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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武林外史-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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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究竟在转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
  朱七七道:“你难道以为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那人道:“知道又怎样?”
  朱七七道:“你是快活王门下,你姓司徒,你就是专门为快活王在外面寻找美人的色
魔,你此刻就是要把我送到他手里去,做他的……他的姬妾。”
  那人笑道:“不错,这又怎样?”
  朱七七道:“你此刻若不听我的话,等我做了他姬妾之后,必定想尽一切法子,来……
来博得她的宠爱……”
  这些话她显然是花了很大的气力,咬住牙才能说出口的,但仍然不免说得有些结结巴
巴。
  此刻她喘了口气勉强装出笑声,道:“我若变了他宠爱的人,我说的话,他必定言听计
从,我就算要他杀了你,想必也容易得很。”
  那人果似呆了一呆。
  朱七七接口笑道:“这些话,你想必也该知道我不是吓你的,我说得出,必定做得出,
你再仔细想想,应该害怕……”
  那入道:“不错,我好怕呀。”
  朱七七道:“你既知害怕,此刻便该……”
  那人突然大笑起来,大笑道:“小宝贝儿,这些话,真亏你是怎么想得出的,你真是个
聪明的伶俐人儿,我真该亲亲你。”
  果然俯下头来,狠狠亲了朱七七一口。
  朱七七面上骤然又失却血色,颤声道:“你……你……你……你不……不在乎?”
  那人再不说话,纵声大笑,扬长走入了松林。
  松林中的庄院,竟是出人意外的宏伟,但见红墙高耸,屋脊栉比,那积雪的飞檐,如龙
如凤,更显示出这庄院气象的豪华。
  黑漆门前,静寂无人。
  那恶魔竟扬长推门而入,宛如回到自己家里似的。
  朱七七虽然又已完全绝望,但仍不禁在心中暗惊,忖道:“这里莫非是那快乐王在中原
早设下的巢穴?……”
  转念之间,但觉一阵暖气袭来,瞬即包围了她全身…他们已走入一间雅室,面对了一盆
熊熊炉火。
  炉火烧得正旺,室中却还是瞧不见人影。
  那入在一张柔软的短榻上放下了朱七七——朱七七立刻觉到“他”那满怀恶意的目光,
正凝注着她蜷曲的身子。
  她心房“怦怦”跳动,闭起眼睛,不敢接受这双眼睛,在这温暖如春的无人小屋里,她
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直到此刻为止,她还不能断言这“恶魔”是男?是女?但她总觉得“他”目中的恶魔是
淫猥的。
  尤其这一次,她只觉“他”目中的淫狠之意似乎比上次更为明显,这虽然明明是同样的
一双眼睛,但前后两次的差别却又不少,这是为了什么?这其中想必总有些暧昧的,空虚的
问题。
  这些问题,她此刻又怎会有心去深思?
  她紧闭双目,紧闭牙关,来等待着一切最坏的事情发生,在这残酷的等待中,她只望她
的躯壳已不属她自己。
  哪知过了许久,那恶魔竟仍然毫无动静。
  她咬牙忍耐着,身上每一根毛发,都似已直立起来,在这充满春意的雅室中,她但觉比
冰大雪地还要寒冷。
  突然间,她感觉到“他”在转身,“他”竟似已在缓步走了出去,她不敢相信,她忍不
住张开眼睛,于是,她便瞧见“他”已经走出门外的背影。
  他竟果然地走了,竟没有任何事发生,虽使得她几乎要高呼出声,却又不禁使她大感吃
惊。
  “‘他’怎会如此轻易便放过我?”
  “哦,是了,反正我已落在‘他’手中,‘他’无论想在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又何必
着急?”
  “呀,莫非‘他’表面上虽装得毫不在乎,心里却真的被我方才那番话吓住了,所以下
敢对我无礼。”
  “不对,这样的恶魔,怎会被我吓住,‘他’此刻虽走了,等一下却说不定会用什么恶
毒的手段对付我?”
