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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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就见那店家捧着一个锦匣,笑着迎上来,对吴王和夏芫道:“殿下给王妃订的首饰早已做好了。”
打开看,却是一对绿松石耳坠,做成芙蕖的模样,好看是好看,却比不得那对血玉手镯名贵。
吴王笑了笑,问夏芫道:“喜欢吗?”
夏芫神色一变,像是盒子里的首饰出乎她的意料,滞了一会,才有些勉强地挤出个笑容道:“喜欢。”
出来时,刘冰玉悄声道:“刚才店家拿那对血玉镯子给我看时,我瞧见匣子底下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吴王府,就知道多半是吴王定的首饰,后来看到他们俩进来,原以为吴王会让店家将血玉镯子取出来送给夏芫,谁知给夏芫的不过一对绿松石耳坠,也不知那对血玉镯子吴王原打算送谁。”
沁瑶听了这话,想起大婚之日吴王对康侧妃带着疼惜的神情和语气,心知这镯子多半是要送给康侧妃的。
裴敏冷笑:“你们没留意夏芫那副神情吗?看到匣子里是绿松石时,脸都垮了下来,活见鬼了似的。你们说,她会不会知道她夫君在摘星楼订了血玉手镯?满心欢喜地来取首饰,谁知却是绿松石。”
王应宁向来灵透,微笑道:“若果真如此,可见夏芫平日没少派人打探吴王的一举一动,长久以往,吴王必然会有所知晓,想来这世间没人会喜欢旁人监视自己,尤其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一旦知道,必然会跟夏芫生出嫌隙。”
刘冰玉幸灾乐祸道:“这是不是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吴王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倘若知道夏芫背着他搞这些小动作,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还能怎么样?”裴敏嗤笑道,“还在新婚,已然在想方设法讨别的女子欢心了,可见夏芫在他心底的分量着实有限,我看过不多久,他们这对恩爱夫妻的面具怕就维持不下去了。”
刘冰玉对对她的胳膊,打趣她道:“你别说别人家的事了,你未来夫君在那边等着你呢。”
几人一看,许慎明果然正负着手在马旁等着,见裴敏出来,上前迎了过来。
裴敏红着脸闭了嘴。
沁瑶几个索性不再管她,把她丢给许慎明,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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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富春斋,掌柜的早得了消息,气喘吁吁地迎了出来,笑着作揖不说,又亲自引着沁瑶往二楼走。
刘冰玉和王应宁见掌柜待沁瑶格外尊重,待旁人不同,不由心生纳罕。
进了厢房,刚一坐下,阿寒便被魏波给领了进来,见了沁瑶,憨憨一笑道:“阿瑶。”
刘冰玉正饮茶,见到阿寒,险些呛住,忙急急放下茶盅,捂了帕子,将咳嗽硬生生憋了回去。
王应宁不明就里,帮她抚背道:“慢些饮。”
沁瑶迎上前,揽了师兄坐下,问道:“你一个人在观里吗,怎么没跟师父一道出去?”
阿寒摸了摸头道:“师父出门有事,说不方便带我同去,留我在观中料理事物。”
刘冰玉平复了咳嗽,悄悄放下帕子,盯着阿寒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出。
只觉他虽然有些憨气,那五官说不出的耐看,举手投足满是英气,跟她以往见过的世家男子都有不同。
沁瑶见刘冰玉好生忸怩,顾不上细想其中缘故,给两边引着见了礼,便让掌柜的上菜。
刘冰玉有意跟阿寒套近乎,用完膳,磨磨蹭蹭不肯走,见阿寒跟她一样,对桌上美食甚是热衷,忽然想起袖中还放着一小包梅蕊糖,便拿出来,红着脸悄悄递给阿寒。
阿寒素来过目不忘,早前见过刘冰玉几回,知道她是师妹的同窗,毫不客气便接了糖过来,笑道:“谢谢。”
刘冰玉偷偷地抿嘴笑,不动声色地挪着离他更近些,问他道:“你是不是叫阿寒?我叫阿玉。”
阿寒点头:“我是叫阿寒,阿玉妹妹,你跟我师妹是同窗对不对?”
