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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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她的另外几个姑娘家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有人轻轻拽了拽西瑶郡主的衣袖,反被她瞪了一眼。其中几个伶俐些的,都不声不响坐得远了点,生怕卷进这场无缘无故的战役中。
风荷就等着她这句话呢,闻言敛了笑容,束了衣衫,翩然玉立,口气强硬:“照郡主这么说,皇上的圣旨错了不成?我与四少爷,那是有媒妁之命父母之言的,又经皇上赐婚,怎么到了郡主嘴里,我就是不要脸的女人了。郡主这般说,将皇上置于何地,将天家尊严置于何地。劝郡主,日后说话还要三思,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理理清楚。”
一席话说得傅西瑶面红耳赤,又羞又窘,惊怒交加。她自翔出身皇族,身份尊贵异于常人,且又生得原比旁人强些,不免骄纵傲气,京城一般闺秀从不在她眼里。算起来,皇上还是她的表哥呢,除了太皇太后,皇后,她傅西瑶还怕过谁来。若从皇后那边排辈分,她比杭天曜长了一辈,但两家有自己的排法,郡主向来随着她兄长称呼杭四一声四哥。
她不曾想到风荷会当众顶撞她,觉得很失脸面,怒斥道:“别拿表哥来压我,那是因为表哥不知道你的为人,才会给你和四哥赐婚的,我回头就去告诉表哥。”
“郡主要怎么说呢?”风荷闲闲的抛出一句。
今日一事,众人看在眼中,风荷从没有一点失礼之举,侧是郡主她,几次刻意去找风荷的麻烦,叫人心下疑虑。闹到皇上跟前,风荷也有话说。
博西瑶又是一窒,她的确无话可说,她根本没有例证能指明风荷是个贪恋权势的女子。即便是又如何,古来皇宫中的嫔妃有几个不贪恋权势的,皇上皇后对此见惯不怪。
侧门匆匆进来一个身影,风荷恍惚觉得很熟悉,回头去看,却是含秋,面上急迫之色显然。含秋悄悄走到风荷身后,附在她耳边低语:“少夫人,少爷出事了,王爷命人对他动用家法呢,太妃娘娘不在,无人拦得住啊。”
杭天曜?他确实说了下午要出去,难道一出去就犯了什么事嘛,动家法,那就定是大事了。
风荷心中疑惑,再无心绪留在这里陪她们冷嘲热讽,小声与苏曼罗说了两句,扶了丫鬟的手匆匆赶去厅里。郡主尚未回过神来,就见她跑了,不由更是不满至极,但人已走,她顶多背后诋毁几句,究竟没什么意思。
侯府老夫人似乎招了王妃在里间说体己话,贺氏在外边与人闲话,风荷让丫鬟请了贺氏出来,贺氏诧异,快步过来,风荷牵着她行到抄手游廊之下。方才简单说道:“三嫂,我们爷不知什么事惹恼了王爷,我先回去看看,母妃这边就有劳三嫂了。”
贺氏一听,就有几分焦急,她来王府的时日久了,自然清楚能惊动王爷的绝不是等闲小事,风荷只是儿媳妇,怕是回去了也不敢劝。先安慰道:“你先别急,咱们请母妃出来再做道理。”
“三嫂,母妃许久未见老夫人,母女俩必是有话要说的,咱们岂能这个时候前去打搅。何况爷那边,或许只是小事而已,为着件小事闹得人尽皆知,反而不美。还是我回去看看,倘若要紧,再派人送信过来。”说毕,也不等贺氏答应,急急去了。
不是她小人之心,她真的怕王妃回去非但没有好结果,反激得王爷越是恼恨杭四了。看到一少爷五少爷都极有出息的模样,王爷一个不打紧,只会怨愤杭四辜负了他的一片殷切希望。
天色有些晦暗,不复早间的亮堂,北风渐渐转浓,瑰丽堂皇之中微有孤凉。车窗外夹杂着大街上繁多的叫卖声,一派新年喜气,只是风荷心里,漫上淡淡的愁怀。自从进了王府,她便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而她亦是清楚,杭天曜就是她此生的归宿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含秋,是谁来传得信?”手炉的热量传到身上,胸口暖暖的,她从来就没有退路,只能义无反顾的与他一同赴上权势之路。
