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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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因为没有房子，感情受挫，伤了自尊后，便一意孤行办了贷款买了房，我妈见既然木已成舟，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她不能忍受每月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全当利息交给银行，于是她决定帮我提前还款，但前提是，我必须每月按照银行的利息还她钱，虽然我还是还一样多的钱，压力一点没有减轻，但是能够〃肥水不流外人田〃，那点利息给谁不是给呀，给了我妈，她还能占点便宜，念我点好，于是我就很痛快地答应了。可是，等房产证办下来后，我妈就直接扣押了，说是什么时候还完她的钱，什么时候才能把房产证给我，她还真拿自己当银行了。这些都是我结婚前的事情了，而且我遵守了我妈的约定，没有向老婆一家人透漏这个秘密。后来当我和我妈的关系恶化以后，我因为不想受她的牵制，想提前还了这部分钱，但是，她老人家居然蛮不讲理地拒绝了我，说是必须按照当初说好的，20年还完，利息也要按照20年的付。我才意识到自己算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欠银行的钱都能提前还款，欠老妈的钱，不仅要交利息，而且连提前还款都不行！真是〃天理难容〃呀！但是当时两家关系十分紧张，不时发生大小摩擦，我敢怒不敢言，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两边都惹不起，那就准备自食苦果，按照约定每月还我妈利息，直到二十年后她80岁，我50岁，我才能拿到自己的房产证。
没想到，我家的形势也和世界局势一样风云变幻，现在居然轮到我卖房了。为了家庭和睦，世界和平，我倒是100个心甘情愿，可是如何硬着头皮问我妈把房产证要过来，又成了我面前的一大难题。
快下班了，今天周末，照例是我回家拜见我妈的日子，（我妈和老婆进入〃冷战〃阶段后，每周我都有一天〃回娘家〃的日子）我想如果她老人家心情还不错的话，就和她说卖房子的事。看看窗外，都三月天了，天空居然又飘起了雪花，北京的天气就像一个更年期的女人，会在你任何想不到的时间或艳阳高照，或滴水成冰。下班后，班车缓慢地挪动在拥堵的三环上，从桥上俯视，偌大的北京城仿佛一个巨大的停车场，车如流水人如蚁，我不禁感叹，人真是渺小脆弱，总是被动地经历莫名其妙的开始，曲折离奇的过程，还有无法预料的结果……
我怀揣着不能直言的目的，提着特意在城隍庙小吃店订的桂花糕和荠菜馄炖回家了〃妈，快趁热尝尝刚出锅的荠菜馄炖吧，这青黄不接的，您好久都没有吃了吧？〃我一边手脚麻利的献着殷勤，一边嘴象抹蜜了一样拍着马屁：〃妈，你最近气色越来越好了，看来女人就得工作呀，越干越年轻。〃〃妈，最近天气变化无常，你的肩膀又疼了吗？〃边说着我就很有眼色地按摩起老太太的肩膀了，我出尽百宝地哄她开心，就差对着她说：〃你的人最好，你的屁最香了。〃现在我理解为什么有人说：〃做一个伟大的拍马者，需要一颗博大的心〃了。
我妈难得享受一次我的〃殷勤〃，边吃边乐得合不上嘴，我看火候差不多了，正想切入正题，洞察幽微的她已经先开口了：〃说吧，什么事，你肯定有事找我。〃我一看既然已经被看破了，也就没必要兜圈子了：〃妈，你也知道我们又买了一套二手房，现在负担太重，孩子的奶粉都快供不上了，到处都急等用钱，我想把我以前的房子卖了，你把我的房产证给我吧，卖了房子后，我把欠你的钱连本带息全部还给你。〃
