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你不可辜负-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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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地呕出来,段叙初收回手按在剧烈震动痛楚的心脏上,面容惨白,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二哥!”纪恬大惊之下跑过去,一面扶住段叙初,一面在床头柜上众多的药物里找出一种,再给段叙初服下,几分钟后段叙初缓过来,纪恬低头站在床边,“对不起,我也是”
段叙初乏力地摆了摆手,“你出去。”
纪恬担心段叙初的身体,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动。
段叙初抓起手机往对面的玻璃墙上砸去,“我让你出去听到没有?!”,他发疯般地低吼着,却很快又冷静下来一样,抬手盖住眉毛哑声说:“我没事,反正他们也快结婚了,早晚都会发生关系,这样一来,我也就死心了。没什么,随便她怎么样吧,我。。不在乎了。”,那样不痛不伤的语气之下,却有泪水从他苍白的指尖里淌出来,这一刻段叙初的心被掏空了。
纪恬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她给蔚惟一下的药并不重,只要撑过去那么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但结果蔚惟一还是和裴言峤发生关系了,可见蔚惟一到底还是打算接受裴言峤。
第9章:请你这辈子好好对待她
纪恬知道,段叙初在乎的不是蔚惟一有没有被其他男人碰过,而是蔚惟一最终还是要嫁给别的男人了。
段叙初等了整整十年,爱了整整十年,到头来却还是没有能和蔚惟一成为夫妻,这对段叙初来说,是一个太大的打击。
室内寂静无声,窗户开着,风吹起洁白的窗纱,飞舞之下那样的素白让人心生荒芜,段叙初又放下手掌,久久地凝望着窗外的那株凤凰木。
凤凰木满树结花,布满树梢,大片大片的火红色尤其富丽堂皇,和绿叶相互映衬,映入段叙初的眼底,那样的颜色盎然让人的心温暖起来,他却是苦苦笑出声。
十年他种下这株凤凰木整整十年了,而它的花语是别离和思念,那么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代表着他一生只能固守着这株凤凰木,只与相思和心痛作伴?
一阵寒风袭来,段叙初握拳抵在唇上咳嗽一声,腥甜之味便又漫上喉咙,他不甚在意地咽下去,微微侧过头沙哑地问:“他们现在在哪里,回国了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三少住院了。”纪恬走过去把窗户关上,觉得房间里还是冷冰冰的,她又将温度调高。
段叙初皱起眉头,“住院?”,他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
他的面容苍白,短短几个月脸形轮廓被削一样瘦了很多,线条更显坚毅立体,走出去几步却是差点栽下去,纪恬见状连忙上前劝道:“我代替二哥过去就可以了,二哥在家休息。你旧病发作,而且黎傲也嘱托我好好照顾二哥。。”
段叙初听到一半,迈出去的脚步一顿,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纪恬,“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他并不是词严厉色的人,很多时候总是一种运筹帷幄的云淡风轻,此刻这样的凛然阴冷的样子吓得纪恬不敢再多说,低下头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纪恬走出去正要关上门时,段叙初又把纪恬叫住,“找个买家。”,他的一条手臂扶住浴室黑色的门框上,高大的身形立在那里,目光依旧遥遥落在那株凤凰木上,眼睛里头最后的一小簇猩红化为灰烬,泛着白色的薄唇微动着,“把这里卖掉。”
纪恬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段叙初确实是要把跟蔚惟一最初的住所卖掉,她心中悲酸,点点头声音低下去,“我马上去联系。”
***
段叙初抱着一束鲜花站在裴言峤的病房门前,纪恬上前敲门,听到里面应声后,段叙初推门走进去。
裴言峤靠坐在那里,手背上扎着针头,看到段叙初他仍是淡淡的表情,面对情敌自然没有什么好态度,抿着唇讥诮地说:“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你若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么你可能会失望了。就算被捅了一刀又怎么样,最后我还是得到蔚惟一了不对吗?她还是做了我的女人。”
“对。”段叙初把鲜花放在床头柜上,他的双手插在长风衣的口袋里,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裴言峤,“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场赌局的话,那么你赢了。从小到大,你只赢了这一次,但也足够了。”
