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当他将《英雄挽歌》放回原处,拿着《培尔·金特》从凳子上下来时,一封信从书里滑了出来,滑到膝盖时他伸手抓住了它。他看到了十分陌生的字迹,白色的信封开始发黄了,他走到窗前,坐了下来,取出里面的信,他看到信是一位名叫马兰的年轻女子写来的,信上这样写: ……你当时住的饭店附近有一支猎枪,当你在 窗口出现,或者走出饭店,猎枪就瞄准了你,有一 次你都撞到枪口上了,可是猎枪一直没有开枪,所 以你也就安然无恙地回去了……我很多情……我在 这里有一间小小的“别墅”,各地的朋友来到时都在 这里住过。这里的春天很美丽,你能在春天的时候 信的最后只有马兰两个字的签名,没有写上日期,诗人将这张已经发黄了的信纸翻了过来。信纸的背面有很多霉点,像是墨水留下的痕迹,他用指甲刮了几下,出现了一些灰尘似的粉末。诗人将信纸放在桌上,拿起了信封。信封的左上角贴了四张白纸条...
【仙吕】【点绛唇】俺可便奔走东西,气冲两肋,心生计。恨不的插翅如飞,飞不出剑洞枪林内。(小旦云)姐姐,玄德公信着三叔叔的计策,全不是了也。(正旦唱)【混江龙】谁想这徐州失利,送的俺弟兄姊妹两分离。闪杀我也仁慈的玄德,送了我也莽撞张飞。本来也无战争平白的起战争,你正是得便宜翻做了落便宜。(小旦云)姐姐,你见么,兀的城头上不是二叔叔云长也。(正旦唱)我这里猛抬头见二叔叔在城头上立,曹丞相倚强压弱,俺如今受困遭危。(曹末云)张文远,将他那家小簇在那城下,叫云长看。(张辽云)二将军,你见么?(关末云)真个是我三房头家小,可怎生落在曹营。嫂嫂,俺哥哥兄弟安在?(正旦云)二叔叔,自你来下邳来,当夜晚间,你哥哥和张飞去劫曹营,环想曹操得知,倒下空寨,四面围住,军兵郡折了。你哥哥兄弟,不知所在。曹丞相诈打着你哥哥的旗号,赚了徐州,掳的俺到这曹营。叔叔,似这般如之奈何?(关末云)原来是这般,想兄弟...
引子 我离婚了。 当我从法官手中接过那一纸离婚书的时候,心里的感觉真是复杂极了。 从今往后再不用看丈夫的冷脸,再不用二个人背对背地睡觉,也不必非常心烦地琢磨他怎么还不跟我说话呢,也不必在女儿面前装和平,虚伪地对着丈夫笑……这一切的一切是多 么的令人如释重负! 可是不知为什么,看着一纸离婚书,我并不轻松,虽然以后不必再面对前夫,可是这种局面的代价是我必须一个人独立支撑起生活的重担,包括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的、心理的、生理的诸多方面的重担,我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又应该怎么应付?我的心里一片茫然。 秋日的午后,刚才还阳光万里,忽然的就下起了雨,这雨下得没有前戏出乎意料,刹那间天地间变得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就像那一纸离婚书一样,真不是东西!雨帘中,朦胧里,我看着我的丈夫,不,应该是我的前夫一点点的消失,一点点的变小,直至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我不知道为什么...
岁在单阏[1],客居江宁城南[2],出入经迴光寺[3],其左有废圃焉。寒流清泚[4],秋菘满田[5],室庐皆尽,唯古柏半生,风烟掩抑[6],怪石数峰,支离草际[7],明南苑妓马守真故居也。秦淮水逝,迹往名留,其色艺风情,故老遗闻,多能道者。余尝览其画迹,丛兰修竹,文弱不胜,秀气灵襟[8],纷披楮墨之外[9],未尝不爱赏其才,怅吾生之不及见也。夫托身乐籍[10],少长风尘,人生实难,岂可责之以死[11]?婉娈倚门之笑[12],绸缪鼓瑟之娱[13],谅非得已。在昔婕妤悼伤[14],文姬悲愤[15],矧兹薄命[16],抑又下焉。嗟夫!天生此才,在于女子,百年千里,犹不可期,奈何钟美如斯[17],而摧辱之至于斯极哉! 余单家孤子[18],寸田尺宅[19],无以治生。老弱之命,悬于十指。一从操翰[20],数更府主。俯仰异趣,哀乐由人。如黄祖之腹中[21],在本初之弘上[22]。静言身世[23],与斯人其何异?只以荣斯二乐[24],幸而为男,差无床箦之辱...
