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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代文豪:茅盾的一生-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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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份东西看样子是真的,茅盾心中思忖道,他们大概是在对我进行神经攻势。只是为什么把陈培生和我连在一起?他远在新疆嘛。  
  茅盾笑了一笑,将两张纸还给来人。  
  那人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严肃地说:“沈先生,您不要以为这是开玩笑,这是真的,我吃的就是这碗饭。因为我向来敬佩先生,所以来向您透个风。明天火车上就有一个人和您同行,这人是我的上司,我们奉命陪送您到重庆。”  
  哦,这家伙原来是中统局的特务,不知他的上司是怎样一个人?  
  等妻子和田海男回来,他便告诉了二人。田海男说:“怪不得我在旅馆饭厅里看见了那个人。”  
  “你说的是谁?”茅盾问。  
  “一个中统特务,姓陆,公开的身份是西南公路局稽查,常在这条路上跑,在桂林和柳州都有他的办事处。”田海男答道。  
  “你在桂林随便接见客人,混进了特务也不知道!”妻子埋怨他。  
  第二天他们乘火车去金城江,茅盾果然看到一个中年胖子昨天来找他的小特务坐在一起。  
  下了火车,茅盾和田海男赶到汽车站排队买去贵阳的车票。他买到了两张,而田海男却未买到,说是卖完了,让他搭后天的车走。这时,田海男从售票窗口看到姓陆的胖特务正在里面和一个人嘀咕什么。  
  “显然他们是想把你和我们拆开。”茅盾听了田海男的话,分析道。  
  “那我们也迟走一天吧,我担心他们要搞什么鬼……”孔德沚担忧地说。  
  茅盾想了想,告诉田海男:“我看他们的阴谋只是要把你和我们分开,由他们来‘护送’到重庆。既然他们硬要代替你当我们的‘保镖’,我们也不便推托,明天还是上路,发生什么情况再随机应变。海男,你也不必为我们担心,我虽不会打仗,对付特务还多少有点经验。  
  我们到重庆再见吧。”  
  夜晚,他看到妻子忧心忡忡,就又分析给她听:“老蒋派刘百闵专程到桂林来请我们去重庆,而且耐心地等了半年,这表示他的‘诚心’和‘宽宏大量’。再说,我是第一批被他‘邀请’去重庆,假如他在半路上对我做什么手脚,那就等于撕破他戴了半年的面具,而且会惊动其他还在桂林的文化人。老蒋还不至于蠢到这步田地的。我估计,那姓陆的任务就是把我们囫囵地送到重庆,防备我在途中逃走。他们派这样一个大角色来护送,算是看得起我了。”  
  在赴贵阳的汽车上,姓陆的胖特务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他们夫妇的后面。他主动地同茅盾打招呼:“沈先生,您好!”  
  “哦,您贵姓?您怎么认识我的?”茅盾问。  
  “鄙姓陆。抗战那年,沈先生在长沙讲演,我就在下面听讲,所以我认识您,您不认识我。”  
  “请问陆先生现在官居何职?”  
