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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劫修传-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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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韵于人群中打开手掌,见那纸片略具人形,却是剪的仓促,纸上写着四字蝇头小楷,从字迹上看应是出自女子手笔,与上次那个“今”字无疑是出自同一人了。

而那四个字却是句俗语“吾日三省”。

妙韵微微点头,玉掌再次合拢,那纸片立时化成飞灰,再一扬,就散落在空中去了。

妙韵停了下来,右手于衣襟里握住了法牌,灵识就无声无息的探了出去,不过片刻工夫,这四周的五行变化,已尽数了然于胸,甚至整个伽兰城的五行微妙变化,也无不如掌上观纹了。

纤月与聆风知道妙韵此刻正在干办大事,也不靠前,只在后侧等候,却见妙韵抬起头来,遥遥的向某个方向瞧了一眼。

而顺着妙韵的目光瞧去,却又被几座高楼摭住了,想必妙韵心中所系,必在这几座高楼之后了。

就在妙韵于街上遥望之时,那几座高楼之后的一座小院中,周方晴手中正握着一管笔,在纸上写字,忽觉心中一动,随后脸上就露出笑意来。也只是略略一停,又重新写了下去。

就听得脚步声响,令无参来到她的身后,从肩头露出脑袋来,笑道:“姐姐定是有诗了,却不知写的是什么。”

瞧见纸上字迹,念道:“吾日三省。这可不是凡间的一句俗话吗?姐姐写他作甚?”

周方晴笑道:“说这话的人,在凡间可算是一个圣人了,我平生也没怎么念过书,也不知从哪里听来这句,觉得好,就随手写了。”

令无参笑道:“不过姐姐这话可只写了一大半,还有两字怕是你忘了吧。”

周方晴道:“这又有何奇,姐姐生来目盲,也只能听别人说说罢了,若这人话只说了一半,却从哪里学去?”

令无参听周方晴话中略有愠意,忙笑道:“姐姐,是我的不是了。弟弟这遇事逞强的性子,怎么也是改不过来的。”

周方晴笑道:“只是玩笑话而已,你又当真,这句后两字到底是什么?”

令无参道:“吾日三省吾身,这才是原话了,说这话的人虽非仙修之士,胸中却是自有玄机,真是难得了,那凡间俗人,若是真的能做到‘吾日三省吾身’,就算难入大道,也可静心养身,得享天年了。”

周方晴喃喃道:“原来是‘吾身’二字,若不是公子提点,我今生怕也是不知道了。”

令无参轻咳一声,道:“姐姐,明日就是伽兰春会了,弟弟有件要事,想托付姐姐,姐姐若是不肯,那弟弟实在是,实在是……”声音已有伤感之意。

周方晴笑道:“弟弟,你何必激我,你知道不管是怎样事体,姐姐总是会替你做的,就只怕姐姐愚笨,办不好你交托的事。”

令无参神情变得极快,闻言大喜道:“姐姐才智无双,或可与妙韵比肩了,又怎有做不好的事情?”

周方晴道:“你且别忙着欢喜,若你说的事极难办得,我可不会应你。”

令无参笑道:“哪里有什么难处,不过是想请姐姐替我保管一件东西罢了,从今日起,你只管将此物藏在身上便罢。”

说罢取出一个方形的檀木盒来,递到周方晴的手中。

周方晴用手摸索了,发现此盒只有三寸见方,倒是适合藏在身上,此物盒盖与盒身浑然一体,再寻不着一丝缝隙。

周方晴吃吃笑道:“此盒中莫不是公子日后聘订谁家女子的定情信物,若是如此,姐姐可不敢藏着。”

令无参苦笑道:“姐姐也来开我的玩笑,此物不过是我祖传的一件物事罢了,只是一个念想,却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姐姐只管帮我收着,等过了明日,我再取回就是。”

周方晴道:“是了,你自是要去参加伽兰春会的,万一瞧中了什么宝贝,这身上可没地存放,城中可是用不得物藏的。”

