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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拔魔-第3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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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斧渐渐占据上风,慕行秋吸入的法力越来越少,痛苦却因此减轻了。

这次斗法持续的时间很短,玉斧的吸力没有按照周契的意愿平稳上升,在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它的吸力彻底爆发。

这股力量爆发得太突然,慕行秋想不到。周契更是无从预料,他还没来得及施展任何法术。另一只手里的洗剑池水已经飞到玉斧身上,与它合而为一。

吸力瞬间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连周契也不能等闲视之了,接连施展不同的灯烛科法术和魔族法术,想要控制住玉斧里的魂魄,他有一个简单的想法:慕行秋曾经控制魂魄为己所用,他更没问题。

又是砰的一声,周契下方的冰魁爆炸了,冰魁受到法术制约不能离开原地,在两股力量的争夺中,除了爆炸别无选择,冰冻之力还没发出来,就被吸入玉斧。

秃子嗖地升起,包裹在外面的粘液壳严重变形。

慕行秋和申尚也被吸得飞起来,虽然相隔百余步,却只比秃子晚到一小会,慕行秋左手抓住秃子,阻止粘液壳破裂,右手按在玉斧上,抵抗里面的吸力。

慕行秋与周契相距只有四五尺,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谁也没办法攻击对方。

周契实力强大得多,可他的法术一出来就被玉斧吸走,慕行秋以吸力对吸力,反而更轻松一些,但他分不出余力施展念心幻术。

“这不可能。”周契终于开口了。

“你奇怪为什么不能控制玉斧的里魂魄吧。”慕行秋猜到了周契的疑惑,“这就是你不如左流英的地方。”

“我比乱荆山宗师更了解灯烛科法术。”周契冷冷地说,可他已经从试图控制魂魄变成了全力自保。

“左流英比你聪明,他对魂魄使用的是幻术,营造了一个完美的修行环境。魂魄只有在存想的时候吸力才会消失,脱离存想就会产生吸力。灯烛科法术只能用来引导这股吸力,却不能控制魂魄。”

慕行秋将孟元侯的魂魄收入霜魂剑的时候,左流英就在身边,施展了复杂的幻术,他从来没说过要如何对待这只魂魄,后来的使用与引导,全是慕行秋自己的揣摩。

周契神色微变,因为他知道,与洗剑池水融合在一起的魂魄,已经不会再受任何幻术的影响了。

“你也会死在这里。”周契唯一能控制的就是自己声音不要太愤怒。

慕行秋头也不回地问:“申尚,你怕死吗?”

“怕。”申尚说话很困难,声音变得古怪,却没有恐惧的意思,“可是能跟注神道士死在一块,还是挺合算的。”

申尚的合算,正是周契的不合算,他想逃走,可是一切都晚了,法力正从全身每一个毛孔里外泄,根本没办法在绛宫里形成法术,他也来不及像申尚一样控制内丹不再产生法力。

慕行秋将秃子举成周契面前,受到两股力量的拉扯,粘液壳变得像泡沫一样柔软多变,靠着微妙的平衡才没有破裂。

里面的秃子早已进入沉睡状态,眼睛却睁着,呆滞无神的目光与周契相对。

“不准欺负秃子。”

即使同归于尽,慕行秋也要告诉周契这句话。

第六百二十八章唯一的机会

“就为了一颗头颅?”周契不能相信、不愿相信、不敢相信,目光越过奇形怪状的粘液壳,盯着慕行秋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就为了一颗头颅?”

“他叫慕松玄,来自野林镇,是我最好的朋友。”慕行秋轻轻收回秃子,托在胸前,在两种吸力的拉扯下,他还不能将粘液壳里的各种颜色送回秃子的头内,只能尽量保持外壳不破。

秃子之所以能活到今天,是因为融合了各种力量,缺任何一种都可能造成致命影响,尤其是那滴洗剑池水,没有它的话,秃子或许早已一睡不醒。

慕行秋必须让一切都原封不动。

周契表面上没有多大变化,顺滑的胡须微微飘动,一丝不乱,其实他正在集中全力对抗手中的玉斧,想尽一切办法脱困,虽然明知越是对抗法力流失得越快,他却没有别的选择,这是一个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的过程,内丹早已不完全受他的控制。

“咱们各退一步,你收回魂魄,我带走冰魁,放弃斗转星移阵的第一枢位。”周契的语气依旧威严,好像这不是建议,而是谁也不敢拒绝的命令。

申尚张嘴都困难,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叫道:“这场斗法谁输谁赢啊?”

