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蛇的一次猛扑-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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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时间不够,你又被打伤了。”
“还活着呢!眼睛、睾丸都在原来的地方,而且都是分开的。”
“对,对,”乌索夫回答完后,开始迅速穿衣服。“我必需到别墅里去一趟。我快去快来。阿尔焦姆,请你别喝多了,我们应该讨论所有的问题。”
“讨论吧,不过你得考虑,我没有掩护是再也不会去找这些小子的。会面只能在白天,而且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
“好,好,我理解你的意见。”乌索夫走进洗手间,开始刮脸。
自称是莫斯科市刑事侦查局的工作人员的古罗夫,仔细检查了萨比林的办事处。他们并没有根据已发生的枪击事实,进行认真的检查,但所有的各种手续必须严格履行,否则老板们可能发生不必要的猜测。
昨天,检察院的一名侦查员和区民警局一些侦察员已经进行了检查,审问了办事处的几名工作人员。萨比林编造的神话,不真实得出奇,但因为有几个人作证,所以可以装傻,不必特别纠缠细节,也不必去抓那些矛盾百出的说法。
编造的神话是这样的:大约在十三点钟的时候,一个自称是北方狩猎公司代表的人,来到公司经理的办公室,谈判一笔狐皮的大宗生意。萨比林说没有看到样品,连预备性的谈判都无法进行。于是那陌生的来人便拔出手枪,命令他打开保险箱。萨比林按了一下隐蔽信号的按钮,便朝保险箱走去。就在这时,警卫队冲了进来,于是开始了一场搏斗。一名土匪跳进走廊里,一个没有护栏的窗户里。保卫人员开始打算追击,但院子里传来了枪声,一个保卫人员肩部中弹负伤,犯罪分子钻进自己的“日古力”车逃跑了,他的同伙跑到了另一边,看来他在那里有一辆车子。窗户下面停的是老板的一辆“ЪMB”,但前轮已被打穿,无法组织追捕了。
古罗夫默默地听完这一套胡言乱语,没去审问任何人。他要了一杯茶,便同老板一起单独留在办公室里。
“您要我相信您的说法吗?”古罗夫冷漠地问道。他用手势拒绝了主人提出喝白兰地的要求。
“我不明白,为什么莫斯科市刑侦局对这类事件发生兴趣。”老板取下眼镜,开始用一小块麂皮擦镜片。“莫斯科天天有人开枪,而且枪法很准。区里的先生们昨天把所有的人都详细审问过了。”
古罗夫没有掩饰自己的关切,注意地察看办公室的主人。
“哪一个刑事犯罪分子的头头负责‘管辖’您的交易所?”
“我不明白。”萨比林戴上眼镜。“我同犯罪分子没有任何联系。”
“你们区是由我的老熟人绰号廖恩奇克(鞍架)的阿基姆·列昂季耶夫负责监督的。”古罗夫很克制地微微一笑。“您打算向他控告吗?不是秩序太糟了吗,有人要钱,却不能保证安全。”
“我不明白。”老板顽固地又重说了一遍。
“你的抢劫者提出了什么要求?”
“要求打开保险箱。”
“您在今天的生意场中已不是生手,您明白,已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序幕,紧接着就会有第一章……第二章……”
“您别折磨我的心!”萨比林脱口而出。“您没法保护我不受黑手党的侵害,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您到底还是把真相说出来了。”古罗夫把茶碗摆到桌上。“可您的茶却很糟糕。一名黑手党的成员无法保证您不受到黑手党的伤害,正如一个人无法保护自己一样。他们要求您还债,您前天拒绝,今天却准备还钱。您相信您不需要我们帮助吗?”
“您要达到什么目的?”萨比林用手巾擦脸庞,差点把眼镜擦掉了。
“要时间和地点。什么时候您将在哪儿交钱。我需要那个发起反对您的这场运动的人。”
萨比林像着了魔似地看着对方漂亮的脸庞、他的一对浅蓝色的、带着一点冷漠的嘲笑意味的眼睛。他明白他不是在与莫斯科市刑侦局一名普通工作人员打交道。这个人毫无疑问有很大的能耐,但任何人也不能破坏业已形成的制度。就算他可以使廖恩奇克中立,甚至抓住讹诈者,到那时整个犯罪交易就会揭露出来,他,谢尔盖·里沃维奇·萨比林就会失去一切,而不只是两百万美元。这位上校,萨比林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比今天的敌人更可怕,你无法把他打发走掉。
古罗夫猜透了萨比林的思路,他明白他不会取得什么结果,但不习惯于退却的他还是说道:
“您错误地评价了我低微的身份。您整个的活动,并不引起我的兴趣。税务机关和反经济犯罪局会来处理您。前天发生的事一点也不影响您与上述机构的关系。我感兴趣只是一个人,他也使您感兴趣。您可对付不了他。如果您能帮我找到他,我保证不管您在商业上玩的骗人勾当。”
“保证?”萨比林并不觉得可笑,但他却笑了。
“您还年轻,所以不了解我。在您所认识的刑事犯头头中,找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您告诉他,古罗夫上校已经作出保证。我相信他们会向您证实,古罗夫的话是值得信赖的。我不能作出过多承诺,但性命是可以保留的。”古罗夫站起来,把椅子往墙边推过去,拉了拉上衣,嘿嘿一笑。“告诉我交钱的时间和地点。”他翻开萨比林的台历,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走出办公室。
女清洁工们已经干完了活,乌索夫发现公馆相对整洁。二楼的卧室他没上去,而是走进了厨房,部长的一个私人保镖正在那里吃早饭。此人之所以没被赶走,是因为他以前在总统的私人卫队里干过,而且是在那里开始喝酒的。一同在厨房里用餐的还有部长的助手维克多,乌索夫头天晚上同他谈过话。
这位过去的上校忽视了私人保镖的存在,他客客气气地同维克多握手问好,然后问道:
“怎么样?还能对付吧?”
