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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五个孩子和一个怪物 作者:[英]伊迪丝·内斯比特-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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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们的脸,”安西娅说,“它们的颜色一点儿不对。我们的脸都很白,我也说不出为什么,西里尔的脸是灰色。” 
   “我不是,”西里尔说。 
   “外面真正的印第安人似乎是棕色的,”罗伯特急忙说,“我想我们应该是真正红色的……如果是印第安人,有红皮肤要高级些。” 
   女厨子用来涂厨房砖头的红赭石粉看来是屋里最红的东西。孩子们用小碟子放些赭石粉,在赭石粉里调上些牛奶,就像他们看见女厨子调来涂厨房地面那样。然后他们小心地把它涂在各自的脸上和手上,直到他们个个完全和印第安红种人一样红——恐怕还要红。 
   他们马上知道他们的样子一定非常可怕,因为他们在过道里碰到伊莱扎,她一下子尖声大叫起来。她提供的证明使他们大为高兴。他们马上叫她不要犯傻,这只是做游戏。四个孩子就这样披着被单,插上火鸡毛,脸上手上不折不扣的红皮肤,于是勇敢地出去迎敌。我说勇敢地,只因为我希望说话有礼貌。反正他们出去了。 
   顺着隔开荒野和花园的树篱,有一排黑色的脑袋,都高高地插着羽毛。 
   “这是我们惟一的机会了。”安西娅悄悄说,“这样总比等着他们叫人血都凝结的进攻好。我们必须装得像发疯的样子。就像玩纸牌,手里没有爱司装作有爱司那样。我想他们把这叫做偷鸡吧。现在准备好。呐喊!” 
   于是他们四个人发出疯狂的战斗呐喊——也就是英国小朋友未经练习就能发出的近乎战斗呐喊的大叫大嚷——冲出了院子门,在一排印第安人面前摆出战斗姿态。这些印第安人差不多同样高矮,都跟西里尔一样高。 
   “我希望老天帮忙,他们会讲英国话,”西里尔在他的战斗姿态中悄悄说。 
   安西娅知道他们会讲,虽然她一点不明白怎么会知道。她有一条自毛巾扎在手杖上。这是休战旗。她挥动着它,但愿那些印第安人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他们显然明白了——因为一个棕色比其他人更深的人走上前来。 
   “你们想要谈判?”他用出色的英国话说,“我叫金鹰,强大的岩居人部落的金鹰。” 
   “我叫,”安西娅说,忽然来了灵感,“我叫黑豹.是……是……是马萨瓦蒂部落的酋长。我的兄弟们……我不是这意思……不,我是这个意思……我的部落……我是说我的马萨瓦蒂人……正埋伏在那边山脊下面。” 
   “这几个又是些什么勇士啊?”他转向其他孩子问道。 
   西里尔说他是莫宁刚果部落的伟大酋长松鼠,看到简在吮她的大拇指却想不出什么名号来说自己,他代她说:“这位伟大战士是野猫——在这里称她为小猫咪费罗克斯——庞大的费蒂齐部落首领。” 
   “那么你呢,印第安勇士?”金鹰忽然问罗伯特,罗伯特毫无准备,只能回答说他叫小罗伯特,骑警岬的领袖。 
   “好,”黑豹说,“我们这些部落,如果我们吹哨把它们召集起来,人数将远远超过你们这支弱小军队,你们是抵挡不住的。既然这样,你们还是回你们自己的地方去吧。噢!兄弟,挂着你的贝壳项链,同你的女子和医师们一起抽和平烟斗(印第安人在和谈时抽长管烟斗表示和好。)吧,穿上最鲜艳的威格瓦姆(威格瓦姆,印第安语,意为棚屋。),快活地吃刚捉到的多汁莫卡欣(莫卡欣,印第安语,意为鹿皮鞋。)吧。” 
