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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那一年-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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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东三日    

    我的记忆时断时续。    

    听父亲说;他小时从野三关走到县城考学校;未考上便在半路上被抓丁抓走了。加入国民党,又加入共产党,这期间的过程他从未说起过。我和弟弟私下猜测,说父亲要不是被俘,就是投诚,但被俘的可能性更大。    

    父亲为人粗放,但又极其谨慎,这种矛盾人格加上其富农成份使他一辈子平平安安,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的级别:在部队时二颗星,副连级,转业到地方的二十几年一直是一个车间主任,科级。    

    我父亲好酒,喝完后就红着眼揍我们兄弟俩。我小时喝醪糟就醉,但18岁那年,我跟我父亲第一次回老家,查出我的家谱,我是世字辈,应叫严世平。此外还有一个重大收获,知道了我爷爷是开酒坊的。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喝酒成了我每天必备的功课。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并非我爷爷,而是我自己单身汉的日子过得太久了的缘故。    

    一个三峡人和他的梦    

    本是巴人的城,峡区人的城,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人的城,一个空城。我环顾左右,里面鬼影幢幢,浑浊的江水正漫过它的头顶。25年前,我18岁,未知家世,也从未到过此地,只把自己当成路人,当成诗人笔下印度王子的出游,为了多领悟一点人生。没想到25年后的今天,我又行进在三峡的路上。这次不是寻访,不是探幽。当峡区大多数人正欢天喜地进入新居的时候,我还在路上。而我的心,我的存照,将成为这个城最后的守护,尽管它抵挡不住即将到达135米水位线的缓缓上升的江水。    

    我已计划好再去三峡。但下一次,我不是去看三峡,是去看一个新的水库,新的湖,时间定在九月。


书里的乾坤我的私人阅览室

    黄集伟,书评人,语词收藏人。有《纸上的后花园》、《孤岛访谈录》、《晚安,纸家具》、《请读我唇》、《冒犯之美》等作品行世。    

        

    我很少向人提及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阅览室。原因在于,我吃不准这件事儿究竟属于时髦还是落伍,伟大还是渺小。尽管听上去所谓“私人阅览室”一说与“私人健康顾问”、“私人贴身保镖”、“私人生活秘书”、“私人财务总监”、“私人服装设计师”之类的时髦提法非常相像,可我终于没把握。    

    我的私人阅览室可说数量繁多,但每次我只能使用一个。其外形、构造、功能等等,就像一个模子扣出来的华夏子孙:黄皮肤,黑头发,寻常普通。它的外表为长方形,颜色多半是那种老老实实的红。它的形体平,而且矮。搭上我本人矮矮胖胖的身材,十分般配。它的高度大约一米以上,两米之下。每次钻进,我都会胡乱地想:那个高高大大的爱因斯坦也多半有一间与我相似的阅览室吧?否则,他伟大的“相对论”灵感何处得来?    

    我的私人阅览室总计有六扇窗户,它分别位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具体说,前后各一扇,大;左右各两扇,小。左右的那四扇窗户虽然狭小逼仄,但却配有玻璃升降装置。在里面读书看报的时候,我可以根据需要,将玻璃窗升起或降下。与那些知识分子们的读书习惯相反,读书看报时,我尤其惧怕孤独、寂寞。所以,就算是三九天,我也习惯将玻璃窗降下——那时,浪潮般的喧哗便会呼哗啦啦奔涌而至。它给我安慰,甚至鼓励。当我与喧哗、聒噪打成一片时,我会觉得自己是和岁月在一起。    

    当然,很多时候,我不过是打着读书看报的旗号,在私人阅览室里打瞌睡——那种半梦半醒似睡非睡的瞌睡。可那同样十分惬意。太阳的光线或黛玉葬花般的凄风苦雨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影响着我对外界的感受,忽冷忽热,忽喜忽悲……从中,我便知道,我还存在。我乜斜着一双老眼,或死死紧闭着它。不过,即或如此,我依旧能从环境的温暖与潮湿中感受岁月一寸寸流逝,一缕缕隐没,一滴滴消耗……心中悲喜交加。    

    于是,每次开门钻进私人阅览室,我总是会被那种伤感的快乐、平和的悲悯紧紧俘获。私人阅览室窄小的那扇门就像我的一个外壳,进入其中,我便成为一只可冬眠可忙碌可高歌可长哭的寄居蟹。阅览室的门已年久失修,开启或关闭时,声音嘎吱嘎吱,像油漆斑驳的柴扉,像过气歌手无法掩藏的喘息……可我知道,那其实是岁月和我一起开始陷入疲惫的蛛丝马迹。也好听。悦耳如歌。    

    在私人阅览室中,我的阅读速度非常之快。一本三四十万字的读物不过两个早晨外加一个黄昏,我便足以草草读毕。以这样的速度计算,在十天左右的时间里,我完全可以将四部国产中篇顺理成章地误读为一部首尾齐整逻辑严谨气韵相衔的先锋长篇;我也可以在十分钟内干掉晨报午报晚报财经版文体版绯闻版讣闻版娱乐版社会版;我可以把一个犯酸的长句解析为无数跳跃、急促、欢快的短句,娇小玲珑,妩媚多姿;也可以瞬间将八卦消息绯闻头条畅销红人过气盟主等幻化为我左邻右舍同事朋友们的前世来生,有说有笑……    