令无参道:“正是此说了。其实伽兰仙集中换得的物事,是可托承仙会寄放的,等出城时去承仙会取来便是,只是那样未免麻烦了些,若是大件物事也就罢了,若是小件宝贝,还是放在身上妥当些。”

周方晴道:“这种小事,何足挂齿,姐姐替你收着就是,好在这小院闲杂人等也是进不来的,想必也没甚不妥之处。”

令无参拍手笑道:“这么说,姐姐就是应了,不过此物毕竟是仙家法宝,姐姐身为凡人,无事还是不要理会它的好。”

周方晴嗔道:“你既信我不过,还托我寄放此物作甚,快快拿回去罢了,我也不稀罕。”

令无参忙涎着脸笑道:“不过开个小小玩笑,姐姐怎么就急赤白脸起来,也不与你多说了,明日季会,定是奇珍异宝云集,我也要准备一二,好不致于空手而归。”急急的出门去了。

周方晴听到令无参的脚步远去了,手中摸着檀木盒,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

她断定此盒之中,就是那真正的五龙之器了,而目前所住的小院,分明就是安放五龙之器的所在,前些日子令无参一直将其藏在身上,又故意丢些伪器胡乱放了,他人自是寻不着的。

如今明日就是伽兰春会,令无参这才放下此物,想来他自有办法启动此物机关,而他刚才话中,也是叮嘱自己不可轻启此物,既是如此,其事已明,再也不必怀疑了。

只是这令无参虽是高明,却是瞒自己不过,周方晴心中暗忖,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来。

她虽对令无参有怜惜关爱之心,却怎能敌得过对原大哥的关切之情,她活在这世上的唯一念想,也只有原哥哥罢了,若是原哥哥有何不测,她的黑暗人生又怎再有丝毫意义。便是自己死了,也好歹要保原大哥的周全。

是以她刚才便以才会以纸战异术,将信息透露给了妙韵仙子,这小院外的墨斗异术固然能困得住自己的身子,却禁不住这纸战异术。

她给妙韵所书的四字是“吾日三省”,正好少写了“吾身”二字,就是想指明五龙之器在令无参身上,以妙韵之慧,怎能瞧不出她是故意少写了两字?只需在“吾身”二字上推敲,倒知端底了。

刚才妙韵顺着这纸战之局的踪迹溯源而来,以用传音术告知“多谢”二字,想来妙韵果然是洞悉其谋了,这让周方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如今令无参恰恰又将此物交给自己,这“吾身”二字更是贴切不过了。

想到那纸战异术,亦是令无参所授,自己也是仗着此术才将讯息告诉了妙韵,周方晴脸上笑意更浓,令无参种种行径,可不是正合着“作茧自缚”四字?

只是令无参若是事败,会不会伤及性命?那妙韵虽与他情厚,只怕也护不得他了,毕竟令无参此谋所指,是为了诛杀百宗盟四修与原承天,想那百宗盟四修又怎能饶得过他?

想到此处,周方晴的心情复又灰暗了起来。

令无参一意孤行,其实心里只是存了一个单纯的念头,要向妙韵仙子证明自己的强大罢了,这种孩童的想法,再也没什么奇处,小孩子总是迫不及待的希望才大,更希望得到他人的认同。

只是令无参毕竟不是寻常的孩童,他能力极强,若是做起恶来,当然也是后果极劣,而凭他自以为是的性子,若不是吃些苦头,又怎能幅然悔悟。

周方晴心中正自天人交战,忽听院外有人喝道:“此处是私人宅院,不可乱闯。”

周方晴听到院外喧哗,也不在意,这城中修士极多,那不受规矩,喜欢乱逛的修士想必也是在所多有。

正做没理会处,忽听一人道:“管你是什么私人宅地,就算是大内皇宫,天一宗府,在下也要闯上一闯。”

周方晴听到此人的声音,心脏突突突的剧烈跳动起来,那不是李三非又是谁?他又是怎的寻到这里?

