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游记-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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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圣得了扇子,撵走了玉面女,得意扬扬,纵一阵风来到芭蕉侗前,使棒砰砰打门。铁扇公主两口儿,先时听见玉面女叩闪声,互道:“果然来也!休理!先勒勒她的性儿!”谁知过一霎,再无动静,罗刹女道:“这杨花水性的货色,别是又见了中意的,忘了唐三藏了?”牛魔王道:“不能,不能!她岂不知与唐僧配合,能成太乙天仙!”罗刹女惊喜道:“此话当真?”
牛精慌道:“只是谣传,不确,不确!”罗刹女“哼”一声,不理老公。过了约半个时辰,猛听门被人敲得山响。牛魔王骂道:“这贱人,使那么大劲,疯了!”罗刹女摇头道:“只怕不是‘贱人’,是熟人哩!”便叫梅花去门缝上瞅瞅是谁。一霎梅花转回,“回禀爷爷奶奶,来的是孙悟空孙大圣,一手抡棒,一手持扇子,气势汹汹,好吓人!”牛魔王惊道:“定是他夺了玉面女扇子,又来讨师父。如何对付?”
罗刹女皱眉道:“棒子加扇子,神仙也难治!莫非只有交出唐僧一条路了?”在厅房里来回走,急中生智,想出一计,便着梅花带几个丫鬟去剥唐僧的袈裟行头,叫老牛穿上,变成三藏模样。耳语一番,叫他坐了,自己却去开门,将行者迎进厅堂,施礼道:“孙叔叔,奴家为夺回传家宝物,不得已将唐长老摄回荒山。今叔叔得了宝扇,奴家愿将令师父奉还。只请叔叔灭了山火后,开恩将扇子掷还奴家,便感激不尽了!”
行者笑道:“嫂嫂还算个明白人!既如此,老孙便带师父走了。扇子却不会再还你。便送给山下土人,甚时要耕耘播种了就甚时灭火,省得劳民伤财来求你!”罗刹女假作不依,只是求行者用后还扇。行者不理,扶“师父”
便走。出得门来,“师父”道:“徒儿呀,你上回弄了把假扇子,这回可要仔细!”行者卖弄道:“这扇子可大可小,变化自如,祥瑞纷呈,岂是假的!”
遂变小了给师父看。“师父”欢喜道:“如此宝物,不知为师能否摸它一摸?”
行者慷慨道:“又不是琉璃冰凌的,一碰便烂了。但摸无妨!”递过去,牛魔王慌得去接。行者却松手早了点,小扇儿便掉在地下。行者弯腰拣起,吹吹泥土,复递与牛精。
牛魔王得了扇子,呵呵大笑,复了本相:“猴儿,你看俺是谁?”不料猴王亦笑道:“这不是老牛乔装的!适才便觉得这师父有点怪。果然是个假货!”牛魔王得意道:“明知是假的,还给俺扇子!”行者道:“你再看看手中扇子是真是假?”牛精低头觑,哪是什么宝扇,却是一片黄树叶儿。原来刚才行者见师父套他扇子,顿时起疑,看出破绽,便将计就计,引牛魔王现了原形。
牛精怕行者扇他,忙脱了袈裟、摘了毗卢帽,还给行者,转身要走。行者喝道:“你这厮,枉绰个豪杰名号,行事全不讲兄弟情份。今日犯在老孙手里,有何话说!且吃俺一扇!”吓得牛魔王扑通一声跪下:“贤弟,休怪老牛!其实赠假扇、摄令师,都是贱内的主意,与老牛无关!你师父现在寒舍,快随老牛去领人!”行者道:“且拿了罗刹女,便知真伪!”随牛魔王回转,踢开大门,闯进洞府,吓得一洞丫鬟使女尖叫乱跑。进后庭厢房,却不见了唐僧。四处寻也不见踪影。行者初以为牛精哄他,见老牛也急出一头汗,又不像。正恼怒,那牛魔王抓住了背个小包袱要逃的梅花问她唐僧下落。
梅花道:“问我,看不见后门敞着!奶奶带着和尚走了也!”
行者、牛精如梦方醒。追出后门,满眼青山红叶,溪流疏林,何处去寻!