   “你全说错了,”西里尔生气地咕噜说。但金鹰只是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安西娅。 
   “你的习惯和我们的不同,噢,黑豹,”他说,“把你的部落叫来,然后我们在他们面前谈判,像伟大的酋长们那样。” “我们这就可以把他们叫来,”安西娅说.“如果你们不赶快离开的话,他们有弓箭,有战斧,有剥头皮的刀和所有你想得出来的武器。” 
   她说得真够勇敢的,但是所有孩子的心怦怦直跳。呼吸越来越急。因为那些真正的小个子印第安人包围着他们一一生气地嗡嗡响着,越来越近——因此他们是在一群冷酷的黑面孔中间。 
   “这样不行,”罗伯特悄悄地说,“我知道不行。我们必须赶紧逃走,去找沙仙。它可能帮助我们。如果它不帮助我们——那么我想,我们得到太阳下山才能再活过来了。” 
   “我再挥动旗子,”安西娅说,“如果他们退后,我们就跑去找沙仙。” 
   她挥动旗子,那酋长命令他的手下往后站。于是四个孩子拼命向印第安人阵线最薄弱的地方猛冲过去。他们这第一次冲锋撞倒了五六个印第安人,孩子们跳过他们披着毯子的身体,一直向沙坑奔去。已经来不及走大车走的安全好走的车路——他们跳下沙坑.穿过黄色和淡紫色的花和枯草直往下走,经过崖沙燕的小前门,又跳又蹦,绊倒在地,最后滚了下去。 
   就在那天早晨他们看到沙仙的地方,金鹰和他的手下追上了他们。 
   四个可怜巴巴的孩子上气不接下气,垮了,现在只好听天由命了。他们四周尖刀和斧子亮光闪闪,但最糟的是金鹰和他手下眼中的凶光。 
   “你欺骗了我们,噢.马萨瓦蒂人的黑豹。还有你,莫宁刚果人的松鼠。还有他们,费蒂齐的费罗克斯小猫咪和骑警岬的小罗伯特——他们也都欺骗了我们,如果不是用他们的舌头,就是用他们的沉默。你们打着白种人的休战旗欺骗我们。你们没有跟随的人。你们的部落在远方——在打猎。这几个人的命运将是什么呢?”他结束他的话,带着苦笑转向其他的印第安人。 
   “我们把火堆生起来!”他的手下大叫,马上有成打的现成志愿者动身去找柴火。四个孩子每人被两个强壮的小个子印第安人抓住,互相交换绝望的眼光。 
   噢,他们能看到沙仙就好了! 
   “你要先剥我们的头皮再烧我们吗?”安西娅急得要命地问。 
   “当然!”印第安人对她张开眼睛。“一向如此。” 
   那些印第安人已经把几个孩子围起来,再坐在地上望着他们这几个俘虏。这是一阵吓人的静寂。 
   接着去找柴火的印第安人三三两两地逐渐回来了.但回来时两手空空。他们连一根生火的树枝也没捡到。事实上,在肯特的这一带没人能捡到树枝。 
   孩子们松了一口气,但随即恐怖地呻吟了一声。因为他们四周闪亮的刀子正在挥舞。紧接着,每个孩子被一个印第安人抓住,他们各自闭上眼睛,想办法不要叫出来。他们等着刀子下来。但刀子没有下来。接着他们被放开了,跌倒在地,哆嗦成一团。他们的头一点不痛。他们只觉得奇冷!疯狂的战斗呐喊在他们的耳际轰响。等到他们放大胆子张开眼睛,他们看见四个敌人围着他们狂跳大叫,四个人手里各拿着一块飘着黑头发的头皮。孩子们伸手摸摸头——他们的头皮完好无损!那些人拿着的只是他们用黑布剪出来的假发。 
   孩子们互相拥抱,又哭又笑。 
   “我们的公正受到欺骗,我们就要狠狠地报复,”那酋长念经似的说,“我们要烧他们,可这个反常的地方竟然找不到柴火!……啊.歌颂我们故乡无边无际的森林,那儿巨树万里,只为了用来生火烧我们的敌人。啊,但愿我们再一次回到我们家乡的森林中!” 