裴言峤皱了皱眉头。
“我今天来,不是想跟你争什么,也从来没有真正争过。我们做了大概有25年的兄弟,足够长了,当年你救我一命,这些年我也还够了,从今天起,我们恩断义绝。”段叙初望过裴言峤一眼,随后把目光转向窗外。
寒冬逼近,树木的叶子落光了,只剩下黑色的枝干,薄薄的一层白霜覆盖在上面,对比自家院子里的那株开满花火红色花朵的凤凰木,这里满眼的萧索之色,但总归心情都是一样的。
段叙初看了很久,声音越发的沙哑低沉,“跟你的情义走到这一地步,不是因为我最爱的女人快要成为最好兄弟的妻子了,而是除了我之外,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不能接受他娶蔚惟一。我看到蔚惟一躺在别的男人的胸膛,我不知道自己的心会有多痛,所以裴言峤,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我不想再跟你做兄弟,甚至是朋友。”
在裴言峤误会他、仇恨着他的那12年里,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挽回这段情义,于他来说,裴言峤是恩人、亲人,也是除了蔚惟一和囡囡以外,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在乎的人,从八岁到二十岁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出生入死,彼此都为彼此拼过性命挡过子弹。曾经的感情有多深厚,如今割袍断义决裂的这一刻就有多痛。
谁都没有错,怪只怪造化弄人,让他们爱上同一个女人,因为太在乎,所以做不到坦然去接受,他先放弃蔚惟一,他没有立场怨裴言峤,但他也不可能衷心地祝福裴言峤和蔚惟一,也因此曾经最好的兄弟,如今只能做陌生人。
裴言峤紧紧抿着薄唇,俊逸的眉眼间一片苍白色,他扎着针的手握成拳头,青筋毕现之下鲜血倒流回输液管里。
段叙初这才再次看向裴言峤,他自嘲而苦涩地笑了一下,“说这些也没有用,反正你失忆早就忘记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虽然我知道你很爱蔚惟一,但还是请你这辈子好好对待她、不要像我一样耽误了她那么多年的青春,最后还是辜负了她。”
裴言峤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再说一句话,低着头墨色的发线遮住他大半张面容,深褐色的双眸翻涌着,在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时,裴言峤猛然间抬起头,“段叙初,我和蔚惟一。”
段叙初顿住脚步,一手握在门锁上,背对着裴言峤站在那里良久,仍旧没有听到裴言峤的下半句,他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温和却又像是对待所有平常人一样生疏有礼的语气,“好好保重自己吧!”,说完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去,从外面轻轻地关上门。
而病房里的裴言峤低下头把脑袋埋入臂弯里,手指收紧抓住自己的头发,他紧闭上双眼,漆黑中只听得见泪珠子一颗一颗砸落下去的声音。
原来失去段叙初这个多年的兄长,竟像是剜掉他的心头肉一样痛,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
早上九点多时,蔚惟一顺着盘山道路,把车子开到山顶停下来,她打开车门下去,走过去站在最高处,低头看着眼下的万丈悬崖。
同居的那一年除夕夜,段叙初开车带她来这里,他们一整晚就只是很安静地待在车子里,他难得温柔地亲吻她,抵着她的额头把她抱在怀里,一起看着车窗外飞舞的雪花。
她怀着身孕时说有机会要再来这里看一场雪,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天色暗沉,整个天地更显得广阔浩大,蔚惟一一身素白立在悬崖边,头发和衣衫被风吹起,衬得她整个人越发单薄纤细,她往前走出一步,仰起脸轻轻闭上眼睛。
蔚惟一在悬崖边上待了几个小时,她返回车上准备离开时,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她系着安全带的动作一顿,坐在车子里没有动。
过了一会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外,车门随后被打开,独属于他的气息在这一瞬间随着冷风一起灌进来,直到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整个狭窄的车子里便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曾经让她一度迷恋沦陷的味道。
蔚惟一偏着头,目光仍旧放在后视镜里,没有去看段叙初,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话,两人就那样安静地坐着,整证半个小时过去,段叙初开口打破沉默,“我刚刚去医院看过裴言峤,他告诉我你们昨晚。在一起了?”
