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的妖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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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破相哪那么容易!上次你切菜一不小心割了个大口子,后来不也长得没事似的,就不是那精致人。再不成,头发也盖得住。放心,医生都说不严重,两天保证出院。都是那个林驾夕缺德,他怎么就不往右拐弯呢?把你撞成这样,他整个没事,还像模像样贴块纱布。说好听是无法控制的自我保护意识,说难听了是临危脱逃原形毕露。庄好,记住男人都靠不住。还好,他那辆破车被撞得够戗,得花个千八的整修一番,也算替我们出了口恶气!崔嫣几句话说得庄好心中舒坦开来,眼泪也渐渐止住。
怎么那么不小心出车祸?小翘问。
我……也不记得什么话题那么好笑,反正说说笑笑……醒来就躺这儿了。
你老板也这么解释。林小翘顿了顿,可是民警说转弯灯还没亮,你俩忽然从直行道大拐,毫无征兆地加速,像要追什么人似的。论事故责任得算在你们身上。
或许吧,只有他自己知道。庄好轻轻叹气,又侧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塑料袋。
夜晚的病房光线昏暗,三张病床上的病人都已安稳入睡,包括庄好。床头柜前的台灯兀自亮着,一束光线越过印有天客隆字样的塑料袋,再投射在林小翘膝头,她趴在床沿上也已然睡着。这时她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三声,她一动膝盖上的书就滑到地面,她彻底清醒过来。
是刘迈发来的短消息:能出来聊天吗?
庄好出车祸了,我要守一夜。小翘回复。
严重吗?
还好。只是那个男人和女人让我看不懂。
男人?女人?
男人跟庄好一起出车祸;女人带个孩子前来探望,留下一个塑料袋;崔嫣撒谎回避提到女人。
男人?女人?孩子?
男人、女人三十五岁左右,孩子五六岁。
一家人呗。男人和庄好的关系?
老板和员工关系。
或者还有其他?
不——可——能!
小翘。庄好吊盐水吊得发肿的手动了动,林小翘赶忙发掉最后一条短消息,转头问庄好你疼吗?
疼倒不疼。你跟什么人聊得那么火热,我醒倒没关系,把别人吵醒却不大好。
是是。手机又响了三下,蓝色荧光中林小翘看见一行字:不信问庄好。她关掉手机,提下印有天客隆字样的塑料袋,说,饿了吧,让我找找有什么好吃的。
你买的还不清楚?庄好笑道,想骗我可不那么容易,老板太太送的有什么不能说,看你一脸迷惑,还企图跟着崔嫣蒙混过关。有橙汁吗我想喝。对了,老板太太长什么样,听说是个个子不太高的贤惠女子,化妆吗?一定被他老公的消息吓得失魂落魄,眼泪流得毁了妆吧?
她很平静,至少跟你老板走进来时候非常平静。她一脸怜惜地打量你,直跟我们道歉。说自己刚从超市回家,还没进家门就听见林驾夕的电话,忙拎着一大袋子赶过来。正好放这里慢慢吃,改天还会带孩子一起来探望你。
我要出院!庄好突然跳起来,脑袋一阵眩晕,只好被小翘扶着重新躺回去。
用得着这么激动吗!那,橙汁。你不激动也罢,一激动就证实了我的猜测。换了其他人我一定上去扇她几个嘴巴,说,放着好好的正大光明的恋爱不谈,做什么第三者,你以为你西施貂蝉王昭君呢?就算你美得勾人魂魄,他值得你勾吗?胡子年龄都一大把,老婆孩子提里趿拉一串,糊块纱布像豆腐皮,愁容满面像个老地瓜。
庄好被她逗得喷出水来,别那么尖刻嘛,再愁他依然面带微笑,这我清楚。
你还清楚什么?你知道从始至终他一句关照的话都没有。
有什么可说的,老板和下属偶然相遇聊上几句,哪料出了车祸,谁也不想的。我根本算不上第三者,因为我和他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豆腐皮也罢,老地瓜也罢,那是他老婆孩子的事情,我只关心他给我多少薪水,是否满意我的工作表现。至于他太太,我只担心她多心了去,你知道这种养尊处优的女人平时没事只会胡乱猜疑,万一弄出家庭矛盾就是我的不该了。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从未打算索取什么,小翘,我仅仅……是被他吸引。林驾夕,他是个矛盾综合体,和他一起跟客户谈判我最放松,因为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劝服客户签下单子,就凭他那股自信和威慑力,这就是安全感;可是工作外的他让我觉得紧张或者不安,他似乎并不幸福,也不企图寻找幸福,他只是摸着我的头叫:小孩,像对她孩子又像,又像对他太太,这常常让我虚无到了尽头。他的世界很大,让他疲于应酬,但是他周旋得很好,从不让我感觉他有苦恼。我的世界倒是渺小得独据一隅,在他的世界里我也仅仅独据一隅。但是出车祸那一瞬间,我忽然从他眼中看出了一种惊恐,那是从未出现过的,他的世界好像突然被我一个人占领,他惊恐,是因为他只有在这样情况下才能意识到,而他更害怕则是因为车祸一辈子错过我。哈哈,我可什么都说了,不是自作多情吧?
