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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枉生录-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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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季漕运繁忙,英祥的日子却甚是过得,每天做活儿虽然辛苦,三个饱一个倒,除了挣钱,倒也没啥心事。这日下午,扛完送漕的粮包,虽见惯了押送委员、漕口与漕帮的在帮兄弟争多论少、各怀私意,但横竖不关他的事情,也不去多管那些闲事,把钱塞进自己的褡裢中,散步回家。路上见城隍庙那里热闹,想起这正是入秋丰收的好时节,完了官税、漕粮的百姓,恰逢今年颇有盈余,哪去管官府乡绅们那些玩弄花样的闲事,倒是趁着重阳节,一股脑在城隍庙前的集市上买些家用的东西。
  英祥捏着囊中有余,不觉也来了兴致,闲步踱进城隍庙中,里头挨挨挤挤煞是热闹,各种小铺子、小摊子正在兜揽生意。一些小户人家的妇女也不避嫌疑,兴致勃勃挑选通草花和镀金的钗环。英祥踱到一处摊子,上面琳琅满目摆着女人家的首饰,他想起冰儿头上那支毫无光泽的丑陋木簪,心里一动,蹲下来仔细翻看着。
  摊主殷勤道:“瞧瞧!我这里有好些新样儿!里面的铜也足,外头的金也镀得亮,堂客带着准保好看!”
  英祥点点头,自顾自搜寻,看了一阵,心里颇有些失望。他从前看惯了好东西,眼界自然不低,见那些铜簪多是些“五福捧寿”“凤穿牡丹”“年年有余”之类俗气花样,又乏精致的做工,一件都看不上眼。拍拍手正准备离开,突然瞟见角落里藏着一支簪子,上面錾着一对比翼鸟、一对比目鱼,两对动物的眼睛还是用琉璃珠子嵌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图案分布得颇为巧妙,寓意也好,不由拿起来问:“这件多少钱?”
  摊主倒也实诚,见英祥是存心要买的样子,爽快道:“这件花样奇怪,我就便宜卖给你。六十个大子儿!”
  英祥还价到五十文,倒也肯卖,于是他小心用衣襟把簪子擦净,叫摊主用绵纸包了,一总揣进褡裢里。他心满意足,继续在各个摊子上逛着,又路过一家书肆,心痒难耐,踱进去看书。
  书肆老板上下打量他一番,见英祥虽穿得破烂,面色也黧黑,但宽额广颐,一双眼睛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闪亮灵气,倒也不敢小觑,虽未十分殷勤地招呼,也不曾把他往外赶。
  英祥见书肆里大部分着长衫的顾客都在翻检今年春闱中式者的闱墨集子,也有些买的是四书的章集或五经的注解,再不然亦是诗词小说之类闲书。英祥翻看了一阵,对八股的东西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还是在诗词歌赋里寻找喜欢的。同样是在角落里,黄黄纸页的一本小册子,粗糙印着《一柱楼诗集》几个字,翻到前面自序,原来是东台县举人徐述夔所作。在一堆他早已烂熟的古诗集子中,突然有一本今人的书,且随便读了几页觉得文字尚且清丽自然,便收在手中。又捡了几本,一并问书肆老板:“这些多少钱?”
  书肆老板道:“不值钱,统共给四十文也就罢了。”
  英祥怀中有些闲钱,也觉得自己难得这样奢侈一把,不言声摸了钱付账。
  他踌躇得意地捧着书肆包好的书准备离开集市回家,路过一家小小酒铺,突觉衣摆被谁拉住了,诧异回头一看,原来是与自己一道在渡口挑货的脚夫,站在酒铺前的柜台边,捧着一碗温温的绍黄正喝得起劲呢。那脚夫招呼道:“难得见你来这里,不来弄一碗?才四文大钱,不值什么!”
  英祥瞥一瞥酒肆,柜台后立着一个小伙计,身边摆着几只酒坛子及温酒的热水炉子、壶、爨筒之类的,那些短打的贫民,大多就在柜台前立着要一两碗酒喝,有闲钱的还要一碟茴香豆或糟小鱼什么慢慢过酒。里面厅堂里摆着条桌和八仙桌,坐的是有体面的人,要着酒菜慢慢谈天品味。英祥自忖自己现在大约也只有在柜台外头喝酒的份儿了,不过感觉倒也新奇,于是也朝柜台要了一碗酒。那脚夫道:“你得盯着,看好这个小伙计的动作,看看壶底有没有掺水,不然只管嘴里淡出鸟来!”
