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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2005年第01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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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活
  
  落日之秋
  
  林木、牲畜、九月辉煌的器皿
  连同闪银烁金一泻千里的浓卷云霞
  
  绞涌、灼熔
  从头顶
  滑向无边乡土的弧形西方
  瞬间,滚滚坠入晚秋和心情的
  浩荡深渊
  
  瀑
  有谁目睹这呼啸生焰、壮烈至美的落日之瀑
  
  ……之后
  是亲人的夜
  是隐藏窑火、月照静眠的冬日家乡
  
   蓝
  
  天空是倾斜的透明窗户。
  大海翻泼上来——强劲的、淋漓的湛蓝,涂抹
  了半幅天空。
  我见识了震动国度的涛声,以及
  古老的蓝。
  
  映  红
  
  风仙花是燃烧的一丛丛红云。
  风仙花中央行走的少女也是一丛燃烧的红
  云。
  
  燃烧——
  单瓣或者重瓣,
  美丽连同孤寂,
  清贫然而恣肆的生命在燃烧!
  
  秋天的血液,深藏于乡村大地内部的血液,
  被滚热的花茎,
  被燃烧的少女,
  尽情抽出。
  
  喷涌的血液呈现。
  映红晦暗的九月,
  映红,曾经如此熟悉、现在完全陌生的旷野与
  乡镇。
  
  夏夜练习册
  
  乡镇热烘烘的,
  长木盆内——
  晚归母亲劳累过度的沐浴肉体是热烘烘
  的。
  晕眩的星星,
  带劣质白酒味的几缕灯火,
  在倾斜的门和窗前面的昏黑河流内,
  晃漾,越沉越深……
  
  黑塔菜
  
  又黑又绿的民俗,撑起白雪,
  让乡土发热发烫。
  积厚的白雪覆盖乡土,
  热烫而又饥渴的乡土,
  今夜,你怎能睡眠!
  又黑又绿的太阳,还乡人你快来扛住;
  又黑又绿的太阳,汹涌着激旋又黑又绿的性命
  和韧血。
  
  渡长江
  
  迟缓庞大的午夜铁体潮湿、溅腥。
  我独醒的视域,在坚硬舷栏的外面
  幻显:曹操的槊光,李白的衣影,徐霞客的告
  别与来归;
  波涛的母性国度向我热烈幻显:
  那传递自星空般湛蓝前辈,已潜隐入黑暗浊
  浪的亿脉汉语激流,
  此刻依然雪白汹涌,
  依然,充盈今天无法戕害的新鲜与劲韧……
  ——荒凉动荡的午夜翼下,
  一个写作者灼切的自我激励,由此获得。


向乡贤学习(二则)
■  黑 陶
  时间之伤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令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南宋·蒋捷《虞美人》
  
  中国伟大的诗歌史中始终掩藏着一道深深的伤口:时间。不同于西方纯粹理性的物理学概念,在中国诗人的躯体内,时间,就是潜伏的疼痛。就是无法辨识其全形却又惊诧于它磨蚀、吞噬一切的内在恐惧之源,古老泛黄的竹简册页里,这类疼痛的片断式的究诘、喟叹蔓延不绝:“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屈原);“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古诗十九首》);“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李白);“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苏轼)……感性、神秘。并且无人能够战胜的时间,已经成为理解中国文学(诗歌)复杂、深奥意蕴的关键通道。
  至13、14世纪之交蒋捷56字的杰作《虞美人》诞生,此前因时间而痛的断续语词溪流,终于汇聚成一泓完整的东方式的精神深潭:不动声色却又惊心动魄!歌楼,客舟,僧庐——我所读到的是三种象征:从纵情任侠的沉醉,到人生汪洋的漂泊,自至灯火寂冷的痛定。这是中国(南方)知识者宿命的人生轨迹(由此,我看到骆宾王、黄庭坚、陆游、徐渭们的身影),也是一套三张寓示残酷时间的逼真肖像。时间巨大狰狞的磨盘无声运行,得失进退,悲欢离合,在时间重厉的碾磨之下,竟致无语成空。细雨湿暮,回首前尘往事,又夫复何言,只是“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宜兴人蒋捷,是我所特别尊敬的以气节著称的同乡前辈。蒋捷,约1245一约1310年,字胜欲,自号竹山、约咸淳十年(1274年)成进士,是宋末一位著名词人,有《竹山词》行世。蒋捷出身于宜兴巨族,先辈中多宋朝大官,特别是他的同族中出过像蒋兴祖那样为国捐躯的抗金志士,因此蒋捷思想中很自然地带有强烈地带有强烈的民族意识。1279年偏安的南宋陷于元军铁蹄之后,蒋捷坚不仕元,而在家乡太湖流域一带飘荡、隐居,《宜兴县忐》说他“元初遁迹不仕”,人称竹山先生。蒋捷是真正的隐居,因为无论是《辞悔》、《中国文学家大辞典》,还是胡云翼选注的有较洋作者介绍的《朱词选》,都无法找到蒋捷确切的生卒年份。
  隙一卷《竹山词》,遭逢战乱的蒋捷一生没能留下其它作品,但是我坚信(历史实际已经证明),仪凭《虞美人》—首,蒋捷即可不朽!尽管清代那位著名的词评家陈延焯不以为然:“南宋词人……竹山虽不论可也。”(《白雨斋词话》)——这在某种程度上只是又一次显现了文学批评的可笑。
  
