疑无妨,晋王疑也无妨,只要他还想用你,就只能装不知道。我的儿子以年,归了陆公门下,你若想用,我自会和他说明。我这要走了,千万放不下心的,就是你啊孩子。”
一句话说得顾韶眼泪掉下来:“陈爷爷,您说的我都记住了。”
陈继隆笑叹一声:“我与你爷爷生死至交情同手足,没替他照顾好你这个孙女,我真是惭愧,无颜下去见他。不过我下去以后,会告诉他,他的孙女,不仅文经武纬有济世之才,品性更是怀瑾握瑜,心怀天下苍生懂得世间慈悲,乃当世难得的奇子,延续北麓顾氏一门风采,绝没辱没门风。”顾韶笑着抹掉眼泪:“爷爷一听就知道是您在胡夸他孙女。”
几人都被这话逗笑,顾韶也没再说其他的,只是陪着他呼吸,再看看天上的流云,看看身边的繁花。
陈继隆当夜就去了,临了遵从和顾韶的约定并未和陈以年多说什么,只说让他好生照顾一大家子。
天还黑得很,万俟春提着灯笼去敲顾韶的门,好一会才见人穿戴整齐走出来,一脸被打扰的隐忍:“何事?”
——“陈继隆大人去了,晋王派人来接先生过府叙事。”
顾韶整个人歪了一下,赶紧扶着门框站好,良久才嗯了一声。
秦政精神头十足,说了一堆,看他请来的先生一脸没睡醒的模样,重重咳了一声:“先生有听本王说话吗?陈继隆死了,他手上的兵权谁会接手朝堂上必会争抢一番,到时父皇问本王,本王该如何作答?先生认为谁得这兵权于本王有利。”
顾韶紧握着椅子扶手,嘴角抽动两下,吃力的咽下声音里的不平:“皇上若是问到殿下,殿下就回,燕王合适。”秦政啊了一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先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顾韶感觉自己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在抖,更用力的抠住扶手,点头:“燕王合适。今天上朝,皇上悲思陈大人,不会议到此事,今日白天我拟好奏疏,殿下看过后明日上朝可呈皇上,奏疏会让皇上相信,你荐燕王,是为大琰。”说完喝了口茶,热茶让她勉强扯出丝笑来:“殿下,在下只是出谋划策,决策全在殿下。”
——“你还不肯称臣吗?”
这话秦政问得笑里藏威,顾韶起身行礼:“臣,告退。”
马车行驶在永安宽阔的路上,顾韶心里缓缓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这情绪堵得她眼圈发红不知所措,敲了一下车窗:“什么时辰了?”万俟春说快卯时了,她又敲了下窗:“去苍河边,我要去钓鱼。”意外的没听到任何问话,只听见万俟春吩咐下人去府里取渔具。
到河边,有渡船停摆,到湖心亭去需自己摆渡,顾韶拿了渔具独自上船:“你们在此候着,不要扰我。”有府卫要说话,被万俟春拦了:“先生穿上这件披风,这时候还有稍许寒意。”说罢给顾韶系好披风,眼里欲说还休之意颇浓,却也没再说什么。
划船向前,顾韶脑子里都是陈继隆的声音,那天,他让陆沈二位大人先走后,独自和她说的一切。他说他此生抱负,说他和她爷爷的志同道合,说大琰官场黑暗、军队贪腐成风,说他有心救国,无力回天。原来这一切都有因由,皆是在为她铺路,就是让她在他去逝后几家争兵权时,能用上他所说的一切,拟成奏疏交给晋王,那不是奏疏,是投名状,让晋王彻底信她的投名状。
陈继隆说,他所说的事若由他来说,只能惹得皇帝疑他,可由晋王来说,就能让皇帝对晋王高看一眼。在如今晋王如此颓势的情况下,能助他引来皇帝一点点欢喜,都是莫大的功劳。
面对巍巍苍山,顾韶握着钓杆的手一直不稳,眼泪滴下来融进苍河里,有一种无力到极点的无助感。陈大人,国之重器朝廷肱股一生傲立沙场临走梦里全是铁马冰河的人,本该…本该是个什么结局?朝野悲恸举国哀思天子写祭文百姓颂功德,一点也不为过,可如今,尸骨未寒,天家的人做的是什么事!皇帝赐太保之衔就是为堵今天的悠悠众口!晋王若不是明白这点,又岂敢连面上文章也不作如此放肆!何其可悲…好想替陈大人恨一恨,可恨又从何恨起,他是朝廷重臣,若以君臣衡量,天子似乎待其不薄,他舍身成仁也是完成其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的信仰,为国为民。可为何,为何就是有口气赌在胸口,想为其长啸一声:大人啊!
