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情-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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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桑子?出什么事了吗?”我的心开始咚咚狂跳。
“对不起,现在能来一趟吗?”
“你表哥不在?”
“来看看我,好吗?很需要你!”她避开了我的问话。
“好,我马上去!”
我赶紧漱了口,洗了把脸,换上衣服出门。
街上,人们的夜生活依旧疯狂,茶楼酒肆、露天排档都营业至凌晨。霓虹灯把城市装点成了海市蜃楼,我开着车,
像是游弋在一片迷离的虚无之中。此刻,我越发感到自己是桑子的保护神。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猜测
一定和穆安有关——能如此惊动桑子的人,只有穆安。
“天籁”小区的保安盘问我好一会儿,还是不放心。他给桑子打了电话核实,才允许我进去。
我停好车,刚绕过大厦旁的那条小道,就看见桑子站在昏暗的门楼灯下,正在等我。一看见她,我的脚步就不由得
慢了下来,我害怕太快知道实情。四周一片黑暗,她穿着一件月白色无袖睡裙,像一只漂浮在黑夜海面上的美人鱼。
终于,我走到她面前。只见她头发零乱,披散在胸前,眼睛红肿着,显然大哭过一场。面前的这个人儿憔悴消瘦,
似乎缩小了一圈,我的心实实在在地痛了起来,似乎她就是我身上的一块肉。
“出什么大事了?”我急切地问,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嘴角撇了撇,没说出话,却猛地扑到我怀里,抖得厉害。她没有大放悲声,我胸前却很快湿了一片。我这才敢
用力一些,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她如此的贴近,烧灼着我,热得几乎达到了燃点。
过了好久,终于,她平静了下来,带我走进小院。穿过甬道,可以感觉到月光下的小花园蒸腾出植物浓郁的气息,
模糊中看见那畦太阳花开了,密密层层的小花瓣形状可辨,颜色却看不清。
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罐芒果汁,带我上楼,显然她表哥此时并不在家。
卧室内冰凉冰凉的,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我一下子就被地板上零乱的铺盖吸引了,两张垫毯都歪斜了、揉皱了,两
张薄被纠结在一起,两只枕头也颠倒着……整个就像刚刚遭劫的现场。
桑子瘫软地坐在了地板上。
也许他们发生一些事情?不管怎么样,结果显然是糟糕的——这预示着我为他们出的主意全盘失败了。我沮丧得一
塌糊涂,简直有世界末日来临之感。
“今天,不,应该是昨天了,7 月7 日,是我24岁生日。晚饭时我们喝了不少酒,好像是为做成那件大事壮胆……”
“哦,你过生日了……”我恍惚地说。7 月7 日,我并不喜欢这个数字。
“唉,过一个少一个。”她叹息了一声。
“怎么说这种话!”我嗔道,“我希望你活到九十九!”
她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小安哥又走了,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他是怎么走的?和上次一样?”
“有一样的,也有不一样的……”她停了下来,显得很激动,十指用力交缠着。
“可以告诉我吗?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我鼓励她。
“……没救了,这次一定没救了!”
“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把他找回来!”
“我要是不想找呢?”
“什么?”她那奇怪的眼神,把我弄糊涂了。
“我只剩下你了。”
“这话怎么讲?”我更糊涂了。
“唉,你傻啊……”她说罢,低下了头。
我张大眼睛,审视着她低垂的面孔。我想在上面找到点什么,好一会儿,什么也没找到。是的,上面确实没有我想
要的东西。我的情绪低落下来,长舒了一口气。我又一次感觉到,在她心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穆安。
她那痛苦的模样,她那惆怅的神情,令我伤怀。我伸出手,想爱抚她一下,又觉得很不合适,赶紧缩了回来。
38短暂的沉默之后,桑子开始讲述刚才发生的事。
“为了给我庆祝生日,晚饭时,小安哥开了一瓶红酒,两个人都不敢放开喝。闷酒容易醉,他恍惚着,把钱夹掏了
出来,里面有张他家的全家福,还有我妈的一张小照。两个人看着照片,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他突然问我怕不怕死,
我说从没怕过,死了见的亲人更多。他说要是他先死了呢?我说我随后就死……”
她停下来,泪在脸上淌,悄无声息。就像电子画里的瀑布,只见流动,没有声音,更加揪心。我没言语,怕打断她
的思绪。
她用手背抹了抹泪,接着说,“夜里,两个人都睡不着,他在翻腾,我一动也一敢动。过了好久,他叫了我一声,
我很害怕,没有应他。他就悄悄爬到我铺上来了,一把抱住我。他亲我,使了好大劲儿,胡茬都把我扎疼了。他的喉结
很硬,心跳响得地动山摇的。他脱掉了我的睡衣,我也把他的脱了。没穿衣服的身体刚一碰,他就像触了电,猛地弹回
去了!”
