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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拔魔-第11章

小说: 拔魔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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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地写下“道统卅七祖六百廿八年”几个字,放下笔,咳了一声,冲院子另一边的房间喊道:“都过来。”

窗缝里几双眼睛盯着他观察多时,听到喊声,野林镇的少年们立刻跑出房间聚拢过来,这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尚未从悲伤与震惊中完成恢复过来,迫切地希望得新归宿的认可。

“排好队。”张灵生说,声音不甚严厉。

少年们表现得非常乖巧,显然急于给大人一个好印象,张灵生对此感到满意。

“咳。”张灵生右手拈笔,正襟危坐,“首先呢,祝贺你们,来镜湖村已经十天了,山上的宗师和首座们终于——”张灵生拖长声音,“同意收你们为庞山弟子。”

神情落寞的少年们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本来呢,每年十一月才是山门开放之时,你们来得太早了,这才七月初四,还差四个月,你们还得住在这镜湖村里,由我——”张灵生又一次拉长时间,同时稍稍昂起头,胸膛高高鼓起,“教你们一些初浅的道术和山门规矩。”

少年们也都挺起胸膛。

“第一步,我要将你们的姓名、籍贯和生辰登记在册。”张灵生指着桌面上的簿子,“写在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将在庞山永久保存,直至天荒地老,它都能证明你们是庞山弟子。”

张灵生提笔沾墨,冲排在第一位的少年说:“从你开始,姓名。”

“小秋。”

张灵生眉头微皱,“姓什么。”

“慕。”小秋想了一会才说,倒不是忘了自己的姓氏,而是总也不提起有点不顺嘴。

“入木三分的木?肃穆的穆?还是别的哪个木?”

“就是慕……”小秋费力地在空中划来划去,他总共只在学堂里待过不到一个月,当时就没认得几个字,现在早忘得差不多了。

张灵生提笔太久,一滴墨落在簿子上,完美的空白页一下子被破坏了,张灵生急忙拿抹布沾了一下,可墨痕还是留下了。

小秋和众少年眼巴巴地看着他,张灵生一下子脸红了,他知道这些小家伙期待的是什么,可他不能做到,“只要进入镜湖村就算庞山界内,不准施展任何法术。”

队伍最后面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替小秋回道:“羡慕的慕。”

二良生怕别人不知道,在队伍中间大声说:“芳芳是小秋的媳妇儿。”

少年们发出笑声,张灵生却不太高兴,以为孩子们在开玩笑,“安静。”他严厉地说,“慕小秋?”

“嗯。”

“籍贯。”

“籍贯?”

“你在哪出生的。”

“树林里。”

张灵生摇摇头,直接写下“西介国小耳堡野林镇”,然后问:“生辰,就是你哪年哪天出生的。”

“这个我知道,圣符恭皇帝一百零二年四月初七。”

“那你今年十二岁了。”张灵生嘴里说着,在簿子上写的却是“道统卅七祖六百一十六年四月初七”。

“下一个。”

二栓立刻挤上来,“我姓沈,叫二栓,出生在我家东厢的大屋子里,那是……”

“等等,你叫沈二栓?”

“对啊。”

“这算什么名字?”张灵生有种不好的预感,没往簿子上写字,又问后面的少年,“你叫什么?”

“我跟小秋姓一个慕,叫愣子。”

“我叫沈大良。”

“沈二良。”

少年们一个接一个地报出名字,张灵生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到“赵小狗”时再也忍不住了,将笔往桌上一横,结果在没写几个字的簿子上又留下一团墨迹。

“你们的父母就给你们起这种名字?”张灵生很是愤慨,“咱们庞山可是九大道统之一,收的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今后行走天下,难道你们就自称‘庞山赵小狗’、‘庞山慕愣子’?”

少年们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姓名有何不妥之处,这时听张灵生一说,确乎有点不合适,张灵生叹了口气,“你们总有大名、学名什么的吧?”