刘冰玉只觉那声阿玉妹妹再好听不过,抬眸看他道:“你救我两回,早该知道我是阿瑶的同窗了。”
又道:“听说你们观里有味点心叫三味果做得极好吃,端午节前后吃了,还能明目驱虫是不是?”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聊上了,沁瑶和王应宁在一旁看得面面相觑,饭都忘了吃。
不止她们两个,等清虚子不顾店家的阻拦闯入厢房,恰好看见刘冰玉羞答答地从阿寒手里接过一包皱皱巴巴的三味果,脸色一沉,怒道:“阿寒!”
☆、第165章
阿寒茫然地站起来,道:“师父——”
沁瑶也暗吃一惊,忙跟着起身,便要招呼师父,清虚子却瞪她道:“是你把你师兄诓过来的?”
沁瑶没料到师父会这般生气,略怔了怔,旋即嬉皮笑脸地上前揽了他道:“这不是很久没跟师兄在一处吃过饭了,想着他爱吃富春斋的饭菜,特意接了他过来解解馋嘛。”
清虚子扫一眼桌上,果然见阿寒前面的菜碟里堆满了各类佳馔,想来都是沁瑶替他夹的,在他跟沁瑶说话的功夫,阿寒身旁那位小娘子又悄悄往里夹了一筷子菜。
他一噎,细端详那位小娘子一眼,倒着实标致,就是小脸略有些圆润,额头生得饱满,眸子黑白分明,目光明亮清正,是个有福之相,这孩子见他看着她,悄悄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将筷子放下。
他又扫向阿寒,见他仍杵在桌前,脸上还有些惶然无错的模样,心一软,冷着脸道:“先把你碗里的菜都吃了咱们再走,不可浪费。”
阿寒得了敕令,高高兴兴应了一声,重又坐下吃了起来。
沁瑶见状,忙扶着师父坐下道:“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您估计还没用午膳,我让掌柜的再添几个素菜,您跟着咱们将就吃一口?”
说着便要唤掌柜的添菜,清虚子拦住她道:“做什么又添菜?桌上的不够吃?没得浪费!”
沁瑶笑着应了一声,知道师父这是打算留下来用午膳了,心里着实高兴,忙令掌柜呈上一副碗箸,笑着给师父又是盛汤又是夹菜的。
那边刘冰玉见阿寒的师父没对他发难,脸上神情也跟着一松,红着脸看一眼阿寒,老老实实坐了一会,就呆不住了,将阿寒给她的那包三味果打开,拈了一块放嘴里。
谁知点心沾了潮气,尝在嘴里,味道说不出的怪异。
她小脸一苦,问阿寒:“这包点心你放了多久了?”
阿寒放下箸,想了想,大大咧咧道:“中秋节那时候做的,但师父说天气冷,还能吃呢。”
“中秋节?”刘冰玉脸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手上拿着那包点心,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带着哭腔道,“都这么久了,哪还能吃啊?”
都怪她太馋嘴,都没仔细瞧上一眼就急急忙忙往嘴里放。
阿寒见刘冰玉像是要哭的模样,慌了起来,“我……我以为还能吃,阿玉妹妹,你别哭,我回去再拿些新做的给你吃。”
刘冰玉这才破涕为笑,觑着阿寒悄声道:“那你记得要多拿些来。”
阿寒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愣了一愣,点点头道:“好,阿玉妹妹,我那还有好些别的吃的,到时候都一并给你。”
清虚子虽在吃饭,却时刻留意着两人的动静,见此情形,目光微涩,暗暗叹了口气。
吃完饭,沁瑶跟刘冰玉和王应宁告别,转身跟着师父和师兄上了青云观的马车。
刘冰玉先还磨磨蹭蹭,后来王应宁带着告诫地看了她一眼,这才上车走了。
马车上,清虚子默了一晌,忽问沁瑶:“刚才席上那位小娘子府上是哪?”