  幽凉汉语的面影
  
  “冠而多须,浸淫及颧准”,作为南方人中少见的大胡子,17世纪出生于太湖西岸的陈维崧(1625—1682),是自7世纪以来,中国文学历史中伟大唐宋一脉传统的辉煌结束者。任何一种文学潮流,就暂学意义而言,都有具内在性的发生、发展、高潮、结束的要求。灿烂唐宋诗词,经历千年的星斗漫射,到有清一代,产生了结束要求。不过,唐宋文脉的最后结束,并不是日甚一日的式微,而是一种突兀新起的“振响”、这种“振响”,仅从唐、清两朝诗人数量的比较上就可略见一斑:搜罗齐惫的《全唐诗》(清人彭定求等10人编),收诗人2200多人;而今人钱仲联主持编撰的《清诗纪事》,则收清代诗人6000余家,是《全唐诗》的整整三倍!作为结束“振响”的领唱者,历史选择说吴地方言的宜兴人陈维崧。
  早慧:中年穷愁浪游、生命的最后3年成为《明史》修纂员的陈维崧,像一柱不可遏制的愤怒的文学喷泉,在其57年的生命历程中,除却诗、文,仅词一项,现存就有1900多首!“自唐、宋、元、明以来,从事倚声者,末有如吾伯兄之富且工也。”(陈宗石《湖海楼词序》)——以此,陈维崧成为中国词史上创作最丰富的作家!
  以唐宋文脉的“句号”角色,陈维崧凭其举重若轻的如椽之笔,仿佛汇纳百川的大海,首先一个人就“再现”了这一漫衍千年的光辉文学历史:无论李(白)杜(甫)的飞扬沉郁,苏(东皮)辛(稼轩)的豪雄健爽,抑或是秦(观)柳永的晓风残月,在他笔下,都得到富有生命感的逼真呈现。陈维崧所涉题材之广,也达到了“中国古代没有一个词人的作品能与之相比拟”(梁鉴江《陈维崧词选注》前言)的境界。“或驴背清霜,孤篷夜雨;或河粱送别,千里怀人;或酒旗歌板,须髯奋张;或月榭风廊,肝肠掩抑;一切诙谐狂啸,细泣幽吟,无不寓之于词。甚至俚语巷谈,一经点化,居然典雅”(陈宗石《湖海楼词序》)。陈维崧运用闪光的汉语晶石,重新在人们眼前堆砌出一座座类型各异,昔日存在而彼时已经湮没的耀眼文学宝塔。他像汉语汪洋里的一头巨鲸,驰骋、扬波、喷洒,一个人,为一个时代举行了告别演出。到陈维崧,中国文学中伟大唐宋时代的帷幕缓缓落下。之后,同一地域的黄景仁是优秀余绪(“百无一用是书生”,“为谁风露立中宵”);接下来的龚自珍,已提出“更法”、“改图”;到黄遵宪,更是喊出了一种革命性的文学追求:“我写吾口”,笔墨应着重于“古人未有之物,未辟之境”。终于,“一代有一代之文学”(王国维语)的中国传统,迎来了她崭新的新诗阶段。胡适、周作人、郭沫若,这是新一代的南方开拓者。
  陈维崧,《湖海楼诗文词全集》里曾经热烫的汉字,在今天已渐渐散失它们的温度。“忆看京江江万里,烂若银盘,倒插金山寺”;“我在京华沦落久,恨吴盐,只点离人发”……静夜,诵读这些句子,我看见的,是前朝乡贤,也是幽凉的汉语的面影。


