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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是儒商-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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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人还在念念叨叨,龟公缩手缩脚走进来,扫了他一眼,放下酒壶,悄悄给赵虞使眼色,赵虞一愣,龟公背过脸去做口型:这是瘟神,赶快把他藏起来!

赵小姐嫣然一笑,挽起宋临的胳膊,“大人,后院垂丝海棠宛若晴夕垂云,月夜赏花岂不雅哉?”

宋临眼神涣散,“好。”一边答应一边滑倒,赵虞赶紧扶住,笑说:“大人,天色不早了,我看还是快快安歇吧。”顺便瞅了龟公一眼,龟公会意,抢步上前一把扛起宋临。

正当此时,街上轰然大乱,紧跟着“咔嚓”一声巨响,老鸨惨叫。

龟公眼前一黑,耷拉着脑袋蔫了吧唧地唠叨:“完了完了……”

赵虞诧异之极,皱眉问:“官府又巡检了?”

龟公无精打采地点头,放下宋临哭丧,“刚才巷子口聚了一群公差,正挨家挨户逐个搜查。”

赵虞毫不犹豫地伸巴掌打在宋临手背上,呛着声音说:“大人,你最好快点跑,说不定还能保住乌纱帽,如若不然前程可就丢了,还得连累我们!”

宋临听得直点头,态度之良好前所未见。

但是——

只见宋大人头一歪,身子一颤,“砰”趴倒在桌上,痛苦呻吟,没一会儿,竟然闷在桌布里呵呵傻笑。

危急时刻,管不了身份地位等级差别了,赵虞龟公一人架起一只胳膊,还没离开那张椅子,“咔嚓”,房门大开,差役官兵一字排开。

俩人身形一僵。

一人走了进来,神志清醒的娼门中人互相对视,酒迷心窍的朝廷命官浑浑噩噩懵懵懂懂。

龟公面无人色匍匐在地,全身像筛糠一样瑟瑟发抖。

此人走进屋内,四壁打量一番,折扇轻敲掌心,点头赞许:“销魂蚀骨,动人心魄,果然声名远播香飘四溢,无愧于京城艳姬的称号。”

赵虞急忙屈身跪倒,“贱妾赵虞给大人请安。”

“嗯。”朱佑杭持折扇抬起她的下巴,一指宋临,极其疑惑:“此人似乎是个官员。”

赵虞惊骇,“大人……”

“赵小姐阅历丰富,怎会犯下如此末流的错误?”朱佑杭坐到宋临对面,“赵小姐莫非不知道乐籍人家不得勾留时任官员?”

赵虞慌忙辩解:“大人,”一扯宋临的袖子,“这位大人说自己是刑部的老爷,妾等以为是来检查的。”

“哦?”朱佑杭笑了,“所以……”拾起筷子慢条斯理地拨弄豆粒。

赵虞等得心慌意乱,心脏剧烈跳动,暗想:他知道我在强词夺理?

直到宋临颤抖着手指,抓起酒壶,妄图送到嘴边,却不承想洒了自己一身时,朱佑杭才悠悠回神,叹气,凝视宋临笨拙地往嘴里倒酒,对赵虞说:“你们就是这样应付检查的?用美酒麻痹,用美色引诱?赵小姐,这是贿赂!处心积虑消磨大明官员的精髓,你们居心还在?”

赵虞花容失色,“大人,请听妾身……”

朱佑杭骤然展开折扇,微笑,“别急。”侧头问王统领,“勾留官员色诱贿赂,两罪并罚该判多少年监禁?”

“大人,”王统领行礼,“最少七年。”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朱佑杭转过脸来,长长惋惜,“赵小姐,在下无能为力。不过,念你们是初犯,从轻发落,就监禁三年吧。王统领,把这他们全部带走,暂押刑部大牢,日后发落。”

赵虞盯着地面的缝隙发呆,直到公差架起她的胳膊才猛然回神,怒极反笑,拼命甩开差役,说:“大人,”指着宋临,“这位官爷穿着官服嫖妓宿娼罪名更大,妾等区区小事跟他一比小巫见大巫,您睁一眼闭一眼就能过去,谁也不会吹毛求疵地深究。您为什么放着重罪不办却来整治妾等芝麻绿豆的小错?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朱佑杭认真地听完了,垂下眼睑,说:“赵小姐似乎不领情,此番言论正在转移目标试图开脱罪责!好。刚才本官进门时没看到廊上挂旗晃,难道你们意欲隐瞒乐籍面目?还是说你们本身就是暗娼?”转过头去,问王统领:“暗娼该如何惩处?”