  在这一刹那间,她心中忽惊,忽喜,忽忧,忽惧。
  也就在这一刹那,她忽义感觉到“他”背景看来似乎有些异样,似乎与上次有些不同。
  她暗忖道:“莫非‘他’不是上次那个人?”
  但转瞬间她便为自己的疑问作了否定的答复:“朱七七呀朱七匕,这明明是同一个人,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开始转动目光,只见这雅室中,无论一案一几,一瓶一碗,都布置得极为华丽雅致。
  她忍不住又暗惊忖道:“不想快活王在中原竞也暗中布置有这样不凡的落脚之处,他自
己既未入中原,这地方又是谁布置的?”
  她暗中猜测:“这恶魔胸中绝不会有这样的丘壑,绝对布置不出如此雅致,而不显俗气
的地方。”
  “那么,这莫非是金无望布置的,嗯,他倒有点象,但……但此地若是他布置的,为啥
未听他提起?”
  “嗯,还有,天法大师等人的足迹,亦是走向此山,他们的足印在半山小亭前突然消
失,只因那小亭中另有秘道通向此处,他们走人秘道,足印自然不见,他们虽未飞上天,却
入了地下。”
  “但……但这也不对,以金无望的性子,纵然被擒,被逼,也绝不会把他们带来这里,
更不会把这秘道告诉他们。”
  “呀,莫作他们非但未曾制伏金无望,反被金无望所擒,所以金无望便把他们带来这
里?”
  “金无望若在这里,我也就有救了……有救了。但……但金无望又怎能胜得那四人?这
简直是绝无可能的事。”
  她虽叫自己莫要胡思乱,想却忍不住还是胡思乱想起来,越想心越乱,越想越不知是
忧?是喜?是惧?
  忽然间,门外似有人影一闪。
  虽只匆匆一瞥,但朱七七已感觉这身影竟是如此熟悉:“是谁?这是谁?是谁有这样的
身影。”
  她挤命在千头万绪,纷乱如麻的思潮中,捕捉记忆……忽然,她心头灵光一闪,脱口呼
道:“这是李长青。”
  那颀长而潇洒的身影,那在她眼角中匆匆飘过的一拂长须,一点个错,正像是李长青
的。
  但若是真的被金无望拎来这里的,行动又怎能如此自由?他若是威逼金无望把他带来这
里的,那么方才早已该和那恶魔对打起来,无论谁胜谁负,总会发出声音,我怎会未曾听得
丝毫动静?
  莫非他已与这恶魔同流合污?
  不,以他的身份,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但若非如此,他行动为何又如此鬼祟?
  朱七七还是想不通,还是越想越糊涂,在这些事当中,当真是充满了悬疑的,矛盾的,
不合情理的问题。
  这时,两个人大步走了进来,打断了她一切思潮。
  前面的一人,身材瘦小,长衫及地,头上蒙着个黑布罩子,连双手都缩在袖中,朱七七
非但看不出他形貌,甚至根本分不出他是男是女?
  后面的一人,身材高大,如同半截铁塔,浓眉环目,面如锅底,一看就知道是空有几身
笨力的莽汉。朱七七虽知道两人来意不善,但除了那“恶魔”外,她是谁也不认的,当下大
喝一声,道:“你们是准?干什么来的?”
  那长衫人道:“我是谁,你管不着,我此来只是问你一句话……”语声尖锐,简短,刺
耳,似是故意装作出来的,又似是天生如此。
  朱七七大声道:“你若不取下面罩,无论你问什么,都休想得到我一个字答复。”
  她全身虽然瘫软,说话的声音却仍不小。
  长衫人道:“你真要如此。”
  朱七七道:“信不信由你,不信你就……”
  长衫人突然冷笑一声,道:“大黄,上。”
  那大汉裂嘴一笑,露出狼狗般的森森白齿,狼狗般一步窜到朱七七面前,一把抓起了朱
七七衣襟。
  朱七七小鸡般被提了起来,嘶声呼道:“你……你要怎样?”