    我向来不在我的私人阅览室里存放任何书籍报刊。我的阅读实在过于粗糙和草率,像极了我自己的一生。所以,每次进入阅览室,我随身携带的书包总是鼓鼓囊囊——其中装有小报若干、大报若干、畅销书若干、滞销书若干、高雅若干、低级若干、庸俗若干、垃圾若干、耸人听闻若干、悲苦绝望若干、仰天长笑若干、浅吟低唱若干……它大致也就是一个世界了。我知道,如此粗糙、草率、不求真理、不求甚解的阅读与我所生活的火红年代极不相称。可没办法,这就是现实。并且,我觉得,我面对这个世界的那颗热忱之心卑微之心无助之心恰恰却因此昭然若揭。我向来承认,我不是被绑架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我还承认,我是主动热情如飞蛾扑火般来投奔这个世界的……正因为如此,就更要承认,粗鄙的爱,毕竟是爱。在那一组组永无休止的铅字方阵中,我留下了自己永恒但浅薄的情感。    

    当然,也有例外。我承认,迄今为止,在私人阅览室中,我阅读时间最长的一本书,其实是我自己。有关这一点,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我通过成吨的八卦垃圾,读懂了自己的猥琐卑微,也通过连篇累牍的凶杀血案,读懂了自己的内心之腥;我通过那些罕见的旷世之爱,读懂了自己的寡情薄义,也通过那些比比皆是的平庸之恋,读懂了自己的诚恳、敦厚、窝囊以及虔诚……在我生命终止之前,这样的阅读将一直持续下去。它以无序为有序,以快速为悠长,以芜杂为清澈……究竟,我也说不清。    

    ……至此,我必须坦白了——此前一长串所谓“私人阅览室”之类,其所指,即我每天必打无疑的夏利出租车。我虚张声势,虚头巴脑,拼命想用文字还原出它的音容笑貌,可终于挂一漏万。自此之后,无论在北京的三环四环五环,看见任何一辆红色夏利,你都有可能想到我了:一个以车为室的人、一个过着粗鄙、草率阅读生活的人。那情景甚至就是我本人生存状态的一个隐喻:我无法忍受孤独,但却又害怕喧嚣。我投入每公里1。20元的“的费”,并因此回收无限斑斓的一片混沌。甚至就连我与这个世界的真切关系也已包含在这个似乎混帐的假定中:我的热爱像水一样流进了这个世界,而这个是一片无垠的沙漠世界。    

    所以,事实上,就算将本文标题更正为“我的夏利阅览室”,终究还是不甚确切。有关我的私人阅览室的确切地描述或许可以这样:它是我的,却不属于我;它是我穿行聒噪喧哗年代时的一个孤岛,使我得以不至于过度惊慌进退失据;它是需要付费的,但却并不介意我从中获取的斑斓与混沌远远超过我所付出的三十元、四十元、五十元……归根结底,我有赚。


书里的乾坤小豆面馆之错过

    木木,《SOHO小报》编辑;湾景,特约嘉宾。    

        

    木木:一次我坐夜航飞机,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我安心地看了一部挺旧的电影《半生缘》。电影里男女主角世钧和曼贞音信阻隔了十几年后在早先经常踏过的木楼梯上相遇,两人隔着在光影里沉浮舞动的灰尘,平静地打招呼,说,你还好吧。一场永不重来的错过就在平静的问候里等来了它最后的结局。时间不能倒流,命运也不能逆转,所有失散时的焦虑绝望和以后生活里的撕心裂肺都沉到时间的底层,波澜不惊。两人来到一家嘈杂的小饭馆,热气腾腾,人影憧憧,两人在这世间的热闹里拥抱,此时的拥抱已完全不能改变各自的命运格局和生活轨道,隔着一万种不可能,一直冷静的曼贞开始泪流汹涌,说,世钧,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张爱玲借曼贞之口说出的这句话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击中我,我在几千米的高空里一瞬怔忡,下面掠过的不知是哪里的模糊灯光。    

    湾景:你描述的错过的确是个很别致的话题,几乎我们每个人在一生中都会或多或少体验到错过的感受,一些人会说出来,而更多的人可能把这种感受作为一个秘密永远留在心里。    

    木木:我觉得人们貌似严肃慎重地过着自己的一生,其实荒谬和偶然随时可以彻底颠覆你的生活。有时你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它成为你生活里的苍凉背景,越来越远,你却仍然只能在你错过的方向上向前;更多的时候,你不知道错过了什么,每天都有无数的可能,而在选择完成的那一刻,就注定你只能实践其中一种,而其它无数种被排除在你的生活之外。它们所衍生的另外的可能性也与你永不相遇,你的每一天就在这种错过和选择里过去,你的人生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可是,你知道,你本来有无数种可能,它可能是另外一万种样子,但它们每天在与你擦肩而过,你永远没有机会看到它们的样子。    