沁瑶立刻意识到清虚子在打听刘冰玉,忙道:“是大理寺卿刘赞的女儿,叫阿玉,我们之前同在书院读书来着,她性情单纯,虽然出身世家,却半点没有架子,为人又很讲义气,我跟她很处得来。”
“大理寺卿?”清虚子脸色暗了暗,大理寺卿的门第到底太高了些,就算跟阿寒情投意合,却是怎么也凑不到一块去的。
沁瑶在一旁细觑着师父,看师父这神情,不像是反对阿寒跟小娘子交往的模样,难不成她之前想岔了,师父竟根本没打算让阿寒一辈子做道士不成。
她看向师兄,见他端端正正坐在一旁,时不时从怀中拿出那包梅蕊糖看看,几次想打开尝尝,又像是舍不得,强自按耐着放回怀里。
她暗自摇头,师兄这般不谙世事,别说只是青云观的道士,便是有权有势的世家公子,怕是也没有哪对父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呢。
清虚子目露忧愁地看着阿寒,眉间拧成个川字形,叹了口气,却不再往下说。
沁瑶见师父心事重重,想起云隐书院一事,犹豫了一会,决定旁敲侧击一番,便将她和蔺效的推测说了,问师父道:“倘若女宿真落在云隐书院,为何云隐书院的邪气消散得那般干脆利落?明明前些日子连修炼百年的小鬼都曾在书院出没,怎么不过一夕之间,就全然看不出痕迹了?师父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云隐书院设下障灵术?”
清虚子先听见沁瑶说起斗宿一说,神色便凝重了起来,听得障灵术三个字,更是神色大变,惊得险些没站起来,“障灵术?你是说掩盖邪气的那个障灵术?”
沁瑶看得真切,师父的神情太过惊愕,全然不像事先知情的模样,她好生困惑,莫非她早先猜的不对,师父并不知道云隐书院的异状?
可障灵术何等艰深晦涩,非道行极高之人方能操持,倘若不是师父,又会是谁呢?
清虚子身子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给定住,错愕地定定看着前方,僵了许久,才失重似地跌坐回座上。
师父的反应太过异常,沁瑶莫名有些心慌,忙扶住师父的胳膊道:“师父,我猜得对不对?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布障灵术?”
清虚子对沁瑶的话恍若未闻,眸子里涌动着复杂的暗潮,半晌之后,才硬生生地转头看向沁瑶,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道:“你别忘了,那晚咱们清过书院里的怨灵后,特在外头布好了**阵才走的,**阵能镇邪驱恶,若不是煞力强的邪物,无从破阵而入,所以书院才会一夕之间变得再无邪气。”
若没有目睹师父刚才的神色变化,沁瑶对这个解释也许还能勉强接受,可经历刚才那一遭,沁瑶却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说法了。
她低头闷闷地嗯了一声,也不驳斥,暗忖,看这情形,师父怕是将性命丢了,也断不肯将心中藏的那桩事说出来的,要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少不得再想其他法子。
送师父和师兄回了青云观,沁瑶坐车回澜王府。
半路上,又叫停车,唤了常嵘近前道:“常护卫,从今夜起,你安排两名暗卫跟着我师父,若有异常,立刻向我和世子汇报。”
这番安排,一为保护师父和师兄,二为弄清师父这些时日都在忙些什么,常嵘等人行事有章法,没准还能无意中发现师父极力隐藏的那个秘密。
常嵘应了,世子早已嘱咐他们,世子妃的命令等同于他的命令,只要世子妃吩咐,不必向他汇报,自管照办就是了。
沁瑶点点头,将帘子放下,忧心忡忡地坐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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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蔺效仍需值防,沁瑶惦记哥哥的亲事,一早便回了瞿府。
谁知哥哥不在府中,母亲也去了东市,说是去添置衣裳,她等了一晌,家里人一个不见回来,干脆也出了府,往东市而去,心想没准能遇上母亲。
到了母亲常去的那家裁衣裳的铺子,母亲却不在,沁瑶不免有些丧气,出了店,预备回王府。
刚被采蘋几个拥着走到一家食肆旁,那边缓缓驶来几辆马车,到食肆旁,前面那辆马车下来两人,却是瞿子誉和王以坤。
沁瑶脸上一喜,上前招呼道:“哥哥,王二哥。”
瞿子誉转头一看,见着沁瑶,迎来道:“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世子在宫中值防?”