“我有大名,我叫……沈、沈昊,日天昊。”二栓抢着说。

张灵生重新拿起笔,边写边说:“这才有点庞山弟子的意思。”

“我也有大名,还是秦先生给起的呢,叫慕飞黄。”愣子第二个报出名字。

野林镇一多半孩子的大名都是秦先生给起的,少年们在张灵生的压力之下纷纷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名字,大良叫沈休明,二良叫沈休唯,小顺叫沈通幽,小狗叫赵大易,柱子叫管金吾。

张灵生频频点头,下笔飞快,最后问芳芳,“你呢,叫什么?”

芳芳脸稍有些红,前面每个人都提起秦先生,这让她心情越来越低落,二栓见她不愿说话,开口道:“我知道,我在婚书上看到过,芳芳叫秦凌霜。”

“芳芳?秦凌霜?古语云‘芳不见霜’,你这个名字有点意思,也是那位秦先生起的?”

“秦先生是我父亲。”芳芳小声说,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但是没有流泪。

张灵生庄重地点下头,他知道野林镇的遭遇,一下子原谅了这群少年的无知,记录完毕,他又看了看了第一条,问道:“你就叫慕小秋,秦先生没给你起过学名吗?”

小秋已经寻思半天了,“有……想不起来了。”

二栓没忘记解释一下,“因为小秋和芳芳玩成亲的游戏,秦先生不准他再进学堂半步。”

“胡闹。”张灵生摇摇头,准备收笔,“那就叫慕小秋吧。”

“他有学名。”芳芳急忙说,双颊更加鲜红,“叫慕行秋,行云流水的行。”

少年们一块发出傻笑,小秋的脸也红了,他还以为芳芳将从前的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呢。

张灵生没办法,轻轻涂去“小”字,改为“行”字,然后长出一口气,说:“你们九个人情况比较特殊。”

“还有一个人。”小秋说。

“在哪?”张灵生莫名其妙。

“他跟我们一块出来的,可是被蛇妖杀死了,能不能……能不能把他的名字也记在上面?”

少年们想起了秃子,全都期待地看着张灵生。

“死人怎么能当庞山弟子?庞山可没有过这种先例。”张灵生摇头拒绝,可是眼看少年们的失望溢于言表,他又心软了,“这个这个……好吧,但是只写名字,不记籍贯和生辰。”

少年们头碰头聚成一圈,小声商量了一会,最后还是由小秋说话,“秃子叫慕松玄,松树的松,玄符军的玄。”

张灵生没有按顺序接着写,就在那两团墨迹旁边的空白处写下“慕松玄”三个字。

登记在册的工作终于完成,张灵生觉得有必要对新弟子们提醒几句,“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庞山弟子了,不管在修道途中能走到哪一步,‘庞山道统’四个字总会跟着你们,所以——”他做出更加严厉的神情,“你们今后不准互称小名,只能叫大名,什么二栓、小狗、愣子的,都不行,得把它们全忘掉。”

少年们点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秦先生的学堂里。

“小秋也不能叫吗?”二栓沈昊心有疑惑就得问出来,“刚才你说过他可以叫慕小秋。”

张灵生的头开始疼了,看来自己今天注定要与神清气爽无缘,“呃,可以吧,但你们尽量要叫他慕行秋。”

少年们笑了,每个人心里叫的都是“小秋哥”,而不是“慕行秋”。

“你们比较特殊。”张灵生要从一堆名字里挣脱出来,急忙接着说下去,“产生道根的时间很短,对修道近乎一无所知,所以住在山下的这四个月里,我允许你们随意发问——只能问跟修道有关的事情。”

二栓沈昊立刻提出一个所有少年都关心的问题,“魔种是怎么将镇上的人都弄走的?弄到哪去了?镇上的人是死是活?今后还能找到吗?”

