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突击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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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了油门,迅速压下了操纵杆。飞机摇晃着、抖动着、滑行的速度
迅速降了下去。
此时飞机周围近百平方米内,早已是熊熊燃烧的火海与滚滚的浓烟。范天华立即扔掉机枪,拔腿就向飞机所在地发疯一般扑来。几秒钟之后,他便上了飞机。
飞机员立即加大油门,向前猛推操纵杆,引擎吼叫着,速度在迅速升高,终于这架运输机在既没有领航员也没有副驾驶员的窘境中,奇迹般地离地升空了。飞机到了空中又灵巧地调转方向,向蒙古方向飞去。
处长收起手枪,轻轻拍了拍飞行员的肩膀,疲惫之极的身躯一下跌落在座椅里。他抬腕看了下手表,他笑了。从行动开始到撤出战斗,正好七分钟。可这是什么样的“七分钟”啊!在人的一生中,又能有几个这样的惊心动魄的“七分钟”呢?
坦率地说他的心里并不轻松,他知道这才仅仅是开始,更残酷更艰巨的考验还在后头。他们毕竟不是为了这个飞行员,才冒险深入敌后的。
第07章
三天后,苏军的一架运输机将这支野狼突击队空降到长白山地区。
这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分,夕阳开始缓缓垂落。潮湿略有鱼腥味的浓雾,渐渐弥漫了码头上所有的物体。湛蓝色的海面上,被大片油渍污染得五颜六色的海水,像滚动的柑桔,在穿梭往返的船舶周围荡漾开来。码头上桅顶丛集,下了帆的桅杆在晚风中微微摇动。一些赤膊的水手吆喝着,将粗大的链条往黑色的锚链筒里回收着。振荡着、摇摆着、拽出挂满海藻的铁锚,发出嘎嘎的噪声。一轮血染似的圆月,俯瞰着肮脏混乱的码头。一艘拖轮拽着庞大臃肿的客轮。就像灰色的秃鹫勾着缩成一团的牡鹿,缓缓停靠在码头上
原本混乱不堪的码头顿时沸腾了。迎亲的、送友的、情侣相逢的、故旧重聚的、偷钱的、丢钱的、哭的、喊的、打架的、闹得最欢的、喊得最响的是小商贩们。他们穿着白布或蓝布短褂,在码头进出口处拥挤着。将各类精心制作的食品,及新鲜时令水果、海鲜举在头顶。以粘鱼般的圆滑,在人群中穿梭往返。以那无论人们怎样羞辱和责难,都绝对是笑脸相迎的宽容。用那并不是特别高亢,却又足以让每一个人都能注意到的音量。将各种汽水、饮料、冰镇西瓜汁、糖醋蜜饯、水煮蛤蜊、清蒸毛蟹、沟帮子烧鸡拌油炸臭豆腐…灌入所有人的耳鼓,撩拨着每一个人的购买欲。为凄迷的夜色增几点生活的喧闹。
最让人难堪的是。几乎所有的建筑,旗杆、大树、甚至于公用厕所和医院的停尸房上,都在最显眼处写着中日亲善大东亚共荣的标语,都悬挂着日本膏药旗。码头上、街道上、荷枪实弹的日本兵随处可见。及他们手中牵着的大狼狗,都无时不在提醒人们——这里是日寇铁蹄践踏下的大连,这里是日本人的殖民地。
当码头上的人群相继离去,游动的商贩也踪迹皆无时。一位身穿乳白色西装,头戴巴拿马凉帽,手臂上搭一件米黄色风衣的年轻男子。才离开了栈桥,踏上码头那坚实的土地。他没有急于离去,而是悠然自得的在码头出口处停了下来。任凭那昏暗的灯光映照着,他那略显修长的身躯及黑里透红的肤色。
夜幕更加深沉了,码头附近的各种灯火都已点燃。透过闪烁的灯火他发现这是一座很有特色的城市。她既具有俄罗斯建筑艺术的韵味,充溢着斯拉夫民族的粗犷、厚重实用的特点。却又巧妙地包容了东洋人的文化与建筑艺术的风格。坦率地说,他还没有完全从一个令人眩晕的事实中清醒。他毕竟是从大后方匆匆忙忙地来到,这块曾让他忧伤与沮丧的土地。他不知这是一种怎样的命运安排,但他知道他今后的命运,将注定要与白山黑水的历史紧紧联接在一起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狗日的!”他咬牙切齿地轻声念叨着;“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又回来了——!”'4020电子书 4020'
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归来,更不会有人能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的出现,对于许多人的命运将意味着什么?又会使这片饱尝屈辱的土地,经历怎样的震撼?然而。他毕竟是踌躇满志的归来了!在他的视网膜中,天上那血染似的圆月向大地流淌的已然是浮在血海中的火焰!
