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1]_派派小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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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仁慈的天主面上,别嚷,我是你的纪洛拉摩啊。”
她听见这话,连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她说:“唉,纪洛拉摩,看在老天面上,快走吧,我们做孩子的时候那一段恋爱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知道,我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了,假使我再想到别的男人,那就是我的不是了。所以,我求求你,做做好事,快走吧。万一我丈夫醒来,听到了你的声音,即使不闹出什么乱子来,我从此也休想再得到家庭的幸福了;而现在,他这样爱我,我俩正和睦过着光阴。”
那后生听到她说出这些话来,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痛。他叫她想想当初他们俩是怎样相亲相爱,又说和她分离了两年,他依然对她一往情深。此外他还说了许多求情的话,许给她种种好处,可是全不中用。到了这个地步,他只想死不想活了,最后就求她,看在他这一片痴情的份上,让他在她的身边暂且躺一会儿,因为他深夜守候她,快冻僵了;并且保证决不再和她说一句话,或者是碰她一碰,等他身子稍许暖和一些,立刻就走。沙薇特拉不禁对他生了怜意,又听得他说只要躺一会儿,就答应了他的恳求。
那后生静悄悄地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果然不曾碰一碰她的身子。这时候他再无旁的念头,一心一意只想着他这几年来对于她所怀的爱情,又想着她这样冷酷,他灰心到极点,竟不想再活了,就紧握住拳头,屏住了气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在她的身边窒息而死。
过了一会儿,那姑娘看他躺在那里,一无动静,不免有些奇怪,又怕她丈夫就要醒来,说道:
“嗳,纪洛拉摩,你怎么还不走呢?”
不料他依然一声都不响,她还以为他睡熟了,就伸手去推他,竟像碰到了冰块似的,冷得要命。她更惊奇了,再用力摇摇他,再摸摸他,他还是一动不动,她这才发觉他已经死了。这时候她又是悲伤、又是惊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到后来,她想暂时不和她丈夫说穿,先问问他要是这回事发生在别人家里,那么他看该怎么办。她就推醒了他,把自己方才的遭遇,只当做别人的事似的,讲给他听,还问他假使她碰上了这种事,那么她该怎么办。
那好人儿回答说,他认为应该把死者偷偷抬到他家门前,就把他放在那儿。至于那个女人,却不应该受到责备;因为照他看来,她并没犯什么过失。那姑娘听得他这么说,就接着说道:“那么我们就这么办吧。”
她于是拉着他的手,让他摸到了那后生的尸体。那丈夫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跳下床来点亮了灯,也不跟他妻子多说什么话,即刻动手替死人穿上了衣服,他因为问心无愧,掮了尸首就往门外走,当真去把尸首放在纪洛拉摩家的门前。
第二天早晨,纪洛拉摩的尸体在自家门口给发现了,大家嚷的嚷,闹的闹,乱成一团,尤其他的母亲更是呼天抢地。医生赶来仔细检查了尸体,发现全身皮肉都是好好的,没有一处伤痕或是创伤。因此一致断定他是忧愤而死的,这倒是句真话。
