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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剑道天心-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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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慈点了点头,回过身来,慢慢割开诸葛兰的肩头衣裳,露出了为血渍所污的如雪肌肤!
  方古骧一来因适才业已有话,二来因诸葛兰是位女孩儿家,遂只是暗暗关心,却不便走近观看。
  淳于慈先用净水,为诸葛兰拭去伤口左近血污,然后向朗儿叫道:“朗儿,拿药摄来!”
  阎亮闻言,知晓是要为诸葛兰起那“白虎钉”,不禁惭惶得满头汗落,连脸儿也胀成猪肝色泽!
  方古骧对他劝慰道:“阎兄,不要难过,你是身带残疾,与常人不同,事又凑巧,遂难免发生错误!”
  话方至此,病榻上的诸葛兰,突然一声惨哼!
  阎亮赧然叹道:“这错误太严重了,方兄听见没有?诸葛姑娘在被你点了‘黑甜睡穴’,沉沉入梦之下,尚且疼得她醒了过来,可知她所受痛苦之烈……”
  方古骧早就看过,“白虎钉”深陷骨缝,如今往外摄拔,自然剧痛难忍,但如今却只好朗声大笑说道:“武林人物,镇日刀头舔血,剑底惊魂,这点伤痛,算得什么?阎兄不要小看我们这位铁铮铮的‘粉黛金刚’诸葛兰女侠!”
  他知道诸葛兰已醒,故意提高语音,给这位身受奇痛的诸葛姑娘一点精神鼓励!
  这时,淳于慈也向诸葛兰含笑说道:“诸葛姑娘,请忍住点疼,我要为你上药接骨,只等把碎骨接好,便不疼了!”
  诸葛兰对于自己晕绝以后的各种情事,虽无所知,但既听得方古骧和阎亮的语声,又看见淳于慈手中药镊之上,挟着一根血污狼藉的“白虎钉”,遂也明白大半,扬眉答道:“老人家请下手吧,这点伤痛,我还能忍得住!”
  淳于慈趁着诸葛兰气壮之际,换只长长药镊,伸人诸葛兰的肩头血洞之中,替她把裂伤碎骨,一一凑成原状!
  这种痛苦自然极为强烈,但诸葛兰居然神色自若,一声不哼,嘴角间并微含笑意,连满口银牙,也未咬紧!
  但她肩头皮肉,却无法控制地,急剧颤动不已!
  可见得意志归意志,生理现象归生理现象,要说不疼,那才有鬼!
  淳于慈以极快手法,摆好碎骨,洒上一包白色药粉,便边自包扎,边目向诸葛兰含笑赞道:“诸葛姑娘的确神勇惊人,竟能如此镇静自若,相当年汉寿亭侯的刮骨故事,不过如此!”
  那包白色药粉洒上,诸葛兰便觉伤处凉飕飕地,伤痛为之大减!
  淳于慈语音一了,她便含笑接道:“老人家,我怎敢妄比关公,倒是老人家的妙药神术,仿佛华陀再世。”
  方古骧“哈哈”一笑,起身走过说道:“朱老弟……不,干脆我就叫你诸葛姑娘吧!你说得不错,这位淳于慈兄,是当代第一神医,人称‘小仓公’,他的医道……”
  话犹未了,“咕咚”一声,堂堂名震江湖的“瞽目金刚”
  阎亮,业已直挺挺地,跪在诸葛兰的病榻之前!
  诸葛兰大吃一惊,骇然叫道:“阎老人家,你……你……
  你这是作甚?要想折煞我吗?“
  边自说话,边自身形一挺,便欲下榻还礼!
  幸亏淳于慈医家心细,早就防到她有此一着,把诸葛兰紧紧按住,不令动弹,苦笑叫道:“诸葛姑娘,你千万别动,至少一对时之后才可离榻行动,否则碎骨再裂之下,便真令华陀、扁鹊复生,也无能为力的了!”
  诸葛兰无可奈何,只得向方古骧叫道:“方老人家,你快把阎老人家扶起!”
  方古骧走过,伸手把阎亮拉了起来,皱眉怪笑说道:“阎兄,你也是一代高人,怎么竟这等迂法?就算内心不安,要向诸葛姑娘赔罪,也赔的不是时候,万一害得诸葛姑娘肩伤重裂,碎骨难合,岂不罪上加罪?”