   忽然像电光一闪,四个孩子周围照耀着金色的沙子,而不是蠢动着模糊的人影。就在这位印第安人酋长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印第安人一个不剩地全部消失了。沙仙准是一直在这儿。它满足了那印第安人酋长的希望。 
   马莎回家,带回来一个水壶,上面画着鹳鸟和长长的草。她还拿回来了安西娅的钱。 
   “我的表姐为了讨个吉利,把这水壶送给了我。她说和它配套的脸盆打破了,它配不成套。” 
   “噢,马莎,你真好!”,安西娅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叹了一口气。 
   “不错,”马莎格格笑,“有我在的时候,你最好尽量叫我做事。等你妈妈一回来,我就要辞工不干了。” 
   “噢,马莎,我们不是一直那么让你非常非常受不了吧?”安西娅目瞪口呆地问道。 
   “噢,不是那个意思,小姐,”马莎格格笑得更厉害了,“我就要嫁人啦。嫁那猎场看守人彼尔。你们那次给锁在教堂塔楼上,从牧师那里回来以后,他一直在向我求婚。今天我答应了,让他高兴得不知怎么是好。” 
   安西娅把那七先令四便士放回捐款箱,在拨火棍敲破的地方糊上纸。她很高兴能够这样做,直到今天她也不知道,打开一个慈善捐款箱是不是犯了死罪。 
 
最后一个希望
   诸位一看上面这个标题就知道,这第十一章是最后一章了。那么你们自然很清楚,这一章讲的这一天,一定是西里尔、安西娅、罗伯特和简有机会能向桑米阿德即沙仙讨到点什么东西的最后一天。 
   但这一件事,那几个孩子自己并不知道。他们还充满了玫瑰色的幻想。过去几天,他们总觉得极难想出什么真正好的东西来提出希望,但他们的脑子里现在充满了各种最美丽最聪明的主意。正像简后来说的:“事情总是这个样子。”那天早晨每一个人起得格外早,吃早饭前,这些主意在花园里满怀希望地一一讨论。一百英镑(全部是二先令银币)依然是首选,但其他的主意也很逗人——其中主要的是“一天一匹小马驹”。这有很大的好处。早晨希望得到一匹小马驹,骑一整天,太阳下去后让它消失,第二天又希望它回来。这样还可以节省马睡觉的褥草和马厩。但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妈妈来了信。奶奶身体好多了,妈妈和爸爸预定当天下午回到家。大家欢呼起来。自然,这个消息马上取消了早饭前所有的主意。因为每一个孩子明白,这天希望的东西必须能让妈妈高兴而不是只图自己快活。 
   “我不知道她会喜欢什么,”西里尔动脑筋。 
   “她喜欢我们大家都乖,”简一本正经说。 
   “对……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太没意思了。”西里尔反驳她,“再说,没有沙仙的帮助,我认为我们也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行,必须是了不起的,不提出希望我们是得不到的东西。” 
   “小心,”安西娅用警告的口气说,“别忘了昨天。记住,现在只要我们说出‘我希望’,我们的希望就会实现。别让我们陷到什么傻事情当中去……特别是今天。” 
   “好吧,”西里尔说,“你用不着唠唠叨叨的。” 
   正好这时候,马莎拿着满满一壶开水进来给茶壶灌水——一脸要给孩子们讲重要事情的样子。 
   “谢谢天,我们全都活着吃我们的早饭!”她隐晦地说。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大家问她。 
   “噢!没什么,”马莎说,“只是叫人觉得,这些日子没有人是安全的,不会在自己的床上让人给杀死。” 
   “怎么,”简说,像是有一阵恐怖感觉滑下她的背部和腿,从她的脚趾出去,“是什么人在床上让人给杀死了吗?” 