接着,尸体就给抬到了教堂里,那母亲泣不成声,许多女眷,和邻家的妇女也按照习俗,陪着她哭泣。她们正在那里哭得伤心,沙薇特拉的丈夫,就是那个把纪洛拉摩从他家里掮出去的好人儿,对妻子说道:
“你在头上兜一块头巾,到停放纪洛拉摩尸首的教堂里去吧。你混在妇女中间,听听她们说些什么话。我也要到男人那一边去打听,那么我们就可以知道,人家究竟会不会提到我们了。”
谁知等纪洛拉摩一死,那姑娘又后悔起来;在他生前,她不让他亲一个吻,现在却恨不得去见死者一面,所以丈夫的话正中她的心意。她装束好之后,就到教堂里去了。
恋爱的法则真是难以捉摸啊!纪洛拉摩生前的富贵所不能打动的那颗心,现在却被他的不幸的遭遇所感动了。等到沙薇特拉蒙着头巾,挤在妇女们中间,望见了死者的脸儿,她柔肠寸断,心里突然燃烧起当初爱情的火焰来。她直奔到死者跟前,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号,就扑倒在死尸身上,以后又听不到她的哭声了,原来她一接触到她情人的尸体,心都碎了,所以也不曾流下多少伤心的眼泪,就和他一样地一恸而绝。
这一幕惨剧感动了教堂里的那许多女人,她们加倍地难受,因之哭得越发凄惨。消息立即在教堂外边男人中间散布了开来,传到了沙薇特拉的丈夫的耳朵里,他不禁失声哭了出来,旁人劝他也不听。他哭了好一阵子,才把昨天晚上纪洛拉摩和他妻子的种种情形告诉了周围的那许多人,大家这才明白这对情人致死的原因,都不禁为他们叹息。
那些女人按照当地风俗,把那个好姑娘装扮起来,和纪洛拉摩停放在一个尸架上,又为她哀哭了一阵,于是把他们两个合葬在一个坟里。他们生前不能结为夫妻,死后倒成了永不分离的伴侣。
第六天故事第四
佛罗伦萨城里有一位尊贵的人士,名叫居拉度·香斐利阿奇。他为人慷慨豪爽,过着大爷的生活,平日醉心鹰犬之乐,把那正经事情反倒放过一边。有一天,他靠着猎鹰猎到了一只白鹤,他看它还是只小鹤,长得又肥,就交给了厨子,叫他烧成一道好菜,吃晚饭时端上来。
那厨子烹调的本领着实高明,是威尼斯人,名叫契契比奥,就是有点儿傻里傻气。他接了小鹤,收拾好之后,便放在炉火上用心烤炙。当鹤肉快熟,烤得香喷喷的时候,恰巧邻家的一个姑娘走了来。这姑娘叫白伦纳达,契契比奥正热恋着她。她来到厨房,闻到一股香味,又看见正在烤着鹤肉,不觉垂涎,要契契比奥给她一只鹤腿尝尝味道。契契比奥不敢得罪他的情人,只得割下一只鹤腿、给她吃了。
过了一会,一盘鹤肉就端到居拉度大爷和好些宾客的餐桌上。居拉度看见缺了一只鹤腿,十分奇怪,就把契契比奥叫来,问他还有一只鹤腿到哪里去了。谁知那个会说谎话的威尼斯人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主人,鹤只有一条腿,一只脚呀。”
“你说什么呆话!”居拉度勃然大怒道,“鹤只有一条腿、一只脚吗?你以为我从没有看见过鹤吗?”
“主人,我没有说错呀,”契契比奥固执地说道,“活着的鹤多着呢,如果你要看,我随时可以指给你看。”
居拉度因为席上还有许多宾客,不愿跟他多说什么,就对他说道:“好吧,既然你说随时都可以让我见识到这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禽类,那么我希望明天就能看到。”
第二无一清早,居拉度一觉醒来,还是余怒未息,叫马夫备好坐骑,让契契比奥也骑了一匹马,带着他一同向河边奔去。
不多一会,主仆两个已来到河滩边,契契比奥别的还没看见,倒先望见了河滩边有10来只鹤,都是用一只脚站在那儿——原来白鹤假寐的时候,总是把一只脚蜷起来的。他马上指给居拉度看,说道:
“主人,我昨晚说鹤只有一条腿、一只脚,你且往那边看看,我没有说错吧!”
居拉度看见白鹤正在河滩上假寐,说道:“且慢,我教你看看它们是有两条腿的。”
说着,他就走近河滩,对着它们“嗬!嗬!”的大喊了几声。白鹤受了惊吓,立刻放下蜷曲着的腿,走了几步飞去了。居拉度回过头来对契契比奥说:“你这个混蛋,你现在又怎样说,你看它是不是有两只脚的?”
