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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帐灯-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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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就走出去了,牵回了场上最后一匹马。只不过他眼睛出奇地亮,站得比什么时候都直,看也不看四爷一眼。”    
    “这时候忽听就听见有人喊:‘皇上驾到。’大家就都跪倒在地。先皇带了一群武将进来,看见四爷挑的马,大笑着说:‘还是四皇儿有眼光,这匹惊风才是极品。’四爷趁机说:‘让儿子骑着它表演骑射给父皇看。’先皇哈哈大笑,连声答应。于是四爷就骑着惊风耀武扬威地兜了若干个圈子,他的骑术真的不错,箭法也很精准。武将们凑趣儿连连叫好,先皇也很高兴。”    
    “但是,忽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马受了惊。它原地一个大跳扬起前蹄,只一下便把四爷摔下了马。兵丁们冲进场子救人,更吓着了它。它已经昏了头,不辨方向地朝人群狂奔,正冲着先皇的御座而去。”    
    “大伙儿一时惊得呆了,等有人想起保护皇上,惊马已经近在眼前。就在那时候,三爷已经一个箭步挡在皇上跟前,大声吩咐护驾。人们才明白过来,赶着把皇上架开,可三爷却再也来不及躲闪,眼看着马蹄就要落在他身上,忽然有人斜刺里冲出,硬是扳住缰绳,勒住了惊马。但是那马已经发了脾气,乱扭一阵,四蹄翻飞,拖着那人又开始狂奔。这时候我才发现冲上去的是七爷。”    
    “大伙儿呆呆看着。只见七爷双腿拖在地上还奋力控制马跑的方向。惊风又气又急,野性大发,但不管它怎么折腾,却怎么也甩不掉七爷。我心惊肉跳地看着它拖着七爷跑了无数个圈子,大半个时辰以后简直不知道七爷是死是活。后来惊风跑得满身是汗,口吐白沫,终于渐渐慢下来,开始小步蹓跶。这时候七爷才猛一翻身,上了马背。那马哀叫一声,甘心地站住,终于认了他这个主人。”