今日是十五,按理说很多衙门都休沐。
沁瑶笑道:“世子过两日才能回府,我左右无事,便回了娘家一趟,谁知你跟爷娘都不在府中,哥哥,你跟王二哥出来饮酒么?”
瞿子誉嗯了一声,见沁瑶穿得单薄,怕她着凉,对采蘋道:“可给小姐另备了衣裳?取来给她披上。”
采蘋应了,回了马车上娶了件玉青色斗篷下来。
这时王以坤走近笑道:“世子妃,真是巧了,你哥哥今日做东,不如进去一道用午膳。”
沁瑶看见哥哥神情有些不自然,心中奇怪,往他身后一看,就见王应宁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
她恍然大悟,心知肚明地朝哥哥眨了眨眼睛,笑道:“既然让我赶巧碰上了,我自然要跟着沾沾光,咱们这便进去罢。”
进去后,瞿子誉做东,当仁不让地负责点菜。
王家祖籍苏浙,王尚书又有意固守陈习,王家上下的饮食都素来清淡,爱吃甜软之物。
瞿家兄妹却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喜咸喜辣,口味与王应宁大相径庭。
等菜上来,沁瑶提着筷子一看,却有一大半是王应宁爱吃的菜。
她偷偷抬眼看向哥哥,见他若无其事地端杯饮酒,只当没看着沁瑶促狭的目光,却又不忘低声吩咐店家将冷淘热温之后再端上来。
沁瑶身子康健,每回吃冷淘都是径直吃,从不温热了吃,哥哥如此吩咐,想是怕冷淘太过寒凉,王应宁受不住。
王应宁脸色微红,垂下眸子安静饮酒。
沁瑶看得心悦,哥哥虽然心细如发,却素来稳重内敛,为了王应宁,人前已然如此,背后还不知怎么个体贴入微法呢。
饮了一回酒,王以坤忽然笑道:“听说骥舟前日又办了一桩棘手的案子,吏部已经上奏,拟了擢升他认大理寺少卿的折子。世人都以为他会因为尚公主锉磨志气,没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踏实肯干。说起来,咱们同一批入仕的几个,就你和他升得最快,你这边少府少监的任令才下来,他那边便要擢升了。”
沁瑶听得一愣,没想到哥哥和冯大哥都升了职,一方面替哥哥高兴,另一头却暗忖,大理寺少卿只在大理寺卿之下,冯大哥任了少卿,怕是所有提交到大理寺的案子都会经他的手,也不知道陆女官那桩案子他可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王以坤发完议论,往窗外一看,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瞧底下那人是不是骥舟?”
沁瑶顺着指引看向窗下,果然见一人身着墨绿色锦袍,身姿如松,俊雅非凡,正从车上下来,不是冯伯玉是谁。
听到王以坤的唤声,冯伯玉往楼上一看,不料看到窗旁的沁瑶,倒怔了一怔。
他孑然一身,身旁既不见康平公主,也不见冯氏母女。
沁瑶冲他笑了笑,暗想,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冯大哥,既然遇上了,一会若有机会,少不得隐晦地跟他打探几句陆女官的案子,问问他为何压了这么久尚无定论。
这样想着,心里忽然掠过一阵浮泛的疑惑,只是这疑惑来得太轻太浅,尚未在心上留下痕迹,便如轻絮一般被吹得烟消云散。
☆、第166章
冯伯玉一进来,瞿子誉和王以坤忙笑着起身,热络地招呼道:“骥舟。”
虽然冯伯玉如今做了驸马,但三个人的同窗情谊可一点没变,称呼自然也就没改。
冯伯玉笑着还了礼,在王以坤身旁坐下,自然而然看向沁瑶,默了一会,低声唤道:“阿瑶。”
语气不复以往的随意,目光却少了一份克制。
沁瑶已经许久没从冯伯玉口里听到这个称呼了,随着这声“阿瑶“出口,两个人平日在宫里相遇时的那份疏离似乎都冲淡了很多,她忙也冲冯伯玉一笑,“冯大哥。”
瞿子誉在一旁见冯伯玉目光晦涩地看着沁瑶,暗暗叹口气,含笑举杯朝他道贺:“骥舟,还未贺你升迁之喜呢。”
“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