契契比奥已经给吓昏了,也不知道他的答话是怎么样想出来的,说道:
“不错,主人,不过你并没对昨天那只白鹤喊着‘嗬!嗬!’呀,如果你当时也对它这么喊了几声,那么它也会像河滩上那许多白鹤那样,把另外一条腿、一只脚伸出来了。”
这一句话居然说得居拉度转怒为喜,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契契比奥,你说得对,只怪我当时不曾对它喊几声。”
狗姐和狗弟
…
在动物庇护所里,我们一眼就看出那只小狗将会是我们的。其他伙伴只顾在阳光下打瞌睡,它却热情地蹒跚着向我们走过来。这只小东西身上有棕白两种颜色,脸蛋漂亮得像三色紫罗兰,背上的一片棕色毛像个小神仙坐的小鞍。它用后腿站了起来,挥动着前爪,像个愉快的小明星在向我们微笑。
“就叫它莎莎吧,”我建议说。我妻子乔伊斯抱起了这只混种小狗,把它搂在怀里。
就在这时,我发现在一个小棚下面有一对黄色的眼睛盯着我。我伸手把它——这窝小狗中唯一的雄狗拉了出来。它除了焦黄色的眼睛、粉红色的舌尖和胸前的一片白毛以外,全身乌黑。它的身体纤小,耳朵却大得出奇,看起来很滑稽。
“山姆,”我说,建议用我第一个想到的名字给它命名。
“但我们只打算要一只小狗,”乔伊斯提醒我说。
“它样子这么古怪,我们不要它,谁会要呢?”我争辩说。
于是,我们把莎莎和山姆都带回了家。我们住在维蒙特州的青山地区,四周全是树林和草地。对于小狗来说,似乎是个理想的环境。
莎莎一开始便显得活泼可爱,任何它可以接触到的脸,包括山姆的脸,它都会热切的扑上去。相反,它弟弟的性格和它迥然不同。如果有只蝴蝶拍着翅膀飞向它,它会汪汪大叫,缩作一团。如果天上打雷,它会立即躲到床底下去。不过,对于真正的危险它反而懵然不觉。我们屋前的马路是一条弯曲的郊区大道,路上的车风驰电掣,就算发现有小狗挡路也来不及刹车。莎莎很快便明白那条路是不可进入的禁区,但山姆对它却如蚁赴膻,就像钦弱的灵魂无法抗拒魔鬼的诱惑一样。于是我们决定不再让山姆自由走动。
可是,我把它拴起来10分钟之后,它便急躁地用爪子拼命抓门,而且脖圈上吊着一截咬断了的绳子。莎莎垂着头趴在草地上,似乎因有这么个弟弟而感到羞愧。
我们改用一条钢链扣在山姆脖圈上,但这位魔术师很快便从束缚中挣脱出来了。于是我们筑起了差不多两米高的铁栅栏。我确信这牢狱可以困得住山姆。
几天后,我们正在举行晚宴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汪!汪!”的叫声,把我们的兴致打断了。原来是山姆从栏里逃了出来。它满身污泥,而且密密麻麻插了不少豪猪刺。我惶恐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怪物踉跄地走进饭厅并成了众人注视的对象。
又过了几天,我把山姆锁进栏里后,才15分钟便发现它不是已在池塘里用爪子逗青蛙,就是踏着轻松的步伐走向大路。于是我们躲在窗帘后面看它是如何逃脱的。只见山姆迅速地向四周扫视一下,确定了没有人看守之后便像猴子一样爬上栅栏,先在栅栏顶上摇摇晃晃地走几步,然后跳到地面,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山姆不但不是莎莎的良伴,而且根本就是它命里的煞星。如果我们给每只狗一块骨头,山姆很快把两块都据为己有。它又独占了它们在饭厅一角的卧床,4条腿伸开趴在床的中央,不肯蜷着身体在自己的那一边睡觉。要是莎莎在它的那一边睡着了,出姆便会到窗前大声吠叫。莎莎闻声当然会走过去,于是山姆便立即冲回卧床,趴在床的中央,而且心满意足地舒口气。
不过,山姆在大部分时间对莎莎都是不理不睬的——认定它是犬中的弱者。其实莎莎只有一点美中不足。我家后院种了一圃紫罗兰,莎莎很喜欢在花圃上践踏。被我们发现时,它会内疚地把头垂下,像个鄙视自己软弱但又不能戒毒瘾的毒者。