牛魔王大悔,跺足道:“都怪俺,惹火烧身。没准贱内这会儿已成太乙天仙了!”行者道:“牛兄莫慌,等俺腾空四匝睃瞄一下!”便跳在空中,四下观望,见东坡一处草木晃动,失声惊叫道:“坏事了!”便纵风过去。却见罗刹女与玉面女正双锋对单剑,乒乒乓乓打呢!唐僧端坐一旁,口里念着:
“阿弥陀佛,两位女菩萨别打了。和为贵,和为贵!”行者收了风,“师父嘟噜什么,叫她们打去!咱们回家也!”扛起唐僧,叫:“师父闭眼,老孙使法术了!”唐僧道:“也拉开架再走!”行者道:“自有劝架人!闭引”
三藏不敢不听,遂阖上限。那行者使个“缩地法”,只听风声呼呼,两个霎时回到土地庙。
唐僧才睁眼,行者把他交与八戒、沙僧道:“好生看守。我去找罗刹女算账去!原来借假扇、抢师父都是她的主意!”唐僧叫道:“悟空,我看那罗刹女也不像行凶作恶之人,她算计你我一是因红孩儿之前怨,二是为赚回传家之宝,皆情有可原。佛门以慈悲为怀,休锱铢计较,就饶过她吧!”行者见师父这般说,只好道:
“那老孙便看你的面子,不与她计较。不过这扇子好歹不还她了。”土地道:“你把这山火连扇三十六下,火便绝了根,要扇子也无用了!”行者道:“土地你真是傻鸟!往年求了扇子来,为何不扇它三十六扇,灭了火种,岂不早回天庭了!”土地道:“大圣,小神不是没试过,终不济也!古语云‘解铃还需系铃人’,火是大圣放的,别人焉能灭!”唐僧道:“妙哉!灭了此火,悟空再不会走火入魔了!”众皆喜乐。土地娘子已重整了酒宴,来请四僧入席,意谓饯行。那唐三藏随走着,却道:“悟空,不知那牛魔王劝开架没有?一厢是发妻,一厢是爱妾,悟空你说那老牛会向着哪一个?”行者笑道:“师父,俺看你才是’走火入魔’!出家人六根清净,一尘不染,管那闲事做甚!”唐僧道:“说得也是,也是!”却不进屋,只在廊下转。
行者道:“难得师父有惜玉怜香之心。俺去看看。帮着劝劝架儿?”三藏喜道:“甚好,甚好!——你却只许劝解,不许逞凶!”
行者应了,纵筋斗云须臾来到翠云山。寻着适才两女子斗杀处,忽听一男人呜呜咽咽哭。降下云头,见王面公主卧在衰草落叶上,一把剑插在胸上,血与红裙混着,看不分明;秀目闭着,酣睡一般,颜色依然姣好。牛魔王正抚尸痛哭。罗刹女一身血污,倚棵松树坐着,目光空旷,恍若梦中。哭声中断时,便响起秋虫的唧唧鸣叫。便有山风吹下黄红的落叶,满天飞舞,雨雪似的。行者心中老大不忍,抽身走了。
回庙后道出实情,唐僧默然不语;八戒眼圈发红。沙僧笑道:“二哥做甚!抡八竿子也轮不到你哭丧吊孝!”八戒凶道:“这么个妙人儿,说死就死了!老子愿意哭丧吊孝,干你屁事!”土地公母劝道:“莫吵莫吵!依我们之见,先吃了斋,随后大圣也该去灭山火了。省得误了唐长老取经大事!”
行者道:“这公母俩说得是!吃斋,吃斋!吃完好收拾行李上路!”三藏道:
“贫僧却不饿。”八戒道:“老猪也不饿!”行者叹道:“好呆子!”却又道:“好歹还要吃些,过了山还要赶路哩!”土地两口儿也再三劝,三藏、八戒方勉强进了些许斋饭。
斋毕,土地公母陪四僧去火焰山下。行者挥动宝扇,连扇三十六下,顿时大雨滂沱。行者便把扇子变成一把巨伞,与大众遮雨。那雨不住点儿下了六七个时辰,至次日天明才止。再看火焰山,竟然山青如黛,瀑布遥挂,土地公谢了大圣,却讨了扇子,道:“也算在下界为官多年,做个表记!”与土地娘子辞别众僧,回天庭复命去了。这四众遂不顾泥泞,寻路过了火焰山,再蹈西行之路。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遇强人悟空施恩威 告盗贼唐僧陷狴犴
盛世城外,贫民剪径。孙悟空恩威并重,放众人一条生路。。有恃无恐,纨袴子弟白日打劫;官官相护,告状之人身陷囹圄。。
话说唐僧师徒四众,过了火焰山,西行月余,已是孟冬时节。行路僧身上单薄,每日顶风踏霜,好不辛苦。沿途人烟稀少,乞化也难。众僧更是饱一顿饥一顿的。这日路上,八戒饿极了,去河边掰了一块冰,咯嘣咯嘣咬。
还让师父尝尝。沙僧道:“快扔了,听着便牙巴骨打战、从心里冒冷气!”