我一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边观察我妈的反应，当她听说我要〃卖房〃的时候，马上挺直了身子，以随时出击的姿态做出了回应：〃傻儿子，我当初扣押了你的房产证就是为了留一手，怕你傻到这一步，你怎么就不明白？这房子是你婚前买的，跟她没有关系，即使将来离婚，这部分财产她也分不走，你现在要是把这房子一卖，填到你们现在买的房子上面，那可就变成婚后共有的财产了，她可是要占一半的呦！这种傻事可千万不能干，没钱？！看她们怎么办！要卖也得先让她把她的房子卖了再说！〃
我一听我妈还在算计这个，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妈，悠悠的房子已经卖了。〃
我妈听了，脸上的一丝笑容僵在了那里，有点尴尬地说：〃真的？她们真的卖了？〃
我一脸苦笑道：〃当然是真的，过户手续都已经办了，现在银行又在加息，贷款利率也提高了，我们想把我这套房也卖了，提前把房贷还完，再说，您的大房子不是也在还贷款吗？我提前还您一笔钱，您也可以提前还银行的按揭呀，人都说，按揭就是被银行按倒地上，每个月揭一层皮。您这么大岁数了，干嘛还让银行这么〃揭皮〃呀？〃
我妈虽然依旧沉默，但是能看出来，她已经心动了。我于是趁热打铁：〃最近股市好像又复苏了，您前几年被套住的那几万块钱不仅有希望解套，而且现在应该转移投资目标了，机会就像一扇迅速旋转的转门，当那个空档转到你面前时，您必须迅速挤进去，不然您可就分不到这块蛋糕了。〃
这下我应该是戳到了我妈的软肋了，自从她炒股失利后总是耿耿于怀，想从其他方面把赔了的钱赚回来，所以才有了后来和我〃财产公证〃的闹剧。现在突然听到有翻盘的机会，她双目顿时炯炯放光……
第23节：丈母娘（23）
（14）
就这样，我如愿地拿到了我的房产证，屁颠儿屁颠儿地给老婆丈母娘交差去了。
谁知道老婆说：〃你妈这次还算讲道理，同意把房产证给你了？〃
我心中一惊，她怎么知道是我妈拿着我的房产证呢：〃没有；我从银行拿的。〃
我老婆撇着嘴不屑地说：〃你和你妈不时侮辱我的人格，就是侮辱我的智商你睁眼看看，这房产证上的章清清楚楚写着〃房款已还清〃。其实我早知道你的房贷每月还给你妈了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因为银行取贷款会自动划帐，可你每月却非要取出现金来再交什么房贷！〃
我哑口无言；连忙笑着掩饰自己的慌乱：〃你真是明察秋毫；冰雪聪明呀！〃还好；她没兴趣追究我还我妈利息的事；也不再问我为什么不告诉她我妈替我提前还款的事情。只是冲我翻了个白眼就埋头看她的书去了。她天生话不多，一见书本，立刻心绪清凉，她读书的时候有一股叫人羡慕的悠然气质，绝非吵架时那种蝼蚁竞血，寸土必争的恶俗女人相。
接下来我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卖房经历，因为先前急等用钱，岳父卖房亏了至少２万，这次我决不能重蹈覆辙，于是就信口胡诹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咂舌的价格，即使是这样狮子大开口，家里的电话依然快要被打爆了。就这样被骚扰了一个月，虽然有不少人一眼就看上了我那窗明几净的新房，但是他们还是被高昂的价格吓跑了。
一个月后，就在我犹豫是不是把价格降一点快点出手，省得每天为了应付排队看房的人把自己整得人困马乏。就在这时候，终于撞到了能够接受这样的价格的〃大头〃了。那是一个毕业后刚进国家机关的大学毕业生，在他妈妈的陪同下来看房，文弱书生的他一看到那组靠墙林立的乳白色宜家书柜就爱不释手了。
他们用南方话商量，大意是在所有看过的房子里，就这套最满意了，正在犹豫要不要今天就定了。他们以为我地道的老北京听不懂南方话，他们哪知道我可是从小听着上海话长大的，看她的言谈举止基本能猜出应该是浙江温州附近的生意人。于是，我主动搭讪：〃阿姨您是温州的吧？〃
她惊喜：〃你听得出我们口音的呀？〃
〃我猜的，谁不知道你们温州人大手笔，买房都一层一层的买！把上海人都赶到外环去了呀！怎么？给儿子买房呀？〃我适时吹捧。