清晨府上门房就见了贵客,他自然认得这是高府小姐,连忙躬身相迎:“小姐,我家先生寅时去了王府,后来有人回府取渔具,说先生去苍河边钓鱼了。”高怀逸一大早听到陈大人离世的消息,心神不宁,这会听说顾韶去苍河边了,手心一紧,对阴云密布的天看了看:“我去里头候她。”
顾韶淋了一身湿回来,高怀逸看不清她红着的眼眶里是眼泪还是雨水。沐浴更衣进书房,她说她要写文章,不要扰她。也就无人敢扰,高怀逸也不敢。
回府问了府卫,早朝结束,皇帝可有旨意下到陈家,府卫特意从王府赶来回这话,皇帝今日,并未临朝。一句话,让她恨意陡然腾起,既然天家如此无情,那这篇祭文,她替皇帝写了!让世人听听战鼓齐唁、旷野风悲,让那些麻木假寐的人看清,这世道早已星月无光!
最后一笔写成,顾韶捏着笔用力折成两半,溅了一手墨。打开门唤来万俟春:“让人送去陈府。”信还未落到万俟春手上,被一旁疾步而来的高怀逸伸手拿走,临了撇一眼万俟:“你先下去。”
拿了巾帕沾水细细擦着顾韶的手,擦干净了看着那一盆墨水叹了一声,站在她面前俯身看着她:“你想做什么?”顾韶眼里又积了泪水,高怀逸伸手给她拭去,拥她入怀里:“是我不好,扯你入局让你有了立场,更因如此,我才要时时看着你。你心里的悲痛我都懂,你与那些为国为民的肱骨心境相通,物伤其类,我都懂。可你这唁文要是递到陈家,不仅你要出事,陈家也要出事。顾韶,你现在清醒一点想想我说的话对不对。如果你觉得不对,那你就去,拼死为陈大人悲鸣一声,如果你觉得我说的对,那就听我的,把唁文给我,你不能如此祭奠陈大人,天下有人可以。”
没有人真的懂她的心境,可高怀逸的话让她冷静下来,确实如此,她不能一时冲动害了陈家。
见她醒了精神,又显得有些可怜巴巴,高怀逸伸手逗了一下她下巴:“饿吗,折腾到现在没吃过东西应是饿了吧,去苍河边钓鱼也没见一尾进蒌,你说你呀…”被她说的脸红,顾韶埋首于掌间:“让你见笑了。”
——“你呀,脾性似孩童一般,没人看管着不行。”
她手指从顾韶后颈上掠过,一阵微麻让顾韶赶紧坐正。高怀逸让人先端了甜汤过来,试了一口才端给她:“不烫,快吃。”待她开始吃东西,好一会沉了声色说:“世间恃才傲物之人有活得逍遥自在者,可能算计千军万马之人,要么被朝廷收服,要么被计杀,万万有一逃生者,就如那葛重进。你虽是女子,可他们也不会容你在世间逍遥,毕竟人心不稳,你若为他人所用,在他们看来才最可怕。”顾韶明白她此时说这话的意思,放下碗点头:“我在牧宁州施计救陈大人时就已经注定此生不能平静,你让我向晋王俯首称臣,我是该感激你。”
陈大人一片苦心,她绝不能辜负。该写给秦政的奏疏还得写,这也是陈大人最后想向皇帝说的话,要借晋王之口说出来。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两人饭后听雨,窗边的雨滴打在叶子上,仿佛整个宅子里就只有这滴滴答答的声响。顾韶着一身玄底绣胭脂云纹袍服,风一吹来,襜褕飘飘,坐那的人仿佛山中道人,在参世间奥秘。高怀逸读完她写给晋王的奏疏,有些猜不透的看着眼前茶烟袅袅,这人虽说聪慧至极,可大琰官场的事,她并未参其中,知道得如此祥细又看得如此透彻,若无人相助绝不可能。想想也猜的到这些话出自陈大人之口,可陈大人为何对她说这些?真只为报牧宁州相助之恩?
收好信递给一旁的万俟春:“送去给殿下吧。”待人走,她起身往香炉里添了些香料,这香料安神,混和着雨天湿润的气息,能让人产生些许懒散之意。走到顾韶身后手抚上了她肩头:“莫要再心烦,我替你捏捏吧。”顾韶惊的捂住肩头的手又松开,红着脸摇头:“不妥不妥,你是千金之躯,岂能做这些事,莫说日后我还要尊你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