  “不敢,鄙人现在是西南公路局稽查,常在这条路上跑。”  
  “我可是头一次呢。”  
  “那我给您当向导好了。”胖特务假装热情地说,“今夜要在独山住宿,那里只有一家旅馆,总是客满,住不上店的客人,只好住民房。不过只要沈先生愿意,我可以帮您订到房间。”  
  “好哇,那就拜托你了。”茅盾顺水推舟地说。  
  到了独山,胖特务让小特务陪他们夫妇慢慢走,自己和那个女人先去房间。他开的房间是里外两间,客气地让茅盾夫妇住里面,他们住外面。  
  “那位小兄弟呢?”茅盾意指小特务。  
  “他另外有地方住。”  
  晚饭后,胖特务找茅盾谈。茅盾就问他那位女的是不是他太太,他支吾其词地说是朋友的夫人。  
  哼,假话!还不是专门派来盯我妻子梢的。茅盾心里说,至于你把我们的房间安排在里面,虽然也是为了便于监视。  
  “沈先生为什么不想做一番事业呢?”胖特务问。  
  “事业?写作就是我的事业。”  
  话不投机,两人也就未谈下去。等姓陆的走后,他对妻子说:“我看,明天干脆把住旅馆、买车票的事托付给姓陆的,这在他是求之不得的,在我则乐得轻松。”  
  “你倒会利用人。”  
  “嘿嘿”,茅盾轻声笑了,双眼闪着狡黠的亮光。  
  他们来到贵阳,准备换车。哪知道汽车站里人山人海,要去重庆的客商有上千人。  
  姓陆的胖特务虽有“本事”,也只买到了五张三天后的汽车票。但他却凭关系,安排茅盾夫妇住进了贵阳最高级的旅馆──贵阳招待所。这里住有国民党的“党国委员”,大门口站着宪兵,茅盾夫妇也享受到了“保护”。  
  在贵阳,茅盾去拜访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谢六逸,还有他的亲戚、李达的夫人王会悟,又给重庆的刘盛亚去了封信,告诉他预定到达的时间。  
  第四天早上,茅盾因风寒发起烧来,咽喉红肿,说话嘶哑。王会悟得知后,去请来一位教会的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让他服了药。陆胖子闻讯也来看望,并且对他说:  
  “车票是明天的,不过您明天恐怕不能走了。”  
  “等到明天再看吧,车票太难买了,实在走不了也只好退票。”茅盾卧在床上道。  
  “换几张票还是容易的,您放心治病吧。”陆胖子安慰他。  
  过了一夜,茅盾的热度退了,喉痛也已痊愈。他和妻子决定仍然上路。看看姓陆的,正和那女人睡得呼呼打鼾。他们不管他,打好行李,掏出汽车票看了看,叫了两辆人力车,准备去汽车站。刚走到招待所门口,被那个小特务看见了,惊慌地问:“沈先生,你怎么今天又走了?”  
  “昨夜出了一身汗,烧退了,今天能走了。”茅盾边走边说。  
  “您身体虚弱,还是明天再走吧。”小特务劝阻道。  
  “不!车票太难买了,我们还是今天走。”  
  小特务看茅盾走意坚决,急忙转身跑进招待所。等他和姓陆的胖特务赶到汽车站,茅盾夫妇已坐在汽车上,离开车只有几分钟了。  
  “昨晚多喝了几口,今早睡进了头,差点误了事。没想到沈先生的病这么快就好了,还先上了车!”胖特务自我解嘲地说着,挤进了座位。  
  茅盾心想:瞧这个家伙,何等样狼狈!万一他赶不上这趟车,到了重庆怎么交差呢?  
  他旁边的座位空着,显然是那个女人来不及,仓促间被他甩在贵阳了。  
  一路上,由于姓陆的胖特务和那个小特务的“保护”,茅盾夫妇不必操心吃饭、住宿,他的身体完全复原了。第三天中午,汽车抵达重庆海棠溪车站。姓陆的胖特务向茅盾说了声“再见”,匆匆下车先走了。  
  来到出口处,茅盾见姓陆的特务在向一个人交代什么。他想,这是把我交给了别人继续进行监视了。  
  “刘先生!”茅盾发现了来接他们的刘盛亚,便唤道。  
  刘盛亚挤了过来,帮他提起皮箱、包裹。茅盾低声说:“有两个人跟我从贵阳来。”  
  他们便不再说什么。走到检查处,刘盛亚指着茅盾夫妇的行李同宪兵打招呼说:“这是我们的行李,要看吗?”  
  “看一样吧,”一个宪兵回答。  
  这时,另一个宪兵被人请了过去,立刻又转回来,对他们说:“行李统统要看!”  