“上帝保佑!巴维尔·彼得罗维奇。”维克多是个有知识的聪明的青年人,他尽量不看醉醺醺的保镖,抓起乌索夫的手,把他带到凉台上。“十一点左右,从保卫局里来了三个人。他们很有礼貌,但态度十分严厉。他们把年轻人赶开,询问您的情况。有一个人留在您屋子里等您。”
“证件你检查过没有?”乌索夫问道。
“检查了的,其实他们的一切个都写在脸上。”维克多厌恶地皱起眉头,朝厨房方向点了一下头。“这个人也认识来的人。”
“现在谁在家里?”
“科里亚已经吃了早饭,在自己房里,一定是在学习。尤丽亚还没露面。我说不准,不是我管的事,不过,我看有人在她那里过夜,现在还没走。”
部长有两个孩子,儿子叫科里亚,女儿叫尤丽亚,儿子已经成了少年,很谦虚,女儿却很放荡。
“好,我回自己房里去,看看谁来找我的麻烦。你等等我。”
乌索夫不抽烟,所以一走进自己的房子就闻到了一股烟味。靠窗的围椅上,坐着一个男子。正在一边抽烟一边看报。他毫无疑问是听见了门响的,但直到乌索夫走进房间,才放下报纸起身。他比主人略高,也略为年轻一些,举止庄重,信心十足。
“您好,巴维尔·彼得罗维奇!对不起,没经您的许可就过了一夜。”他握了握乌索夫的手,把证件递了过去。
“您好!”乌索夫认真地看了看证件。“奥列格·阿尔捷米耶维奇,我听从您的吩咐,您有何贵干?”
“杜罗夫的身体怎样?”
“谢谢,还好,”乌索夫回答时竭力不表示出如此突然的提问,使他感到多么吃惊。
“他住在医院里吗?”
“不,他在郊外休息,少校先生!”
“这么说来,他没有受伤,只是擦破了点皮,划了几个口子。让我们坐下来,有事需要谈谈。”少校坐到桌旁,等到主人坐下之后,继续说道:“我肩负着非常客气的使命,上校先生。我们知道您的许多情况,知道您的全部实际活动。如果我称呼您的军衔,您不会生气吧?”
“一点也不,少校先生!”
“难道总统的保卫局与皮毛商有联系?”乌索夫想了一下,就马上得到了答案。
“不,上校先生,我们与刑事犯罪集团没有接触,但有时干预他们的生活。我尽量说简短一点。考虑到您的过去和现在,我不怀疑您的谦虚。如果您同他们见面的话,不论是阿尔焦姆·杜罗夫还是列夫·伊凡诺维奇·古罗夫,都不会是例外吧。”
乌索夫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他打起精神,强迫自己不说话。
“我们的组织,力量很强大。我在里面地位低微。但是我奉命同您进行谈判,我深信,您会得出正确的结论。”少校意味深长地望着。
乌索夫默默不语。在弄清复杂的关系时,被迫说话的人与听他说话的人相比总是处在更加不利的地位。
“从您被开除而到这里来工作那一刻起,我们就开始注意您。您是刑侦上校,总局过去的一名处长,本可以指望得到一个更好的位子的,您作出的选择令人警觉,您同意吗?”
“一点也不。”乌索夫耸了耸肩膀。年轻的少校激怒了他,虽然少校说得客气,但语气中透露出居高临下的意思。“我疲倦了,一千美元和自由自在的生活,使我感到很满意。”
“那您为什么下令把和平地结束同波里斯·彼得罗维奇·加依的谈判的兹纳明斯基除掉呢?为什么要在民警的工作人员中,而且远不是优秀的,不是遭到开除,就是声名狼藉的人中,恢复自己的联系呢?最后,为什么您需要被扔到外面的阿尔焦姆·杜罗夫呢?还有最后一点,为什么您着手从萨比林那里收债?这最后一点完全是不明智的。”
乌索夫并不以聪明见长,但作为刑警人员却是经验丰富的,而且具有很强的记忆力。萨莫依洛夫“工程师”正是在这所房子里向他这个上校要求帮助收回债款的。这位结结巴巴的工程师解释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强有力的朋友,而巴维尔·彼得罗维奇·乌索夫前不久还是一名上校,很可能他还有广泛的联系……当然,这个称呼里面有着某种令人警觉的东西,但乌索夫是那么需要这类“工作”,所以他没有加以仔细研究就叫他去找加依,加依虽然不能完成此类任务,但他是那些有能力的人最好的保护伞。
上校相当迅速地估计好了形势:这位结结巴巴、口齿不清的人是个送上门来的普通钓饵。对乌索夫感兴趣的人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上钩。
“您知道萨比林是什么人吗?”乌索夫对少校的自信越来越生气,于是问道。“当然您知道。可以这么说,你们已经决定试着拿我去当塔尔塔科夫斯基。”
“什么?”少校不明白,“您提到一个什么姓?”