  阎亮也知道自己此举,有点冒失,不禁好生惭愧,苦笑说道:“我……我……我……”
  诸葛兰秀眉双蹙,长叹一声,向这位满面惭惶的武林盲侠叫道:“阎老人家,你莫再惭愧,你连一点错都没有,你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替天行道”四字,把阎亮听得一怔,翻着两只白果眼,诧然问道:“诸葛姑娘,你这话儿岂不比打我骂我,还要难过?
  你来救我,我却把你打伤,这是‘恩将仇报’,不是‘替天行道’!“
  诸葛兰叹道:“阎老人家有所不知,这是我内疚神明的眼前报应!”
  方古骧一旁叫道:“诸葛姑娘,你莫打哑谜好吗?什么叫‘内疚神明’?什么叫‘眼前报应’?”
  诸葛兰苦笑说道:“因为我也‘恩将仇报’,我也‘把人误伤’,一转瞬间,自己也有了同样遭遇,岂不是……”
  方古骧越听越觉惊诧,不等诸葛兰话完,便即接口问道:“诸葛姑娘,你所误伤的人儿是谁?”
  诸葛兰道:“是化名为施玉介的‘玉金刚’司马玠,他脏腑间受震极巨,比我肩头这点碎骨轻伤,不知要严重多少倍呢!”
  方古骧闻言,想起熊华龙在‘庐山’苦等司马玠之事,也想起诸葛兰在脉象中,所呈现的心头积郁,恍然顿悟,事态果极严重!
  他双眉深蹙,目注“小仓公”淳于慈,低声发话问道:“淳于兄,诸葛姑娘目前虽不宜起坐行动,说话可碍事吗?”
  淳于慈笑道:“诸葛姑娘的肩头碎骨,只是外伤,并不妨碍说话,我认为让她细诉经过,反而有益无损!”
  方古骧知晓淳于慈是从脉象中诊出诸葛兰胸有沉忧积郁,想使她趁此机会,尽量倾吐发泄。
  故而,点了点头,转过面去,向那愁容满脸的诸葛兰,含笑说道:“诸葛姑娘,你也不要难过,且把怎样误伤‘玉金刚’司马玠老弟之事,说给我们听听!”
  诸葛兰赧然一叹,遂将自己怎样引起司马玠误会,发掌猛击,而在看出来人是自己之后,又立即缩掌散功,以致受了极重内伤等情节细加叙述。
  方古骧听完,诧声问道:“诸葛姑娘,你既已误伤司马老弟,怎不将他抱去‘双剑峰’侧谷内大家设法医治?”
  诸葛兰玉颊一红,皱眉说道:“当时我与他发生了一点小小争执,负气别去,但转念一想,该处距离‘阴阳谷’甚近,伏五娘、伏少陵母子,均是穷凶极恶人物,司马玠身带重伤,若是落在伏氏母子手中,岂不可虑……”
  方古骧点头说道:“诸葛姑娘虑得极是!”
  诸葛兰道:“故而我走出不远,便自折回,但‘玉金刚’司马玠,却已踪迹不见。”
  方古骧诧道:“咦,这位老弟在身负重伤之下,去了哪里?”
  诸葛兰苦笑说道:“这是个谜!我以为他是去了‘双剑峰’,遂带着满腹歉疚,匆匆赶往,谁知……”
  阎亮在旁,赧然接道:“谁知竟被我这该死的糊涂老瞎子……”
  诸葛兰不等阎亮再往下说,便即叫道:“阎老人家,你不要再难过了,你听我说明事情之后,应该知道这件事儿,只是冥冥上苍,假手你对我施行处罚的现世现报!”
  阎亮听完,反向诸葛兰加以安慰地,微扬双眉,低声说道:“诸葛姑娘,常言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你打伤‘玉金刚’司马玠老弟之举,不是有心……”
  诸葛兰的娇躯,虽因肩伤,不能转动,但两只大眼,却斜注阎亮,接口笑道:“阎老人家,听你这样说法,莫非你用‘白虎钉’打我之举,竟是有意的吗?”
  阎亮被诸葛兰问得一怔,满面惶恐神色,苦笑说道:“诸葛姑娘何出此言?老瞎子纵具天胆,也不敢‘恩将仇报’地,有心……”
  诸葛兰不等阎亮再往下说,目中神光一闪,娇笑叫道:“阎老人家,既然彼此都是‘无心为恶’,你为何不自宽解,却来劝我?”