“平局,以后有机会咱们还要再斗一场。”周契终究不肯认输。

慕行秋的神情不如注神道士镇定,他既要用自己的吸力缓和玉斧里的吸力,又要分出一部分力量保护秃子和申尚,可没办法再做到镇定自若,此刻的他双眉竖立、两眼怒睁、两腮鼓起,条条青筋清晰可见,一副强弩之末的怪模样。

“你觉得我能让魂魄停下?”慕行秋可以说话,只是不自觉地有点咬牙切齿。

周契没有回答。目光向远处扫视,雪已经停了,四周却有乌云滚动,地面的积雪和树木冒出股股浅褐色的气体,这些都是不洁之气,连它们也受到魂魄的吸引,持续涌向玉斧。森林深处,隐藏其中的数只冰魁陆续爆炸,响声震落大量积雪,远处的野兽在惊恐地低吼。鸟类振翅发出莫名的哀鸣,它们体内没有魂魄感兴趣的力量,只是被四周的异象吓坏了。

琥珀道士的魂魄加上洗剑池水,产生的力量远远超出周契的想象,平生从未体验过的恐惧也像头顶的乌云一样将他整个笼罩。

入魔增强了他的力量,也让他失去了平静的道士之心。

“你能让魂魄停下,因为你不想死。”周契的目光重新落在慕行秋脸上,声音重新坚定起来,“即使在这种时候你还想着保护头颅和你身后的道士……”

“嘿。我叫申尚,道统申家的血脉!”申尚的声音越来越含糊,只能勉强让人听清,他从一开始就控制内丹。受到的吸力比较小,可是再这样下去,内丹早晚会被吸力带动着自己加速旋转。

周契没有被打断,继续说下去。“你自己也不想死,我看得出来,所以。何必浪费时间呢?如果你一定要这个虚名,好吧,我认输,你打败了一名注神道士,念心科创造了又一个奇迹。”

不洁之气越聚越多,将慕行秋等人笼罩其中,像是一只深褐色的巨兽在黑夜中呼呼大睡,小山一般庞大的身躯起伏不定。

慕行秋的左眼已经变回普通的天目,借助浸润全身的道妖合一的法力,视力还是比一般道士要好些,能在一团不洁之气当中看到注神道士略显惊恐的脸孔。

“只有一种方法能让魂魄停下来。”慕行秋一字一顿地说。

“快说,什么办法?”周契没办法再装出镇定了,恐惧已经进到他的血肉和骨头里,再也赶不走了。

慕行秋不吱声,只是盯着周契,只有一种方法能让魂魄停下来,但那不是周契所能接受的。

周契一脸茫然,道袍被风吹得鼓起,胡须像成团的水草一样飘荡,突然他发出大笑声。周契修行一千多年,见识比慕行秋广博成百上千倍,可一旦身陷恐惧乱了心神,反应还不如一名年轻的道士,但他现在总算想明白了。

即使没有提醒,他也会想通的。

“魂魄是虚无之物,必须依靠实在之物才能产生吸力,从前是法力凝成的琥珀,现在是玉斧,玉斧一破,吸力自消……不对,普通的玉斧法器早就该破裂了,可这柄玉斧融合了洗剑池,吸入再多的力量也不会损坏,这是死路一条。”

“嗯,那就是死路一条了。”慕行秋的面孔可以说是狰狞,声音却平静至极,好像自己犯了一个可以理解的寻常错误,。

“你在戏耍我!”周契恐惧之外又多了一股愤怒。

“我只想着怎么打败你,可没心情戏耍你。”慕行秋平淡地说。

“你就不考虑后果,不怕搭上自己的性命?”周契怒意更盛,体内的法力流失得也越快,内丹的旋转早已失去控制,比鞭子狠狠抽打的陀螺还要快,照这样下去,内丹再过一会就将散尽法力,再也不能恢复。