含秋低眉敛目,沉静回道:“云暮遣了谭侍卫过来的,怕其他人没办法进得了侯府。”
倒是云暮仔细,换了杭家其他仆人,还不一定听她的差遣呢。风荷挑了挑眉:“请谭侍卫过来,我有话要问。”
沉烟揭起帘子一角,低声与跟车的护院说了几句,谭清从后头赶了上来,护在车窗外。
“究竟怎么一回事?”语调平淡冷静,不见波澜。
谭清定了定神,转头对着马车回话:“实情小的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四少爷在大街上与恭亲王府的七公子打了起来,似乎,似乎是为了一位年青公子,那位年青公子今日曾在大观楼串了一场戏。恭亲王府的七公子被打得不轻,据说断了一条腿,被人抬着回去的。”
恭亲王府七公子?恭亲王是皇上的亲叔叔,身份贵重,在所有皇室王爷中也是与皇上血缘关系最亲密的,颇得皇上敬重。尤其恭亲王在当年动乱中护主有功,深得皇上信任,几个儿子都认命重要衙门。
其中,恭亲王最是宠爱一位徐侧妃,来自江南,育有一子,即是七公子。恭亲王爱屋及乌,对这个七公子与嫡子一般无异,反倒骄纵了七公子的性子,在京城是与杭天曜齐名的王孙公子了。两人为了一名男子相争,这本就是不太好听的话了,偏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由不得王爷不恼。
风荷默默想了半晌,才对谭清说道:“你去查查那位年青公子的底细,及事情起因。”
谭清领命,策马而去。
庄郡王府里,肃穆安静到极点。伺候的仆人能躲远一点就躲远一点,王爷是个克制的人,极少发怒,唯有的几次怒气都是因为四少爷,王爷也不是没有下狠心打过四少爷,但每次都被太妃赶来阻止了。今儿太妃不在,连王妃都不在,还有谁能劝得了王爷,只怕不是引火烧身就好了。
王服本就威严,何况王爷正处于盛怒之中,满面的怒容彷佛惊雷一般,几个无奈在屋里伺候的下人,都是脸色青白,正月里被汗濡湿了里衣。
这是正院正厅,王爷一旦动用这里,就表明他愤怒到了极致,倘若四少爷再不好好配合,就当去祠堂当着祖宗的面受罚了。
杭天曜一脸的桀骜不驯,斜插八鬓的浓眉张扬着他的不在乎,紧抿的薄唇向上勾起,淡淡的讽刺从他挺拨的身休中散发出来。他也受了伤,英俊的双颊泛出青紫色,额上有一块明晃晃的淤红,衣衫略有不整,袍子下摆处染了几点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不过,他应该没有受太重的伤。
杭天曜的满不在乎在王爷眼里就有些不可饶恕了,这个逆子,将庄郡王府原本清白的门风全毁了,连累得自己在朝中都抬不起头来。贪杯好色、一事无成,无恶不作、宠妾灭妻、、、,要不是看在太妃垂怜的面上,他早把他打死了。而他,竟是一点都不知错。
如今,更是惹下了大麻烦,为了一个戏子,就跟恭亲王府的公子爷挥拳,还将人打得重伤不起。虽然同是王府,但自己一个小小郡王,如何比得人家正正经经的皇室子弟,圣上亲叔。不但王府之间可能就此结仇,连皇后娘娘都有可能被牵连了,若是被御史们告上皇后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那又该如何?
庄郡王狠狠吸了两口气,他怕自己不小心就被气死了,才喝斥道:“逆子,给我跪下。”
杭天曜轻轻盯视了王爷一眼,懒懒回道:“儿子不知犯了何错,惹得王爷如此生气。”
庄郡王觉得自己生这个儿子出来,就是找气受的,冥顽不灵,祸事不断,不论他是不是自己最正宗的嫡子,不管他小时候有多聪明懂事,王爷都决定不能再任由他那样下去了,哪一日给整个王府招来祸事,那时再行管教就晚了。
“你不知,恭亲王的七少爷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会不知道?”
