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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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快些回来啊。我要你陪我说话呢。”杭天曜那是相当的无耻,仗着自己是伤员,不怕风荷不给他面子。
风荷抚额,秀气的眉毛好看的纠结到一块,叹道:“行,我快去快回。你若是无聊,我叫端姨娘来陪你说说话好不好,她们几个都挂念着你,方才你睡了我便没有请她们进来。”
“不用,你留个丫鬈给我使唤就好。”用意很明显,这是赤果果的讨好啊。
于是,风荷留了沉烟云碧陪他,自己带人去寻太妃。
太妃并不在日常起坐的堂屋里,而是在卧房。黑漆嵌螺细花鸟纹的拨步床挂着秋香色的帐慢,屋子里一色的紫檀家具,华贵中不失大方,威严却又舒适。地龙烧得热热的,有如三月的天,穿着普通的夹袄就够了。南边窗下一张贵妃塌,设着莽袱、靠背、褥子,太妃斜歪着,有一搭没一接与周嬷嬷说话。
丫鬟没有通报,直接领风荷进了内室,风荷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眯了眯,太妃是有重要事情与她说了?
太妃也不让她拜下去,拉着她一起坐着,问了问杭天曜的情形,知道一切都好之后始安下心来。抚摸着风荷如云的秀发,抱歉地笑道:“明儿是你回娘家的日子,可老四如此,就不能陪你去了,礼物我都叫人备好了,你多向将军和夫人致歉。等老四好了,再叫他陪你回去探你母亲。”
“祖母,四爷卧病在床,我岂能不顾他独自回去。我想过了,派我身边亲近的丫鬟回去给我母亲捎个信就好了,母亲体贴宽容,必会谅解我们的。就如祖母说得,等到四爷大好了之后,我们回去还不是一样的,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清脆的声音里有一种雅气未脱的直爽,不带扭捏。
太妃听得欢喜,想想孙子此刻还真离不开她照料在前,换了旁人自己绝难放心,只这样又太不敬了些。想了半日,方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未免有些不敬。罢了,明儿让周嬷嬷代替你们俩回去一趟,细细与将军和夫人分说了,希望他们不要见怪。”
风诸含笑抱着太妃的脖子,娇俏地笑道:“多谢祖母费心为我想着。那就叫我跟前的含秋跟周嬷嬷一块回去,母亲倘有要问的,含秋比周嬷嬷也清楚些。”
“很是,很是。还有就是嘉郡王府里,你身边哪个妥当老成些,也要代你与老四请个安。”太妃见风荷亲近她,自然高兴,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那就让叶嬷嬷带着沉烟去,致上我与四爷的歉意,替我们磕个头。祖母觉得好不好?”风荷对太妃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府里难得有个人这么看顾她。
太妃大略回想了这两个人的脾性模样,点头笑道:“你说得都很好,就她们俩合适呢。让府里的富安娘子陪着过去,免得王府那边不认识冲撞了。”
“还是祖母想得周到。我身边的人脸生,王府那里自是不识得的。”风荷歪了头,显得可爱而单纯。
太妃想起一事,不由问道:“才嘉郡王府的世子过来了,这会子应该去你们房里探望老四了,你有没有遇到?”
对,嘉郡王府是先王妃的娘家,世子萧尚是杭天曜的表弟,上次见过的,他来探望也在情理之中。风荷忙道:“我并没有遇见,或许表弟与我走得不是一条路。”
太妃脸上的笑容愈盛,这孩子,果然明白,一声表弟多亲切的,没有忘记嘉郡王府才是两人的正经舅舅家。只是想起萧尚说得,怒气仍然涌上心头,正色问风荷:“你可知你表弟过来说了什么?”