不是自作多情,而是好煽情。连我都把你当受害人了。
总不能把我当害人精吧?好土!
那就是狐狸精,受伤的狐狸精,善良美丽、毫无居心、让人恨不起来的狐狸精。
再不跟你坦白了!
放心,我哪能胳膊肘往外拐,当然只向着你。感情来了,有时候丝丝缕缕地渗透让人毫无察觉,等意识到已不能收手;有时候又如倾盆袭来,淋湿了才知道那就是爱情。明明没有好结果,仍然禁不住要跳进去。你本一直期待着,尝试过失望过,最后只有告诉自己已经麻木得不会再爱,这个时候它不期而遇,让你来不及考虑对策。
怎么听起来带有个人感情色彩?庄好眨眨眼,说说那位手机短信热线。
什么手机短信热线,难听死了。他……也在北京,IT人士。一眼单一眼双,没什么可说的。
认识经历呢?
可不可以保密?
不——可——以!庄好气急败坏的表情,我那么难堪的底都兜给你看了,你还遮遮掩掩的不够意思!
好吧。我说,但你不许笑话。还是不要讲了,从哪里开始呢?话说去年秋天起我就在网上贴起自己的小说,一篇又一篇,开始多少引起一些关注。ICQ上总会蹦出不同的人跟我聊天,主要的话题当然回归于我的小说。
啊!网友?
瞧你什么表情吗?就知道说出来你会笑话,都老大不小了还搞小孩子的网恋,很傻是吧?记得第一回聊天我告诉他我在IT公司,他就兴奋得不行,那股表现出来的亲热劲让人觉得他傻乎乎的。在我快把他忘记的时候,他突然向我要照片。我那天心情特好,想都没想就用ICQ传去一张抱孩子的照片,顺便告诉他我是位25岁的单身母亲。他居然信了,还具体询问这个孩子生活境况,热心肠得让我编不下去,我只好说要下网睡觉。他敲下一句话比我更快速度下网,他写道:跟孩子问好,就说孩子他爸在北京惦记她。
啊!占你便宜。
可不!气得我大骂,竭尽所能敲出一串我认为够恶毒的词回击他,但已经来不及。等再次网上遇见他时,我忽然脸颊火烫,那种长久麻木的感觉又痒痒地复苏,它悄然潜入让我甚至来不及惊喜。
慢着,北京之旅不还打着看我新房的幌子吗?原来还附带网友见面的小算盘呢,可怜我白惊喜一场。
都不耽误,呵呵。
另外,情到深处夜不归宿,说,都犯下什么咱爸妈绝对不能允许的错误?赶紧承认,也——来不及了!
没有没有。你和那个林驾夕又怎么样呢?
绝对清白!
过度紧张,小脸涨得通红,一定有问题。说!坦白从宽!
别,别胳肢我,把别人吵醒了!