没等王统领回话,赵虞跪上前去,磕了四个响头,“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您在庇护他!妾等明白,妾是他宿娼的证人,此事如若传扬出去,对他的名誉和官声都是重大打击。妾身敢指天发誓绝不传扬,如违誓言天道轮回永世为娼!”

“嗯。我相信你。”朱佑杭站起来,“不过,小姐不说或许有人会说,小姐岂非代人受过?永世为娼就是永世不得翻身,本官不能如此罔顾生灵,小姐还是进大牢暂住三年吧。”

赵虞盯着朱佑杭叹息,被拉起来往外走,悠悠自语,“比起相信妾身,您更相信刑部大牢的保密能力。”

朱佑杭笑了,吩咐王统领,“奇女子。好好安顿她,别让她受委屈,三年后给她脱掉乐籍。”

王统领带领众兵押解赵氏一门六口人匆匆离去。

朱佑杭踱到宋临身边,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啊……该说你什么好?”

宋临醉得晕头晕脑,使劲晃了晃脑袋,瞅着朱佑杭咧嘴一笑,伸出手颤巍巍地抱住他后背,模糊不清地说:“呵呵……你这头猪……”

朱佑杭一愣,失笑,“你对我的爱称真是……真是……”

“我要喝……酒……呵呵……”突然转脸,一阵天旋地转,定了定神高声冲门外喊:“二十年的女儿红……唔!”

二十年女儿红的主人堵住了他的嘴,宋临咿咿呀呀大为不满,嘟嘟囔囔吵闹不休。辗转多时,宋临浑身瘫软,喘着粗气昏昏欲睡。

朱佑杭像抱孩子似的抱起他,明知他听不见却还是吮着耳垂责备:“以后做傻事不准拿名誉开玩笑!”

刚到门口,朱佑杭身形一顿,又转回来,轻轻放下,摘掉他的官帽,扶着后背解开腰带,脱掉官袍,扯下官靴。宋临喉咙深处咕哝了两声,跟木偶似的任人摆布,不一会儿,就剩下衬衣衬裤了。

朱佑杭招手叫来两个差役,“把他抬到门外马车上,送回尚书府。”

俩人领命,抬起来走了没三步,朱佑杭又叫住,掏出手绢,展开盖在宋临脸上,“走吧。”

马车启动,“骨碌骨碌”渐行渐远,朱佑杭笑了起来。

命人拿着宋临的官服,朱大尚书折扇一挥,官兵衙役外加锦衣卫纷纷聚拢。

朱尚书一声令下,凶神恶煞兵分多路横扫整个陕西巷!所过之处鸡飞狗跳寸草不生。踹开大门异口同声地发威——“刑部监查,整顿风化!”鸨母龟公姐妹欢客魂飞魄散抱头鼠窜。

此次围剿行动声势浩大摄人心魄,搅得整条花街人心惶惶坐立难安。朱佑杭歪在马车靠垫上抚弄宋临的官服,偶尔挑帘询问:“现在几更天了?”

“回大人,快三更天了。”

“嗯。回衙。”

于是,过境洪水急速撤离,时过片刻,原本热闹喧哗红灯高挂的秦楼楚馆变得冷清寥落寒气森森。

您还别说,嫖妓宿娼的官员还真不止宋临一个,这帮刑部的土匪们随便一划拉就揪出十多个各级官员,风雅的正在吟诗作画,务实的已然吹灯就寝。那些刑部的悍匪们眼皮都没抖一下,就地取材拿床单把那些光溜溜的身子裹了裹,找绳子一个个串起来,典型的“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人在前面拉着,一人在后面押着,浩浩荡荡就回了刑部。

马车缓行,蹄铁轻敲石板路,夜深人静之际,格外清脆悦耳。朱佑杭挑开窗帘听王统领汇报辉煌战绩——“大人,最大的犯官是正四品,此次共查封了九户乐籍人家。”

“很好!”凝神片刻,缓缓地笑问:“如赵虞这般声动天下的名姬能轻易得窥容颜吗?你说……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王统领抱拳,“豪商巨贾,风流才子。”

“所见略同!嗯……或者……你说,达官贵人朝廷权臣会不会受她青睐?”