  于是,皮箱、铺盖卷、小藤篮……一件一件地被检查,连一条鱼干的肚子也被搜查到了。  
  茅盾妻子在綦江买的那筐橙子,却幸运地未被一只一只剖开检查。一个宪兵从皮箱里拿出一个层层密包紧裹的纸包。  
  “小心,这个很重要!”茅盾郑重地说。  
  宪兵一层一层地解开纸包。“一个墨盒。”他十分捻地说。  
  “我们写文章的人,墨盒当然重要啦!”茅盾不出声地笑着,眼睛一眨一眨地闪着开心的光亮。  
  然而,生活的道路充满荆棘。自茅盾重新来雾都这一天起,他就处于特务的监视之下了,活动的阳光困难和斗争和艰苦是可想而知。  
  新中国诞生后,有一天,萨空了来拜访茅盾,对他说起一件往事:“我被中统特务秘密绑架囚禁了两年零一个多月,一九四五年六月,即将恢复自由的时候,中统局长徐恩曾托人传话给我说:‘人有幸有不幸,最不幸的是杜重远,他已在迪化被盛世才杀掉了。最幸的是茅盾,因为他应蒋委员长之召到了重庆,所以不好意思再把他关起来。’哈哈,雁冰,被你逃过了鬼门关!”  
  茅盾也笑了起来,对这位老朋友说:“特务头子的幸福观不值得一驳,不过他这话也证明了我当时对形势的估计没有错,我在桂林所下的决心是正确的。它使我赢得了三年宝贵的时间,得以尽我所能,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多做一些工作。”            
四六、教胡子婴写小说         
  重庆唐家沱天津路一号,是一栋精巧的小楼,楼上住着国讯书店的两个青年店员,楼下一层住的是茅盾夫妇。  
  1944年初春的一天下午,茅盾正在修改“突兀文艺社”一个青年作者的小说习作。  
  她妻子听到“笃笃”的叩门声,放下手中的针线去开门。  
  “哦,是你呀!”她一边请起家来客进屋,一边欢声向丈夫喊道,“雁冰,你看谁来了!”  
  “沈先生,你还认得我吗?”来客是一位清秀端丽的中年妇女,热情地向茅盾打招呼。  
  “啊呀,胡子婴!认识,认识,老朋友了。”他忙起身让座,叫妻子沏茶,拿粮果、糕点,招待客人。  
  茅盾和妻子在“五卅”运动前一年就认识胡子婴了。那时,她才十六七岁,不认识字,在一个工厂做工。徐梅坤带她来到茅盾家里,她很拘束,但是茅盾从她那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中,发现了聪慧和机敏。这以后,她就成了茅盾家的常客。茅盾知道她除了参加工人运动,也勤奋地补习文化。大革命失败以后,徐梅坤被捕入狱,他们就失去了联系。  
  后来,茅盾从日本回国,再与她见面时,胡子婴已以是章乃器的夫人。她谈吐举止雍容大方,对中国的经济问题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抗战初期,她以章乃器夫人的身份参加救亡运动,和宋庆龄的关系密切。前两年,茅盾听说她和章乃器分手了,自己独立地从事经济活动,并且取得了成功。  
  “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乡间小屋来的呢?”茅盾问胡子婴。  
  “春风嘛。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专程来找您帮忙的。”  
  “我这个墨水匠,能帮你这个女能人的什么忙哟!”  
  胡子婴说她住在重庆,和朋友们聚在一起,经常谈论抗战形势和祖国前途。在谈到国家的经济状况时,他们深深感到在官僚资本和封建势力的压迫下,民族工商业只有萎缩,很难生存。要使民族工商业发展,必须先有政治上的民主和经洗涤剂上的自由。许多朋友为了争取民主自由,已经写了不少文章,作了不少报告。  
  “我却有一个想法,就是用文艺武器来进行争取民主自由的斗争。由于我对民族工商业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我很想写一部小说,表现民族工商业者在重重高压下挣扎的苦难经历。您是写过《子夜》的大作家,可得帮帮我啊!”胡子婴恳挚地向茅盾提出要求,眼里流露出殷切期望的神色。  
  “噢哟,原来您是想跟我们作家争夺饭碗呀!”茅盾开玩笑说,“不过,我是非常欢迎你来‘夺’这个饭碗的。现在,文艺战线的兵士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我们是老朋友,你这个忙,我帮定了。”  
  “这可太好了,你肯收我这个徒弟,我先谢谢您!”胡子婴站起身,向茅盾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天不早了,吃过饭你们再慢慢谈好不好?”孔德沚对二人说。  
  “好,好。子婴,我们这里就一间房,虽说已搭了两张床,还好再搭一张,你就住下来,我们从长计议吧。”  
  晚饭后,茅盾替她搭好床,又和妻子一起为她铺好被褥,还拿出苹果,削好递给她吃。胡子婴被感动了,她想不到一个闻名中外的大作家对朋友不但没有一点架子,而且这样真诚热情地招待,于是也就毫无拘束地打开了话匣子:“写小说,在我头脑中已酝酿很久了,常常感到一股冲动,使我跃跃欲试。但是,我虽看过不少小说,却从未写过,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写呢?”  