一辆黑色的“奥斯汀”牌小汽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一位容颜俊秀服饰华贵的女子款款走下车来。她落落大方地扑入他的怀抱。
“洛先生,您好啊!几年不见了,您别来无恙?”
她的神情是那么亲呢,温情而热烈。然而在那妩媚的眼神中,却游动着几丝紧张与不安。还有并非情侣却又不得不勉为其难的拘谨。
“天哪!这不是丁小姐吗!怎么会是您呢?”洛处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不是去延安了吗?”他轻轻问了一句。
丁小姐莞尔一笑,轻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车上说吧。”
她在驾驶员的位置上坐好,熟练地发动引擎。车灵活地驶离入口处,滑下斜坡朝市区驶去。码头外有一半圆形车道,分别是入口和出口。当车驶入市区主干道时,她那红润白皙的面容,才恢复了原本的矜持和冷漠。
“洛处长”她提高了嗓音;“去年初特训班结业,我又进行了八个月的强化训练。然后就被派往东北地区,负责情报网的恢复及组建新的联络站点工作。我现在的任务,是全力配合你们顺利完成任务。”
“其余的人是否如期抵达?”他有点担心。
“是的,总共七个人。都是按规定在新京附近下的车,分别从四个方向进入市区。我已将他们分别安顿在两家既安全又便于联系的客栈了。”
“咱们这是要去哪?”
“咱们去取证件,总要有个合法身份吧。”
十几分钟之后,他们沿着一条青石板铺面的狭窄马路,驶入那条胡同的最深处。车子在一间规模并不是很大,但门面颇为讲究的照相馆前停了下来。只见一个略微有点驼背的男人,年纪约在五十岁左右。正站在悬挂着日本膏药旗的门下,等候他们的到来。
他们下了车,只不过是微微点了下头。那位驼背人默契的转身打开了门,将他们迎了进来。又小心翼翼地把门锁好,并且挂上锁链。然后那驼背人才带路,领他们走下楼梯拐了两个弯,又打开了一扇隐藏在墙壁中的暗门。小声说;“就是这个地方。”并顺手拉开地脚灯的开关。
这是一间阴暗潮湿狭小的暗室。四壁的下半截装有护墙板,棚顶的东南角有一狭长的通气孔。靠角落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台放大机,边上是几个小水盆,与冲底片用的小罐,还有两个小木柜和搁架。布置得很巧妙很实用。奇怪的是这里的一切,总是让人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丁女士问道。
“没有!”驼背人从堆积如山的照片中,拿出一个褐色的牛皮纸封套。撕开封口把里面的物品倒在桌子上。拧亮棚顶的一盏弧光灯,得意洋洋的说;“小姐请看吧。”
又指着桌子上的几张硬纸卡片说;“这是良民证和通行证,外家几份驾驶执照,数目准确无误。”他又拿起两份褐色的证件说道;“这是两份德国华裔侨民的护照,有效期从今年夏天起二十四个月内。另加三份汽车修理技术等级证明,还有粮食及副食品采购的购物证与分配卡。”
处长将这些证件分别拿到灯光下,仔仔细细的进行审视和检验。最后,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他不能不承认无论是照片上的钢印,还是用中日两国的文字书写的日期、条款、印章、式样、颜色、还是油墨。无不栩栩如生伪造得惟妙惟肖,让人真假难辩。就连证件的边角,都打磨成沾染油污灰烬,还带有毛边和皱摺。而且所有证件的签发日期,及签发单位都巧妙的区分开来。尤其是对照片都进行了极其微妙的修饰,若不用专门的检测仪器,是无从分辩的。
“很好。辛苦你了!”洛处长将证件分别装了起来。
丁女士随手将钱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美金五百元!”但是她的手并未离开钱;“问题是还有一样东西,你并未还给我?”