就听有人冷笑道:“哪里来的莽夫,只管打出去便是,与他废话什么。”

周方晴心中大急,这小院四周有令无参安排下的十余名凡界武士,个个皆是好手,李三非纵是仙修之士,在这城中也发挥不得,势必要大大吃亏了。

正自惊惶,院外传来了一声闷哼,正是李三非的声音,看来果然是吃了亏。

周方晴知道自己就算冲出院去,也济不得事,急的手掌在桌上一抹,正抹到桌上字纸。心中突的生出一个念头来。

若是用纸战之术,定可助李三非脱困了,可这纸战异术好不厉害,自己一个御控不灵,就会伤了那几名凡界武士的性命,这也就罢了,若是让令无参知道此事,却不是坏了大事?

周方晴心中暗暗叫苦道:“三非,三非,为何你偏偏在此时闯到这里?”手中捏着字纸,哪里能下得了决心。

第0460章不惧强横刚且直

手中的纸团几经揉捏,已是破损了,周方晴的心也如这纸团一般,纠结万分。

若是动用纸战异术,院外的凡界武士怎堪一击,可这也会暴露出自己与李三非的关系来。

李三非原是与原大哥在一处的,以令无参的心机,对原承天左右的人,怎会不加留意?若是坐定自己与李三非的关系,自己在这小院里可就呆不住了。

自己的生死暂且不论,最怕的是令无参将那件五龙之器拿去,此物若不在已手,又如何掌控?明日的伽兰春会岂不是要掀起腥风血雨!

周方晴虽是想清此中关键,可手中纸团怎么也放不下来,李三非对自己痴情一片,这十余年来便是铁石人也会动心,若按常情论,李三非以仙修之身,恋上自己这位凡间的普通女人,岂不是天大的福分,然而李三非虽好,却是来迟了。

“三非,三非,我不管你是怎样寻到这里,你就快快出去。”周方晴几乎要嘶喊出声,只可惜自己并非仙修之士,怎能传出音去。

侧耳听去,院外打斗更剧,仙修之士若是斗起法来,既可惊天动地,又可悄然无声,可这凡界武士的打斗,却尽是皮肉撞击之声,平时听来,倒也没觉得什么,此刻听来,犹觉惊心动魄,那“怦怦”的声响,就如同利刃一般,声声刺入心窝。

却恨自己耳力极佳,李三非的闷哼惨呼之声,就算是和对手的呼喊声杂在一处,周方晴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却让此情何堪。

李三非哪里修行过凡间的格斗之术,只是凭着胸中的一股强横之气,就这般一步步向小院走来,身边虽有七八名凡间武士,又怎能拦他得住?

周方晴听得李三非越走越近,心中更是焦急,那院外可是都划着墨线,一旦越过此线,令无参必可知晓,若是让令无参瞧见了李三非,凭令无参的阴狠手段,李三非怎有命在?

那几名凡间武士见李三非渐渐靠近小院,心中无不大急,他们可是得了令无参的严令,绝不许任何人进入小院,而令无参惩罚的手段,那是连想都不敢去想,若是任由李三非冲了进去,这些武士又怎有命在?

有两名武士身形急晃,并肩拦在李三非的面前,其中一人取出一把剑来,指着李三非的胸口道:“兀那疯子,你若敢再上前一步,莫要怪我出手无情了。”

周方晴听到这里,哪里还能忍得住,李三非的性子,是最刚烈不过的,何况他既怀疑自己就在小院之中,别说身上被刺上几剑,就算是粉身碎骨,又怎能吓得住他。

她一时情急,也顾不得心中大事,急急将身子探出窗去,叫道:“楼下发生了何事,只管这般吵闹?”