回首页窦娥冤元:关汉卿●楔子 [卜儿蔡婆上,诗云]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不须长富贵,安乐是神仙。老身蔡婆婆是也,楚州人 氏,嫡亲三口儿家属。不幸夫主亡逝已过,止有一个孩儿,年长八岁,俺娘儿两 个,过其日月,家中颇有些钱财。这里一个窦秀才,从去年问我借了二十两银子, 如今本利该银四十两。我数次索取,那秀才只说贫难,没得还我。他有一个女儿, 今年七岁,生得可喜,长得可爱,我有心看上他,与我家做个媳妇,就准了这四 十两银子,岂不两得其便。他说今日好日辰,亲送女儿到我家来,老身且不索钱 去,专在家中等候,这早晚窦秀才敢待来也。 [冲末扮窦天章引正旦扮端云上,诗云] 读尽缥缃万卷书,可怜贫杀马相如,汉庭一日承恩召,不说当垆说子虚。小生姓...
【剔银灯】他又不是多年旧积,则是些冷物重伤了脾胃。则你那建中汤我想也堪医治,你则是加些附子当归。(李文道云)我随身带着药,拿与老夫人吃去。(张千云)将来,我送去。(做送药,回科)(正末与张千做耳喑科,云)张千,你看老夫人吃药如何?(张千云)理会的。(下,随上,云)孔目哥哥,老夫人吃了药,七窍迸流鲜血死了也。(正末云)赛卢医,你听得么?老夫人吃下药七窍迸流鲜血死了也。(李文道慌科,云)孔目哥哥救我咱。(正末云)我如今出脱你,你家里有甚么人?(李文道云)我有个老子。(正末云)多大年纪了?(李文道云)俺老子八十岁了。(正末云)老不加刑,则是罚赎。赛卢医,你若合的你老子,我便出脱的你。你若舍不的呵,出脱不的你。(李文道云)谢了哥哥。(正末云)我如今说与你:我便道赛卢医,你说小的。我便道谁合毒药来?你便道是俺老子来。我便道谁生情造意来?你便道是俺老子来。我便道谁拿银子来?你便道是俺老子来。我便道不是你...
1冬天的一个下午,萎了似的阳光软了巴几的爬在我的肩头,寒冷的风刺刺地打在脸上有些生疼。枯黄的树叶象伤口上的痂被剥落后一片片地往下掉。我刚从一家私营公司面试出来,蔫蔫地走在街上。奶奶的,下岗六年来,我已经第101次这样地去面试应聘了。那满脸雀斑,张着血盆大口,长着象吊着个葫芦似的脑袋的女考官,用饥渴的眼光恶狠狠地居然问我:一个月有几次房事?我靠!“饱暖思淫欲”,老子连饭也吃不饱,哪有力气搞这个! “我已经阳痿八年了”,我对她怒吼道。这年头什么都图个好口采,即使真的阳痿了也得说个“八”,好发么!老子又不是什么太平洋,就剩下半壶水,也敢去滋润撒哈拉沙漠?就我这点东西,放在她的嘴巴里,顶多够她塞个牙缝。我只能撒个谎。她怔怔地望着我,油水一样的东西腻腻从她薄薄的嘴唇里渗透出来,胸口两个鼓鼓的气球乒的就瘪了下去。“下一个”,她跳过我,斜拉着脑袋,伸长脖子,企图从后面的人群...