“什么?”他假装没听明白。
“我送来的样本!”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气。
驼背人笑了。他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也正是我要和您谈的问题。我想您上次交付的样品,应当是真名实姓,至少照片是真实的。但是我不会放在这里的。我已把它放在除我已外,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说实话干我们这行是危险的,我不能不采取点防范措施。可我只喜欢做一次性交易,至少也要物有所值吧。”
“你还想要多少?”
“您又错了!不是我想要多少,而是您还值多少?”
丁女士笑了。说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要的是物有所值,我要的是守口如瓶。你挣钱靠的是信用,我花钱买的是平安。咱们是按货论价,按质付钱。不赊不欠,公平交易。你开价吧!”她说得相当平静,她笑得又相当妩媚和淫荡。
驼背人连想都没想,便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百?”处长有点不自信的问道。
“两千!而且是美金,不能再少了。”他感到很委屈,说道;“您也是有钱人,再加上那七个人的生命,总不会连两千美金都不值吧?我看你们也是反满抗日份子,否则。两万我也不会同意呀。”
丁女士靠近他身边。说道;“行!就两千了。”说罢。她甩手就扔下一叠美金。又问道;“样品呢?咱可是凭信用办事啊!”
他愣了一下,马上连声说道;“应当的!应当的!”他转身走到墙角把桌子移开,打开护墙板上的一扇小角门,掏出一只小匣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倒在桌子上。说道;“全在这呢!你们清点吧,不会有错的。”
处长仔细检测一遍。随后,他点了下头;“对!全在这里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发现丁女士的双肩微微一动,就听“哧”的一声,从她的衣袖中弹出一根约有半尺长的钢针。就在驼背人尚未醒悟之际,她的右手在抬起的瞬间愀然一翻。那锋利的钢针宛如夜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顺驼背人的耳窝深深刺了进去。只见他的双眼突然间暴涨,瞳孔里泛起死鱼似的困惑之光。他的嘴角很古怪地向一边扭曲,眼前迅即升起一团腥红色的云雾,一股被烧红的铁条炙烤的灼热,瞬间充斥了他的整个颅腔。他就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咽喉间有点发咸、发腥、发热。一丝鲜红的血顺嘴角和鼻腔缓缓流出。他的身体慢悠悠地缩了下去。
处长从汽车的后备箱里拎出一桶备用汽油,泼撒在照相馆的各个角落。当他们临离开照相馆从外面封闭大门时,才将一根防风火柴抛进室内。顿时那蓝白色的火焰在燃起的瞬间,就像一条疾速奔窜的赤练蛇。扭曲摇摆着扑向地下室的最深处。当整座照相馆燃起熊熊大火时,他们的车子早已离开了这个街区。
夜色更加深沉了,半痕弯月斜挂在灰白色的云层中。那稀薄清冷的光泽,有气无力地泼洒在黑沉沉的大地上。又透过枝叶的缝隙,渗漏出参差斑驳的暗影。使黑沉沉的大地更显得惨淡和凄凉。
还是丁女士驾驶汽车,处长倚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似乎在昏昏沉睡。车外不时有日本人的军车或警车呼啸而过。那暴淚刺骨的警笛声使他的眼帘不时在微微跳动。理智使他本能地意识到,从此这暴淚的警笛声将会始终伴随着他。点缀着他人生的足迹,恐怕是要至死方休了。
“洛处长!”丁秘书说话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洛处长心中微微一震,他淡淡一笑。说道;“那倒不是,咱们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勾当。我只是没想到…”
“说下去——。”她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我没想到的是,在关键时刻您出手竟然会是如此狠辣,又能如此从容镇定。尤其是在杀人的瞬间,脸上竟然还能浮现出那种甜美的微笑。坦率地说,这可是杀手极难达到的境界”。
她笑了。可转瞬间她的面容上,就升起一层灰色的愁云。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您只知道我父亲是东北军的少将旅长。可你知道吗?他已经在长城会战中阵亡了。日本人竟然在他的遗体上刺了十七刀啊!也就是在那次轰炸中。我的母亲是尸骨无存,我的家产毁于一旦,我是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啊!我已是个孤儿了。这杀父害母毁家之恨,又岂是一个‘苦’字所能了得的。你又怎能让我还会有当初的娇嫩与任性呢?我杀人,是因为他该杀!我铤而走险,是因为这个国家总还需要有人敢于站出来!我残暴。是因为小鬼子逼得我不得不渴饮刀头血,醉卧马鞍心!”