几名武士在厮斗之余,见周方晴现身,也不敢失礼了,此女连令无参也是恭敬有加,自己区区凡人,哪里敢有半点得罪,忙齐齐抱拳道:“仙子见谅,都是小人等无能,竟让这疯子冲撞了仙子,死罪,死罪。”

李三非钟见院中之人竟真个是周方晴,这可不是万千之喜?也顾不得身上伤痛,正想开口道出身份,却听周方晴急急道:“你们打人也就罢了,怎的让他发出声音来,甚是嘶哑难听,却是扰我清楚,速速将此人扯了去。”于那“声音”二字,说的分外响亮。

李三非听到周方晴如此说来,心中便觉苦极,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寻遍了全城,终于在此处发现了百珍堂一众武士的踪影,在他想来,方晴失踪,与天一宗定是撇不清关系,此处小院既有百珍堂的武士出没,那小院之中,说不定就关着周方晴了,这也是他寻不着周方晴时,心中惶急无助时的无端之念,倒也没甚根据。

不想天可怜见,居然真的让他瞧见了方晴,其心中欢喜,早将身上的皮开肉之痛冲洗的干干净净,哪知周方晴却说出这无情的话来。

他由不得心中有气,正想开口,心中却是一凝,周方晴天生目盲,自是耳力极佳,自己刚才的呼痛惨呼之声,被她听在耳中,又怎能分辩不出?

再想到刚才方晴此话之中,将那“声音”二字格外点明,这分明是在提醒自己,她早将自己认出了。

既是认出,却又说此无情之语,那便是不便相认了,想必周方晴呆在此处,必是有所为而来,而以周方晴之智,既是与令无参在一处,又怎会让令无参计谋得逞?

李三非想到这里,硬生生就将肚中的话吞了出去,嘿嘿冷笑道:“我原以为这里是金屋藏娇,不想却是个盲女子,真真晦气,晦气。”

他这话既是要与周方晴撇清关系,又是在编个擅闯小院的理由,虽是牵强,也算勉强能应付得过了。

那几名凡间武士思及刚才李三非的奋勇强悍,哪里像是个好色之徒,这世间哪有登徒子没见到美人相貌,就不顾生死的,不过这些武士,也巴不得李三非快点离去了,那李三非虽是不擅格斗之术,可那股悍勇之气,思来也是心悸。

持剑武士喝道:“快走,快走。”一推李三非的肩头,就将他推出数尺远去。

李三非也不敢回头,生怕让人瞧出自己与周方晴有任何关系,既知周方晴在此处,那心中的一块大石也可放下了,虽是挨了一顿拳脚,倒是划得来的。

口中道:“不要来,不要来,看我聚齐人手,定要讨回这个公道。”紧走几步,就准备转身而去。

就在这时,从街角转过三个人来,其中二人身穿法袍,修士打扮,第三人则是个年轻公子,手中持着一把折扇,身穿金边束腰白袍。

袍角上绣着数朵芍药,静立时却不显见,行动时红色隐现,那芍药绣工极精,被这清晨的阳光一照,更显艳光四射,却又艳而不俗,此份心思,实是难得了。

李三非并不识得令无参,见有人阻路,他怕节外生枝牵连到方晴,也不去争辩,将身一侧就想转了过去。

令无参忽将折扇一指,道:“刚才此处喧哗,却是何故?”折扇指向李三非,话则是对那几名凡间武士说的。

持剑武士忙道:“公子容禀,不过是一名狂徒在此胡闹罢了,如今已打发他去了。”

他心中也不愿过多纠缠此事,若是说破了去,大家都没个好处。其他几名武士,也是一般的心思。

令无参神色一凛,道:“竟有此事?”一双冷电般的目光就向李三非扫去,李三非怎肯示弱,也停住脚步,将一双碧眼直直的望了过去。

令无参冷笑道:“道友生就一双碧目,看来是修行过奇功了,嘿嘿,可惜在这伽兰城中,却也奈何不得几名凡人,说的真是可笑。”

李三非昂然不惧,道:“道友与我,总是一般,你也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罢了,等我约齐人众,再来领教。”

他见这年轻公子气宇轩昂,眉间皆是桀傲之气,心知不是好相与的,今日能否全身而退,却也难说,于是干脆道出狠话来,以激将之法应对,以常情而论,此人或大有可能放自己一马,以便约人再斗,而自己若是能离了此处,又怎肯回来,坏了周方晴的好事?

令无参笑道:“好,好,好,公子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狠角色,公子就在这里等着你就是,看你能约来怎样的高人来。”

李三非道:“既是如此,就此别过。”

正想寻路而走,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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