  那大汉龇牙道:“他问你话,你就回答,知道么。”
  朱七七道:“我……我偏不……”
  那大汉嘿嘿笑道:“你不?”五根手指一用力,朱七七前胸衣裳就裂开了,他若再一用
力,朱七七胸膛便要露出。
  朱七七恨不得把这狼狗般的大汉一脚踢死,但此刻……唉,此刻她却只有忍住眼泪,咬
住牙,颤声道:“你……你……你问吧。”
  长衫人冷冷笑道:“这就是了,又何必自讨苦吃……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作我家王爷
殿下手第二十七姬妾?”
  朱七七大怒道:“放屁,放你……”
  那大汉暴喝一声,道:“你敢。”
  朱七七嘶喝一声:“朱姑娘既已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都只有由得你,但是你若要
朱姑娘说‘愿意’,你这是做梦。”
  长衫人道:“你真的不愿?”
  朱七七狠狠瞪着他,再不开口。
  长衫人冷冷道:“大黄……”
  那大汉裂嘴又一笑,但闻“哧”的一声,朱七七前胸一块衣襟,便整个被撕了下来,晶
莹的胸膛,立时露出。
  她仰天倒了下去,倒在软榻上,嘶声大骂道:“恶贼,恶狗,你…”
  那大汉双手一沉,又抓住了朱七七双肩的衣服,这时只要他双手一分,朱七七身子就要
变为赤裸。
  长衫人道:“你愿不愿意?”
  朱七七拼命低着头,想挡住那大汉狼狗般在她前胸搜索的目光,只因她竞已无力抬起手
来,俺住胸膛。
  她流泪道:“我反正已是你们的掌中之物,你们无论要怎样,我都不能反抗,我愿不愿
意,又有什么不同?”
  长衫人道:“这其中自有不同的。”
  朱七七道:“我……我……”
  长衫人道:“你究竟怎样。朱七七心一横,嘶声大呼道:“我不愿意,死也不愿意,你叫
这恶狗撕光我的衣服,凌辱我,我还是不愿意,你们……你们要怎样,就怎样吧,反正这身
子已不是我的了,但我的心,你们这群恶狗谁也休想碰一碰。”
  她口中嘶声大呼,眼泪早已如雨而下。
  那长衫人默然半晌,似乎也被她这种激烈的性子惊呆了——他未发令,那大汉自也不敢
动手。
  过了半晌,长衫人方自缓缓道:“大黄,送她入地牢,让她好好想想。”
  是地牢,又是囚禁,又是绝望,恶运似乎对朱七七特别多情,总是接连不断地照顾到她
身上。
  天下所有的地牢,都是阴森,潮湿,而黝黯的,这山巅华宅的地牢,其阴森潮湿更在别
的地牢之上。
  那大汉果然全无怜香惜玉之心,在地牢上的洞口就将朱七七重重摔了下去,摔在坚冷石
板的地上。
  这一摔直摔得朱七七全身骨头都似被摔散了——她一声惨呼尚未出口,人已当时晕了过
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晕迷之中,只觉有个亲切而熟悉的语声,在她耳畔轻轻呼唤,呼唤
着道:“七七……七七……醒来。”
  这语声缥缥缈缈,像是极为遥远。
  这语声虽因长久的痛苦,痛苦的折磨而变得有些嘶哑,但听在朱七七耳里,却仍是那么
熟悉。
  她心头一阵震颤,张开眼来,便瞧见一张脸,那飞扬的双眉,挺秀的鼻子,那不是沈浪
是谁。
  朱七七一颗心似已跳出腔外,她用尽全身气力,抬起双手,勾住沈浪的脖子,颤声道:
“沈浪,是你,是你。沈浪道:“七七,是我,是我。”
  朱七七热泪早已夺眶而出一一这是惊疑的泪,也是欢喜的泪,她满面泪痕,颤声地道:
“这……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她拼命抱紧沈浪,仿佛生怕这美梦会突然惊醒。
  沈浪道:“是真的,不是做梦。”
  朱七七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真的早就知道……你绝不会让我受恶人欺
负,你一定会救回我的。”
  沈浪默然半晌,黯然叹道:“但我并未救出你……”
  朱七七心神一震,失声道:“什么,你并未救我?那……那我怎会见到你,莫非……莫
作你也被关在这地牢中了……”
  这问题已无需沈浪答复,只因她此刻已瞧见那岩石砌成的牢壁一一沈浪竟早已被入关在
这牢中了。
  这发现宛如一柄刀,嗖的,刺人朱七七心里,没有流血,也没有流泪,只因她连血管与
泪腺都已被切断。
  她整个人,完完全全,都已被惊得呆在当地。
  沈浪嘴角也早已失去他那份惯有的,潇洒的微笑。
  他黯然垂首叹道:“我实在无能……我……我实在无用,你想必也对我失望得很,早
知……唉,我死了反而好……”
  朱七七突又泪如泉涌,颤声呼道:“不,不,不,你不能死,你不会死的,我只要能见
着你,我已完全心满意足了,我怎会失望?”