他用的是问句,蔚惟一的肩膀轻轻地颤动一下,闭上双眼昨晚的血腥和yin靡历历在目,耳边也还回响着裴言峤粗重的喘息声和发泄过后的舒畅低吼,蔚惟一一下子用力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细嫩的皮肉里,就那样云淡风轻地应下一个字音,“是。”
段叙初的脊背一震,忽然间倾身压过来,抬手捏住蔚惟一的下巴,他偏过头用力地吻上蔚惟一的唇,很重很用力,但短短几秒他就撤开,用手指抚了一下自己的唇,又抿了抿仿佛在品尝着她的滋味,随后勾着唇角讥诮,“果然味道不一样了。惟惟,跟我之外的第二个男人上床,感觉怎么样?”
“很好。”蔚惟一也是用冷笑的目光盯着段叙初,一字一字说得清晰,“谢谢段先生你身边那个女下属的成全。”
段叙初挑挑眉毛,不以为然地说:“谢她什么?你该谢我提前成全了你和裴言峤。”,眼瞧着蔚惟一睁大瞳孔,不可置信的神色,段叙初拿出烟点燃,沉沉地笑了一声,“我的下属没有我的授意,也不敢私自给你下药。反正你早晚要嫁给裴言峤,婚前性行为太正常了。”
第10章:再见【感谢@天晴1钻石】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相信了?”蔚惟一和段叙初两人皆是侧着身子,面对着面,蔚惟一盯着段叙初幽邃的狭眸,笃定地说:“你不可能把我送到别的男人身下。纪恬喜欢你,给我下药完全是为了她自己,我祝她早日转正成功,最好不要成为第二个秦悦,或是裴言洁,也谢谢她的药,让我真正成为裴言峤的女人,下定决心嫁给他。”
段叙初抽过一口烟,面容隐在淡青色的烟雾后,而车子里光线不明,蔚惟一看不见他的神情,他只是发出一声笑来,意味不明,“是吗?”
既然知道他不舍得、不可能把她交给任何男人,也相信他那么爱她,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而是要跟裴言峤上床,嫁给裴言峤?他们之间分明还有信任度,但却没有了再爱下去的勇气。
她避开他逃到这里,黎傲几人和囡囡让他追回来,因为囡囡告诉他她时常对着戒指发呆,她还想自己,他幼稚而却狂喜地以为他还有机会,哪怕很渺茫,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追随她而来。
而事实结果不像囡囡希望的那样他们一家三口快要团聚了,反而她狠下心断掉所有后路,一点余地也不给他,直到她把自己的身心交付给裴言峤,他终于可以放弃了,来这一趟,原来是为了扼杀掉他最后的幻想,本来心只是裂开口子,如今却是完全碎了、死了。
他不该来的。
若是像除夕夜那晚一样的心态,“只要她幸福,他别无他求”,那么未来的日子里他还是会笑着回忆他们的过去,直到慢慢释怀,可时至今日她伤他如此之深,往后的时光里他该以何种心情去回忆她?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痛着,一个人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他承认,今生最失败的就是他任由蔚惟一这个女人控制着自己的心,任她伤害、她践踏、她丢弃。
手中的烟燃尽,又一次烧到指尖,段叙初猛然睁开紧闭的双眸,冷嘲热讽地锁着蔚惟一,“蔚惟一,你在我的心口上刻下烙印,你很成功,让我一辈子记得你。”,段叙初说着掐灭烟,举起自己的左手,当着蔚惟一的面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停顿几秒钟他蓦地反扬起手掌,银色的戒指从他身后的车窗猝地飞出去。
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像是电影慢镜头,在落入不知名地方的过程里,段叙初看也不曾去看蔚惟一一眼,他仍旧紧锁着蔚惟一,与她对视着,短短几秒钟时间里他的眼眶一点点通红。
在某种热液快要涌出来之前,段叙初猝然间转过身去,手肘支在车窗上,半握起的拳头抵在唇上,重瞳里猩红闪烁着晶莹的碎光。
而蔚惟一始终挺直脊背坐在那里,下巴昂起脖颈显得越发修长,整个人仍是那种孤傲的姿态,但放在背后的双手却早已死死地抓着皮革座椅,太用力以至于呼吸里灌入檀腥味道,胸腔里翻涌着几乎让她窒息。
段叙初痛,她的痛又何尝会少?