“对不起——”处长看着她那苍白的面容,忙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
“没什么!况且,这些事情你早晚都会知道的。”
处长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谈下去。他转换了话题,问道;“你这辆车的手续是否齐备?能否经得住日本宪兵的查验?”
“没问题!”丁秘书说得很自信。“这车是日本设在新京的满铁株式会社,开办的同文书院教务长的专车。他的太太是我在日本进修时的同窗好友。而这所同文书院其实是培养谍报人员的场馆,保密级别相当高。所以,日本宪兵和警察是轻易不会盘查他的车的。”
“咱们的武器装备及作战物资是否如数抵达?车上是否备有武器?”
“武器及作战物资是通过苏联人的帮助,从满洲里边境秘密运进来的。由咱们设在各地的联络站负责转运。”说着她从座位底下掏出两支德国MP…38式冲锋枪,两支美式柯尔特左轮手枪。最后才掏出两把德国造的毛瑟712型自动手枪,还有几个长短不一的弹匣。
洛处长知道,这几种武器在当今的战场上无疑是将进攻与防卫集为一体的最佳选择。作为军人他清楚德国MP…38式冲锋枪的火力相当凶猛。它弹头的初速为280M/秒,自动方式为每分钟500发子弹。弹匣容量三十二发、长立式弹匣。六条右旋膛线,九MM口径,在200M距离上仍具有杀伤力。而德国毛瑟712型自动手枪,俗称大镜面或快慢机。可由枪膛上部以半自动方式装弹,也可由下部插入弹匣。有十发子弹与二十发子弹两种弹匣。口径7。62MM,1000M之内仍具有杀伤力。因枪管较长,故射击精度极高。
然而她的思绪似乎并没有在这里,她的思绪却已飘出了很远很远。她的眼前仿佛飘飞着厚厚的云层,许多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场景相继跃动在她的眼前。渐渐这些闪烁不定的影像,终于幻化成一位青年男子的身影,她这才明白困扰折磨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了。
她的眼前似乎有两个少年男女的身影在跃动。时空仿佛是倒转了。
坦率地说就容貌而言,她不能说怎么漂亮,但细看又非常受端详。白皙微带潮红的面容,镶嵌着一对又黑又长毛绒绒的睫毛。水凌凌的大眼睛、杏核状的眼角、总带着那么一股子掩饰不住的聪敏与顽皮。高挑的个头、纤细的腰肢、在一身剪裁得体的军装衬托下,总能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她坦诚而不失精明,洒脱却有礼度。举止随意、却又俗不伤雅。
可她与丁川并非是最近才认识的,而是自少年时光,便有了让人啼笑皆非的缘分。
论起来,她与丁川还是小学同学呢。在奉天实验小学四年级时,她恰好与丁川同桌。当时她只知道他叫丁川,父母都是有钱人。至于其它的就不了解了,两家虽然住得很近,却没什么往来。
丁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