第一章 K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村子深深地陷在雪地里。城堡所在的那个山冈笼罩在雾霭和夜色里看不见了,连一星儿显示出有一座城堡屹立在那儿的亮光也看不见。K站在一座从大路通向村子的木桥上,对着他头上那一片空洞虚无的幻景,凝视了好一会儿。 接着他向前走去,寻找今晚投宿的地方。客栈倒还开着,客栈老板尽管已经没法给他腾出一间房间来,而且时间这么晚,意想不到还有客人来,也使他感到恼火,可他还是愿意让K睡在大厅里的草包上。K接受了他的建议。几个庄稼汉还坐在那儿喝啤酒,但是他不想攀谈,他到阁楼上去给自己拿来了一个草包,便在火炉旁边躺了下来。这里是一个很暖和的地方,那几个庄稼汉都静悄悄的不吱一声,于是他抬起疲乏的眼睛在他们身上随便转了一圈以后,很快就睡熟了。 可是不多一会儿,他给人叫醒了。一个年轻小伙子,穿得像城里人一样,长着一张像演员似的脸儿,狭长的眼睛,浓密的眉...
第一章 作为道德体系的武士道武士道,如同它的象征樱花一样,是日本土地上固有的花朵。它并不是保存在我国历史的植物标本集里面的已干枯了古代美德的标本。它现在仍然是我们中间的力量与美的活生生的对象。它虽然没有采取任何能够用于触摸着的形态,但它却使道德的氛围发出芬芳,使我们自觉到今天仍然处于它的强有力的支配之下。诞生并抚育它的社会形态业已消失很久,但正如那些往昔存在而现在已经消失的遥远的星辰仍然在我们头上放射其光芒一样,作为封建制度之子的武士道的光辉,在其生母的制度业已死亡之后却还活着,现在还在照耀着我们的道德之路。在欧洲,当与它相伯仲的骑士道死亡而无人顾及之时,有一位伯克在它的棺木旁发表了众所周知的感人的颂辞,我现在能以这位伯克[1]的国语[英语]来阐述对这个问题的考察,衷心感到愉快。由于可悲地缺乏有关远东的知识,以至博学如乔治·米勒博士这样的学者,竟毫不踌躇地断言,骑士道...
01 新谷堡的灭鼠人02 新堡修道院的奠基03 新居湖的故事04 烟筒里钻出土耳奇人05 一个修道院的奠基06 萨尔斯堡的名医07 外特毛斯家族的兴衰08 换孩子09 湖底城市10 克拉根福特的凶龙11 会说话的畜生12 茵斯布鲁克的金屋顶13 圆梦14 木匠和小鬼儿1,新谷堡的灭鼠人古人有许多烦恼的事对现代人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你很难想象几百年前的新谷堡 Korneueuburg 竟会被老鼠闹得人仰马翻。不知怎么回事儿,成千上万的老鼠都聚集到镇上来,他们在百姓家里筑窝安家繁殖后代,在大街上窜来窜去摇摇摆摆。早晨起床鞋窝里趴着老鼠,晚上睡觉被窝里钻进老鼠,就是在吃饭时老鼠也成了不请自到的客人,他们竟会跳上桌子公然从人们吃饭的盘子中进食,是可忍孰不可忍!新谷镇的人想尽办法都拿这些小动物无可奈何,经过紧张地磋商,镇议会决定用高额酬金悬奖灭鼠之人。不久,有个陌生人来到镇上,他先问灭鼠的奖金是否真有那么多,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对...
苏青 茫无边际的黑海,轻漾着一轮大月亮。我的哥哥站在海面上,背着双手,态度温文而汾酒。周围静悄悄地,一些声音也没有;滚滚的月色弥漫着整个的人心,整个的世界。 忽然间,他笑了,笑着向我招手。天空中起了阵微风,冷冷地,飘飘然,我飞到了他的身旁。于是整个的宇宙变动起来:下面是波涛汹涌,一条浪飞上来,一条浪滚下去,有规律地,飞滚着无数条的流;上面的天空似乎也凑热闹,东面一个月亮,西面一个月亮,三五个月亮争着在云堆中露出脸来了。 “我要那个大月亮,哥哥!”我心中忽然起了追求光明的念头,热情地喊。一面拉起哥哥的手,想同他一齐飞上天去捉,但发觉哥哥的手指是阴凉的。“怎么啦,哥哥?”我诧异地问。回过头去,则见他的脸色也阴沉沉地。 “没有什么,”他幽幽回答,眼睛望着云天远处另一钩淡黄月,说道:“那个有意思,钩也似的淡黄月。” 于是我茫然了,一钩淡黄月,故乡屋顶上常见...