唐僧直念佛。八戒啃完冰,使前襟擦手:“又饥又冷,还要取经。这受的什么罪!”三藏道:“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八戒道:“不等做人上人,便饿杀了!”唐僧才要发火,行者道:“二弟食量大,饿得比别人急,情有可原——前头有座城池,有卖烧饼果子的。不如叫八戒去募比。先吃饱了,再给师父捎一钵盂斋饭来。如何?”八戒欢喜道:“哥呀,还是你疼俺!—
—城在哪里?指条直路,老猪化缘去!”行者往前一指:“那不是!”八戒手搭凉棚,隐约望见一座城,门楼上竖几面旗,寒风中抖颤着。八戒道:“也是个穷家贫国,那旗破破烂烂的,像小儿尿布。”三藏道:“见了施王,可不准乱说。不然烧饼果子吃不上,大耳刮子吃上了!”八戒道:“老猪又不是头一回‘讨饭’,放心,放心!”倒提着耙,颠儿颠儿跑了。
沙僧背后道:“瞧二哥,‘讨饭’‘讨饭’说得多难听!”三藏道:“这厮粗鄙,不知何时才能长进!我佛门弟子,’外乞食以养色身,内乞法以养慧命’,自古如此。其实僧侣向俗流化缘,是教人积福,成人之美的勾当!”
行者道:“按师父之言,若以精舍细胎布施斋僧,来世便享帝相富贵?”唐僧道:“悟空果然有悟性!”行者笑道:“经云,若善男子善女子发菩提心,持经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过满无量阿僧抵世界七宝布施。师父之言,却与经义相违也!”唐僧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遂作偈道:“说是说,做是做,菩萨也喜殷勤客!善信诵经不奉斋,菩萨难把莲台坐!”行者道:“怎的?”答:“怎的!饿的!”行者笑道:“今日忽觉师父可亲亦可近也!”唐僧道:“切勿因此将菩萨作凡人!菩萨,大觉悟者,相而无相,自度度他。岂我辈可揣摩!”行者摇头:“师父一弄玄,又像‘师父’了!”
正说着话,忽见八戒气喘吁吁跑来,耙儿丢了,衣襟被扯个大口子,冲行者嚷:“哥呀,你害人不浅!哪有什么卖烧饼果子的,倒有一伙强人,当的一声响锣,自路边沟里跳出来,自报是‘太平国无事城’好汉,截住老猪,要剥盘缠。老猪说没钱,便要剥直辍、坎肩!老猪想天寒地冻的,没衣裳不冻死了?故情愿把铁耙留给他们抵当了吃酒。还有人不依,扯住老猪大襟,好歹挣脱了才逃回。委实是哥害的——赔俺褊衫、耙儿!”行者笑道:“陪你坐坐也不得闲!——你那耙子是吃素的?”八戒道:“本想刨他狗日的,却听那伙人唱出一首歌谣,说得句句在理。故此逞不了强,情愿贴他耙儿!”
行者又笑:“俺晓得了,是伙女强人!”八戒道:“老猪喜色却不好色——
哪是什么女强人,全是一帮带把儿的!若是女强人,执意要剥老猪衣裳,倒也不忍拒绝!”唐憎问:“到底什么歌谣,叫你心服?”呆子尚未答,便听前头有人唱道:
此桥非我架,此路非我开,
但从此问过,照收买路钱!
行者初闻歌谣,勃然大怒:”叵耐强人,如此不讲道理!”跳上前便要行凶,瞅见那伙强人着破袄旧褐,夹着枪棒,抱肩缩头横在路上;为首的山大王衣着好些,是件绸夹衫,披条毛毡挡风御寒,却也冻得嘴唇乌青,鼻涕出洞,红萝卜般手抓杆大刀。行者见众强盗那副尊容,扑哧笑了,心说:“一伙可怜虫儿!都打杀了,也不显老孙手段。还惹得老和尚唠唠叨叨,念甚”
紧箍咒’的。轰走作罢!”