她俩面对面捂住嘴大笑不已,笑的时候仿佛就可以忘记他他与她她之间的距离。
第二章崔嫣
崔嫣不是主角,从开头就注定她不是故事的主角。但是她非常亲切,就仿佛街对面走过来的那个人,面善,你想叫住她偏巧忘记了姓名,转过头你还会禁不住努力回忆跟她之间有何过往,即便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你至少还会对这个人持有好感。作者相信她的故事会是你想听的。
崔嫣跟庄好的相识要追述到高中时代,在大雪纷飞的季节她俩被班主任调成同桌,崔嫣在左庄好位右。她的头发细软,偏被理得男孩子般短,还不等庄好前去攀谈,一个小雪球不偏不倚正中崔嫣额头。她腾地蹦起来,足足一米七五的个头,让自以为够高的庄好心中一惊。崔嫣一抹额头,有胆的站出来,别让姑奶奶多操心!几个高个子男生推搡出一个干瘦的穿军大衣的男生,说是他干的。没料崔嫣嫣然一笑,今天心情好,把他的账划在你们几个头上。他们大叫作鸟兽散状。后来穿军大衣的男生成了她男友,一直到高中毕业。恋爱让女人变得更女人,可是崔嫣的头发卷了直,直了卷,还是那么短。
崔嫣生来就是大富大贵之人,这就注定她有本事拿捏关键时分。譬如高考,老师说考个大专就算祖坟冒烟,她偏能不多不少考个一般院校本科;上了大学还是贪玩多学习少,忙于跟众多追求者周旋。这并不耽误她考个前三名,一方面跟老师关系铁,一方面耍点小聪明加加夜班,学期末拿个一等奖学金并非什么大问题。相比起来,当年前五名的庄好在北京求学的道路可谓艰辛得多。用崔嫣的话说,为了救庄好于水深火热之中,她决定亲自南下上考研辅导班。
救援行动没有看见,麻烦倒是招来不少。当时庄好、林小翘所在的寝室非常拥挤,所幸北京女孩子常年走读,恰好给她空出一个铺位。除去上课,崔嫣就是满北京城地闲逛,庄林二人定然忙于学业无空相陪,这也闲不住她,一大早就有人在楼下喊她名字。她蹿到窗口回应两句,挎上大包,她腾腾腾几个箭步就能冲到楼下。据说那人是在她考研班认识人大的黄某,个子不高、视力不好、智力不低、心眼不坏。可惜挤在窗口只能看见一张俯视图,能瞧清楚的只有他送来的十二朵红玫瑰,枝枝挺拔,鲜艳欲滴。花瓣修长,绝非月季,正宗美国玫瑰啊!经过一番研究林小翘总结道。没料崔嫣正眼没瞧过它们,为什么说我不喜欢花花草草他偏不信。不信的又何止美国玫瑰一个,接下去北邮的野雏菊又汹涌而来,让人怀疑北邮是否在搞校园建设,半夜雏菊一定被拔掉不少。崔嫣心情一好,大家的饭盆也得贡献出来当花盆,庄林二人已被逼到食堂使用公共托盘吃饭。
考研班快结束的时候,崔嫣和她的鲜花就一齐在寝室中消失了,留下庄好被若干陌生人传呼下去见面。据庄好观察总结,崔嫣的追求者具有共同特点:个子不高、视力不好、智力不低、心眼不坏。这样的人看起来也都亲切。
鲜花结束,鲜花的爱情却并没完结。话说美国玫瑰痛定思痛,决定克服艰难险阻一路北上,直达他这辈子走到的最北的城市。尽管北京这时候秋风刚起叶子才黄,那里却已飘下绵绵的雪来。这一冻直达他心头,他把崔嫣叫出来站在陌生的街上,嘴里哈着串串白气,心中作着默默挣扎,跟我回北京吧,只要努力就能考上同一所大学的研究生,那里十分温暖。崔嫣揉揉他凌乱的头发,问:留点回忆不好吗?