“哦,刘弘武吗?我不过是稍稍教训了他一顿而已。”对于这个父亲,杭天曜早就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了,单纯的不想面对他。
“你,而已。七少爷被你打断了一条腿,还不定何时能下得了床呢。你这个逆子,你以为自己有太妃护着我就不敢动你了是不是,今儿我就要叫你知道厉害,不然明儿闯出了大祸你还不知错呢。上大板。”庄郡王对这个儿子是彻底失望了,犯下弥天大错还犹自不肯认,别说自己还有儿子,就是只这一个也说不得了,不能为了这个逆子毁了杭氏满门。
屋子里一片死静,执板之人情知躲不过去,蹑手蹑脚踱了上来。空气沉闷得叫人呼吸不畅,下人们恨不得此刻能离了这里,四少爷一向是个不肯服输认错的人,僵持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糟。他们这些下人,极容易成为主子发泄的对象。
杭天耀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平静的回道:“我没错,你不能打我。”
他不说还罢了,这一说,把王爷的八分怒气一下子激到了十二分,面色阴沉得有如夏日暴风雨之前乌云翻滚的天空,窒息沉闷。王爷大声吼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素来只管行刑的几个下人浑身发颤,腿软得几乎动不了,不打,他们现在就别想好过,打了,太妃回来他们更不会好过。这分明就是条死路,两边都不通。但王爷面前,又岂容他们违抗,只得犹犹豫豫举起了板子,却迟迟没有往杭天曜身上招呼过去。
“你们不打,就先把你们拖下去打死了。”王爷怒极,平日的清醒理智都没了。
下人无法,咬咬牙,闭着眼睛往杭天曜背上盖下去,手里留了一半的力。
杭天曜不打算白白挨了这顿打,他的目光缓缓移过王爷脸上,瞬间一跃而起,双腿齐出,一脚踢翻了行刑的两个小厮,其中一个手中的大板碎成了两截,发出暴烈的“砰”声。
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四少爷这下完了,他这是公然与王爷对抗呢,是忤逆,是不孝,当今天子极重孝道,忤逆之罪上报上去,绝没有好结果。
庄郡王亦是没有想到杭天曜会反抗,他不是第一次打这个逆子了,却是第一次遭到对抗,儿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凉冽之气,叫他没来由的心虚、震怒。作为一个父亲,他的威严不能被挑衅,庄郡王劈手夺过下人手中的木板,咬牙切齿喊道:“我今儿非打死了你这个逆子不可。”一面说着,王爷一面抡起板子,使尽平生力气狠命砸下去。
杭天曜恰好转过身要出去,他没有躲,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板子。他挺直脊背,彷佛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巨大的力量痛得他想蜷缩下去,只是他纹丝不动,硬是守承受住了。下人动手,他可以不理,但那总是他的生父,他并不想与他拳脚相对,那样不堪的场面不是他愿意的,所以他宁愿受这一下。
王爷微微愣了一瞬,很快就被满腹怒气刺激着,一下一下加在杭天曜背上。杭天耀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挺挺站着,双目明澈似有哀伤。不是他不痛,而是心里的痛楚麻痹得他失去了感觉。
打了几十下之后王爷感到手臂发算,他清清楚楚看到自己当年最宠爱的儿子在他手下变得血肉模糊,那一点点猩红的血迹渗透出来,濡湿冬日厚重的衣服。王爷的视线渐渐模糊,那抹可怖的红色,如一根针刺进他的胸口。
其实,他已经有了停手的打算,他只是想等儿子的一句话,他不肯认错,便是求饶也好啊。偏他冷漠的像是没有感觉,他是不愿将自己当作他的父亲看待啊。逆子,逆子,华欣,这是你唯一的儿子了啊。
院子里灰蒙蒙的天空,似有棉絮飞扯着,朦朦胧胧的,铺天盖地的黯沉压下来。杭天曜的脚步开始踉跄,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拌,如秋风中的蓖叶,即使被他打死,他也不会向他求饶的,父子之间,是最亲的人,也是上辈子的仇敌。