“当然!”王统领极其严肃,似乎说的是不容辩驳的至理。

“那么……几品官才能算得上是权臣?”

“回大人,”王统领郑重行礼,“就小人所知,最起码也得正四品!五品是毛毛虫官,六品是绿豆官,七品是芝麻官。”

朱佑杭放下窗帘,闭目微笑,“见解独到,说出了人间正理。你说……一旦宿娼被抓,所宿之娼是不是赵虞有本质区别吗?”

“没有!”王统领斩钉截铁。

得!黑锅有人背了!

这事要是被宋大人知道非得血溅当场不可。前一天晚上他还言之凿凿地对徐津说:“此人比君子卑鄙,比小人谦和。”

隔了一天,这句评语此时听来极度不中肯,简直错得离谱十万八千里!

人家朱大尚书明明比君子谦和,比小人卑鄙!高尚品格,秉阴阳之气幻化而来。

31

半梦半醒之间,宋临感觉时而温暖如春,时而清爽宜人,时而燥热难当,然后通体舒泰沉入梦底。

霞光万丈,栀子花的清香萦绕鼻端。

宋临猛然一震,悄无声息地眯开一条眼缝,素帐之上绣着老翁垂钓图,两行反写的行楷——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透过帐幔还能看见本朝宣德炉和满堂楠木家具。

“嗡”一声,宋临魂飞魄散,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明显感到身后有一道和缓的呼吸声,宋临悄悄朝外挪了挪。

“嗯……”身后发出梦呓,呼吸一浊,温热的鼻息拂动了宋临颈后的碎发。

宋临凄苦,蜷身僵持,极力回想昨晚的事。

绞尽了脑汁,只是依稀记得除了跟赵虞喝酒就是自己一个人借酒浇愁。然后……

这头猪来了,把我带到了他府上!(即使毫无印象,宋临还是义无反顾地断定!)

然后呢?……然后呢?

还要问然后?宋临大声嗤笑。

“刺啦”一把掀开被子——

果然——

光溜溜未着片缕!

宋临“腾”直挺挺坐起来,头颅翻江倒海,“砰”又直挺挺倒了回去。捂着脑袋呻吟。

“嗯……”

真是没想到,身后居然也在呻吟,“博誉,天亮了吗?”

宋临反手一把卡住他脖子,“亮了!”继而挺身死死压在朱佑杭身上,横眉竖眼咬牙切齿,“您终于得逞了,恭喜啊尚书大人!”

朱佑杭紧锁眉头痛苦不堪,沙哑的嗓音万分艰难地开口:“博誉……我……禁不起……”声音戛然而止,朱佑杭头一歪,面色索然气息缓和,似乎睡着了。

宋临一愣:禁不起?禁不起什么?

“啪”一巴掌抽在他脖子上,朱佑杭身形一颤,悠悠转醒,迷惘的眼神游移多时,温和一笑,“博誉,我想睡觉,有事等……”声音渐低渐消失。

宋临失神,纳闷:他的笑容怎么这么虚幻?偷偷掀开被子,一眼扫过去,果然不出所料,躯体坦呈肌理清晰。宋临喉咙深处“哼”了一声,陡然扯起被子扔了出去,“乘人之危卑鄙小人,你这头猪!”

朱佑杭眼睑耸动,垂目看看自己,抚着额头叹息:“博誉,不能等到……”

“不能!”宋临蹦起来穿过帐幔跳到地上,三两步跨到门边,刚想打开门,身后传来一个疲惫不堪的声音:“博誉,矮几上有衣服,你这样出去有碍观瞻。”

宋临一拳打在自己大腿上,折回来眨眼功夫套好衣服,见朱佑杭蹙眉锁额表情凝重,极不安稳地睡着了,都来不及盖被子。

宋临冷笑,暗想:我马上就把门打开,让大家好好观瞻观瞻大明朝庄重温润的户部尚书大人伟岸的身躯!