我听得燥热难当,竭力压抑住了。在她面前,还没到暴露欲望的时候,绝对没到。她下意识地看着我,我对她鼓励
地点点头。
第九章
“我不甘心,当时真不甘心啊!”她又习惯性地垂下头,“我上去抱住他,死不放手。他咬住我的耳朵,越咬越重,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疼。他的喘息,还有他的泪,在我耳朵旁,真像狂风暴雨……他说他死也不能玷污我……”
她没再说下去,把头埋在手臂里,轻声呜咽起来。
我被这番话烧得快要把持不住了,我真想孤注一掷地抱住她,和她疯狂地做一次。最起码,也可以让她靠在我怀里
哭一场啊。但是,这只能是幻想而已,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了一罐芒果汁,拍了拍她。她抬起头,坐直了些,接过去喝了一口。慢慢的,她的情绪变得
平稳一些了。我又开了一罐,猛喝几口,冰凉的液体下了肚,燥热确实消散了不少。
“翎……我总是想,要是一天是一辈子,多好啊。我和他一起吃饭、睡觉,天一亮就在一个墓穴里了……”她说着,
痴痴地看着我。
“唉,这说明你太爱他了!”我心里酸酸的。
“我和他,算是有了第一次吗?”
“当然!很美满的第一次。”
“可我还是处女啊。”
“那只是生理意义上的处女,没任何意义。”
“我还纯洁吗?”
“对爱情忠贞的人,永远纯洁啊。”
她似乎听懂了,又像是根本没听进去,只是低着头,机械地把玩着饮料罐。
“你说……他还会回来吗?”她又抬起头,热切地盯着我。
“一定会,他不可能放得下你!”
“不回就不回吧,反正也过不下去了!”她眼里的热望又一下子变冷了。
“你真顶得住?”
“要是顶不住,只能去死了!”
她说罢,还没等我搭话,就躺了下来,像是累极了。她闭上眼睛,真的很快就睡着了。我把手指放在她鼻孔旁试了
试,才放下心来。我也躺下来,看着身边的她,根本没有丝毫睡意。穆安要是真的有段时间不回来,桑子的生活该怎么
安排呢?绝不能把她一个人抛在这栋房子里,那样很快就会要了她的命。
天很快放亮了,桑子也醒了。她关了空调,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扑了进来。她的脸色很苍白,我的一定也不会好
到哪去。两个人并排站在窗边,阳光的热力还没有上来,海风里有股一尘不染的惬意。窗台上放着一盆清脆欲滴的芦荟,
花盆四周垂着三叶草……这就是亚热带夏日清早令人迷醉的风情,只想身心融入其中。世界其实是美丽的啊,生命更是
值得眷恋的!我被眼前的这一切感动了。
“桑子,你表哥回来之前,一定不要有轻生念头!我请求你!”
她听了这句话,眼睛里又变得阴云密布。
“答应我!”我放大了声音。
她还是没有言语。
“不然我就关掉咨询所,天天守着你!”
“不,不能耽误你的工作!”她赶忙说,“我答应你!”
“真的?”
“真的!”
“绝对不能骗我!”
“不骗你!”
“如果他晚上六点前不回,一定电话通知我!”临别时,我紧握住她的手。
她的泪又涌了出来,对着我使劲点了点头。
出了院门,我忧心忡忡地走了十几米远,还是不放心地回了一次头,只见她还靠在院门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
我想向她挥挥手,可手沉得怎么也抬不起来,心里也像灌满了铅水一样沉重。只好狠心转过身,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39我回家匆忙洗漱了一下,喝杯牛奶,又赶到了咨询所。蓝玉看见我很惊讶,可能是我的脸色太差了吧。
“为什么脸色发青?不舒服吗?”她担心地问。
“一个朋友遇到点儿麻烦,我陪了一夜。”
“要不要我调整一下客人的时间,你休息一下?”
“不用!我没事儿。”
“不是一般朋友吧?”她这句话问得挺不自然的。
我笑了笑,搪塞了过去。她当然不会追根究底。
我刚坐下来,准备查看客人资料,手机却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田宇的电话号码。我心里一震,这种时候他应
该在梦乡里呀。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有什么事?”我担忧地问。
“我夜里就开始发烧了,天不亮,不好意思打搅你……”他的声音含糊不清。
“是高烧吗?多少度?”我害怕起来。
“没有体温表,我……起不了床了。”
我心里一沉。情况若不严重,他不会在我上班时候给我添麻烦的。看了看腕表,眼看预约的客人就要到了。
“蓝玉,等会客人来了,让他等我一下,我最多一个小时就安排好了。跟客人好好解释一下,承诺今天的咨询可以
免费。”我匆忙准备出门。
“我可以代你去照顾朋友吗?”蓝玉问。
“这个朋友有点儿特殊……还是我去吧。”我苦笑了一下。
“那你放心去吧。”蓝玉送我出门。
我快步来到“才俊公寓”的院子里。仰头望去,田宇的门紧闭着,门口的走廊上有他晾晒的衣服。早晨的阳光照下
来,风摆弄着它们,倒也增添了许多生气。
来到了田宇门前,脚下扑来一阵凉气,看来空调还是开着的。门虚掩着,我推开一看,就吓得哆嗦了一下。田宇蜷
缩在地毯上,身上裹着一条薄被。脸朝里,头上缠着绷带,绷带上有血迹。长发蓬乱地摊在地上,像是一堆枯枝败草。
“田宇——”我大声喊道。声音竟是颤抖的。
“喔……你来了?”他应着,艰难地翻过身来。右手臂上竟也缠着绷带,浸出了血。
“你怎么回事……”
“别怕,死不了。”他强笑一下。他的脸烧得通红,眼睛迷蒙,伸出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
一股凄凉之感向我袭来,我突然就焦躁得不能自持,恨不得一步跨出门,跑到无人的旷野去。
“怎么会这样!”我责备他,怨恨他。怔在原地不能动弹。
“昨晚上我们赶场,得罪了喝醉酒的烂仔。”
“打起来了?”
