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宅斗日记-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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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渐行渐远,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
而这边,叶东海已经缓缓走近了院子。
此时正是盛夏百花绽放的时节,一路花影重重、芬芳扑鼻,穿过一片树荫,一步一步走近,最终看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顾莲缓缓转过头来,喊了一声,“二爷。”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断的有点销魂?但是我这会儿赶不出来的,另外还没想好两个人该说点什么~~~喂!!!你说漏嘴了~~~
175、如解意(上)
一年零个六个月,日日夜夜、魂牵梦萦,要如何诉说这牵挂和相思?叶东海静静的站在桐花树下,心里、眼里、嘴里都是一阵涩意。
清风轻轻吹起,树叶和花瓣一起被卷动摇晃,落英缤纷的随风坠落,仿佛下了一场漫天满地的飞花细雨,一地春光芬芳之艳。有灿色如金的阳光头过树叶的缝隙,斑斑驳驳落下,落在那个花雨之中的娉婷女子身上,越发的如梦如幻一般。
她脚步无声的走了过来,声音轻柔温婉,“二爷千里奔袭至此,累了吧?”
一刹那,叶东海的眼泪的止也止不住。不,一定是自己想错了,她不是要接走女儿与自己分别,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如水,她还是担心自己的,她没有忘了自己。
顾莲却是怔住了。叶东海虽然一向脾气温和,但是并不懦弱,从来都是韧性超于常人,有什么天大的委屈值得他流泪?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下一瞬,就已经被丈夫紧紧拥进了怀里。顾莲挣扎了下,想要替他擦拭脸上的泪水,他却搂得更紧了……是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流泪的样子吧?很快悟了过来,静静不语。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眼前也是一片模糊?那一日一起在大昭寺梅花树下,还是笑语盈盈,再重逢仿佛隔了几生几世一般,叫人心中柔肠千回百转。这一年多的光阴,自己只能从别人嘴里听到只言片语。守孝三年,不续妻、不纳妾,和长辈闹翻分了家,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叶家的错,不是他叶东海的错。他还是在一直等着自己,来找自己了。
恋爱中的人最喜欢问,假如怎样……你会怎样?但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个“假如”,并没有真的让恋人做选择的为难,所以山盟海誓、情深似海,更多的流于一句空头承诺罢了。而自己从前想问的,他已经都用实际的行动去做了。并非是自己一见钟情、怦然心动之人,可是……终究不负夫妻之约,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可以平平安安相守一生。
是这样的吗?顾莲在不停的问着自己,努力的说服自己。——最终仍旧没有答案。比起把幸福建立在和他人共处之上,其实更愿意于独守一生,清清静静地照顾女儿长大,对于婚姻和家庭实在是累了、怕了。在感动过后,还是不能放心把自己交付他人。
如果叶东海现在要自己跟他走,该怎么回答?如果自己不应允,他会不会以为自己眷恋着徐离,继而愤然离去?他会和自己反目成仇吗?还有自己现在身为昭惠长公主,能去哪里?叶东海在给“自己”守孝当中,又怎么迎娶?徐离又会是如何反应?徐离是皇帝,对一个女人的挑战和耐心只怕有限。如果自己去恳求徐离,他会答应放自己走,还是愤而杀了叶东海?或者退一步,将他调至外省边疆,到时候又当如何?
无数个问题在顾莲的心头萦绕盘旋……最要紧的是,她连自己的心意都尚且不能确定。好在叶东海并没有急着问这些,静静的过了一会儿,松开了她,先问道:“是你让太后接七七进宫的?”
顾莲拭了拭泪水,回道:“是。”
叶东海本来就熬得十分憔悴,听了这个回答,更是神色黯然不已,声音凝涩,“……为什么?”方才还在猜测,是不是太后有什么主意扣住女儿,如今妻子亲口证实,居然真的是她接走了七七。难道她……
顾莲见他神色大变,微微不解,“二爷好像很吃惊的样子?”有哪里不对吗?忍不住接着说道:“当时安阳情况危急的很,我也是不得已,才把七七接进宫的啊。”
“什么危急?”
顾莲这才想起,丈夫还不知道幽州之乱呢,忙道:“当时许敬矫诏,骗邓猛放他入了城,夺了幽州反了。”
“反了?”叶东海心中惊骇,消息竟然这般严密,自己身在徐家的军队里都不曾听说,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在情理之中。那时候徐家正在和薛家恶战,传开肯定军心动摇,自然是要严加封锁消息了。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你是为这个接走了七七。”
“那不然,还能是为什么?”顾莲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把当时的安排都细细与他说了,无奈道:“那会儿一则是我担心七七,二则不接她来,怕太后不相信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比起幽州之乱,后面这些话更加叶东海惊骇不已,妻子居然出手于预军情大事,还让太后下懿旨给邓猛节制沿路驻军?