  茅盾燃着一支香烟,热情地说:“你想借这个题材揭露国民党政府对民族工商业的压迫和摧残,创作意图很好。你又有这方面的真切感受和第一手素材,这部小说,你一定能写成功!”  
  “哎呀,你先别给我打保票了,还是教我这个徒弟怎么写吧。”胡子婴急切地说。  
  “别急,别急,我说给你听。”  
  茅盾一向反对初学写作者从各种《小说作法》中寻找创作的捷径,然而他现在却不厌其烦地向她讲解“小说作法ABC”,想把创作的基本方法一下子灌输给胡子婴。这天晚上,他们一直谈到半夜。第二天,茅盾又和她谈了整整一天一晚。  
  茅盾说,中篇和长篇小说必须在开头把布局搞好,一般有两种不同的处理方法。一种是小说中的人物一开始就基本全部上场,在读者眼前出现许多陌生人物和彼此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造成悬念,使读者在一章一章地看下去时,才逐步弄清楚第个人物的面目、性格和他们的相互关系。  
  “你的《子夜》就是这样写的吧?”胡子婴问。  
  “《子夜》还不是好的例子。”茅盾继续说:“以托尔斯泰的小说为例,他的《战争与和平》就是用这种方法开场的。书中上百名的人物,开篇时使读者眼花缭乱,逐章看下去,渐渐明朗,进入胜景。”  
  他又把另一种方法告诉胡子婴:一开始只是把一、二个主角介绍给读者,用简单的事件开始,逐步开展,引出一个人数众多、情节复杂的宏大场面。譬如,《安娜·卡列尼娜》这部巨著就是一例。小说一开始只是写安娜在铁路上的遭遇,由此引伸开来,出现了情节复杂、场面壮丽的故事。  
  第三天早上,胡子婴怀着充实和高涨的创作激情,返回重庆市区。  
  茅盾对妻子说:“我不知道她究竟理解了多少,我讲的那些对她有没有用,也不清楚。”  
  “我看有用!”妻子说,“不管怎样,子婴的创作勇气,是被你鼓动起来了。”  
  隔了两个多月,胡子婴又一次来到唐家沱,小心翼翼地交给茅盾一厚叠稿子。  
  茅盾笑着接过来,在手中掂了掂说:“好重,多少万字?”  
  “五万多。这是我的第一次作业,您要多批评呀!”胡子婴愉快地说,她想,自己终于把小说写了出来,经过茅盾的指教,再作局部的修改就可以了。  
  茅盾让妻子陪她聊天,自己坐到桌子前阅读稿子。他觉得作者确实费了一番心血,作品主题明确,故事也有头有尾。然而,这小说的最大毛病是人物苍白,缺乏个性,只是一种政治观点的传声筒,这正是写小说的大忌。看来,这小说必须推倒重写。但她受得了吗?  
  又想:相信她经受得住,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沈先生,您看完了吗?”胡子婴微笑着问,流露出期望得到赞许的眼光。然而,她却听到茅盾说:“这不是小说,这只是政治口号加上些艺术的形容。”  
  茅盾看到这位女作者脸上闪过惊愕而又失望的神色,便诚恳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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