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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7章

京门风月-第9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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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怪不得朕没多少印象。”皇帝颔首,意味深长地道,“长大后的你,给朕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朕坐在南秦江山这把帝王椅上,一直没觉得自己对谁看走眼过,但是对你,可真是看走眼了。”

谢芳华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小时候便体弱,入宫没几次,每次都是在太后的宫里打个卯,便出宫了。后来得了病,便再未踏出府门。”

皇帝看着谢芳华,没立即接茶杯,而是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来着?朕一直自诩记忆不错,可是却记不起你小时候的样子了。”

谢芳华将茶端上前,“皇叔请喝茶。”

秦铮偏头看谢芳华。

皇帝见他比往日乖觉,甚是欣慰地颔首,一仰脖,喝了这杯茶。

秦铮点点头,“皇叔教导的是。”

皇帝点点头,伸手接过茶杯,正了颜色,对秦铮道,“铮小子,你长大了,大婚后,就成人了。如今又承袭了爵位,理当担负起英亲王府协助守护南秦江山的重任,不能再任性而为了。”

“皇叔请喝茶!”秦铮将茶杯端给皇帝。

谢芳华接过茶,看了一眼,又看向秦铮的茶,两杯茶水清澈碧绿,是上好的春茶,她收回视线,垂下头。

秦铮拉着谢芳华上前,跪在蒲团上,有人立即将茶递给二人。

吴权应了一声“是”,立即一挥手,有人端来两杯茶,又将地上垫了蒲团。

“她们母子就是喂不家。”皇帝哼了一声,“来人,端茶来,喝了他们的茶,让他们赶紧给我出宫,朕眼不见,心不烦。”

皇后端庄地笑,“王嫂疼儿子是出了名的,您想落什么好啊?不落埋怨就不错了。”

“你看看,你看看,不是前些日子闹着让朕给这个臭小子开除宗籍了?”皇帝对一旁的皇后说,“这转眼人家是亲母子了,朕辛苦一番劝说,又二下圣旨让她能娶到儿媳妇儿,和着什么好也没落着。”

英亲王妃也好笑不已,但是并不嗔怪自己的儿子,而是笑着说,“大婚第二日,他就被叫进宫,深夜才回府,第三日又去忠勇侯府回门,华丫头住在了忠勇侯府,大婚才三日,小两口分开睡的。第四日早早就起来送谢侯爷离京,这第五日也没能歇上就带着媳妇儿进宫请安了,我心疼儿子儿媳妇儿,若是依我,还想他们多歇几日,皇上却召他们进宫了,他们一来您就挑理,连我也看不过去,我可没觉得我儿子有错。”

皇帝有气又笑,伸手一指英亲王妃,“你瞧瞧,这就是你的好儿子,他是专门进宫来气朕的吧?”

“我自小在皇叔面前就是如此,多年习惯养成,长大了也改不了。”秦铮左右看了一眼,“今天带着媳妇儿来给您和皇婶行谢茶礼,您若是觉得茶不解渴,换成醋,我是不介意的。”

皇帝一噎,骂道,“臭小子,以为你大婚了,正经了,原来还是一样的混账,什么荤话都敢说。”

秦铮笑了一声,“我们大婚才几天?热乎劲还没过呢。皇叔这是在吃你侄媳妇儿的醋吗?”。

“是啊,天气好,没有烦心事儿,也让人心情好。”皇上话落,看向秦铮和谢芳华,笑着说,“外面都传言小王爷和小王妃是一对璧人,朕也等着见见,左等右等,没等到你们自己送上门,还要朕特意派人去请。秦铮,你说,你是不是没将朕这个皇叔放在眼睛?”