动词中父性的江南
■  梦亦非
  我得承认,我一直很偏爱黑陶的诗歌。长江后浪推前浪,卷起千堆雪,豪杰们的诗风自然也就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张三李四王麻子,要在此中找出—个让自己偏好的诗人,的确是—件困难的事。所以,有自己偏好的诗人,的确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第一次读到黑陶的诗是那首实验诗《湖城岁月》,已忘记了句子,但它对我的冲击至今仍未消失,就像—把锯子将内心—块陈旧的木头锯开,让木香散发出来,那木香永不散去。1998年初,我在《诗歌》月刊的“金秋诗会”专辑上读到了曹建平的—组短诗,让我拍案叫好。最让我激动的是这样的诗句:“五月可见家乡土地的野蛮与愤怒。五月家乡是如此野蛮与愤怒的一位男子。/发白含青的麦芒坚挺、呼啸,像暴烈的骤雨,/箭镞的麦芒,由五月家乡—夜绽射。/发白含青的麦芒,占据天空,刺痛灼热却是发绿的家乡太阳。”(《重金属》)此后再也看不到曹建平的诗,让我极为怅惘。
  到了2001年年底,我方在大凉山发星处知道,黑陶与曹建平正是同—个人,这让我非常吃惊,接着给他寄了张明信片,致敬。
  至今在江南住了一年,认识的诗人不少,尤其是江南才子诗人们更不少,但我从未以认识诗人为荣。只有黑陶例外,虽然他不是太有名气的诗人,我也不是没有名气的诗人,但我却以认识他为荣,为在江南的收获。
  我之所以这样推重黑陶的诗,当然有我的理由。历来江南在诗文中的形象都是女性化的,享乐化的,只有黑陶发现并写出了江南父性苦难的一面,成功地塑造出江南的“父性形象”。
  在黑陶诗中,最让人注目的是力量。这些诗不是传统式的静态(以名词与形容词为重心),而是充满了动感的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于——
  激烈的形容词。“黄昏沉重的雨水中清贫乡土静醉/沉重的雨水。青梅黄昏打湿母亲肩头的沉重雨水/乡土大幅度凹陷,一生的昼夜/又浓又稠涌上来的绿焰的暗芒/聚积。凹陷的乡土在沉重的雨水中与黄昏同醉”(《六月》),这里出现的形容词有:四次“沉重”、清贫、大幅度、浓、稠,这些形容问一向不同于江南,印象中它们应该属于开阔而苦难的北方、西北,但是它们在这里却出现了。“你看:磨蚀的街道,漫长夏日曾经烫绿的火焰,/于激烈的絮雪中已悉数沉陷郁冷黄昏。/沉陷黄昏:还有高大木桶的阴影,还有白糯,/还有赤炭在软泥内的暗暗与灼灼。”(《岁暮》),磨蚀、漫长、烫绿、激烈、郁冷、高大、赤、软、暗暗、灼灼,这些形容闪异常激烈,来自于一种深沉而阔大的力量,仍然带着这种大力量的气息。这是些硬词、大词,但在柔软的江南,唯有充满动态的硬、大之词才能显得有力量,提炼出江南暗藏着但却一直为人所忽视的苦难。
  农业的名词。“大地终究死亡,即使你们不信。/万里江南浓郁。万里浓郁菜花的金黄江南,已经献上高高祭坛。/雨水天空!死亡大地!祖父在黎明没入黑暗。/四月,不信的人类有否闻到世界深隐死亡的沉重之香,”(《大地的死亡》)。大地、江南、菜花、祭坛、雨水、天空、黎明、黑暗、世界、香等等这些名词,无一不属于农业,组合出大地的形象。在前人诗中江南一向是人文而非农业的,更不用说实在而下沉的大地形象。“白荷的光,照亮血/照亮黑泥的灶台/照亮仓廪/照亮间楼上寂寞的竹匾”(《乡镇》)。白荷、血、黑泥、灶台、仓廪、阁楼、竹匾这些名同无关风月、不曾精致也没有固有的诗意,因为它们全都是劳动中的词语,看不出万丈软红的江南在黑陶诗中投下任何阴影。这其中只有健康的、大地的、劳动的农业意象,