  小伙计白了那脚夫一眼,娴熟地打酒、温酒,递到英祥面前道:“不赊的!四文!”
  英祥摸出四文钱放在柜台上,喝了一口酒,酒味比较寡淡,也不大香,与自己在京时喝的那些好南酒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几口酒下去,心里是说不出的适意,自己身边那些走卒脚夫们兴致勃勃地吹牛皮,他也含着笑听着,又听里头那些穿长衫的、有体面的人亦是品着酒侃大山,天南地北无所不聊,跟自己平日里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比,果然精神都为之一爽。
  “……西边地界如今荒得很,听说当今已经下旨,陕西甘肃一带有愿意前往的,都加恩赏路费、赐土地。陕甘贫瘠,听说准噶尔倒有不少的肥沃土地呢!穷到过不下去,不妨在那里讨讨生活!”
  “嗐!再肥沃富裕,比得上咱们江南?倒是这次打仗,听说没花多少银子,今年又有两个省份蠲免通省的钱粮,真是圣上恩德啊!”
  大掌柜趋到两个人面前呵呵腰陪着笑指着柱子上贴的字条:“两位爷,瞧见没?‘莫谈国事’!小店小本,折腾不起,两位爷也莫犯了什么忌讳!”
  那两个却毫无惧怕的样子,笑道:“你胆子越发小了!我们谈的这些,都是宫门抄(1)上写的,传发到各地衙门口张贴着。皇帝就是要让老百姓们知晓的,如今盛世叫你我逢上了,还不许颂圣么?”
  英祥怔怔听着,忽然觉得旁边一人在和自己说话,回头一望,果然是的,忙陪着笑道:“我听里面那人说话听走了神了!你刚才说什么?”
  那脚夫笑道:“他们谈国事,我们这种泥脚杆子听什么热闹?再说,蠲免钱粮,也蠲免不到我们头上,还是有酒喝他娘的吧!”
  又一人道:“就是。不过,我要是在这里过不下去了,就去准……什么耳朵,去闯一闯。”
  那人嗤之以鼻:“凭你?!你是又想着掏摸什么东西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号了事?上次县衙里那顿竹板子倒把你打忘记了?”
  被嘲笑的那个脸涨得通红,声音高了,却没有啥底气,把酒碗往柜台上一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嘲笑人的自知自己嘴臭,借酒盖脸假装没有听见,埋头又喝了一口,转过脸对英祥道:“你怀里揣的这是什么?”
  英祥笑道:“不过是几本书而已。”
  那人笑道:“哟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读书人咩?读的什么书?我虽不识字,上回有人给我讲什么《女仙外史》,里头唐赛儿那个小妖精……”他吸溜着几乎要流下来的口水:“想着她那千娇百媚的样子,家里的老婆我是看都不想看了——你这又是什么书?”
  英祥与他实在没有共同语言,忍着不快道:“我不过随便读点诗词而已。”
  那人笑道:“诗词最没用了!要么就好好琢磨琢磨写文章,考个秀才举人的,日子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哪怕是给人家弄弄状纸,或是做做漕口,来钱那个刷刷的!”
  英祥道:“我一个外乡人,籍贯(2)怎么办?不做这个梦了吧!”又喝了一会儿,打招呼道:“我先回了!以后再会!”探手摸了摸褡裢里的簪子、余钱和手边的书,回到了自己简陋的家。
  冰儿手里不闲,正在洗着他们的一盆衣服,乌黑的头发没有挽紧,有一些散落下来,挂着几缕在雪白的耳垂边,绾发的那支木簪也摇摇欲坠的样子,英祥心里一酸,摸出那支新买的发簪:“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冰儿抬起眼,把手在衣襟上擦擦,笑道:“你到哪里发财了?”