“是不是吓着二爷了?”顾莲见他一脸惊讶的样子,自嘲一笑,“叶家二奶奶坐镇叶家商号,昭惠长公主指挥幽州之乱,都是牝鸡司晨,一样的不合时宜。”笑得苦涩,“可是当时情况就是那样,我终归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不得不谋划一番。”
“不……”叶东海摇摇头,自己并不喜欢唯唯诺诺的女人。只是这一瞬,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妻子的行事大气、镇定若素,仿佛她本来就是真正的公主一般,叫人自惭形秽。也难怪了,这样的女子的确是“不合时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过……她为徐离做了那么大的一件事,只怕更叫徐离放不下了。可是妻子也说清楚了,当时便为徐离出了一个广纳后宫之计,那么她……应该是心无旖念的吧?那些话,想问却问不出口,生怕,一问就是错。顾莲却是受够了这种你猜我猜,结果全都猜错的游戏——虽然暂时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叶东海身边,但是并不想让他有所误会。
“二爷。”她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有些事,千言万语都只怕说都不清,但是如果我真有别的打算,就不会做了昭惠长公主了。”有一些不舒服的解释着,“假若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自然也是不会再见二爷你的。”自己可以在徐离任何一个情深意浓之际,半推半就答应了他。
叶东海挑起眉头,看着她,那双秋水般的明眸是一片月朗风清——是的,她的话的确没错,自己不应该那样去怀疑她的。她已经做了昭惠长公主,她为徐离广纳嫔妃,还要她怎么做呢?能和做了皇帝的徐离周旋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难为的了。可是……自己的心头为什么还是有阴云?那一年半自己完全看不到的岁月,有多少二人相处?有多少单独面对?要如何……才能够……完完全全消去自己心中芥蒂?一直盼着彼此能够见面,真的见了,才知道并非自己想得那样简单。
顾莲看着沉默的丈夫,看着他的欲言又止,忽地在心底轻轻一笑——或许最大的障碍不是徐离,不是徐家,不是任何人,而是横亘在自己和他中间的不信任。自己不知道他能否冰释过去,不知道他今后能否始终如一;他却不知道自己和徐离发生了什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对他隐瞒。这世界上最让人纠结的,不是发生了什么,因为那样还有一个选择,最纠结的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根蛛丝一样的东西,永永远远在心头无法拂去。突然有点明白,徐离为什么把自己扣起来以后,耐心就那么好了。因为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已经在自己和叶东海中间砍下了一道沟壑,无论事后怎么努力填补,无论怎么样竭力修复,最终都抹不去那一抹痕迹。
一时间,夫妻二人竟是相对无言。这样的气氛再僵持下去,只会让彼此更加难堪,好在之前顾莲便想好一些事,因而低声说道:“当初我和邓氏被人劫持,见到了曲奎,想来这个二爷应该已经知道。”看着丈夫点了点头,问道:“可有找到什么?”说起正事,叶东海的神色自然了不少,但却叹气,“还没有。”
“这样满天下的去找一个人,大海捞针一般。”顾莲明白其中的不容易,劝道:“二爷不必太过着急,我倒是还有一些线索。”
“什么?”叶东海对曲奎可算是恨之入骨,其中原委不消多说,“你说。”
顾莲仔细的回忆着,分析道:“后来我想了许多次,推算了许多次,这件事一开始应该不是萧苍的意思,而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故,否则的话,当初我们被劫持就该直接去萧苍大营了。”
叶东海颔首道:“你说的对。”
“曲奎恨我,打我的主意不奇怪。”顾莲继续分析,说道:“想报复的话,无非是两条路子。要么找人羞辱我、杀了我,要么……拿着我去换取更大的利益,以弥补他在叶家遭受的损失。”
“他没有杀我,而是把我交给了背后的神秘买主,所以就是后者了。”
“而且一开始曲奎花了二千两,雇人劫持于我,但是后来……”将当天的细节全部都说了,“本来我都说动那些劫匪,让叶家商号来赎人,结果曲奎的那个神秘买主十分有钱,居然愿意出两万五千两银子买下我这个人,必定十分有钱。”
有钱?叶东海飞快的想了想,如果不是直接交给萧苍,妻子又能什么大的价值?直接卖人不会有多少银子,就算要杀了妻子,也断然用不了两万五千两银子。两万五千两银子,如果不是大的商户,即便是顾家这种大户人家,亦是不能轻易拿出来的,毕竟他们不是豪富。除非……他道:“除非把你交给叶家的竞争对手。”——为商者,才会这么以财相搏。
“不错。”顾莲见丈夫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倒是省了口舌,“所以我想,是不是叶家在生意上得罪了什么人,就是那个神秘买主。到时候,他们以我为要挟来胁迫你,或者再做点别的什么手脚,才能赚回来这两万五千两银子。”
叶东海一阵冷笑,“叶家做生意得罪的人自然不少,不过能随随便便,轻易就能拿出这笔数目的人,大概只有辜家了。”
176、如解意(下)
顾莲叹道:“咱们也只是猜测罢了。”
叶东海听得她说“咱们”二字,心情忽地好了一些,笑道:“只要有了线索,就不会两眼抓瞎的乱找,慢慢查总会有结果的。”语气微顿,“最主要的是……如今你还好好的活着,这就很好了。”
说话间,不由自主的打量了妻子一眼。
梳了一个简单的朝云髻,微微半翻,只戴了两支一模一样的镂花金钗,有一朵紫玉兰跌在她头上,真是人比花娇、呵气如兰。