第一部分把情仇清算,爱恨兜转

    “七爷从马背上下来,跌跌撞撞朝先皇走去。大伙儿这才能出声欢呼。先皇亲手斟了一杯酒,扶起跪下行礼的七爷:‘今天才知道朕有这等好儿子。惊风就赏了你,他日骑它扬威疆场。’七爷接过酒来一饮而尽,抬头望望先皇身边的三爷,一笑。三爷却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皱着眉毛看着他。”    
    “后来七爷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刚能起床就到马厩来看惊风。他的手那时候被缰绳磨得血肉模糊,这会儿就用包得厚厚的手去摸惊风的皮毛。他跟惊风玩的时候笑得开心又大声,好像受了这么多伤也都觉得没什么。不久以后,听说是边疆上出了战事,皇上果然下令让七爷带兵出征。七爷很高兴地跑来跟我一块儿喝酒,说这回定要带我上战场混一个出身,不用一辈子做马夫。我也很高兴,觉得跟了七爷真是我一生最大的福气。”    
    “可就在出征前头一天,我最后回家去看我娘。有人在我家等我。他们给我五百两银子,和一包毒药。他们要我毒死惊风,否则就杀了我娘,杀了我全家。”    
    “我不想干,我真的不能干。七爷待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毒死七爷拿自己性命换来的马?可是,那些人都是四爷的手下,四爷一向心狠手辣,既然说了,就肯定会做。我总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杀了我全家。我想了整整一天,终于觉得人命比马命重要。最后夜里我回王府,把毒药拌进了惊风的食料。然后我逃也似地出了门,在外面喝得烂醉如泥。”    
    “我鼓足勇气回府的时候七爷已经出征。马房里其他马夫告诉我,七爷看见死了的惊风时一言不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便吩咐人把它埋了,谁也没怪罪。我不能去想七爷那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我知道我对不起七爷,我日夜把自己灌醉,我想七爷回来时我要向他招认惊风是我杀的,然后要打要杀任他处置。”    
    “七爷一年后才回来,据说打了大胜仗。可他回府的那一天,我在马房里烂醉,我还是没胆子告诉他我干的事。后来七爷来找我,他来的时候牵着一匹黑马,恍惚之间我还以为就是当年的惊风。‘这是三哥刚刚送我的惊风。’他兴冲冲地说,‘替我好好地养。’我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七爷他竟然托我再照顾惊风,他一定不知道当年是我下的手。”    
    “我特别精心地养这匹惊风。半年以后七爷又要上战场,问我愿不愿跟他去。我说我还是胆子小不去了,其实全是因为我没脸去混什么出身,我只想一辈子当他府里的马夫,替他照顾好惊风。十个月后七爷得胜还朝,先皇大悦,封他为‘大将军王’。不久他又娶了王妃,我也娶了媳妇,好像好日子真的开始了,我们平平安安地过了四年。”    
    “可我怎么也没料到好日子那么快就到了头。那天还是七爷的生日,四爷忽然带着一群人闯进来,宣了圣旨要抓七爷入狱,王府东西全部充公。我偷偷摸回了马厩,趁黑带走了惊风。我想总有一天七爷会出狱,这一次我要把惊风好好地交到他的手上。可是四爷发现走失了惊风大为震怒,四下派人去找。七爷已经下了天牢,我真不知道四爷为什么要跟一匹马过不去。我带着惊风东躲西藏,最后四爷还是疑心到我身上,抓走了我的家人。”    
    “老天好像要一次次考验我对七爷的忠心,最后还是要我对不起七爷。我走投无路,带着惊风去了四爷府。四爷亲自见了我们,又走到惊风身边仔细地看它。惊风咴儿咴儿乱叫,好像知道他是仇人。四爷好脾气地对它笑,等它消停下来。然后忽然间,他就捅了一把匕首进它的肚子。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血喷得老远,惊风痛得长叫。而四爷站在一旁拿手绢擦手,轻轻松松地吩咐,‘把他关起来。’我被人拖下去的时候,惊风还没死,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好像要求我救它。”    
    “后来三爷终于设法救出我来,但我娘,我媳妇,和我两岁的儿子却已经死在了牢中。我彻底灰了心,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只想着等七爷出来再见他一面,告诉他我已经尽了力。我在三爷府里半死不活地过了两年,终于等到四爷作乱,七爷被放出来带兵平乱,保着三爷做了皇上。”    
    “我们搬回王府的那一天,皇上亲自来发还了抄家时抄走的东西。最后,还有一匹马,是另一匹惊风——是从前那匹马的小兄弟。皇上派人从很远的地方找了来,送给七爷。七爷那时候已经像换了一个人,瘦得不像样子,笑容都少见,二十七岁的人神气却老了十年不止。看见惊风,也没有怎样,只是轻轻摸摸它的鬃毛,便把缰绳交给了我。”    
    “于是我又在这儿替七爷养马,可能真要养一辈子。我愿意替他养一辈子的马。可我常常觉得这辈子既对不起我的家人,又对不起七爷。想想就觉得活着没趣,只有喝喝酒才能不想那么些。府里人人都叫我老酒鬼,酒鬼就酒鬼。我能活着已经不错,我就是不够胆子抹了脖子。”    
    老方说到这儿,已经喝完了那壶酒。酒意上涌,他的眼神重又模糊,老泪纵横。    
    我望着他,并不想安慰。我知道一个人失去所有亲人的绝望,任何安慰都只嫌多余。    
    我只是觉得精疲力尽的恍惚,无限心灰。要有多少心力,好把情仇清算,爱恨兜转?    
    前路茫茫;芸芸众生,有谁可以纵控自己去向何方?    
    