风荷亦是按正神色,讶异的回答:“孙媳不知啊。”
“唉。都是王爷糊涂了。你们表弟来与王爷和我就今天的事情解释了一番,那位引起老四与人争斗的年青公子不是梨园中人,人家也是大家子子弟,临安皇商世家楚家长房的三公子。他是萧尚的客人,萧尚有事,就将他托给了老四照料。人家是江南人,风雅惯了,兴致一起就在大观楼玩了票戏,谁知就叫恭亲王府七公子瞧见了,便记在心里。
老四陪着楚公子在茶楼吃茶,恰好遇上恭王府七公子一行人。那七公子也是个混人,二话不说就要把楚公子带回他们府里,你说老四受人之托岂能坐视不理。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老四年青,出手不知轻重,把人打重了,闹出了今日之事。偏王爷听信了传话之人的话,以为老四为了一个戏子把七公子打坏了,一怒之下竟要把老四活活打死。”
太妃一面说着,心中还一面生气,自己生得儿子自己还不清楚,只是心太偏了一些。眼下这会子也有些后悔了,可后悔有什么用,老四被他打成那样,心里如何能没有一点怨气呢。这父子间的心结是越来越解不开了。
风荷相信太妃不会拿这种事糊弄她,不过杭四也有错,太冲动了些,稍稍将人教训一番也就够了,回来也该与王爷解释解释,没得白挨打的道理。不过,这话却不能当着太妃的面说,她轻叹了一声,转而劝道:“祖母也别恼了父王,父王心里有四爷才会生他的气,不然哪有这样大气。好在四爷没有大碍,表弟又来亲自分说清楚了,恭亲王府那边更是不会再好意思来怪责咱们家,好歹圆满解决了此事。”
太妃听得很是欣慰,是个不会拿捏尊长的伶俐孩子,若是仗着这个事,对王爷存了怨恨,那才糟呢。自己的疼爱固然重要,但自己年纪大了,不知哪一日就闭了眼去了,俩孩子若是一直不得王爷的心,那往后的日子如何是好。
忽又说道:“本是要过了正月收拾你们院里的小厨房的,现今老四养伤,你们要个热汤热水的也不便,我看就这两日叫下人整理出来吧。想要哪几个人,你自己挑好了回给你母妃就好,要是没有合适的咱们再去外头买。”
风荷亦是想提这事,接口笑道:“府里过几日还要请吃年酒,会不会太麻烦了些。”
“有什么麻烦的,那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不差几个人。”太妃不以为然的说着,这个儿媳妇,别以为她闷不吭声的,手段厉着呢,偶尔藏拙而已。多少年了,自己还能看不出来?
风荷把心中想妥当的几个人说了出来:“针线房有个王婶子,我看她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在那也只能整理整理活计。听她说原也在厨房干过,家常菜都会,不如让她领了找们院里的厨房管事;她有个女儿是后花园洒扫上的,我也想要了来,正好我们院里少了一个洒扫的头。后门张婆子是个勤快人,让她给王婶子打打下手,然后再拨两个小丫头过去帮着,也就尽够了。”
太妃徐徐看了风荷一眼,暗自点头,拍着她的手道:“这几个人我看着妥当得很,明儿我会与你母妃说得,让她拨到你们房里。”
风荷起了身要拜谢,被太妃阻止了。娘儿俩便散了。
从太妃院子里出来,天已经大黑了,凛冽的凉意刮得人脸颊生疼。凝霜院里灯火辉煌,风荷想到嘉郡王府世子萧尚可能在房里,踌躇起来,这么晚了,见外男会不会不好呢?
第六十章各方谋动
不等风荷想出个所以然来,院子里等着她们的青细望见了她们一行人,快步迎了上来,屈膝行了礼:“少夫人回来了。四少爷说少夫人回来了只管进去,不需顾忌这些子虚礼。”
风荷拢了拢斗篷,抿嘴笑道:“你做什么在外头等着,冻着了怎生是好?”
“奴婢是粗人,身子骨壮着呢,哪有那么容易生病。”青细梳着双丫髻,只带了两朵纱花,配着浅绿色的衣裙倒也清秀。
风荷见她穿得单薄,蹙眉问道:“前儿过年赏你的那件灰鼠皮褂子呢,为何不穿?”