离散之前一 户外的萧索的秋雨,愈下愈大了。檐漏的滴声,好像送葬者的眼泪,尽在嗒啦嗒啦的滴。壁上的挂钟在一刻前,虽已经敲了九下,但这间一楼一底的屋内的空气,还同黎明一样,黝黑得闷人。时有一阵凉风吹来;后面窗外的一株梧桐树,被风摇撼,就渐渐沥沥的振下一阵枝上积雨的水滴声来。 本来是不大的楼下的前室里,因为中间乱堆了几只木箱子,愈加觉得狭小了。正当中的一张圆桌上也纵横排列了许多书籍,破新闻纸之类,在那里等待主人的整理。丁零零,后面的门铃一响,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非常消瘦的青年,走到这乱堆着行装的前室里来了。跟在他后面的一个三十内外的娘姨(女佣),一面倒茶,一面对他说: “他们在楼上整理行李。” 那青年对她含了悲寂的微笑,点了一点头,就把一件雨衣脱下来,挂在壁上,且从木箱堆里,拿了一张可以折叠的椅子出来,放开坐了。娘姨回到后面厨房去之...
钻石之门作者:可可 第01章第02章第03章第04章第05章第06章第07章第08章第09章第10章 第一章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八日。对于颇迷信数字的香港人,这是个“又生又发”的好日子。香港今天的几家大报都刊登了一条同样的消息。刚创办不久的《雪梨日报》更是拼全力做足功夫,在头版头条套红做了通栏标题。“世纪之展:世界三大钻石之王将来香江展出——威斯敦国际世纪末的重拳出击!”数家大报一齐登消息,足见消息的火爆和迷人。于是,香港由此火爆了。珠宝行生意顿时行情看涨。于是,香港人被迷住了,街头巷尾,人人争相谈论三大钻石。不过,此刻谈得最紧张激烈的是位于中环路的联成集团;谈得最惊险最忧患的是联成集团董事局的主席张劲灵。张劲灵四十开外年纪,留着一寸板头,淡眉,细眼,一身刮挺的黑色西装,腥...
明文精选- 页面 2-宋濂阅江楼记金陵为帝王之州。自六朝迄于南唐,类皆偏据一方,无以应山川之王气。逮我皇帝,定鼎于兹,始足以当之。由是声教所暨,罔间朔南;存神穆清,与道同体。虽一豫一游,亦思为天下后世法。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自卢龙蜿蜒而来。长江如虹贯,蟠绕其下。上以其地雄胜,诏建楼于巅,与民同游观之乐。遂锡嘉名为“阅江”云。登览之顷,万象森列,千载之秘,一旦轩露。岂非天造地设,以俟大一统之君,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当风日清美,法驾幸临,升其崇椒,凭阑遥瞩,必悠然而动遐想。见江汉之朝宗,诸侯之述职,城池之高深,关阨之严固,必曰:“此朕沐风栉雨、战胜攻取之所致也。”中夏之广,益思有以保之。见波涛之浩荡,风帆之下上,番舶接迹而来庭,蛮琛联肩而入贡,必曰:“此朕德绥威服,覃及外内...
我小的时候,常到邻居家里去玩。那边有个孩子,比我小好几岁,经常独自在家。他不乱折腾,总是安安静静跪在一个方凳上听五斗橱上一个匣子——那东西后来我们拆开过,发现里面有四个灯,一个声音粗哑的舌簧喇叭,总而言之,是个破烂货——里面说着些费解的话,但他屏息听着。终于等到一篇文章念完,广播员端正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道:革命的同志们,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战友们……这孩子马上很清脆地答应了两声,跳到地上扬尘舞蹈一番。其实匣子里叫的不是他。刚把屁股帘摘掉没几天,他还远够不上是同志和战友,但你也挡不住他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除了名字张三李四考斯比之外,终于有了个冠冕堂皇的字号,至于这名号是同志、战友还是救世主,那还在其次。我现在说到的,是当人误以为自己拥有一个名号时的张狂之态。对于我想要说到的事,这只是个开场白。 当你真正拥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字号时,真正臭美的时候就到了。有一个时期,...