行者沉吟间,忽听沙僧高叫:“那剪径的毛贼听着,我们不是等闲之辈!
第一位是东土大唐大宗皇帝御差取经僧唐三藏法师。唐长老乃是当今高憎,海内播名!第二位是齐天大圣,五百年前曾大闹天宫;我为卷帘大将,当年曾为玉皇大帝镇门侍舆!”八戒提醒道:“还有老猪哩,天蓬元帅!”沙僧不屑道:“耙都拱手送人了,还卖弄什么!”噎得八戒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伙强人听了,乱纷纷笑道:“这帮穷和尚,衣衫破旧,抖抖索索,还拿大话吓人!老爷不管什么‘高升’‘低升’,亦不想知道五百年前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只留下行囊、马匹,放你们过去!”八戒道:“师父,还不快把金钵、袈裟、锡杖。。一应物品交给人家!若惹恼了,可有好看!”
唐僧愁道:“这俱是唐皇所赠佛宝,岂能轻易送人!”八戒道:“老猪那耙不宝贵?‘出家人不爱财’,该送就送!沙僧道:“二哥不该逼师父做不想做之事!”八戒道:“不破财能免灾!——除非打杀那几十条性命!”沙僧哑口无言。唐僧无奈,看行者:“悟空,你说如何是好?”行者慢腾腾道:
“八戒言之有理,又不能破戒杀生。看来不破费是过不了关!”唐僧道:“贤徒莫不是还记着当年贬你之事?这回任你折腾,只要不伤他门性命便可!”
行者笑道:“好,有这话老孙便可试试!”上前拱手道:“列位辛苦了!
贫僧一行适造贵方,理应将买路钱奉上。只因俺行路僧囊中羞涩,无以为敬。
只有一个法术,能点石成金,愿献给大王。盼请笑纳!”山大王闻言而喜,众喽罗也笑逐颜开,欢呼雀跃,一迭声叫行者“点金”。行者道:“小的们,去寻石头,大小不拘,越大越好。这辈子用不完,还可传给儿孙!”
众喽罗果然撇了刀枪,都去捡石头。有贪心的,便三三两两合伙,抬大的。别人见了,也豁然开窍,丢了小的来搬大石头。行者见状,暗地念个咒语,那贪心鬼手上的石头皆重了百倍,哪儿抬得动!砰砰落地,不知砸了多少人的脚趾头!只见满地里人打滚,“娘呀”、“爹哟”喊疼。山大王见小唆罗伤了大半,又惊又恼,将刀架在行者脖子上:“你这妖僧,说什么点石成金,却点石成精,伤了我许多弟兄。该当何罪!”行者不慌不忙,推开刀,“谁叫他们贪心,贪心必遭报应!俺劝大王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然大祸临头也!”
山大王怒道:“娘不教爹不教师父不教,要你野和尚教!”挥刀便砍行者,只听当一声,刀便卷了刃。行者却笑盈盈的,只挠挠头儿。八戒笑道:
“你这刀没钢火!”山大王惊恐:“好个硬头和尚!小的们,走也!”才要逃,叫行者念动真言,使个定身法,皆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幸口还能开,只叫:“圣僧饶命!”行者道:“孙爷爷!”众人叫:“孙爷爷饶命!”行者笑道:“你们放心,俺奉师命,不取你们脑瓜,每人只割两个耳朵,作个表记。免得你们好了疮疤忘了疼,重操旧业!”众人求饶:“爷爷,休割,休割!割了耳朵,那头便不是头,成了没把的葫芦了!难看不死!”再三告求。行者道:“说的也是。罢,只割为首的吧!”山大王急道:“孙爷爷听小人一言,再割不迟!”八戒揪着自家耳廓子,笑道:“这厮小家子气,又不是多好的耳朵!”
便听山大王道:“孙爷爷,我等聚众剪径,原出于无奈——我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妻子儿女。。”行者道:“截路的都会这么说!”山大王垂泪道:
“小人原本是个乡塾先生,因脸儿黑,人称黑秀才。虽迫于苛捐杂税、繁谣重役,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