他们一听我把话题转向了儿子，也兴致勃勃起来：〃这不，儿子刚刚考上公务员，上班的地方就在复兴门，想给他在附近先买个小房子住。〃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马上快马加鞭，趁热打铁：〃阿姨，您算是找对了，从我这打车到复兴门就起步价10块钱，太方便了。小伙子真是厉害呀！听说公务员很难考呀！现在有多少硕士毕业生还找不到工作呢！好多博士毕业了只好攻读壮士，壮士毕业攻读圣斗士，如果还找不到工作，那就只好攻读烈士学位了。您真是太有远见了，可不象一般的温州人，让儿子子承父业，还是您有眼光，让他当国家干部，以后公务员的地位和待遇可是越来越高了呀！〃周旋于我妈和丈母娘之间这几年，让我深谙讨好中年妇女欢心的几大法宝，其中之一就是不遗余力地夸奖她的孩子。
吧
第24节：丈母娘（24）
果然那个阿姨已经笑得满脸盛开了雏菊：〃我也没什么眼光了，只是早年受够了公务员的刁难，说什么也要把儿子弄到国家机关尝尝当公务员的滋味。哦，对了，能不能稍稍便宜点？我付全款，明天就过户，我还着急尽快赶回老家呢！〃
〃阿姨，您也看了不少房了，我敢说没有几套能比得上我这套的。我这可是新房呀，光是装修都花了半年多，一直没有住过，还附送全套家具家电，还有，您知道〃孟母择邻〃的故事吧？我这邻居是音乐学院的钢琴教授，每天下午都能免费欣赏到国家级水准的钢琴演奏，这么高雅的邻居可不好找呀……再说，谁不知道你们温州人买房象买白菜？还在乎这点小钱？！〃在我的一通忽悠下，他们爽快地交了定金。
我顺利地以自己想当然的价格出售了我的第一套房子。也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了。这世界上有三个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可口可乐的秘方，英国女王的财富，还有就是北京的房价究竟能被忽悠到多高。
当我从银行窗口接过我的存折时，我的帐户上前所未有地出现了六位数，我盯着看了一遍又一遍毕竟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呀！按照约定，我还没有捂热这些钱，就分别划到了我妈和丈母娘的帐户上，虽然节余不多，但是我体会到了久违的无债一身轻的飘飘然的感觉。
为了庆祝我和老婆终于提前摆脱〃房奴〃的称号，我们全家老少到〃钱柜〃欢唱了半天。自从老婆怀的孕生子后，丈母娘就象救火队员一样四处扑火救急，连顿囫囵饭都没有安生吃过，更别说唱歌了，这下她一人抱着一个话筒，从老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到儿歌《母鸭带小鸭》一口气唱了十多首，简直就是一个〃麦霸〃。而一向不会唱歌的老婆也上气不接下气地唱了两首莫文蔚的什么《单人房双人床》。别人唱歌是偶尔跑调，可她唱歌是偶尔不跑调，为了气她，我故意问她：〃你唱了吗？我以为你在说话呢。〃她满面红光不甘示弱地冲我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正在一旁独自玩闹的闺女一听到Hello Kitty，就激动得手舞足蹈：〃我要看Kitty猫，我要看Kitty猫……〃这下完了，这孩子一向蛮横无理，说一不二，她要看Kitty猫的动画片，大家都别想再唱下去了……
第 五 部 分
（15）
俗话说：〃穷而乍富，腆胸叠肚。〃虽然我还远不如一个暴发户富有，但是毕竟手里第一次有了〃第一桶金〃，看着身边的同学同事有一半以上都买了车，有的甚至开上了路虎屁股底下一座楼了，我也心痒难耐，毕竟很多时候评判男人的标准就是看他开什么车。可是我刚提到买车，就遭到了全家一致反对。
丈母娘说：〃现在这汽油一天一个价，这哪是开车呀就是一脚一脚往里踩钱啊！〃老婆说：〃前天我打车时候，出租车师傅还说，油要是涨到8块；他就不开车了；每天把车拉出来晒晒得了。况且，你放着现成的班车不坐，非要劳神费油开自己的车，你烧包呀？！看看现在上下班时间，三环都成了停车场了，开车的还没有走路的快！你就别给首都人民添〃堵〃了。咱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开车去〃。〃