已经有血迹飞散开来,板子尾端染成了殷红,耀眼而又夺目,金色的地砖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很快汪了一滩血渍。
所有的下人都震惊而又恐惧,软软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王爷饶过四少爷一次。四少爷倘若出事,他们满屋子的人只怕都得陪葬。
杭天曜的意志开始模糊,他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难道就这样被打死?院门口,一道飞奔而来的彩色身影,好似春天百花丛中的蝴蝶,向着他蹁跹而来。他缓缓滑到在地上。
第五十九章“齐齐”回府
王爷也不是第一次责罚杭天曜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这次想来也不会如何,顶多太妃不在,多挨几下而已。风荷这般想着,不是很急,只以比平时略快的速度赶回杭家,其实给他个教训也不错,免得天天在外边惹是生非。
不过,大门口面色慌张苍白的管家富安叫风荷小小吃了一惊,富安不等风荷问话,一面跑着一面说道:“少夫人,你快去看看吧,王爷要打死四少爷了。”
什么?不至于这么严重吧,风荷有此不信,虎毒不食子呢,王爷哪里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不过是教训教训杭天曜罢了。
富安瞧见风荷的神色,就知她不甚信,越发焦急,哭道:“少夫人,真的,四少爷坚持不住了,王爷根本不让咱们求情,还是得您去看看呢。”
院子里的青石砖面光滑可鉴,打磨得相当齐整,屋外回廊那里,跪满了一地的下人,个个都是神色慌张。风荷始有几分相信,顾不得一院的男仆们,匆匆下了马车,捉起曳地的裙子,飞快的往正屋方向跑。仆人们俱是低了头,尽量不去看少夫人的容颜。
屋子里传来沉闷的击打声,但没有听见杭天曜的声音。风荷边走边往里望,这一看不打紧,把她吓得腿都软了。杭天耀原本英武挺拨的身躯变得萎靡,整个身子软地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她与他目划目接,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璀璨光样,一瞬间就熄灭了。然后,他终于坚持不住滑落在地。
一股淡淡的酸楚从腹中泛上来,绞得风荷微微发痛,她定了定神,才飞一般扑向他。
“杭天耀,杭天曜。”风荷有些手忙脚乱,用力去扶杭天曜,可是,她的手上黏糊糊的,湿漉漉的,心里咯噔一下,忙撑住杭天曜的身子,去瞧他后背。
这是一片怎样的惨景,厚实的冬衣里边絮着的鹅绒散了开来,被血迹濡湿,斑斑驳驳贴在稀烂的肉上,整个背部都漫在一片猩红中,看得人头晕。风荷轻轻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子,避开杭天曜背上的伤处,将他揽在怀里。
看到这副景象,不等风荷吩咐,沉烟、云暮看也不看庄郡王的脸色,冲过来帮着她们主子搀扶杭天曜,合秋跺了跺脚,跑出去让富安快请太医,准备肩舆。
杭天曜并没有完全昏迷,他神智尚清,抚了抚风荷的面颊,强笑着道:“娘子,我不要紧,你别怕。”
“我不怕,你别说话,一切有我。”风荷不是没有责打过下人,但她手下的人下手都有轻重,从来不曾像王爷这般将人往死里打。她心中又气又急,跪在地上对王爷说道:“父王,媳妇知道这里不是媳妇该来的地方,父王教训儿子也没有媳妇置喙的余地。
只是四爷便是有错,也要等到事情查明了之后再对他依家现处置,万没有这样轻易打骂的理。传了出去,对父王的英明也有碍,叫人以为父王平日都是这样冲动处置衙门之事的,那样皇后娘娘面前也不好说话。父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大年节下的,还不知多少人盯着咱们家呢,岂能出这样的差错。
四爷不过一个晚辈,父王要打要骂,我们夫妻再无话说,可是父王也该爱惜自个的身子,生这样大气,倘若父王再有个什么不好的,那我与四爷真是万死也不得超生了。偏偏今儿祖母不在府里,母子情深,即便祖母信任父王,也搁不住有人背后说闲话。祖母年纪大了,四爷又是她亲自抚育教导长大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