  阎亮被诸葛兰这样借己喻人的一加开导,果然心情宽朗不少,脸上不再有什么忸怩不安神色。
  淳于慈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含笑说道:“在下行医半世,对于一般武林红粉,巾帼英雄,着实看得不少,但像诸葛姑娘这等恢宏襟抱,和高秀风神,却还尚属初睹!”
  诸葛兰叹道:“淳于老人家怎么对我过奖起来?我这次总算幸运,蒙老人家不吝回春妙手,左臂得以保全,但那‘玉金刚’司马玠,却到哪里再去找一位能够生死人而肉白骨的‘小仓公’呢?”
  方古骧虽也颇代“玉金刚”司马玠担心,但觉得目前情势,却是以设法使诸葛兰胸襟开朗赶紧复原为要,遂扬眉含笑说道:“诸葛姑娘,你莫要忘了,你刚刚说过不再为误伤司马老弟之事,再复心中难过!”
  诸葛兰苦笑叫道:“方老人家放心,我不会再复抑郁难过,但无论于情于理,也不能对司马玠的吉凶下落,就此不闻不问!”
  方古骧斟了一杯酒儿,徐徐饮尽,目注诸葛兰,点头笑道:“当然,我们不单不能对司马老弟的吉凶下落,袖手坐视,并应主动设法,寻访援助,但这种举动,却有桩先决条件!”
  诸葛兰诧道:“什么先决条件?”
  方古骧微笑说道:“就是要诸葛姑娘伤势无恙,霍然痊愈,可以下榻行动!”
  诸葛兰闻言,秀眉微扬,妙目凝光,看着淳于慈含笑问道:“淳于老人家,我何时可以下榻?”
  淳于慈应声答道:“约莫一对时,但十日之内,左肩伤处,仍不宜受剧烈震动!”
  诸葛兰苦笑叫道:“淳于老人家,你不要骂我得寸进尺,贪心无厌!能不能……”
  她话犹未了,那位精于“望闻问切”,善测人意的“小仓公”淳于慈,便自接口笑道:“诸葛姑娘是想提早,完全痊愈?
  还是想提前下榻?“
  诸葛兰向淳于慈娇笑说道:“淳于老人家,我知道提前痊愈,一定太难,只要能提前下榻,便已感激不尽,可以早点去寻司马玠了!”
  淳于慈双眉略蹙,缓缓说道:“诸葛姑娘,你要知道一来我与阎大哥是生死之交,二来更久钦诸葛姑娘侠名,故而今日不单为你破例施医,并还用的是我这‘养吾庐’中的最佳药物!”
  诸葛兰颔首笑道:“我知道老人家业已为我尽心,但老人家既是足能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盖代神医,对于我这‘提前下榻’的小小要求,总不会没有办法!”
  淳于慈寻思片刻,皱眉说道:“办法虽有,但这一面勉强提前,另一面却要延后,诸葛姑娘未必能满意呢!”
  诸葛兰笑道:“老人家所谓‘却要延后’的,是哪一方面?”
  淳于慈道:“方才我说诸葛姑娘的左肩伤处,在十日之内,不能承受剧烈震动,如今若想提前下榻,则半个月中,整只左臂,连动都不能动弹。”
  诸葛兰扬眉笑道:“我很满意!因为我若遇不着淳于先生这等盖代神医,多半非把整只左臂,自动削去不可!这样比较起来,对于半个月不能动弹,便不算是什么事了!”
  淳于慈听她这样说法,便站起身形向方古骧、阎亮二人,抱拳笑道:“既然如此,小弟便请方兄与阎大哥暂时回避回避!”
  方古骧知道他是要为诸葛兰动甚手术,遂含笑起身,踱向外室。
  淳于慈想起阎亮是位“瞽目金刚”,失笑叫道:“阎大哥,我到忘了,你似乎可以……”
  阎亮摇了摇头,怪笑说道:“贤弟请施为吧,我到外室奉陪方兄,饮上几杯‘横溪春色’!”
  淳于慈侧顾青衣小童叫道:“朗儿,你把药囊放下去伺候方师伯和阎师伯饮酒,酒若不够,尽管去取,我那‘横溪春色’还有十几坛呢!”
  青衣小童“喏喏”连声,随同方古骧、阎亮,走至外室,并对方古骧笑嘻嘻地低声叫道:“方师伯……你……”
  方古骧笑道:“朗儿贤侄,你怎么欲语不语?”