但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爱了,受伤后的蔚惟一变得胆小,像是乌龟一样外壳坚硬,实际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的伪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敢爱敢恨、奋不顾身,她太怕再给自己一次、给段叙初一次机会,他们还是没有结局。
与其这样,就不要再去尝试,就像裴言峤那天在裴言瑾家里弹着钢琴唱的歌,越接近天堂,梦就快要醒了,迎接而来的是更深的地狱。
不在乎,就不会痛;不爱,就不会受伤。
段叙初并没有立即离开,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那里,没有转身也没有再说话,于是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两人默契地沉默着。
只是以往两人安静地待在一起时,心也是紧密连在一起的,多说一句反而是多余,而此时此刻他们同样离得很近,呼吸却不再像以前一样在一个频率上,心更是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不想沉默却已无话可说。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曾经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对方所有心思,一个拥抱就能抵达彼此心灵深处的两个人,竟然也会有相对无言的这一天,世上最悲哀的莫过于此了吧?
天气预报里说今天黄昏时会下雪,所以蔚惟一开车来到这里想一个人再看一场雪,段叙初大概也知道,因此他也沉默不言地等待着,然而直到夜幕降临、霜寒露重,天空中仍旧没有飘下雪花。
最后一个愿望没有实现,蔚惟一苦笑着对段叙初说:“原来连最简单的落雪,一生中也只能看到一次。阿初,我们回去吧!”
蔚惟一正要发动车子,段叙初突然再次倾身过来,一下子用力将她抱住,“惟惟。。”
蔚惟一顿时浑身僵硬,段叙初收紧双臂将她揉入他宽厚的胸膛,一只手掌放在她后颈的头发里,指尖如往常一样穿梭而过,那么珍视而温柔的拥抱,“结婚时不要发请柬邀请我,不然。。”,他埋首于她浓密的头发里,用低沉沙哑的声线一字一字缓慢地说:“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你,让你死在我的怀里。记住了。”
蔚惟一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陡然滑落而出,她咽着唇边的咸涩,轻轻应下一个字音,“好。”,尚未来得及沦陷在他最后的温柔里,他已经放开她,低头把唇印上她的,与往日的炙热不同,他的唇那么冰凉僵硬,不带有感情,一触即离,丢下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温度,“再见。”
蔚惟一点点头。
段叙初直起身子,打开车门下去,在转过身关上车门的那一刻,他顿住脚步站在夜色里,隔着茶色的车窗玻璃望向蔚惟一,“家里你喜欢的凤凰花开了,有时间回去看看吧。”
天空中在这时忽然飘起雪来,只是段叙初没有再停留,转过身手插入口袋里,他沿着盘山公路一步一步往来时的路走去。
蔚惟一突然间打开车门下去,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行走在夜色里,往日高大伟岸的身形显得瘦削,偶尔有车子经过,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那一时间飞舞的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肩上,他整个人仿佛融于广袤无垠的天地间。
雪越下越大,将他的背影渐渐淹没,他似乎走向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