崔嫣俨然一女杀手,轻言细语低眉垂鬓间就置人于死地。没有人能对她恨得起来,毕竟她是那么亲切、熟悉、大方、热情、不藏心眼、讨人喜欢,对一类男人还具有无以抵抗的诱惑力,他们的共性当然还是那四点。其实每个人都只能吸引具有共性的某类人,不信你翻翻身旁的档案资料,这是题外话。
时至大学毕业,崔嫣已然成为一位身经百战的情场老手。她孑然一身步出校园,头戴优秀生光环被顺利分配到城市规划局,担当一名电脑程序员,过起了轻松逍遥衣食无忧的小日子。早她一年分来的还有外省一位大学生,因为老实被崔嫣戏称老师芭蕉。芭蕉大她一岁多,编起程序又慢又准,几乎无须DEBUG,正好跟崔嫣的风格截然相反。崔嫣本以为再无感情需求,更何况芭蕉不无例外地具有四点共性,没料半年下来她再次折腰,并出乎意料地心服气定、心满意足,大有来把收山之作的意味。芭蕉向崔嫣求婚的时候手上没捧玫瑰、野雏菊或者其他鲜花,这很合她意。但是第一次把他带回家却并不顺利,芭蕉差点被做区长的崔嫣爸爸踢出大门,也难怪,他一无甚家世,二不善言谈,没什么好也没有不好。这一踢让两颗相爱的心抱得更加紧密,大有蜜里调油的作用。正当他们秘密筹备婚事的时候,崔嫣爸爸利用职权将芭蕉调到其他市局电脑科。崔嫣越战越勇,干脆先斩后奏领了两本鲜红的结婚证书,然后跟芭蕉一双南下北京。匆忙到连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都没领,崔嫣她不担心,科长必会送到她爸爸手中。
直到北京生活的三个月后,崔嫣仍然沉浸在自己一时之勇的兴奋中,她不断重复当时的种种细节,声情并茂,直到庄好熟悉得可以配合她演出话剧,她才逐渐停住。
由于无甚积蓄,两个人先挤进了庄好租下的蜗居。论说这段姻缘也够折腾的,崔嫣偏要打电话跟她七大姑八大姨报平安,惹得她爸爸差点没跑来算账。工作还没找到,到先撺掇庄好搬家,这样,他们就搬到了位于郊区的这个两室户。至于这种奇怪的住房分布,也是崔嫣的点子。庄好绝不能受委屈,自然住大屋睡大床;自己跟庄好阔别已久有那么多话要说,那惟一一张大床当然属于庄好和自己;至于芭蕉老公,他爱摆弄电脑,就睡一张单人钢丝床的书房,那里内有冰箱,饱口福,外有阳台,供远眺,还可以上网打电话随便聊天,也算让他占了个大便宜。
到这里读者难免心生疑惑,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初来北京崔嫣仅凭一时冲动,并未作长远打算,既然对那份谙熟的工作失去兴趣,又借着逃跑的东风,正好到北京度个蜜月。庄好不能耽误上班陪他们疯,他俩就在北京城转悠开了。要久久久(人民币1999元)的婚纱照听起来虽然有点俗,也算是比较便宜又实惠的一套,促销小姐说到附送一小本娘家照,崔嫣的鼻子就酸了一酸,想,也算对得住父亲的牵挂了。看样照那天早晨,崔嫣非让庄好请假陪她去,说信不过芭蕉老公的眼光。庄好撇撇嘴,原来不管怎样的女人,做新娘的心情都同出一辙。24寸婚纱照正好放两幅,无奈一个屋子的墙上全是布帘,没地插针,另一个则整日昏暗缺乏光线,挂上一看——面目模糊。模糊两日后,崔嫣也就原封收好,等派其他用场。至于那本娘家照,考虑父亲的心脏病,还是等他稍许平息后再托人带去比较好。北京城里城外的旅游景点自无须赘述,两人整日墨镜、登山包地装备,到有点CBA华侨的味道。旅游之外两人最大的乐趣自是蜜月中最勤的做爱。庄好的上班时间就是他俩的爱情八小时。不管是他爬上她们的大床,还是她挤上他吱嘎作响的小钢丝床,他们的时间、他们的热情都满屋子满屋子的。随性起来,他们就从太阳升起蜷到夕阳西下,把头晚画好的旅游线路撇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