张灵生后悔了,“我没去过野林镇……再说这事跟修道无关,我回答不了。”

小秋也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已经好几天了,“禁秘科首座为什么不喜欢我们,我们都不认识他,也没得罪过他。”

张灵生越发尴尬,“这个跟修道也没有关系……”

“可是首座不是地位很高的人吗?他不喜欢我们,我们就没办法专心修道,很有关系啊。”

张灵生觉得这个慕行秋今后会是个难缠的小家伙,想了想,说:“反正这是在山下,说点内幕也无妨。你们知道,修道之士最大的敌人就是魔,有外来之魔,就是你们曾经碰到过的魔种了,也有内在之魔,就算你们成为庞山弟子,修炼时也得处处提防时时戒备,稍一大意就可能进入魔途。”

张灵生一手按在桌面上,一手指着高耸的老祖峰,“庞山道统共分为十科,其中禁秘科弟子是最容易入魔的一群人,差不多是一半的比例,没入魔的弟子也会变得奇奇怪怪。禁秘科首座有一个绰号,叫‘左半疯’,他对入魔这种事盯得比谁都紧。其实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你们毕竟接触过魔种,有点压力是好的。”

成为庞山弟子的喜悦减弱不少,一想到自己被一个半疯的首座盯着,少年们都感到后背阵阵发寒。

千丈高峰之上,的确有两双眼睛在盯着野林镇的少年们。

宗师宁七卫按倒桌上的铜镜,对禁秘科首座左流英说:“大家都同意给他们一个机会,魔种生道根这种事情值得探究。他们会受到严格监视,只要有一点入魔的迹象,他们就交由你处置。”

左流英点下头,他没能得到其他首座的支持,只得向宗师妥协,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盯住这群少年,时刻不停,直到证明他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

第十八章禁秘科弟子

小秋独自从馆舍里逃出来,在镜湖村里闲逛探险,以此舒缓心中的郁闷之情。

本以为加入庞山之后就能学习如何当一名五行法师,结果他们要学的第一课是识字。

八名男孩子当中,小秋、大良、二良三人只在学堂待过很短的时间,二栓等人倒是一直在读书,可是向来三心二意,凡俗的书籍尚且读不通顺,更不用说玄奥的道藏。

唯有芳芳秦凌霜在父亲的教导下识字极多,可以算是一位小学究,因此张灵生将这项简单的任务交给了她,“你们既然有了道根,学东西就应该比普通人更快一些才对,这里有的是书籍,你随便用,有不懂的问我。”

跟秦先生相比,芳芳可不是一位合格的教书先生,声音小、爱脸红,而且一点也不严厉,改称沈昊的二栓打着哈欠说他认识这些字可以再睡一会时,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秋坚持了三天,发现道根对识字一点帮助也没有,他还是如同听天书一般,一旦握住毛笔就变得嗔目切齿,半天也写不出几个字。

馆舍里的气氛也日渐压抑,成为庞山弟子的喜悦退去之后,少年们很快又陷入到悲伤与惶恐之中:野林镇就这么消失了,没留下一点可纪念之物。

在来庞山之前,他们曾经回过一次家,结果只见一片平地,人、牲畜、房屋统统不见了,唯有镇边的小桥还在,却再也没有熟人走过。

庞山宗师宁七卫对此的解释很简单:魔种法力强大,有本事移山填海。

至于魔种为什么会看上野林镇、为什么九大道统和龙宾会没能及时除掉全部魔种,宁七卫没有多说一句,少年们当时也不敢问。

由于小秋一直表现得不是那么悲伤,沈昊一怒之下指责他无情无义,小秋没有辩解,而是逃出馆舍,独自闲逛。

小秋当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想念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甚至夜不能寐,老秋虽然下手颇狠,但是从没来苛待过大儿子,宁可自己挨饿,也要让他吃得饱饱的,弟弟二秋更是喜欢粘在哥哥身边,只要不被撵走就寸步不离。

可小秋天生就无法在外人面前表露内心的情感,母亲几年前病逝的时候,他伤心得连魂都快没了,在外人面前却一滴泪也流不出,老秋曾经因此说他无情,是个不懂报恩的“狼崽子”。

事实是小秋习惯将一切情绪藏在心里,如果有办法找回野林镇,他会第一个出头,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绝不犹豫,但他不会哭,更不会在伙伴们面前哀叹。