  英祥笑笑不言声,把簪子插到冰儿的头发上,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叹口气道:“样子倒还好,寓意也好,不是俗人能够做出来的,只是太不值钱了。不过是铜片镀了点金,才五十文而已。我以前最喜欢你用那根白玉扁方配碧玺牡丹花的簪子,还有那支珍珠镶的仙鹤发钗配云头的点翠压鬓,衬你的乌发,都脱俗得很。”
  冰儿探手到发髻上拔下那根簪子,笑道:“以前满匣的珠花翠羽,随便一件小的就够把咱们这整个家买下来。又怎么样呢?!那些滚圆汪亮的珠子若是还敢戴出来,只怕立马被别人当偷儿给拿了,说都说不清楚。”她翻看着手中的簪子,虽有些心疼英祥胡乱花钱,但也有满满的欢喜,嗔道:“你呀!五十文做什么不好?拿来买这个!我要是嫌穿戴,还跟你到这里来过日子?欸,你说,这下面是比目鱼,还有上面这一对是什么鸟?”
  英祥把脸偎在她的脸旁,道:“这是传说中的比翼鸟——‘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那个比翼鸟。比翼鸟又称鹣,比目鱼又称鲽,都是夫妻双双对对不肯分离的情深意切的动物。”他探手也去抚那支簪子,声音颇为动情:“我和你,不管过怎么样的日子,能够这个样子鹣鲽情深,也就足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1) 宫门抄即邸报,中央抄录的新闻,供各地了解中央态势。相当于今天的《人民日报》、《参考消息》和《新闻联播》。
  (2)一般考科举,对籍贯和家世是有一定要求的,不是随便就可以参考的。当然,有其他法子处理,但目前,英祥还没有这个能耐。

☆、闻邸报阿逆身死

  双宿双飞的深情厚义,让难中的两个人,苦中有乐,只盼岁月静好,哪怕穷困,亦有着绵绵的盼头。
  秋季晚间,天很快就暗了,油灯比蜡烛便宜得多,但克算着油钱,若是放开来点灯,花销也不小,所以洗漱完毕,英祥摸了摸怀里的书,还是放在枕边而已,自嘲道:“此时节最不好:囊萤吧,没有萤火虫捉;映雪吧,天又没有下雪。只好饱饱地睡觉了。”翻身进了被子,被被子一冰,打了个寒战,焐了一会儿,觉得被子里暖和了,才叫冰儿进来睡。他等冰儿躺下,突然小孩子似的嘟起嘴凑到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又拱到她怀里乱啃了一阵道:“我妒忌死咱们孩子了,日后他生出来,天天可以凑在温柔乡中,也没有人说他昏庸。”
  冰儿给他闹得笑起来,圆圆肚子挺在他身上道:“儿子你看你爹的德性!以后咱们有奶吃,就不给他!”
  英祥在暗处笑着一弓身子,隔着肚兜吮吸那鼓鼓囊囊的两点樱桃,冰儿给他挑弄得呼吸急促,手不由自主抚到他的肩背和胳膊上,那里的皮肤比以往粗糙了许多,但也坚实了许多,带着弹性的肌肉块随着他似是而非的吸吮微微鼓动着,血脉下流动的温度也渐渐高了上来。冰儿探手到下面,那里果然更加硬实了。她轻轻问:“憋得可难受吧?”
  英祥抬起脸,小窗里透过的淡黄色月光反射在他的眼睛中,眉眼弯弯带着笑意,似有委屈般的“嗯”了一声,又反过来安慰冰儿道:“没事,快了,过了年就该生了,生了以后再等一个月,横竖不过四个多月,你还是我的。”
  “我一直是你的。”冰儿努力把温软的身子又往他身上贴了贴,听到他轻微的抽气声,便把手也探下去,轻声道,“我帮你?”
  英祥正是干柴烈火般的年纪,力役做得久了,身子骨强劲,血也热些,每每与美同床却不能沾惹,他又不是柳下惠,哪能够坐怀不乱?!因而任那柔软温暖的手伸过来搓弄,不言声算是默认了。没想到没来几下,那竹床便唱歌似的响起来,两个人都停顿下来不敢动,顿了一会儿,俱是“噗嗤”一声笑,一个压低声音道:“怎么办?”另一个叹气说:“那算了吧?”