英亲王妃直起身,目光扫了一圈,笑道,“看来我们今天是来对了,皇上和皇后都心情不错。”

皇后也笑着说,“自家人,王嫂不必多礼。”

“免礼!”皇帝摆摆手,显然心情愉悦。

来到近前,英亲王妃带着秦铮和谢芳华给皇帝和皇后行礼。

吴权恭谨地引路。

“走吧!”英亲王妃对吴权摆摆手。

吴权抬眼看了英亲王妃一眼,点点头,“皇上从那以后就没发过脾气。”

“这些女子侍候的还让皇上满意吗?”。英亲王妃问。

吴权声音更小声地压低,“三年前选秀,进了一批女子,当时因为柳妃娘娘和沈妃娘娘联手打压,那一批女子除了两个容貌不好的,都没能出头,遣去了静幽园,一个月前,皇后娘娘侍候的时候,皇上大发雷霆,嫌她侍候不好,皇后娘娘……后来便从静幽园里挑了些女子,轮流侍候皇上……”

英亲王妃明白了,又问,“这些女子都是哪里来的?”

吴权立即垂下头,小声说,“娘娘偶尔侍候。”

英亲王妃目光有些悠远,看了片刻,对吴权问,“吴公公,近来皇上养病,不是皇后娘娘侍候的吗?”。

吴权走了两步,发现英亲王妃没跟上,回头询问,“王妃?”

英亲王妃脚步停住,看着那处。

谢芳华从秦铮的语气表情里,听出了感慨,他是自小在皇帝面前长大的,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是有感情的吧。毕竟还是亲叔侄。虽然皇室宗室无亲情,但是秦铮和别人不同。

秦铮看着那道明黄的身影细微地一叹,听不出情绪,“皇叔真的病了老了,时限不多了。”

谢芳华一怔。

秦铮低声说,“自古帝王,老而昏聩,爱慕美色,荒诞颓废,果然如是。”

她偏头看了秦铮一眼。

谢芳华仔细看去,发现除了皇后外,没有柳妃、沈妃等年纪大的妃嫔,而是一群极其年轻的女子,大多是豆蔻年华,最大的女子看去也不比她大多少。

走得近了,听到一片欢声笑语。

谢芳华扫了一眼,没见到秦钰,她松了一口气。

来到御花园,远远地,便看水榭轩台处,一派衣锦繁华,当中一道明黄的身影和大红的身影分外地瞩目,正是皇帝和皇后,四周围绕着宫中妃嫔。

秦铮和谢芳华落后英亲王妃一步,跟在后面,由吴权带路着,一边说这话,一边进了宫。

英亲王妃颔首。

“正是呢!”吴权笑呵呵地道,“不过老奴劝不住皇上,王妃一会儿见到皇上,可要劝两句,别让皇上太操劳了。”

英亲王妃又笑着说,“太子监国,给皇上减轻了负担,皇上能好好地养身子,别刚好一点儿,就不仔细地养着了。”

“皇上身子骨近些日子来不错。”吴权道。

英亲王妃笑着点头,往宫门里走,同时问,“皇上身体大好了吗?”。

“老奴刚刚来。”吴权笑着说,“今日天气好,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早就去了御花园。如今正等着您带着小王爷和小王妃来呢。”

英亲王妃笑着摆摆手,“公公这是等了多久了?”

谢芳华扶着英亲王妃下马车,见秦铮已经下了马,吴公公等在门口,见三人来到,立即颤着身子走上前,笑呵呵地请安,“老奴给王妃请安,给小王爷请安,给小王妃请安。”

不多时,来到宫门,马车停下。

英亲王妃拍拍她的手,不再说话。

谢芳华想了想,低声说,“我们今天见到皇上后,我就能看出他的病情到底如何。”

英亲王妃点点头,“皇上病情时有反复,让人拿不准,太子又是那般,实在是让人……”她顿了顿,“自从太子监国后,现在对于皇宫的情况,我也是两眼一抹黑了。”

谢芳华忽然明白了英亲王妃的意思,她反握住她的手,“娘,别担心,我除了懂得医术,也是有自保能力的。”

“对,我晓得你懂医术,这心能放下一半。”英亲王妃叹了口气,“如今的皇宫已经不是太后还健在时候的皇宫了。入了宫,就等于入了龙潭虎穴一般。”

谢芳华红着脸点头,“我懂医术,娘放心吧。”

英亲王妃笑着拍拍她的手,“你别紧张,我没有急的意思,孩子随缘,这我知道。”顿了顿,她道,“你们圆房了,随时都可能怀上,我是觉得,以后啊,这入口的食物茶水,以及随身的一应所用,都要多注意,精细着点儿。”

谢芳华脸更红了,“娘,怀孕哪能那么容易?”