小秋他们是被庞山宗师施法带过来的,周围都是云雾,一路上什么也没看到,他那次上山接受检查,同样也是高来高走,因此这是他第一次走出馆舍观察镜湖村,很快就被吸引住,发现这里与野林镇有很大不同。

镜湖村群峰环绕,庞山老祖峰立于东北十里,必经之路正好从村子中间穿过,住户有二三百家,几乎与野林镇一样多,村外遍布良田,年年岁岁风调雨顺,是一个富庶的地方。

小秋的第一印象是这里的道路又宽又直,虽然没有铺石板,却更加平整硬实,打扫得干干净净,好像还洒过水,那样子就算千军万马驰过也激不起多少灰尘。

两边的房屋也比野林镇规整得多,家家户户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一人多高的木桩篱墙,木板门户建在中间,里面排列着三到五间朴素而整洁的小房子,左手鸡舍,右手猪圈,没有富丽堂皇的富户,也没有寒酸的蜗居,唯有村子北头的迎宾馆鹤立鸡群,占地最广,房屋最高,围着村子里仅有的红砖墙。

小秋一路走下去,蓦然发现这里与野林镇最大的不同是路上没有人。

太阳半落,在野林镇这正是闲人出没的时候,沈昊还叫二栓的时候,会领着一群小跟班到处惹是生非,小秋则在林地里放牧,可镜湖村却是一片寂静,没有大人,也没有小孩,大门却都没有上锁,随意敞开。

小秋忍不住想,镇上偷鸡摸狗的刘二要是看到这样一个疏于防范的村子不知该有多高兴,然后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加入庞山,是一名修道之士了,光是这种做贼的想法就有入魔的危险。

“魔种魔种。”小秋低声嘀咕着,“为什么我就不觉得它有多可怕呢?”

在村子外面,小秋终于看到了人影,许多大人正在田里锄草,孩子们则在龚上飞跑,帮着递送东西,每个人都有事做。

最奇怪的是,村民们见到小秋之后居然都表现得很尊敬,总是停下手里的活,向他笑眯眯地点头致意。

小秋在野林镇可没受过这种优待,有些不习惯,走出没多远就返回村子里。

在迎宾馆舍大门外,小秋见到了镜湖村的第一个闲人。

这人二十几岁年纪,穿着村里不常见的灰白色长袍,头顶圆髻,插有长簪,脚下穿着厚底布鞋,个子高高,脸色却苍白得些病态,村民们都在劳作,只有他站在街上无所事事,抬头仰望墙上的一只喜鹊。

小秋轻手轻脚的从年轻人身边绕过去,可是那人一开口,他就停住了。

“魔种蠢蠢欲动,你听见它的声音了吗?”

“啊?我没有魔种,我们身上都没有魔种。”

“不是你。”年轻人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用右手指着那只喜鹊,“它被束缚得太久了,它渴望自由,渴望鲜血与杀戮,它——快要长大了。”

小秋感到一股寒意渗入体内,打了个冷战,拔腿就向院子里跑去,刚到门口又停下了,回头问道:“你很了解魔种吗?”

年轻人好像没听到这句询问,半晌才将目光从喜鹊上移开,凝视着少年,刹那间眼里精光四射,小秋感到自己又被夜照神烛照射了一次,暴露出五脏六腑,连脑子里的想法都被拽了出去。

年轻人转眼恢复正常,“我以研究魔种为生。”

……

夕阳西下,迎宾馆的书房里,小秋向吃惊的伙伴们介绍意**到的客人,“他叫梅传安,就是这镜湖村的人,也是庞山弟子。”

梅传安没有穿道袍,但是头上的发髻与簪子的确与庞山弟子一样。

“你们好。”梅传安说,坦然自若,声音里透着一股清高,与他的病容相配,反而更显得高深莫测。

少年们总共没见过几名庞山弟子,立刻肃然起敬,全都起身致意,甚至忘记追问小秋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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