  相差极大的色块。“乡土绿火令昏暗的春天无限温柔/雨里麦芒/凋落黄花的大片结籽的青色雏荚/母亲,铁锄木梁的堂屋你已需点燃白烛”(《绿火》)。绿、黄、青、白,黑陶在色彩方面是下了工夫的,每一首诗中的颜色词都搭配得极好,像画布上大块大块的色块在叠加,又像天空中七色云块在互相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大色块的互相作用带来了声响,其中便溢出了力量。其实,这些色块是大地本来就固有的,只是我们单色的写作之眼一直视而不见罢了。“冬天的绿泪/冻裂在土地上/像河流/伤心走过/白霜的天空”(《绿昼·黑塔菜》)。就是在小小一首写黑塔菜的几句诗中,也交叠着绿泪、白霜以及土地灰暗的大色块。
  凌砺的动词。其实,以上形容词与名词之所以有力量,最终原因是它们都统摄在动词之下,如果诗歌写作要以分为处理形容词,处埋名词、处理动词、处理虚词这几级从低到高的频骤,那么黑陶在处理动词这一级台阶上。动词是力量最直接的源泉,力量最终要通过动词而喷溅。在黑陶的诗中,动词给读者最强有力的印象。“绞涌、灼熔/从头顶/滑向无边乡土的弧形西方/瞬间,滚滚坠入晚秋和心情的/浩荡深渊//瀑/有谁目睹这呼啸生焰、壮烈至美的落日之瀑”(《落日之秋》)。绞涌、灼熔、滑、坠入、呼啸,这些动词成为这两节诗的骨头,所有的意象与景势都被这些危险的动词一手挽起。“铁。疾撞的铁。巨大又散发力气的铁/顶翻发亮的夜/又粗暴地,擦断南方土地上交缠的根根河流”(《梦·水乡》)。疾撞、散发、顶翻、擦断、交缠,让人感觉动词在纠结,力量与力量在对峙,最终生成一股危险而大气的新力。“锯一截桃木被照耀/锯 —截桃木被驳蚀内心的深冬阳光花白照耀//锯/锯/锯//锯断的桃木一个家族被暴露,锯断的桃木 在散发//这个家族痛苦而又持久的陈旧芳香”(《皂荚弄》)。这首完整的短诗如果外行排列,你就会感觉到锯的力量,仅仅迫这个不断重复的动词“锯”,便给你带来一种新鲜的微痛的芳香。黑陶实在是一个运用动词的高手,让人想起台湾的诗人罗门,罗门也是不多见的运用动词的高手。因为必须过了形容词与名词这两关,才可能运用好动词但又统摄住形容词与名词。
  力量、阔大、沉默,正是父性的表现,父性的特质。在古典的诗文中与现当八代江南才子诗人中,江南都是纤细柔弱的女性形象。只有到了黑陶这里,我才看到了江南父性的一面,也许这一面更为本质更为真实,因为首先是农业的大地的江南,然后才是人文异化的江南。那么黑陶诗的江南是什么样的父性形象呢?我们来看看:“疲倦但是平静的东中国在人海口荒凉的秋阳下独自燃烧。/被昨天的风吹聚于陆地远处,是盐,是人民纸折的世居乡镇。”《白色斑斓》是一首五行诗,开头两句即写出了江南的累极但却灿烂的形象,人世软弱的延续在此呈现着,力量生生不息。“四月的天空倾泻在田埂一侧//油菜花,已淹没上游的村庄/接下来,就要轮到地边的船/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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