山姆虽然漠视家中各项禁例,但从不碰那些紫罗兰。在山姆眼中,莎莎所犯的法都太微不足道了,以它的才干,当然不屑去犯。当我们遣责莎莎不该践踏紫罗兰时,山姆似乎觉得很可笑,就像一个火车大盗看至法官给予违反“不准践踏草地”规则的小学教师最重的刑罚。
莎莎对山姆的一些古怪行为似乎十分欣赏。有一次,我们看见它歪着头坐在饭厅里,如痴如醉地看着山姆:山姆用窗帘裹着头,像个包着头巾的阿拉伯人,斜着眼摆出了一个顾盼自雄的姿式。从那以后,每当山姆想引起莎莎的注意,便把窗帘围在头上,摇身一变成为一个酋长。
山姆只在一种情况下会真正视莎莎为良伴。那就是在皓月高照的晚上,两只狗会并肩坐在饭厅的窗前一起叫,和声共谱犬之歌。
一个寒冷的秋夜,它们合唱后不久,我放莎莎出去散步,山姆留在屋里。由于莎莎久久未回,于是我打开门,向对面那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覆霜落叶找去。我看见有样东西躺有路上。
“莎莎!”我大叫一声,冲出了家门。
我一抱起它那软巴巴的身体,便知道它已经死了——被一辆飞驰的汽车撞死的。它当时13岁。
以后一连几个星期,我们夫妇一见到莎莎的坟墓,都会禁不住泪涌于睫。但山姆对莎莎的死却无动于衷。真让人生气。
可是有一天晚上,山姆走到饭厅的窗前,发出一种幽婉颤抖的声音,似乎在设法追忆一首已忘怀的曲子。突然,它向着窗外叫,而且像以前那样,每叫一声之后都停一停,以倾听莎莎的应和声。可是,这次它在听的却是一种只有它才能听到的声音。
第二天早晨,山姆心有所图地绕过房子,然后,有生以来第一次践踏了那些紫罗兰。
这些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山姆正躺在阳光下用已经模糊的眼睛看着我。它现在快18岁了——相当于人类百岁以上——听觉已失去一大半,眼睛也已半瞎。
从某方面来说,莎莎一直没有离开我们。因为每逢月光皎洁,我们便会听到由一只狗独吠的合唱曲从饭厅传来。此外,当山姆兴致来了,它便会践踏那些紫罗兰——一种纪念性的罪行。
崔八娃
一阵狗咬,来不及跑,崔八娃被抓了壮丁。
后来,八娃交械成了解放军。他是文盲,便与一群文盲接受扫盲教育。字识了上千,文化教员让大家学作短文。有人写翻身不忘共产党;有人写幸福全靠毛主席。十次作文一个模子。八娃却换着花样写。今天拟题《一盏油灯》;明天又写《狗又咬起来了》。总从细微处着眼,娓娓道来,那对共产党的情感,却比喊口号的人来得深沉。教员慧眼识才,全力举荐。中国文坛便有了崔八娃大名。一九五五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集,崔八娃名排刘白羽、峻青之后。一篇《狗又咬起来了》,选进小学四年级课本。全军文艺创作会,与高玉宝比肩走进人民大会堂;与中央首长合影,此二人安排站在毛泽东主席身后。共产党手把手培养的作家,该受此优待。一时“南高北崔”之说成为时髦话题。
崔八娃时运不佳,遭妒开除回陕西安康老家。小山村的浓雾镇住了他的心。挖老镢头扛老板锄挥砍柴刀,八娃从此拿不动的是那杆笔。
北京某机构编文学辞典,千回百折在深山找见崔八娃。又见八娃,见的是一片苍老,赤红的眼里尽是眼泪。将著名“崔八娃”的文章展示,其中大半字已不为崔八娃所识,只一脸的漠然与惶然。来人禁不住喟然泪珠如雨。
此实人间大悲哀也!
感谢
… 一个特殊的深冬夜晚,心中涌生感谢。
感谢久雨乍晴,且不太冷。天空中虽有些云块,但是它们在星星间并不停留。
感谢一轮明月又自东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