“嗯,是他们用酒瓶砸的。”
“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是……他,烂仔出钱点歌,他坚决不唱……哦,他叫David。”
“那,怎么会伤到你?”我非常疑惑。
“他们用酒瓶子砸David ,我上去挡住了……”
“哦,佩服!为保护恋人,为了崇高的爱情!”我突然觉得他很傻,我直觉David 不值得他付出这么多。
“别这样,别嘲笑我!”他说,“换了你,在那种场合,也会那么做的。”
“他伤了吗?”
“没有。”
“你为他受伤,为他生病,他为什么不来看你!”我的声音大了起来。
“昨晚是他带我去包扎的伤口,又送我回来的。他不知道我发烧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今天一早启程,跟一个男人去泰国了,昨晚是最后一场演出。乐队也散了。”
“跟一个男人去泰国?”我彻底糊涂了。
“他们去泰国生活,那男人很有钱。”
“那你呢?”
“他再也受不了卖唱的日子了,确实太低贱了。现在,他觉得生活比爱情更重要。”
“抛弃你的理由就这么简单?”
“别这么猜度他!”他说,“有机会,我会给你讲讲他的经历,也是很苦的……”
“你就这么认了?甘心吗?”
“我爱他,已经无所求了,当然无所谓甘心不甘心。”
无所求的境界!我突然从他这句话里,找到了爱情的相通之处。他对David 的爱,和我对桑子的爱何其相似啊!也
许,任何局外人都无权过问他人的感情,更不可能真正理解。爱情,切切实实只是两个人的事啊。
我长叹一口气,拿起遥控器,关了空调,走到他身边,蹲下来,试了试他的额头。他在发烧,额头很烫。
“现在你要赶快去医院!”我说。
但他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我又搬不动他,只好请隔壁宿舍的两位学生帮忙,把他架到车上。
经检查,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没有大碍。但因额头的伤口太深,医生建议住院治疗。我给他申请了一个有专门
护士照顾的病房。把他交给护士之后,我就赶回了诊所。
直到下午六点已过,桑子仍没给我电话。我放心不下,只好给她打了过去,她说穆安没有回来。我提出去陪她,被
她坚决拒绝了,并一再保证不会出问题。
回到家里,我累得简直像散架了,一下子瘫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40一周之后,田宇康复出院了。出院这天傍晚,他约我来到“课余时间”。
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看样子要留下轻微的疤痕。他的脸色显出大病初愈的苍黄,双颊微陷,似乎连眼睛都小
了一圈儿。他剪短了头发,看上去清爽了很多。
他还得吃一段时间的清淡食物。我点了清炖红鱼、青瓜肉片和骨头海带汤。他点了一瓶啤酒。他说在外面吃饭不喝
酒,像少了点儿什么。
“住院费还给你,感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递给我。
“你要是手头紧,就先用着。”我说。
“不,不紧。”他说,“我这些年跑场存了点钱,加上David 给的,加起来不多,几万块,足够开个小唱片店了。”
“David ……他给你钱?”我有些吃惊。
“他临走把积蓄全给了我。他说以后要狠狠花那个老男人的钱。”
“他要你开唱片店?”
“乐队解散了,他怕我闷,帮我想了这个主意。”
“准备在哪儿开?”
“对面的天韵唱片刚好要转让,我想接下来。这地方和你离得近,相互可以有个照应。”
“他对你,好像是有感情的……但又跟了别人,该怎么解释呢?”
“各人有各人最需要的活法,我不怪他。”他的声音有些凄凉,“再说,Gay ,相守一辈子的,能有几对呢?”
菜上来了,很香。他使劲嗅着,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因怕影响伤口愈合,他在医院里已经整整吃七天粥了。可拿
起筷子,他却吃不下去了。他的牙齿好像出了问题,嚼不动。喉咙里又像有东西堵着,咽不下。
“还是放不下David 吧?”我担心地问。
他没说话,把头转向了窗外,目光变得凄伤起来。
“要是能再和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