    湾景:你说的也许过于严重了。其实错过和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心理预期关系很强,也和一个人选择面的宽窄有关。比如一个农村人对错过的感受可能就不如一个城里人强烈,因为他一生中面临的选择机会并不多,而像几米在《向左走、向右走》中所描述的错过在城市中几乎天天都在发生,几乎是一个必然现象。    

    木木:的确,错过好像就和死亡一样,是个宿命的东西,因为我们一生都在错过。我用GOOGLE在网上搜索“错过”,无数的“错过”纷至沓来,在那里有无数人告诫我,不要错过一本好书,不要错过一个好职业,不要错过一次恋情,更不要错过一个能改变我一生的机会。我都看到了,可是还是在无尽的错过中无力地前行。    

    湾景:我倒觉得没有必要过分夸大错过的心理预期。因为错过的东西都是未实现的,容易给我们留下巨大的想象空间,比较有利于成就文学作品的审美。但在现实中,不错过真的就那么美好吗?《半生缘》里的世钧和曼贞如果当年结合了,在琐碎的生活细节磨砺后还会有那么丰富动人的情感吗?    

    木木:你的意思是不要给错过赋予太多的遗憾,而应该珍惜我们得到的东西?    

    湾景:其实错过揭示的是一个更深层次的现象,就是人的主观努力和客观结果往往总是相背离的,这有点像西方哲学中的存在荒谬性。而中国的《红楼梦》通篇也似乎都在强调这种错过,书里的每个人物最终都走向了自己愿望的反面,没有一个如愿者,最典型的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这里面虽然是一种中国道家式的消极,但也表达了人不应过分夸大自己的力量,不应和大势较劲,要顺应潮流,顺应自然的朴素思想。从这个角度看,把错过当成一种宿命也未尝不可。因为一生中要走的路太多,而我们毕竟只能选择一条。    

    木木:你的话让我想起罗伯特的《未选择的路》,“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 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 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 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 我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 /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 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对不起,有点离题了,我们今天就聊到这儿吧。


青萍之末柏林,没有童话的冬天

    《世纪末的华丽》是台湾一位女作家写的一个短篇小说的题目。小说的主角是一个家住台北,二十五岁,名叫米亚的女模特。通篇小说都在不厌其烦地描述各种色彩、款式、流行风格的华丽服饰,服饰的牌子从中文、英文、法文到日文、意大利文,小说中有一句点睛之语,“这才是米亚的家,台北米兰巴黎伦敦东京纽约合成的城市邦联,她生活在其中。”    小说中的“世纪末”似乎不是指西方纪元中的时间刻度,而纯粹是一种心理感受。是作家预感到一个时代一种文明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将要面临巨变所带来的压迫感。今天,这种变化伴随着技术的飞速发展正在以令人眩目的加速度发生,日新月异已经成为我们必须面对的宿命。而上个时代遗留下来的经验、信仰、情感也在以极大的惯性抵抗着眼下的一切,两者冲突的结果就是投射在我们心中憧憬和迷茫、乐观和恐惧、喜悦和伤感的交织和碰撞。如今,回顾和展望已经变成了一个老掉牙的,但是人人都乐此不疲竞相追逐的俗套。我们希望抛弃那些全知视角般的盘点,宏伟史诗般的总结,而是从最普通最平淡的生活中去捕捉一些哪怕是极微小、极片面甚至转瞬即逝的真实感,这种真实感,也许才是我们把握未来方向,滋养干涸内心,乃至最终生存下去的基础。            老夏,真名夏阳,属鼠,上世纪生人,自一九八九年九月至今客居德国,假游学之名,行游荡之实,做过的差事蓝领白领不详,发表的文字其数不识。        对德国人来说,今年的冬天不好过,圣诞节就在家门口徘徊了,接着还有新年,走亲访友赠礼品要花钱,一年就这么一次。还有那些平日里舍不得买的东西,还有滑雪,度假,还有……说没就没了。没了,就是一场幻灭。人心成了腌过了头的咸菜疙瘩,咸不说,还苦!    我这人喜欢比喻,什么都爱比喻,打比方,比喻这比喻那。就说季节吧,柏林的夏季在我眼里,很像是迪斯科舞曲,热烈而随意;春秋两季就好比华尔兹圆舞曲,有情有意,有起伏有迭宕,不刻意,也不张扬;柏林的冬天呢,则是一首探戈舞曲,僵直中带着傲慢和敌意。实在的,我不是诗人,我只会比喻和打比方。    我在柏林生活的太久了。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抱怨,其实,我没什么可抱怨的。柏林和北京有太多的相似,在柏林我能更好的把玩乡愁。什么,乡愁你也把玩?为什么不呢,既然挥之不去,索性拿来把玩。我在柏林想念北京,北京就只有美好,反过来也一样。如果换了别的城市,而那个城市又跟北京没什么关联,我的思乡之情少了依托,把玩也变得无从谈起。    柏林的冬天我总是喜欢不起来,那冷冷得无边无际,冷得人心也空空旷旷的。夏天多好,夏天的柏林,四下里流动的不光是斑斓的色彩,还洋溢着勃勃的情和欲。    艳阳高照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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