青细笑得眉眼弯弯:“何尝不穿着,方才屋里热,就给脱了,如今倒也不觉得冷。”
风荷气得弹了弹她的鬓角,嗔道:“赶明儿伤了风,吃起药来你才嚷呢。”
进了屋,里间花厅响起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楚泽那小子好一阵气恼,就差去把刘弘武再打一顿了,他原要跟找一起来看你的,又怕内院里他不好进来,就托我给你捎了几膏药,都是海上来的好东西。你能着使吧。”
萧尚的声音有些沙沙的,低沉而醇厚,比他实际年龄成熟许多,他与杭天曜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哥哥,实际上他比杭天曜小了两岁。
沉烟在内室整理床铺,云碧、芰香守在大厅里,一边做着针线,随时听候里边的吩咐。一见风荷进来,齐齐上前给她行礼,然后褪下她的斗篷,又把热热的手炉塞到她怀里。
“少夫人,有温着的燕窝粥,要不要先吃点暖暖肚子,走了这一路吹了风,心底里不舒服吧。”云碧利落的把斗篷拌了拌,笑着问。
风荷白皙的脸颊被风吹得有此红扑扑的,睫毛忽闪忽闪,眨了眨眼问道:“世子爷过来,你们有没有依礼招待,可别怠慢了。”
云碧撅着嘴:“还需要少夫人吩咐,少夫人也忒看不起人了。”说完,就一扭一扭地冲里间走去,哐当摔了帘子。
风荷诧异不已,满屋子扫了一圈,笑问芰香:“你云碧姐姐好大的火药味儿,谁敢给她气受不成?”
“少夫人不知道呢,云碧姐姐那是恼上了世子爷。含秋姐姐快去用晚饭吧,再等就凉了,我伺候少夫人就好了。”芰香推了含秋出去,自已只顾弯着嘴笑。
“与世子爷什么关系?云碧是被我宠坏了,没有得罪世子爷吧。”风荷微微扬高了声音,只是语气里丝毫没有责怪云碧的意思。
芰香在风荷手底下伺候这些年,她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接下来如何做,忙大声回道:“世子爷过来之时,云碧姐姐正在花厅里给四少爷念书打发闲闷。世子爷不知云碧姐姐的身份,误会了,赞了一句什么红袖添香的,云碧姐姐当即就恼了,黑着脸出来。少夫人,红袖添香是什么意思,奴婢愚钝,还求少夫人教导教导呢。”
说话之时,芰香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意,又偷偷睨了花厅的毡帘一眼。
早在风荷进屋之时,里边的人就听到了,原以为她会马上进来,孰料却在外边与丫鬟说起了话来。萧尚细细听着,听到这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面上泛起薄薄的红晕,狠狠瞪了杭天曜一眼。
杭天曜非常无辜的撇了撇嘴,眼里却是止不住往外溢的笑意。
萧尚进屋时看见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窈窕的姑娘家在给杭四读书,又见她打扮得清爽怡人,就当是杭四哪个妾室了,即便不是妾,也是通房之类的角色。何曾想到这是风荷跟前的大丫鬟,就依着一贯的语调打趣了一番。谁知那丫头倒是脾性大,登时恼了,摔了书,也不给自己行礼上茶的,就走了,后来打发了两个小丫鬈进来伺候。
杭天曜看得好笑不已,与他解捧清楚,他又是气恼又是悔恨,他只没料到杭四这个新夫人这么大方贤惠,将自己身边这般美貌的丫鬟留给杭四使。这会子听到人家在外面告自己的状,岂能不羞惭?却伸直了耳朵听风荷如何回答。
“小蹄子,胡说什么。世子爷那般尊贵的人物,岂会拿你云碧姐姐取笑,不过随口一句话,倒招了你们的性子上来。还不给我去看看你姐姐,别叫她要脾气,小心我明儿得闲了收拾你们。”柔美舒缓的声音像是夏夜里遥远的笛音,一点点俏丽,一点点宁静。
芰香听得满眼都是笑,只是握着自己的嘴,不让笑出声音来,还要强自镇定着回话:“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去劝劝云碧姐姐。”然后,一溜烟往后飞奔而去。
风荷止了笑意,估摸着气色恢复过来,才示意青细打起毡帘,仪态万方的走了进去。