第一部分酒入愁肠,但愿长醉

    失去皇上行踪已有十三天。    
    最后一次邸报是四月初一由泗州发出,隔日皇上便抛下仪仗,带了五名亲随不知所踪。    
    泗州府毗邻车宛国,此事若被他们得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命众人严锁消息,仪仗继续南回掩人耳目。同时派人暗中查询,务必早日找到皇上。    
    但一连数日只见谢罪折子雪片般飞来,各路人马一无所获,皇上依旧音信杳然。    
    萧琰忧形于色,几次请命要亲自寻访,都被我按下不准。这等关头,如果皇上有什么意外,他便是继位储君,如何可以轻举妄动?    
    我又何尝不是心急如焚,食不下咽。    
    但邸报多日不发,朝野已颇有流言,我更不得不镇定示人,照常处理政务。    
    惟有中夜徘徊,深宵难寐,才忧心忡忡到无以自拔。    
    翰阳宫斜阳初照,又是一天将尽。    
    忽有隐隐马蹄疾奔而来,我放下笔,诧异于是谁可以这样宫内驰马。    
    门口太监竟不曾阻拦,马蹄直至殿前,片刻后,那人出现在殿门,满天夕阳正耀目生花。    
    我眯了眼,一时难以看清来者是谁。待我终于看得真切,我一跃而起,那竟是随同皇上一起失踪的侍卫长方奇!    
    “皇上在哪里?可一切安好?”我血液上涌,心头砰砰乱跳。    
    方奇跪下,大声道:“圣躬安!”    
    一颗心落下,我手都有些发颤。    
    方奇继续道:“皇上已入京城,知道王爷必定担心,差我先行回宫禀报。”    
    “知道了。”我挥手命他起来。    
    终于又见到皇上,我才知道这些天来我已担心到什么地步。骤然间放松仿佛都要虚脱。    
    “皇上这些天究竟去了哪里?”当御书房只剩我们两人,我忍不住问。    
    皇上却不回答,抬眼望我,淡淡道:“脸色这样差,没有睡好?”    
    我心情激荡,脱口而出:“皇上存心失踪,只带五个人,一个字也不给臣弟留下,这么多天安危不知,音讯全无,哪里还能睡得着?”皇上忽然微笑,“老七,你今日才算有一点当年遗风。”    
    我一怔,随即明白,霎那间感慨。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我唤回一点当年,那也只有皇上,我的三哥。    
    我沉下心来,淡淡苦笑:“臣弟早已不复当年,已经受不了这般惊吓。”    
    皇上却不答话,低头沉思,很久以后才说:“老七,陪我去花园走走。”    
    御花园里暗香浮动,满地落英。我竟不知几时春来,知道时却已春尽。    
    皇上命人设了酒馔摆在凉亭。    
    淡月疏桐,素烛残花,我们默然对饮,心事苍茫。    
    “朕去了车宛国。不告诉你,是不要你担心。”皇上忽然语出惊人。    
    我持杯的手一颤,酒泼出杯外。    
    “皇上……”    
    他打断我,“朕不会再去,因为,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眉间俱是萧瑟之意,忧伤莫名。    
    沉静如他也会有这般神情,仿佛只有很多年前,他奉父皇之命巡查边塞半年重返京都之时。    
    电光火石间我有些明白,“你去找那送你紫貂披风的人?”    
    他悲凉一笑:“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虽然那时我还年幼,却已诧异于他跟我提起那人时眼中似喜似忧的神采。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样的眼光只能是为了他心心系之却又无法相守的女人。    
    “她后来离开了车宛国,”他低声说,“她来中原找我。然后,再也没人有她的消息。”    
    我无言相慰。    
    到此地步说什么也是多余。    
    其实事隔多年,他又何尝不知此事渺茫?不过不曾亲身寻访,总是不肯绝望。    
    情之为物纠缠入骨,痛断割舍谈何容易。    
    我心头忽然掠过那很久未曾想起的音容,一痛,惘然,忍不住叹息。    
    我们一杯杯喝酒,酒入愁肠,但愿长醉,但都心绪万端到无法喝醉。    
    夜阑天净,欲醉的只有万点星光。    
    皇上沉声说:“你回府吧。三日内不必来朝。好好休息。”    
    我想要推辞,他却不容我争辩:“老七,你已不是当年,要当心身体。”    
    他语气中的忧心如此明显,难道虽已尽力隐藏,我的衰惫竟已无可掩饰?    
    霎那间似有寒风透骨,令我悚然心惊。