一向沉默的岳父这回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每年死于车祸的有10多万人，马路上到处都是杀手，你不撞他，他撞你，像我一样，一场车祸花的钱够买两辆车了，还耽误了两年时间，让全家鸡犬不宁……〃几年前，岳父曾经出过一次车祸，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从那以后，他谈车色变，甚至开始吃斋念佛，大饼油条、粗茶淡饭，已经感恩。
我看在全家一致反对的情况下，顶风买车的希望是没有可能了，于是采取迂回战术，准备先赚点钱再说：〃最近股市全线飘红，十年难遇呀，可正是入市的好时机，我上大学时候就开始炒股了，那时侯搏一搏，单车都能变摩托。象我这样的老股民，要是有了这三十多万，我保证一年后咱们肯定换到对面的高档公寓里，和CEO做邻居，再也不和蟑螂为伍了……〃
第25节：丈母娘（25）
可是这个提议又遭到了曾经被股票伤透了心的丈母娘的反对：〃你们呀，就是〃狗窝里放不住剩馍馍〃，有点钱就坐不住了。股票那是好玩的吗？大涨之后，必有大跌。有点钱不容易，干脆花到刀刃上，房贷利息又提高了，你们还是赶紧把这套房子的贷款还清吧，大家就都踏实了。〃
最后，大家商量的结果是，提前还房贷。这样，我们就能一心一意地供养孩子了。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我的发财梦算是白做了，虽然他们在一年后股市持续牛市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我当时的远见和胆略，但是为时已晚，那时侯我们已经又分文不剩了，这是后话，留在以后再说。
其实，〃狗窝里放不住剩馍馍〃的不止我一个，还有比我更想着发财的人呢。丈母娘自从手里有点闲钱后，也在四处找投资理财的项目，凌晨五点起床买国债，还愣是没买上，后来又迷上了彩票，每天上新浪网的星座频道查自己当天的财运如何，如果是四星以上，她就风风火火地直奔小区的彩票站，到了晚上，哄孩子睡着后她还〃秉烛夜算〃计算哪个号码的中奖几率大。我看着都嫌累，就劝她不如到楼下的棋牌室和别人玩会麻将，可她还不领情：〃人家都说，〃吸烟伤肺，喝酒伤胃，桑拿太贵，到歌厅高消费，打麻将赌博干扰社会，买点彩票经济又实惠。〃看我哪天运气来了，给我孙女再赚一套房！〃
丈母娘一辈子〃先天下之忧而忧〃，好容易不用担忧我们了，又开始盘算着给一岁多的外孙女买房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操完闺女的心，再操孙女的心。我劝她：〃您可真是〃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呀！〃你们当初不是为了给悠悠买房把自己的房都卖了吗？现在您也不缺钱了，干脆把过去的房子再赎回来吧！这样你们心里也踏实点呀！〃
谁知道我话刚出口，她老人家的脸色就变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们回老家吗？嫌我们在这碍事？我们走了，好让你妈过来？〃
我一看自己一片好心，又被当成了驴肝肺，急忙转移她的注意力：〃妈您说什么呀我们过去，现在，将来可全仰仗您呢！你想我妈一点亏不愿吃，一点累不愿受，她怎么可能和我们住？她正眼巴巴地等着住她的大房子好好享受呢！再说，现在豆丁一天也离不开您呀，将来上学后更离不开了，还全指着您接送，监督，辅导她呢！您看看现在的这帮小屁孩，小学生是一堆一堆的；中学生就成了一对一对的了，您可一定得看好豆丁，让她慢点长大，别给她穿红裙子，别让她化妆戴首饰。别让她写诗听摇滚，一定要握紧菜刀狠狠地看着她，坚决不能让她早恋，万万不能让她成为诗人或者摇滚歌手的情人……〃
我已经掌握了丈母娘的秉性，和我妈相反，我妈生怕有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