  朗儿似乎怕被淳于慈听见,回头带上了内室房门,压低语音说道:“我……我想和方师伯谈件生意!”
  方古骧看他一眼,含笑问道:“什么生意?是叫我赚钱?
  还是叫我赔本?“
  朗儿笑道:“侄儿怎敢叫方师伯赔本?方师伯若肯随意教我一手功夫,小侄便去弄点人间绝味,来给方师伯下酒!”
  人间绝味四字,听得方古骧食指大动,连连点头,怪笑说道:“可以,可以,你是要先学功夫?抑或先去弄那人间绝味?”
  朗儿眼珠微动,想了一想,向方古骧扮了个顽皮鬼脸,悄悄说道:“我还是先弄莱吧,方师伯吃得若是高兴,或许会对我另加赏赐,多教几手?”
  话完,便自踅去养吾庐外。
  方古骧见朗儿走去,遂向阎亮碰了碰杯,低声笑道:“阎兄,这位朗儿老弟,所提要求,到是深合我意,少时我们两人,应该不惮费力地,好好对他成全……”
  阎亮笑道:“方兄是否见了这小鬼灵精的姿质甚佳,动了怜才之意?”
  方古骧道:“朗儿虽然姿质甚佳,是朵颇堪造就的武林奇葩,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对他师傅‘小仓公’淳于慈,欠了一份极大人情,恰好乘此机会,略作答报!”
  阎亮连连点头,饮干了手中那杯“横溪春色”,含笑说道:“方兄说得对极,淳于贤弟虽和我有过命深交,但这次竟为诊治诸葛姑娘之事,自断一指应誓,委实令人有点过意不去……”
  说至此处,朗儿已端了一只盘儿,含笑走来。
  阎亮笑道:“朗儿,你这‘人间绝味’,怎么弄得这样快法?莫不是骗我……”
  朗儿接口笑道:“我就是骗过阎师伯,也骗不过方师伯去!……”
  阎亮佯怒喝道:“小鬼少耍花枪,你以为我听不懂你是在绕着弯儿,骂我是个瞎子!”
  朗儿失笑说道:“阎师伯太多疑了,你不相信便问问方师伯,这盘中盛的……”
  方古骧接口笑道:“阎兄莫要错怪朗儿老弟,这盘中盛满了色如琥珀的奇香风肉!”
  阎亮仍然骂道:“小鬼吹牛,一盘风肉,太以稀松平常,哪里称得上什么‘人间绝味’?”
  朗儿撅着小嘴,苦笑叫道:“阎师伯,我不怕骂,但请先尝上两片,然后再骂好吗?”
  说完,便把那盘“风肉”,捧到阎亮面前,果然奇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阎亮也不用箸,伸手拈了两片,人口一嚼,忽然怪笑叫道:“妙极,妙极,这是什么肉啊?”
  朗儿笑道:“阎师伯不骂了吧?你和方师伯,先请慢慢下酒,我去把另外一样菜儿,弄好端来,然后再一并细说。”
  阎亮扬眉问道:“还有菜吗?还有几样?”
  朗儿一面把那盘美味“风肉”,放在桌上,一面含笑答道:“既称‘人间绝味’,自然无法太多,一共只有两样,这盘‘奇香风肉’,因是现成,遂先取来,另外一碗‘四妙羹’,却必须炖到火候,才好吃呢!”
  阎亮边自大嚼“风肉”,边自怪笑叫道:“快去弄来,快去弄来,只要当真好吃,包管有你这小鬼的莫大好处!”
  朗儿笑道:“方师伯的好处,我十分企盼,但对于阎师伯的好处,却不敢想!”
  阎亮闻言,方把两只白果眼,瞪得滚圆,朗儿又自笑道:“因为我已拜见过阎师伯两三次了,慢说好处,连半点……”
  阎亮脸上一红,接口骂道:“小鬼放刁,你前两次怎不弄甚‘人间绝味’,孝敬我吃?”
  方古骧见这一老一少斗口斗得十分有趣,遂微微一笑,向阎亮叫道:“阎兄,放着这好的‘奇香风肉’,和‘横溪春色’,不来享受,却要斗口则甚?你让朗儿老弟,替我们去弄那碗‘四妙羹’吧!”
  阎亮这才向朗儿挥手叫道:“小鬼快去,弄得好时有赏,若是弄得不好,我要两罪并罚!”
  朗儿微吐舌头,向阎亮扮了一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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