第一部分束手待毙毫无惧意

    出宫时,正遇见疾驰而来的萧琰。他定是得知皇上秘密返宫,前来问安。    
    我告诉他皇上身在长垣殿,便欲离去。    
    他却忽然叫住我,欲言又止:“皇叔,户部的事……”    
    我回头淡淡说,“皇上并不曾知道,此事就到此为止。”    
    一个月前他已弥补了亏空,秘密查处了一批墨吏。虽然他有无参与此事我尚心存怀疑,却也不想穷根究底。只要他能从中受教,我于愿已足。    
    回府时已是二更,嬷嬷已经睡下。    
    府中无人知道我会在今天回来,除却慌乱的门房,一片平静。    
    忽听一声马嘶由后院传来,即使因遥远变得支离,依旧听得出是我的惊风。    
    三个月不曾见它,它却在我甫入府门就已查觉。    
    我忽有些感慨。摒退从人,自己去了马房。    
    惊风站在马厩栏前,翘首以望。看见我来,又是一声长嘶,眼里竟有些水光。    
    我抚摸它的鬃毛,它意态柔顺低低哀鸣。    
    马犹如此,我何能无动于衷?    
    我与它亲近片刻,回头,看见不远处的小屋还亮着灯火,才知道老方也还没有睡。    
    这一刻,我忽然怀念起多年以前,当老方还只是小方,我纵马回来,携酒找他时的快乐。    
    开门的正是老方。    
    他已喝到七分醉,看了我半天方才认出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连酒都醒了不少,嗫嚅了声“七爷”,便要跪下去。    
    我扶住他。    
    他仍叫我七爷,多么久违的称呼,久违到让我有一霎的恍惚,仿佛时光从不曾流转,那些个激扬岁月,曾经无比快意的情仇。    
    “从前都是我请你喝酒,这次你来作东。”我拍他肩膀,笑着跨进房间。    
    我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酒壶酒盏,然后我便看见了桌旁的那个女子。    
    那一身青衣的女子微垂了头,第一眼看去并没有怎样。我只是微微惊讶,怎么会在老方的房中看见一个女子。    
    然后我才觉得不妥。    
    回过眼光,重新在意地看她。    
    而她也正在那时,以一种避无可避何不横心的决然抬起了头。    
    霎那间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居然是她?!    
    那切齿声称还要杀我的女子!    
    那要杀我的女子居然会出现在我的王府。    
    居然会与老方把酒倾谈,明显非一日之交。    
    她居然这么大胆混进我的府邸!    
    她居然!    
    她正迎望着我,以一种一无所惧高傲的情怀,仿佛她已因此立于不败,即便我立刻杀了她也不过在她意料之中。    
    这一刻仇火恨焰尽被她敛在眼底,她只是那样望着我,坚定而不驯,像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多过像一个报复的宣言。    
    霎那间我感到啼笑皆非的恍惚,她让我觉得我才是那个身怀青锋的刺客,而她却是那束手待毙毫无惧意的目标。    
    我觉得眼前一切便如梦一般荒唐。    
    老方却没有看破我们之间的局面,只慌张地招呼:“阿湘,还不见过七爷!”    
    她垂下眼睛,离开桌边,要向我施礼。    
    “不必了。”我说,在桌边坐下。    
    老方却犹豫着不敢落座。    
    “怎么?”我说,“要我一个人喝么?”    
    他这才坐在我的对面。


第一部分不报仇,却更加难捱

    她站在桌边,伸手取过一只酒盏,替我斟酒。她斟酒的手如此稳定,简直令人钦佩。    
    “你来了多久?”我问她。    
    “三个月。”她回答,连声音都镇定。    
    原来我方才离府她便入府。两次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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