英亲王妃闻言点头,细细算了一下,说道,“如今已经初十了,还有十日。”

谢芳华想了想,“上个月二十日。”

“我就问问。”英亲王妃笑着道。

谢芳华脸一红,看着英亲王妃。

马车内,英亲王妃握住谢芳华的手,对她小声问,“华丫头,你上个月的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的?”

秦铮骑马,英亲王妃和谢芳华坐马车。

第二十八章换你来坐

秦钰又坐了片刻,挥手招来一人,“去传话,请大伯父来一趟灵雀台。”

“是。”那侍卫退了下去。

“给他来宫门,让他们出去。”秦钰淡淡吩咐。

过了片刻,有侍卫来禀告,“太子,小王爷要闯宫门。”

秦铮仿佛没听见,转眼就出了灵雀台,秦钰并没有拦着。

秦钰慢慢道,“是不是春秋大梦,总会知道的。我如今不知道责任是什么,既然你知道,不如你就坐来教教我。”话落,他嘲讽地笑,“那把椅子,是否没世人想象的那么好。”

秦铮忽然抬脚,一脚踢翻了桌子,“收起你的春秋大梦。”话落,再也懒得跟秦钰多说,气怒地拽着谢芳华离开。

秦钰笑着点头,“是,我想改一改我的命。堂兄你心怀天下,英亲王府忠心不二,一心为南秦江山,不若就坐这把椅子来。我也想看看,你能将这南秦治理成什么样。”

“所以呢?你就以皇叔为鉴?想改一改你的命?”秦铮看着他。

“我若是不认命呢?”秦钰抬眼看着他,“这些日子,我监国处理朝政,看着父皇日夜挣扎,病魔把他折磨的不成样子,可是他还心心念念着江山,有美人环绕侍候,他却享受不来。我就想,他坐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人人道他九五至尊,享受不尽的荣华,后宫粉黛三千,可是,他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无非是,这一生,空虚孤寡苦闷至极。”

秦铮拉着谢芳华站起身,冷冽清寒带着浓浓杀气地看着他,“秦钰,你做梦。什么人有什么命,你生来就是这个命,南秦江山就是你的责任,你就认命吧。”

秦钰微微一侧身,茶盏擦着他脸颊而过,“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碎了。

秦铮忽然伸手拿起茶盏,对着秦钰打了过去。

“在你的心里,我做什么,一定必须是要为了这南秦江山,才能对得起我的身份。”秦钰嘲讽一笑,忽然道,“堂兄,若不然你我换换身份如何?这把椅子你来做,你身边的人归我。”

秦铮抿唇。

“为何不敢说。”秦钰笑了笑,“你命好,运气好,所以,从来不去以己度人。只觉得,这天下间,只要你想要,就一定能抓在手里。”顿了顿,他道,“当然,你也确实抓在手里了。只是从来不去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命好、运气好。”

秦铮冷寒,“秦钰,我看你是疯了,这样的话你也敢说?”

秦钰又道,“所以,有时候我就不明白,你都是哪里来的好运。皇祖母疼你也就罢了。你还有个比我娘好的娘。我有时候就在想,若是当年,父皇娶的人是大伯母,也许我就是你,也能肆意而为。”

秦铮冷眼看着他。

秦钰叹了口气,“从小到大,你比我天真多了。”

秦铮抿唇,“这么多年,我父王如何,有目共睹。丝毫没做有违君恩之事。所行所止,哪一件不是听从皇命?你何必拿出这话来说。”

“堂兄这是在说皇室和英亲王府不一样吗?”。秦钰拦住他的话,笑了一声,“你错了,在天下人的眼里,父皇这把椅子是英亲王府让出来的,坐这把椅子的是父皇,可是百姓们的心里,却是皇上和英亲王共天下。更何况,还有个凌驾于皇室和宗室的谢氏。这么多年,南秦的江山只是父皇一人的吗?”。

秦铮冷笑,“我们虽然从小学的东西是一样,可是身份不同,责任自然不同。你会的东西,做出来,会动摇根本。我会的东西,做出来,至少不会……”

秦钰扬眉,“我从小和你学的东西是一样的,我会的,你也会。我心思不纯,有龌龊算计,你也有,我心里有污秽,你也有。只不过,你得到了想要的,所以能理直气壮地来说我,我如今没得到,却不代表不能得到了。你不必冠冕堂皇地教训我,你又年长我几个月?”