对道士来说,这就意味着丹毁人亡。

慕行秋又没吱声,相当于默认了周契的说法。

“呜呜,呜呜……”申尚发出一连串的讥讽,随后发出风啸般的大笑,这就是他认识的慕行秋,打起架来根本不想退路,跟当年的吸气道士约架时是这样,如今跟注神道士斗法也还是如此。申尚遗憾自己没法说话了,否则他真要大声赞美几句,而且表明自己一点也不后悔跟来。

周契还是不相信,他见过道士平静地面对死亡,见过妖族为了获得一点可怜的力量不惜自杀、残杀,可是谁也不会在还有退路的时候选择拼命,慕行秋完全可以不应战,躲在斗转星移阵的范围内,依靠顽固的拳头和身体逞强。

周契又看了一眼粘液当中的头颅,沉睡的头颅呆滞得不像是活物,“难道你连头颅也不想救吗?你已经替他报复我了,不想让他活下去吗?”

“他跟我共存亡。”

慕行秋并非不知死活的鲁莽之徒。但也不是料事如神的高等道士,他原以为有了洗剑池水就能打败周契,发现不能才召出孟元侯的魂魄,一步接着一步,他只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做出必须的选择。

此时此刻,他还抱着一点希望,虽然周契不相信,他仍然坚持产生吸力,与越来越强大的魂魄抗衡,同时还在保护胸前的秃子和背后的申尚。

他相信秃子会理解自己的做法。申尚的笑声则表明已经理解了。

周契终于明白,想活下去的话,必须自己想办法了,他活了一千多年,精通道统和魔族的大量法术,阅读过浩如烟海的书籍,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在记忆中搜寻脱身之法。

琥珀道士世间罕有,不受控制的琥珀道士更是独一无二。周契找不到直接的破解之法,只能慢慢推论。

“有洗剑池相助,玉斧已经成为强大的法器,可它毕竟只是一柄普通的玉斧。不可能无限地承载力量……慕行秋,你是活人,为什么吸力还不如魂魄强大?”

“因为我不想变成琥珀道士。”慕行秋不敢使出全力,一旦全部意志都用来产生吸力。他就将失去对自我的控制,从而变成无思无想的琥珀,再也无法苏醒。当年的孟元侯就是这样不知不觉死去的。他最初的目的很可能是想用这种方法消灭占据老祖峰的妖族,结果却为巨妖王所用,成为与道统对抗的强大妖器。

慕行秋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他若此刻变成琥珀道士抵消魂魄的吸力,活下来获益的人只会是周契。

周契想露出笑容,脸上肌肉不听使唤,显现的却是一副扭曲的怪脸,“你想等我死了以后再变成琥珀道士,好救下头颅吗?”

慕行秋感到惊讶,一名注神道士居然因为恐惧而无知到这种程度,“我若变成琥珀道士,根本分不清敌我,会继续产生吸力,将慕松玄和申尚全都杀死。”

“嗯嗯……”申尚的声音连他自己也听不清了。

周契的内丹越转越快,几乎就要破腹而出,四周的不洁之气已经由乌云变成了狂暴的旋风,争先恐后地进入玉斧。

玉斧长不盈尺,看上去弱不禁风,可是在洗剑池水的强化下,它源源不断地吸入力量,自身却没有丝毫变化。

周契曾经迫不及待地将它抢过来,如今握在手里却是甩也甩不掉。

“漆无上曾经控制过琥珀道士,他是怎么做的?”周契仍不死心。

“漆无上用的是大型妖阵,你和我都不会,这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妖血。”慕行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契,观察他的每一个变化,注神道士正在走向末路,全身都在冒出丝丝黑烟,那是法力与不洁之气结合之后的产物。

恐惧让周契失去了平静,也在最后一刻让他醒悟,他终于从慕行秋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些信息,“你想用我的力量填充玉斧,然后……然后你趁机打碎玉斧!”