【仙吕】【赏花时】我擎着个笑脸儿将他厮问候,(张道南云)小生陪侍小姐同看花咱。(正旦唱)他陪着个小意儿和咱相趁逐。(徐端同夫人上,云)恰才赏牡丹花回绣房中,怎不见大女孩儿?敢是同梅香在后园中看花去了?夫人俺两个看女孩儿去来。(正旦唱)却被这莺声唤猛叫头,(徐端云)叫梅香。(张道南,兴儿惊,云)兀的是有人来也。我与你快走。(同下)(正旦唱)呀,不提防双亲在背后,我可也怎遮得这场羞。(徐端做喝科云)口退!你这小贱人,做的好勾当也。(正旦、梅香跪科)(徐端云)兀那辱门败户的小贱人,你是好人家女孩儿,怎生做这等禽兽的勾当?我待打你来,恐伤了父子情肠,兀的不气杀我也。(夫人云)碧桃,我抬举的你成人长大,不去习女工针指,刬的做这等勾当来。我看你怎生见人?呸!兀的不羞杀老身也。(正旦唱)【幺篇】他那里恼乱春风卒未休,(梅香云)姐姐,这场事怎生结果也?(正旦唱)则着我独立花前黯自愁,泪不住点儿流。(做背科,唱...
1罪与罚(上)〔俄〕陀思妥耶夫斯基 著2罪与罚(上)1第 一 章一天气特别热的七月初,傍晚时分,有个年轻人走出他在C胡同向二房东租来的那间斗室,来到街上,然后慢慢地,仿佛犹豫不决地往K桥那边走去.他顺利地避开了在楼梯上与自己的女房东相逢. 他那间斗室就在一幢高高的五层楼房房顶底下的顶间,与其说像间住房,倒不如说更像个大橱.他向女房东租了这间供给伙食、并且有女仆侍候的斗室,女房东就住在他楼下一套单独的住房里,他每次外出,都必经过女房东的厨房门前,而厨房门几乎总是冲着楼梯大敞着. 每次这个年轻人打一旁走过的时候,都有一种病态的胆怯的感觉,他为此感到羞愧,于是皱起眉头. 他怕和他欠了一身债的女房东见面.倒不是说他是那么胆小和怯懦,甚至完全相反;但从某个时期以来,他一直处于一种非常容易激动和紧张的状态.患了多疑症. 他是那样经常陷入沉默,离群索居,甚至害怕见...
推算起来,该是七十年代最后个雪天。载着新兵的闷罐子列车由东向西,经郑州再向北,过了黄河,便见窗外有几道纺线般的雪絮儿划下来,先是一团一团地在风中旋转,渐渐地有了铺天盖地的气势,很快就在旷野结起一层半透明的雪壳。及至到达终点,已是满世界银白。 卸车的地点是中原的阳安镇。说是兵站,其实也就是安在平原上的几道房子加两墩水泥平台。周围几里路几乎看不见人烟。 半个小时后,由北向南又来了一列车。两股新兵几百号人,乱哄哄地散布在铁路两侧,像是萎缩在旱地里的绿皮萝卜。鹅毛大雪飘得尽情儿潇洒,风却刮得嘶嘶啦啦极刺耳。 后到的那列车上跳下个面皮白净的大个子新兵,缩起脖颈往四下里睃一眼,就禁不住一阵嚷嚷:“俺的个娘哎,宋连长说是武汉军区,俺还当是武汉大城市咧,咋这龟孙地盘?” 无边无垠的大平原上,只见雪飘,不见草动。 偏碰上接兵的宋连长就在附近,听见高个子新兵咋唬,就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