  “你还怕羞不成?”
  “就你不羞!”英祥轻轻拧了她的肉一把,“我自己想法子吧。”
  冰儿见他背过身去,故意双臂缠过去抱紧了他的背,把气息吹在他的后颈和耳垂边,几下英祥就告饶道:“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反手摸摸那大大的肚皮又说:“再惹我,我该起床抹一把凉水了。”冰儿“嘿嘿”地轻声嘲笑着,又在他耳朵眼儿里吹了一口热气。英祥急了,翻身在她屁股上肉最厚实的地方“啪啪啪”拍了好几下,压低了恨声道:“坏东西!尽淘气!怪不得你们老爷子当年要揍你!”那床哪经得起这个!嘹亮地“吱呀”几声怪响。
  与此同时,隔一堵土墙的隔壁人家,竹床的响声也开始有节奏地唱起来,不过传过来的不是欢声,而是沉闷的敲击声,俄而又是女子压抑的哭泣声。响了好一阵,声音才停歇下来,一个男子怒声道:“滚一边去!下次再敢随便在外头发_浪,老子打烂你的皮!”接着传来听不分明的女子嘟囔声和哽咽声,然后又是响亮的抽打皮肉的声音,那女子“啊——”一声叫唤,嘟囔声没有了,哽咽声也更加压抑,终于抽抽搭搭止息了。此时,那男子才怏怏道:“臭蹄子!浪淫_妇!三天不打,净给我丢人!你若篱笆扎得牢,哪里有野狗钻得进来?!怪道老人家都说婆娘不打要偷人……”
  冰儿吐吐舌头道:“好野蛮!竟然在打老婆!”伸手一戳英祥的额头:“就跟你似的!”
  英祥笑道:“怎么我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好奇地探手在冰儿胸前一把乱撸,冰儿正待反抗,突然听见隔壁传来的果然是交_媾的动静,那男子大约一边做一边还在低声谩骂,骂了一会儿却只闻水乳_交融的声音了。这厢听壁角的两个人把脑袋躲在被子里,不敢放声,仍然笑得浑身乱颤。那床不知他们要做什么,似有若无地轻吟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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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厢床头打架床尾和,终于烟消云散,归于平静。冰儿捧着肚子一直睡不大好,听着英祥平静而有节奏的呼吸声,终于感觉眼前一阵迷蒙,睡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先笑闹得太过,虽是睡着,脑子里一直胡乱地做着梦。
  眼前一时是京城的圆明园,一时是陕西的凤凰山,一时是盛京的小树林,一时又是广袤的科尔沁大草原,冰儿迷迷瞪瞪不知所踪,突然谁在身后轻拍了她肩膀一下,回头时却只见如鹰般锐利的双目,含笑凝睇望着自己。
  “怎么是你……”冰儿觉得自己的声音虚弱无力,和她的身体一样,极力想动,却魇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那人的眼睛中流出柔和的光彩,声音亦是低低柔柔如风吹在耳畔一般:“我特地来找你。”
  “如今来找我又算什么?”
  “找你,想要你跟我走。”
  冰儿只觉得心酸,别转眼睛不去看那双炽烈的眸子:“上天注定,我们没有缘分。”
  那人却抬手轻捏她的下颚,冰儿只觉得耳轮上传来他呼吸的湿热:“我出生时哭声嘹亮,一身都是母亲的血,老人们都说,这是上天注定我这一辈子要过血雨腥风的日子……上天注定,我们相遇,岂是没有缘分么?我不信!我错过了当时,难道还要错过今后?”
  冰儿别过头,却甩不开他的手,只好哀求地望着他道:“曾经错过了,也不必去说它。若是曾经可以重来一遍,你我也未必能在一起。何况今日我已经嫁给了别人。若是有来世,我们或许才可重新结缘。”
  “就算今日你在英祥身边,你也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冰儿惊惧抬眼望他,忽见他眼眦尽流出血般的泪出来,不觉恐怖万分,张大嘴叫又叫不出来。见他的手来揽自己的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气力,猛地把他推开,只听得耳边一声大叫:“哎哟!”突然觉得身子直往下一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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