“看来您没谈过巴别尔①的作品,所以您听不懂。如果我自己去,我不是早被杀死了吗?”
①巴别尔·伊·艾(1894—1941)俄罗斯名作家,其代表作为《骑兵军》(1926),还有短筒集《奥德萨的故事》和一些剧本。
“我们对您进行过认真研究,您不是战斗人员。要是您能冒险,那就是说,我们对您的估计错了。”
“就这么简单吗?”
“只是没有不自然的过分激动和廉价的虚伪做作罢了!”少校的声音变得强硬起来了,失去了信任的语气。“您把阿尔焦姆·杜罗夫派了出去,却并不特别关心他的健康。”
“这么说来,是您帮助阿尔焦姆逃走的?”
“是有人帮助了他,难道他工作时没人掩护吗?”
乌索夫不相信少校的真诚,决定改变一下话题。
“好,已经发生的事,就让它发生了吧。请解释您来访的目的。您有什么建议?”
“不是建议,是要求。”少校无礼地加以纠正。“您发明了自行车,但大家知道,为时稍晚了一点。难道您以为,在我们这个时代,在不还债比伤风感冒还流行的时代,谁也不会去管这个问题吗?不过,发明家,即便他晚了一百年,仍然是一个有才华的人。我们领导认为,您对我们很合适。我们有优秀的执行任务的人才,有狙击手、肉搏战的能手以及其他各种专门人才。我们有一个坚强的首脑中心,有高水平的战略家,我们缺的是中层,中间环节的人。您了解作战和坐探工作,所以我们很需要您。”
“又是首长,又是依附于伟大战略家的人,实质上他们都是一些庸人和沽名钓誉之辈。”乌索夫想道。他差点表示拒绝了,但转念一想他们马上把他从这个窝里赶出去,不会允许他去向皮货商收债,反而会让他光着屁股退休的。如果他开始动弹一下,他们就会干脆把他消灭掉的。
“萨比林的债款怎么办?”
“这是您的问题,您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吧。今后您在组织中的位置,会给您明确规定的。”
乌索夫决定露出牙齿,他知道在政治上,在与任何人的交往中,就像在市场上一样,你要想得到自己的价值,就得张口多要钱。否则,人家花几个小钱就将你买下了,还要叫你是傻瓜呢。
“您同我进行了有趣的谈话,我用心听了。现在我想要会见的,不是在大街上作广告的推销员,而是某个经理。”
“我有全权……”
“这一点您知道,”乌索夫打断他的话。“我知道的只是与我谈话的是安全局一位相当了解情况的少校。”
“是保卫局……”
“细微的区别我搞不清楚。我需要的是具体的建议和严肃的保证。”
“提您当杜马侯选人,行吗?”
“您在开玩笑?我可是受过审判、坐过牢的人呀……”
“谁又没坐过呢?”少校放声大笑。“我们将把您列入代表我们党的候选人名单。您是法律工作者,专业人员,受过现政权的迫害,这就意味着,您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代表是有豁免权的,任何古罗夫都奈何不了您的,您不再觉得他可怕,而是可笑了。”
少校知道拳头往哪儿打,不过,乌索夫虽然也感觉到打击达到了目的,他身子晃了一下,但还是站着,果断地回答:
“我是个办事的人,想同老板谈谈。您所说的党,我甚至不知道它是个什么党。”
“用政治家们的用语来说,我们的谈判是建设性的。快去解决您的迫切问题吧。如果您被列入候选人名单,您就得离开这里。您的位子将由阿尔焦姆·杜罗夫来取代。最后一点是您必须解决家庭问题。”
“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有人会同您妻子和儿子在应有的水平上进行谈话,会向他们解释,您受到毁谤,反对您的那些材料,是捏造的。快解决自己的问题吧,今后会有人来帮您的。”
于是乌索夫坐在围椅上,望着秋天的树叶,尽管他不会判定树叶是什么颜色。他时不时地望望躺在床上的搭档,猜测着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在装睡。同少校谈话以后,弄清楚了是谁可能在逃跑时帮助小伙子,巴维尔·彼得罗维奇已不再生阿尔焦姆的气了,因为他明白小伙子说的是真话,解释又解释不清楚,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是我,也会沉默不语的。”乌索夫自己承认。不是一切都不明不白地可疑吗?别人可能会想:这小子出卖给皮货商了,要不就是勾搭上了民警。其实,民警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