   “这个嘛……倒没有,”马莎说,“不过会的。是皮斯马什府去了小偷——彼尔刚才告诉我的一一他们把奇坦登夫人的珠宝钻石偷了个精光。奇坦登夫人昏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醒来仅仅来得及说一声:‘噢,我的钻石!’奇坦登爵士上伦敦去了没在家。” 
   “奇坦登夫人,”安西娅说,“我们见过她。她穿一条红白两色的裙子,自己没有孩子,也讨厌别人的孩子。” 
  “就是她,”马莎说,“她把她所有的资产变为珍宝,你瞧什么报应。据说她被偷了的那些钻石珠宝值好几千几万英镑。有一条项链,手镯像没有尽头的河,还有冕状头饰和无数戒指。好了,我不能老站在这里只顾着说话,整个房子要在你们妈妈到家之前收拾干净。”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多钻石,”安西娅在马莎急急忙忙走了以后说,“我想她是一个十分讨厌的太太。我们妈妈什么钻石也没有,也没有几件首饰——那串黄宝玉项链,那个爸爸在和她订婚时候送她颗蓝宝石戒指,那颗石榴石星星,那枚里面藏着曾祖父头发的珍珠小胸针——就这些了。” 
   “我大起来要给妈妈买无数的钻石,”罗伯特说,“如果她要的话。我到非洲探险将弄到那么多钱。我都不知道怎么花好呢。” 
   简做梦似的说,“如果妈妈回到家,能在房间里找到刚才说的所有可爱东西,项链和跟河一样的钻石和什么头饰,那不是很好吗?” 
   “冕状头饰,”西里尔说。 
   “冕状……头饰,还有戒指等等?我真希望她能够找到。” 
   其他孩子一下子全恐怖地盯住她看。 
   “好了,她会找到的,”罗伯特说,“你已经希望了,我的好简……我们现在惟一的机会是去找到沙仙,如果它情绪正好,它会收回这个希望,另外答应我们一个希望。如果不行……这个……天知道我们会怎么样!……警察,那是当然的,还有……不要哭。傻瓜!我们站在你一边。爸爸说过,只要我们没做错事,并且一直说真话,我们永远不用害怕。” 
   可是西里尔和安西娅交换了一个忧伤的眼光。他们记起,有过一次他们把关于沙仙的真话讲给警察听了。结果这真话又有什么样的说服力。 
   这是一个不幸的日子。沙仙当然没有找到。可是珠宝也没有找到,不管每一个孩子怎么把妈妈的房间搜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当然找不到它们,”罗伯特说,“要妈妈才能找到。她也许会以为它们在这屋子里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却根本不知道它们是给偷走的东西。” 
   “那好!”西里尔非常不以为然地说,“于是妈妈就成了收受赃物的人,你们很清楚,这比什么都糟。” 
   又到沙坑去拼命地找沙仙,但还是找不到,于是孩子们垂头丧气地慢慢走回家。 
   “我不管,”安西娅倔强地说,“我们把事实告诉妈妈,她会把珠宝还回去的——一切就没事了。” 
   “你这么想?”西里尔慢慢地说,“你以为她会相信我们的话?除非亲眼得见,谁会相信有这么位沙仙?她会以为我们是编造出来的。或者她以为我们疯了,这一来我们就会给送到疯人院。你们会愿意给送进疯人院吗?”他忽然转向可怜巴巴的简,“你会愿意给送进疯人院,被关在有铁栏杆和垫子墙的铁笼子里,什么事也不做,头发上粘着干草,听着其他疯子大喊大叫吗?对这件事你们都死心了吧。告诉妈妈没有用。” 
   “这是真的,”简说。 
   “这当然是真的,大人准不会相信,”安西娅说,“西里尔说得对。让我们在所有的花瓶里插上花,尽量不要去想钻石的事。反正一次次到头来都太平无事。” 
   于是他们在所有找得到的花瓶里都插上花一一紫菀和百日菊,还有从马厩院子墙边果来的叶子散开的迟开玫瑰花,直到整个屋子成了个十足的花房。 
   中饭吃完,几乎刚收拾好,妈妈就到家了,八条可爱的手臂一下子抱住了她。实在很难不马上告诉她沙仙的事,因为他们有事都告诉她,这已经成为习惯。不过他们还是好容易忍住了没有告诉她。 
   在妈妈这一边,她也有许多事情要告诉他们——关于奶奶,关于奶奶的鸽子,关于埃玛婶婶那头听话的瘸腿骡子。她看到屋里到处是鲜花,像个花房,十分高兴。一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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