杭天曜慵懒地卧在炕上,萧尚挺直脊背坐在小圆桌前的黄柚三彩圆凳上,看见风荷进来不由立起身,淡淡行了个礼:“表嫂好。”眼睛看着地面,眼角的余光却扫向杭天曜的方向。
风荷忙回了礼,口中呼道:“表弟过来了,一家子人不需多礼,快坐下咱们好说话。”随后看了一眼桌上的茶点,只几样寻常东西,蹙了眉说道:“丫鬈们无礼,冲撞了表弟,还请表弟看在我与你四哥的面上别与她们计较,等我得了闲再好生处置她们。还站着干嘛,快上新茶来。”
萧尚听得越发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后有淡淡的绯红,头低得不肯抬起来。
“娘子,祖母与你说什么呢,去了这么久。”杭天曜笑着与风荷招了招手,显然很满意。
“不过问问你的情形而已,叫我好生照料你。”风荷紧走几步,裙摆上的紫玉兰像是飞了起来,有暗香浮动,飘入萧尚鼻间。
杭天曜抓了她的手捂在自己胸前,略略皱眉:“冷不冷,出门也不记得带上手炉,冻坏了可好?”既嗔既喜。
风荷相信杭天曜分明就是故意的,当着他表弟的面假装与自己恩爱,弄得自己害羞生气,他好看戏。自己才不如了他的意呢,笑得越发温柔妩媚:“爷,快放开。”
吐气如坐,轻辇浅笑,杭天曜一下子看得失了神,怔怔得手上抓得更紧了些,想将她楼在自己怀里。
“爷。表弟与你说话呢。”风荷轻推了推杭天曜,一副贤妻之态,浑然没了方才的妖娆。
杭天曜猛地回神,发觉萧尚嘲弄的浅笑,羞也不是,气也不是。他本想看风荷失态,却被她搅了心神,反是自己失态,咬牙在她腕上捏了一把,只用了一成的力。
“那个,表弟,楚泽现住在何处呢,可别叫恭王府的人为难了。”杭天曜咳了咳,掩饰自己的窘迫。
萧尚面上明显的浮现出诧异之情,加重了语气回道:“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他住在他们家在京城的别院中,想来也没有人敢去那里与他为难的。”表哥原来真是个好色之徒啊,往日那些并不是装得。
杭天耀真是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萧尚才与他说了,他转眼就问,这说明什么,哎,自己何时成了个顾前不顾后的人呢。
萧尚的好戏看得差不多了,夜已深,他留在人家夫妻房里很是不妥,起身告辞。杭天曜丢了颜面,自然无心留他,希望他走得越快越好,转而吩忖风荷:“你代我送送表弟。”
“这是自然,爷等找一会。表弟,我就不虚留你了,闲时多来走走,四爷他在家养身子,一个人无趣得很,你们一向交好,还请你多陪陪他。这跟来的人都在哪呢?”风荷站直身子,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彷佛之前那个与杭四斗气的人不是她。
萧尚认真打量她一眼,眉心纠结在一处,抱拳谢道:“不需劳烦表嫂,我的人都在二门口等着呢。”
风荷忙道:“既如此,那我叫个小丫头领你过去。”
萧尚再一次与杭四道了别,风荷与他一同出了花厅,叫过浅草:“你伺候世子爷去二门,一定要见到世子爷跟前的人才能回来,回头再去太妃娘娘院里,与那边的端惠姐姐说一声。”
浅草郑重点了头。
“今儿多亏了表弟特特来一趟,为四爷辩白,不然四爷他还不知被人说成什么样呢。四爷有不是的,表弟看在一家子亲戚的份上,别与他计较。”玉色对襟的小袄,勾勒出风荷苗条的身量,在点点烛光掩映下有一种世俗而安宁的美。
萧尚一瞬间凝了眼,眼中的黑墨深沉得有如浩瀚的夜空,他垂下眼睑,客气了两句:“表馊说什么呢,表哥自小照看我,我一直拿他当亲兄弟待,说话行事难免不避嫌疑。”这说的是自己,更是杭天曜,也是对风荷表明立场。
风荷陪着他出屋,冷气吹进裸露的脖子里,不由轻呼了一声。看到萧尚没有穿斗篷之物,忙道:“去把年底给四少爷做得那件貂毛斗篷取来。那是新做的还没有上过身,表弟将就着穿过去吧,夜间风凉。”
萧尚本是要说自己的斗篷在小厮手里,也不知怎生顿了顿,那句话就没有出口,反是道谢:“叫表嫂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