只有注神道士的法力多到能让玉斧承受不住,这就是慕行秋的计划,“我会试试。”他要等周契的法力全部被吸光的一刹那,再倾泄自己的力量,令玉斧无法承受,至于这个计划能否成功——所有的冒险都无法得前得到保证,对慕行秋来说尤其如此。

对于拥有吸力的慕行秋来说,坚持的时间总会比纯粹流失法力的周契长久一些。

周契即使在最恐惧最愤怒的时候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失态,“真是个好主意!”他将情绪灌注在雷鸣般的声音里,“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呢?让我帮你一把。”

周契一直在控制内丹,现在改了主意,他要放纵内丹,能转多快就要多快,他早该如此的,那样的话舍弃半身修行或许就能击破玉斧,现在却要拼上全部力量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可是没关系,周契相信自己还有机会活下去,而这个不要命的小道士和他的伙伴,周契真是要趁机“帮一把”,送他们跳进死亡的深渊。

慕行秋也准备好了,谁胜谁负、谁死谁活,就看谁能掌握住那微妙的、千钧一发的机会。

第六百二十九章飞天的妖族

拜月山不高,从前是狼原的北方屏障,自从毒雾消失之后,它成了可以随意翻越的小山包,一群妖族此刻正站在山顶上,呆呆地遥望远处,前方虽无毒雾,却不敢前进半步。

夜色几乎遮掩了一切,唯独挡不住一块区域,就在北方,离拜月山数十里,大团的灰褐色云雾在凝聚、在翻涌,膨胀的同时也在收缩,顶天立地,宽达二三十里,与之相比,拜月山就像是横在地上的一道门槛。

一股风吹来,既不是极北的寒风,也不是南方的暖风,而是一股奇怪的风,好像从地下升起、从天空坠降,互相竞争互相融合,要将所过之处的一切生物都活吞下去,最奇怪的是,这股风连一片雪花都没掀起,就这么吹到了众妖面前。

“妖师在与冰魁战斗吗?这、这……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一名妖族胆怯地问,然后所有妖族一块看向饭王锦簇。

锦簇留下一部分妖族照顾伤者,自己带领五百余名强壮的妖族赶来北方,希望能给慕行秋提供一点帮助,他们行进的速度比较慢,刚来到拜月山,远方的斗法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玉斧和慕行秋正在同时吸收数十里之内的一切法术力量。

锦簇和众妖无从了解即将到来的危险,他们只是觉得吹来的风很怪,北方的浓云有些可怕。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查看一下情况。”锦簇隐隐感到不安,但仍然没想到要退兵。

众妖不愿饭王孤身涉险,纷纷请命要一块跟去,这时个子最高的一只兽妖大声说:“听,那是什么?”

黑夜中先是传来的是隆隆的兽蹄声,随后才是长蛇般的黑影。黑影渐渐分开,原来是一队骑兵,正沿着拜月山南边的山脚驰来。

骑兵很快赶到众妖所在的山脚下。呈扇形排列。一头巨大的震山牛走出队列,背上安放的鞍鞯比普通的轿子还要大。上面驮着五只妖,或坐或站,显然地位不同。

这些骑兵都是半妖,相貌跟人类差别不大,连身上的盔甲也是以为钢铁为主,兽角、羽毛等物只是当作装饰。

震山牛上一只站立的妖大声说:“舍身国拓涛王子在此,你们是何方妖族,报上名来。”

此妖的语气颇为倨傲。他身后有数千名骑兵撑腰,没将山顶上的几百名妖族当回事。

山顶上的几只妖族首领很不喜欢这种腔调,喉咙里发出低吼,锦簇挥手制止,向山下回道:“我们是极北之地的妖族,我是饭王锦簇。”

“饭王?没听说过,哪个饭?”还是那名半妖说话,坐在他前面的王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吃饭的饭。”

山下响起一片笑声,都觉得饭王这个称号实在不怎么动听,既无王者的威严。又没有特殊的含义。

“好吧,饭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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