有微风吹动,掠过那一袭雨后天晴色的轻罗宫装。
那衣衫亦是十分清减,只用银线勾勒出锦葵花和藤蔓线条,风吹得衣袂翻飞,整个人仿佛笼罩一泓春日池水之中。
衬得她皮肤越白,明眸愈黑,有一种清澈出尘的如水气韵。
不是不美,不是不好,只不过这一身宫装打扮,将她和从前生生的区别开来,明明彼此近在咫尺,但却如同隔了一个天涯。
顾莲刚好侧首掸了掸肩头的落叶,没有留意到丈夫的神色,回头清声道:“还有一则没跟二爷细说。”说着,将放在旁边的一张图纸递了过去,“这是先前我凭记忆,临时画的一张图,就是那个我们被劫持暂住的农庄。如果能够找到这个地方,和图上的景物一一对上,也就能确认对方是谁了。”
叶东海收回方才的心思,看着图,沉吟了一会儿,“我明白,既然那神秘的买主十分有钱,那么就在桃源镇附近查找镇上大户,然后再去农庄上打探。”
顾莲淡笑道:“想来那人以为我被送进了萧苍大营,断然是不能活着回来的,所以也就没有特别避忌,倒算是帮了一点小忙了。”
“这种用心歹毒、暗地算计的人,一定要找出来。”
“还有一点,很奇怪。”顾莲心中有个迷惑一直不解,“说起来,我只是一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女子,即便在安阳和……”不知不觉的减缓了语速,看了看丈夫,“和徐家订过亲事,顶多就是安阳郡范围内有所传闻,怎么会传到北方去呢?”
叶东海当然知道妻子在顾忌什么,但却只能装作没有看出来,颔首道:“这一点的确十分可疑。”接了她的话头,“当初我也想过,那个神秘买主将你直接交给萧苍,多半是知道这一节的。”
顾莲反问道:“那么……那个人会是谁?”
“我明白。”叶东海微微点头,“都记下了,回头一并让人去打探清楚。”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完了正事,谁也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顿时出现一阵静默,时间一点一点的瞧瞧溜走,气氛越来越不自然。
“对了,二爷。”顾莲总算想起一点话题来,说道:“端敬亲王一直对我很不满,三番两次要置我于死地,他这个人面上和蔼、心思深沉,往后二爷跟他相处时,记得要时时刻刻小心一些。”
说到后面,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叹气,“其实……”心里酸酸的,“二爷守孝和分家的心意,我全部都明白,所以将来若是有合适的好姑娘,二爷想娶便娶了吧。”眼泪簌簌掉了下来,“我现在虽然是昭惠长公主,可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含着热泪看向丈夫,“二爷和叶家夹在这中间,凶险的很,要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就只当我已经死去好了。”
…………好累,太累了。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心意,去搭上自己的性命和叶家上下的性命,真的值得吗?或许不如各自过各自的好了,他娶他的妻,自己做自己的公主,能活一日是一日,死不死好歹别再牵连了别人。
至少……要给七七留一个照顾她的父亲。
自己可不认为,徐离对自己的情意比山高、比海深,可以让自己随便来来去去,随便拒绝他的心意,…………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可是自己一旦踏上另外一条路,只怕也不会有好下场。
“莲娘!”叶东海心里一阵难过,将她轻轻搂到了自己怀里,“对不起,是我没有本事保护你,没有照顾好你……”和自己竞争的那个人,是天子,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他只需轻轻挥手,就可以让不顺眼的人灰飞烟灭。
而自己……没有设身处地的去考虑她的难处,还在疑心于她。
难怪她没有提出要回叶家了。
当然了,现在她的身份是昭惠长公主,即便能和自己再续前缘,也会有单独的公主府居住,叶家倒是的确不用再回去了。
顾莲啜泣了一阵,把这一年多不敢流露的情绪发泄出来,觉得好受了一些,抬起头来擦了擦泪,哽咽问道:“听说……叶家承建了天子城总务事宜?”
“是。”叶东海不知道她为何提起这个,顿了顿,“不过,前几个月我一直忙着济南府那边的战事,此次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细问。”问道:“有什么要留心的吗?”
“没有。”顾莲摇头,“我只是想,希望能早点把公主府修好。”
叶东海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此间二爷不便久留,后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甚至……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顾莲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在皇上身边从事多年,想来知道他的脾气,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相让的人,总之……”露出一丝苦涩之意,“二爷千万不要以身涉险,更不要为自己和叶家招祸,记得照顾好七七,其他的我尽量在太后跟前周旋,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
“莲娘……”
“二爷你听我说。”顾莲难过道:“我说了这么多,二爷切莫以为我是故意托辞,实则心里存了别的念头。”忍不住露出一脸苦笑,“往难听了说,便是我不顾礼义廉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