左手抓着门耳,右手已然扯开门闩,身后无声无息,宋临示威似的瞪了他一眼,可朱佑杭依旧沉睡,宋临迟疑了,额头顶着门板,总觉得不对劲,具体哪里有悖常理,心中腾挪万丈,一时之间却无法理清。

低头凝视身上的蓝色衣衫,扭头看看矮几上另一套墨绿色长袍,猛然间发现,印象中朱佑杭总习惯于墨绿色,衣裳如此,折扇如此,连腰间挂的玉都绿得发黑,价值远远比不上蓝田羊脂。

宋临惊觉: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而他却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有什么特长有什么愿望。

“唉……”朱佑杭含糊不清地叹息,宋临跟木偶似的痴痴转过身去。床上的朱佑杭脸色困倦神情萧索,唇角纠结,平时的风采荡然无存,连端午节通体浴血都没现在如此触人心弦。

宋临轻手轻脚插上门闩,内心深处一个虚弱的声音反复不停地叨念:难道我把他收拾了?……

闭上眼睛一寸一寸地感受自己的身体,除了头昏脑胀意欲裂开之外没有异样之处。

我把他收拾了!宋临断定!

宋临以为自己会欢呼雀跃一跳三尺高。

可不知为什么,惆怅懊恼却纷至沓来,大有连绵不绝愈演愈烈之势。

宋临慢慢走过去,床单被褥上干涸着斑斑驳驳的乳色痕迹。在床沿坐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不忍之情流于颜表,“是不是……很疼?”

朱佑杭艰难地睁开眼又闭上,“嗯。”

“哪里疼?”宋临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抱住后背,吻着嘴角,“我酒后失德,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嗯。”朱佑杭答得心不在焉,只管闭目睡觉。

“你是不是……受伤了?”手指往下移,“严重吗?”

“博誉,”朱佑杭压住他的手,“没什么,不用自责。”

“这时候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矜持?”朱佑杭勉强失笑,“这词用得……真是……”

宋临见他连笑都这么吃力,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不出什么滋味,扶他趴好,盖上被子,“还是找个医生看看吧。”

“博誉,”朱佑杭半梦半醒间说:“我饿了,我想喝汤,博誉,我想喝汤……”

“好。你等一下,马上就来。”宋临站起来,匆匆出去。

刚拐过墙角,一抬头看见管家正领着一群丫鬟垂首站立。

老头见是宋临从里面出来,惊诧万分,“宋……大人……”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宋大人?”

宋临行礼,“大人还没醒,所有人一律不准进去打搅,还望老丈约束家下人等。”

管家赶紧还礼,一叠连声地答应。

宋临在众人疑惑万分的目送礼中穿过庭院进了厨房。厨子见他又来了,当头拦住,“又想捣乱?把这儿当成你们家炕头了?”

宋临都懒得理他,直接吩咐:“去,生火烧水,”踢踢杂役,“你,去洗排骨。还有你,泡香菇木耳。”端起油罐闻了闻,“这油不行,去买,告诉老板,要黑菜子油。”

所有人傻了吧唧地互相对视,心说:这是从哪来的二百五?

见没人挪窝,宋临只好自己动手,炒了菜,熬了粥,等把排骨汤炖到火上时,已然忙了半个多时辰了。

宋临端着托盘进房间,“汤还要等一会儿,先喝粥吧……哎?”

朱佑杭已经穿好了内衫,正靠在床头上翻看折子。

宋临夺过折子扔到踏板上,“哪来的折子?”

“刑部送来的,今天又不是假期。”

宋临一愣,干笑,“我今天旷职了?不说这个,先吃点东西。”

朱佑杭捧着粥碗,搅拌多时,迟疑着问:“博誉,你不生气了?昨天在后院……”

“你不提我都忘了,”抢过粥碗,扯唇笑说:“先把这事坦白了再吃。”

朱佑杭失笑,“坦白什么?”

“那几个漂亮男子是什么人?”

“我要是说全是别人送的贺礼你信吗?”

“信!我干吗不信!”宋临一口喝干稀粥,“我这么缺心眼儿我能不信?还有吗?都叫出来见见,要是有绝色美女……”

“我要美女有什么用?当丫鬟岂不是暴殓天物?”

“哎?”宋临诧异,见他伸手去够素菜,立刻把托盘撤走,“你喜欢男的?”

朱佑杭莞尔,“你现在才发现?”

宋临挑起青菜放进嘴里慢吞吞地嚼,直到咽下去,陡然一震,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慌问:“人人都知道你喜欢男的?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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