秦铮眸光霎时碎成冰,“皇叔一生都想要除去谢氏,使得南秦江山稳固,没想到他最中意的继承人却没有江山,心里只存着龌龊算计。秦钰,你自己掂量掂量,你心里若是污秽,如何坐得稳这江山?”

谢芳华垂下脸。

秦钰不置可否,看了谢芳华一眼,肯定地道,“她不会是我的皇后。”

秦铮眯起眼睛,“秦钰,李如碧如今还在皇后的宫里住着吧?右相府的女儿已经到这般地步了,你若是扔了她,天下还何人会娶?右相府清贵门楣蒙了羞。右相老儿以后还如何能抬得起头?你既要那把椅子,何必得罪天下士子?你要知道,右相占了天下士子的风评之首。”

秦钰笑了一声,“入不了族谱的人,不算是皇室和宗室承认的儿媳,不是秦氏的人。堂兄让我喊堂嫂,是不是等入了族谱再说。”

“她如今是你堂嫂。”秦铮冷冷地说。

“不过可惜,没见到芳华小姐。”秦钰道。

“然后我娘就领着我去忠勇侯府道歉。”秦铮接过话,“那年你也缠着跟了去。”

“本来我还想再多听一些堂兄的儿时趣事儿,既然你让我出来,那就由我接着说吧。”秦钰笑着从灵雀台外走进来,扫了谢芳华一眼,缓缓道,“当年我在母后宫里,有人禀告了这一出灵雀台弹弓弹珠的趣事儿。我就当笑话说给了大伯母听。”

谢芳华转头看去。

“秦钰,听够了吧?听够了就出来!”秦铮忽然看向灵雀台外。

谢芳华想着她之所以改变,也是被他改变的,她的任何情绪,都因他而起。

秦铮满足地轻轻叹息一声,“还是现在的你好,有血有肉,能说会笑,曾经我真怕你……”他顿住,不再说。

“我手又不是面团。”谢芳华撤回手,嗔了她一眼。

秦铮拿过她的手,使劲地揉了揉,“我是没见过这么讨厌的性子,就像你往湖里扔一颗石子,竟然都激不起波澜。”

谢芳华想着当年她重生后,对皇宫厌恶透顶,多待一刻都觉得待不得,那时候,她是不想再多待罢了。笑看着秦铮问,“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好欺负的?”

“一般的女孩子,一定会吓坏了,你却看了一眼地上滚落的珠子和碎了的朱钗,便向灵雀台看来。我等着你质问我,可是你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秦铮有些郁闷地道。

谢芳华回忆,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儿。

“我刚来不久,就看到你从德安宫出来了,还是一板一眼的样子。直到来到灵雀台外,还是那副样子,连个表情都没变过。我手中正巧拿着打鸟的弹弓,便放了一枚小珠子,对着你打了过去,小珠子打碎了你的朱钗,你的头发当时就散了。”秦铮笑看着她。

谢芳华看着他。

秦铮眨眨眼睛,“是啊,本来我觉得你无趣,引不起我的注意,于是,我就看了你两眼,没趣地出去玩了。”顿了顿,又道,“那一日,皇宫到处都是人,只有一个地方清静,就是这个灵雀台。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皇宫的风景。我就来了灵雀台。”

谢芳华又好笑,“我这样的木头,合该引不起你的注意才是。”

秦铮点点头,“何止像?像极了。我自小在皇宫里长大,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进了皇宫里,再活泼的女子,都变成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木头。可是你这个木头看上去又和别人不同,别人至少说话,有些笑模样,可是你丝毫没有,比所有的女人更木头一些。”

谢芳华顿时喷笑,“我看起来真的很像一根木头?”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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