  沈浪道:“但……但在这里……”
  朱七七道:“不要说话,求求你不要说话,紧紧抱着我只是紧紧抱着我,只要你紧紧抱
着我,我,我,我……什么都不管了。”
  这是真的,在沈浪怀抱中,她真的什么都已忘怀。
  金无望的体贴,熊猫儿的激情,她真的已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她甚至也已忘记就在片刻
前,她还要跟着熊猫儿一齐死的。
  她热情,她也多情,别人对他好时,她就会不顾一切去回报那人,但那只不过都是一时
热情的激动而已。
  但她对沈浪的情感,却似一根柔丝,千缠百绕,紧缚住她,那真的纠缠入骨,刻骨铭
心,挣也挣不开,斩也斩不断的。
  黝黯的地牢,光线有如坟墓中一般灰黯,阴森的湿气寒气,正浮漫而无情地侵蚀着人的
生命。
  但在沈浪怀中,朱七七却宛如置身天上。
  她絮絮的诉说着她的遭遇,她的痛苦,她的思念…仿佛只要能向沈浪诉说,她所遭受的
一切便都有了报偿。
  沈浪却只是不住长叹,垂首无语。
  此时此刻此地,他又有什么话好说。
  朱七七仰首望着他,在秋雾般惨淡凄迷的光线中望着他,几番嘴唇启动,几番欲言又
止。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你是怎么……来的?”沈浪黯然道:“迷药,我再也未想
到,在那荒林野店里所喝的一碗豆浆中,也有迷药,唉!一着失算,大错便已铸成,等我醒
来时,已在这里了。”
  朱七七流泪道:“你一定受了许多苦,你瞧……就连你的声音都已被那班恶贼折磨成如
此模样,我恨……我好恨……”
  沈浪黯然道:“恨……恨……唉,恨又如何?”
  朱七七哽咽道:“告诉我。那些恶贼究竟用什么法子来折磨你,你究竟受了些什么样的
苦?告诉我吧,求求你。”
  沈浪咬紧牙关,无语。
  朱七七道:“我知道,无论受了什么苦,你都不会说的,你是不会向别人诉苦的人,但
是我……你连对我都不肯说?”
  沈浪喃喃道:“说……说又如何?”
  朱七七嘶声道:“他们怎样对付你,我就要怎样应付他们,我要再加十倍来对付他们,
好教他们知道我……”
  突然顿住语声,怔了半晌,放声大哭道:“我连死都不能死,还说什么对付他们,还说
什么报仇,我真是呆子,疯子……我……我真恨自己。”
  沈浪柔声道:“七七,莫哭,仇总要报的。”
  朱七七身子一震,顿住哭声,抬起头,颤声道:“你能……”
  沈浪缓缓道:“机会,只要有机……”
  突然,一道亮光,自上面笔直照了下来。
  沈浪抱起朱七七,身子一动,便避开数尺。
  那狼狗般大汉的头,已自洞口露出——这洞口离地至少有五丈,自下面望上去,他看来
更是不像人。
  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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